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鳥酒館位于肯特城的高處，那場爆炸首先波及的就是這里。

羅羅娜和凱莎看到的是來自北方的巨大光球，隨后到來的聲響讓酒館的陶罐掉了一地。

“發生了什么？”羅羅娜看著被印紅的天空，那紅色比她的頭發顏色還要深。

凱莎手捧著一張羊皮卷軸，那上面可以影印出偏心軌的度數，即便不在圣維亞，凱莎的依然每天都要抄寫偏星軌的偏轉角度。

“羅羅娜會長，”凱莎的緊張感暴露在臉上，“偏星軌好像又出問題了。”

“怎么會？難道是那場大爆炸？是什么人施展的魔法？”羅羅娜來到凱莎身邊，拿過羊皮卷軸。

詭異的一幕在羅羅娜眼前呈現——每過一會，這個度數會被刷新，度數激增或激減，它變得毫無規律可言。

“真的出大事了！”羅羅娜自然把剛剛的大爆炸和偏星軌的異常聯系在一起，“如果我沒猜錯……那應該是路西爾所在的古堡。”

“會長的意思是偏星軌的異常是因為那些吸血鬼？”

“我們要去那里看看，答案就在那里！”羅羅娜微閉著眼，大爆炸的紅光已經消散，但還能看到漫天的黑煙。

隨后羅羅娜和凱莎離開翠鳥酒館，偏星軌預言著什么，只有到達現場才能知道。

……

爆炸在一定程度上挽救了路西爾的生命，沖擊波把圣水蒸汽全部吹散，未被圣水侵蝕的身體雖然被爆炸撕碎，但是卻有一部分身體組織頑強地活了下來。

坍塌的古堡給路西爾創造了一個完美的環境，他身體的組織蠕動著尋找存活的其余部位。

他沒有完全死亡，只有聚集夠多的組織，路西爾就能潛伏在陰暗的地方等待踏足的動物，即使一小片組織，他也能寄居在動物身上重新復活。

過程雖然緩慢可能要幾十上百年，但這是唯一可以復活的方法，這是路西爾強大的生存意志。

這算是路西爾已經死過一次，他和人類之間的恩怨已經還清，以后再也沒有那個盲目相信人類愚蠢的路西爾，他現在是新生的路西爾，以后他只相信自己……

沒多久，兩個女巫就找到了這里，現場滿目瘡痍，古堡已經變成殘垣斷壁。

“他死了嗎？”凱莎看著羅羅娜的背影，“那個叫路西爾的吸血鬼？”

“或許沒死。”羅羅娜的視線落在堆滿石頭的坑洞上。

“是因為他導致偏星軌擾動嗎？”凱莎總是有一萬個問題。

“我去看看。”羅羅娜跳入亂石坑洞之中。

羅羅娜交叉雙手，堆疊的亂石震動騰飛，那是羅羅娜的魔法，操控物體的位移。

她可不會用手搬起沉重的石頭，那可能會砸到她的腳，優雅地使用魔法也是女巫的必修課之一。

巨石被羅羅娜扔到濕土上濺起骯臟的泥，最后羅羅娜發現了要找的東西……或者說是人！

一條蠕動的手臂在石頭的陰影下正在如痙攣般抖動著，在手臂的周圍有著蠕蟲一樣的組織物緩慢地爬向手臂——路西爾正在以手臂召集散落的身體組織。

“真是頑強的生命力。”羅羅娜感嘆。

“他真的還活著，”凱莎看到了那條手臂，“會長要怎么做？”

“他的身體里有個獨特的靈魂，那是吸血鬼沒有的，”羅羅娜思考著，“我打算復活他……或者是直接消滅他！”

羅羅娜不知道兩條路哪一條才是正確的，根據和路西爾接觸來看，他的內心是善良的，而且從他和城主的合作就能看出來。

但萬一路西爾是一個遠比魔頭還要可怕的東西呢？偏星軌莫名的角度似乎在印證著這一說法。

羅羅娜陷入抉擇，她知道自己的決定將會影響這個世界的命運。

站在吸血鬼的角度，把“吸人血”當成是一種罪惡，得需要多大的覺悟！但路西爾做到了，他做到了大多數人類都做不到的事情——抵抗誘惑。

羅羅娜一把撕開