真的落葉了，凱莎看到樹葉在急速變黃，羅羅娜周圍的草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牛犢身上的肉體組織被路西爾的手臂吸引，手臂正在慢慢變成人形。

生命的黑魔法不能無中生有，它的核心概念就是等價，復活路西爾需要的牛犢沒有達到等價的要求，才會導致其他生命的凋零。

那個人形浮現(xiàn)后顯露路西爾的模樣，是凱莎見過的樣子，而且還是赤身的路西爾，凱莎不免臉紅。

羅羅娜還沒有從那種忘我的狀態(tài)中出來，黑魔法還在繼續(xù)，而且凱莎能看到羅羅娜臉上豆大的汗珠。

羅羅娜猛睜開眼睛，那異色瞳此時是那么妖艷，“失敗了！失敗了！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會長？你說什么？”

路西爾初具人形，這分明是復活成功的標志，凱莎不明白為什么羅羅娜會那么說。

“我找不到他的本體，也就是他的靈魂！”羅羅娜吃力地看著自己被劃傷的手掌，“那個靈魂還在游蕩，沒有那個靈魂，現(xiàn)在復活的將會是一副空洞的軀殼。”

“那怎么辦？會長！需要我做什么？我能立刻動身！”凱莎看著羅羅娜焦急的神色，她也不忍心。

“不，來不及了！”羅羅娜看了一眼路西爾的人形，“我要去靈魂國度找他，這將是最后的機會！”

“靈魂國度？”凱莎驚訝，“羅羅娜會長你要想清楚啊！那不是我們能隨便進去的地方。”

在圣維亞的魔法課堂上，凱莎聽過老師說過這么一句話——靈之都，魂所屬，生者進，死者出！

那是一個基本有來無回的地方，死亡是那個地方唯一的概念！

“別忘了，我可是你的會長，”羅羅娜臉上只有自信，“你將是我的系繩人，你會把我拉回來的對嗎？”

靈魂國度的進出唯有一種方法可以安然無恙，那就是成為另一個人的系繩人。

系繩會連接兩個人的命運生死，進入靈魂國度的人會一步步墮落，系繩人要做的就是保證系繩不被破壞的情況下保持理智。

一旦系繩被破壞或者系繩人理智喪失，那么兩個人都會被永遠丟棄在靈魂國度的荒野上，永不輪回！

羅羅娜把發(fā)帶取下交給凱莎，這發(fā)帶就是兩個人的系繩，系繩人這個叫法的由來也是因為黑魔法由女巫修習，而女巫們常常會戴著發(fā)帶。

“會長！會長！你真要冒這么大的險嗎？”凱莎一方面相信羅羅娜的判斷，一方面又覺得此舉過于冒險。

“保護好自己！我相信你！”羅羅娜只說了這一句話，隨后就跪坐在路西爾面前。

羅羅娜的信任讓凱莎大為感動，會長永遠都在保護著她，像是最親的親人一樣，凱莎攥緊那根發(fā)帶，她此刻擁有無窮的力量。

“準備好了和我說，我會開啟靈魂國度的大門。”羅羅娜已經(jīng)準備就緒。

“我準備好了！”凱莎堅定地說。

“成功之后，我們回去翠鳥酒館一起品嘗馬提那玫瑰紅吧！我很懷念那種味道。”羅羅娜輕聲說著，然后扭過頭。

“好的會長，我一定會讓您安全回來的。”

羅羅娜的眼睛不再是異色，兩只眼睛同時變成白色，眼睛是到達彼岸的途徑之一，她已經(jīng)成功開啟靈魂國度。

凱莎看到羅羅娜像是突然死亡般低垂著頭和手，撕咬聲、摩擦聲、哀鳴聲一瞬間擠進凱莎的腦子里，這就是她要面對的另一個國度的聲音，作為系繩人最大的挑戰(zhàn)就是精神上的巨大壓力。

但是她已經(jīng)準備承受這一切，她靜待羅羅娜會長的歸來！

……

靈魂國度。

羅羅娜身處一個無邊之際，她踩踏的是淺淺一層黑色，這個世界似乎是無聲的。

羅羅娜抽開腿，但是卻感覺腳被死死黏住，那感覺像是水，更像是一種粘稠的液體。

“路西爾·麥金托什，”羅羅娜艱難地邁開腿，“你在哪里？”

一開始羅羅娜就陷入難關，在這個一眼看不到頭的地方應該怎么找到路西爾呢？

“你在哪里？我不惜到靈魂國度來找你，你倒是出現(xiàn)啊！該死，你要是還有良心就趕緊回應我，我會帶你回去的。”羅羅娜呼喚著。

……

身體像是灌鉛般沉重，意識像是被異物堵塞，路西爾靜靜地躺在水面之下。

那個紅頭發(fā)的人是誰？她怎么總是在上面走來走去的？是迷路的人？

水面在她的腳下蕩漾開來，漣漪輕輕的、慢慢的，像是盛開的花，美得讓人心顫！

我為什么會在這里？路西爾身體觸動了一下，但是他被某種物質緊縛，發(fā)不出聲音連眨眼都很吃力，他被困于水下。

羅羅娜在路西爾眼前站定，一只手刺破水面像是撥開清晨的霧一般溫柔把路西爾從水里拉出來，“你在這里！”

“我……”路西爾一時還沒有明白這里的一切，但是他已經(jīng)站在水面上。

紅頭發(fā)異色瞳，還有肩胛的傷痕，好像在哪里見過，路西爾伸出手觸碰眼前的女人，經(jīng)過她的鼻尖、她的嘴唇。

路西爾瞳孔震動，“女巫！是你！”

“你終于清醒了。”羅羅娜板著一張臉，“而且……我不叫女巫，你可以叫我羅羅娜！”

“我在哪？這是哪里？”路西爾的意識已經(jīng)清醒了大半。

“嚴格意義來說，”羅羅娜叉著腰，“你已經(jīng)死了！”

“那就是說，你也死了！”路西爾分析著眼前的情況。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我是來找你的，這里是靈魂國度，死者的國度。”

“為什么？為什么來找我，我死了不是對你們都好嗎？”

“我只相信偏星軌，”羅羅娜把手伸到路西爾面前，“它讓我把你帶回去，我們走吧！還有人在等著我們。”

路西爾盯著羅羅娜的眼睛，說實話那雙眼睛異常迷人，“好！帶我回去！”

“凱莎！凱莎！”羅羅娜開始朝著天空喊叫。

“這就是你帶我出去的方法？”路西爾牽著羅羅娜的手，“不像你們女巫的做法。”

“這里沒法使用魔法力量，”羅羅娜白了一眼路西爾，“我相信你也和我一樣，是個普通人。”

路西爾抓緊拳頭，他的確沒有感覺到原有的力量，“你的助手可靠嗎？要是她把我們落在這里呢？”

“你的廢話很多，我希望你閉嘴。”羅羅娜緊緊地皺著眉頭。

“人類在關鍵時候都不可靠，希望你的助手值得相信。”

“凱莎！凱莎！”羅羅娜不再理會路西爾，“怎么回事？”

“噓！”路西爾示意羅羅娜不要出聲，“有東西正在接近我們。”

“什么東西？”羅羅娜和路西爾并排站著，但她沒有聽到任何異常的響動。

對于這個世界羅羅娜也是知之甚少，畢竟靈魂國度不是想來就來的地方，大多的理論都留存于課本的紙面中，幾乎沒有建立在實踐的基礎上。

路西爾把羅羅娜護在身后，“不知道！反正不會是專程來和我們打招呼的！”

“別忘了，你現(xiàn)在是普通人！”羅羅娜善意地提醒。

“那東西好像走了！”路西爾豎著耳朵傾聽著，那種聲音已經(jīng)遠去，“你的助手什么時候能帶我們……”

路西爾轉過身看到的是驚恐的羅羅娜，羅羅娜被某種東西拖入水中，路西爾因為還牽著羅羅娜的手導致腳下一滑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羅羅娜的半個身體已經(jīng)陷進水面以下，而且還在下降。

路西爾沒有松開手，他用力地想把羅羅娜拉回來，但是她像是陷入吞人的流沙般怎么都拉不動。

“凱莎！凱莎！”羅羅娜呼喚著，唯有凱莎可以將他們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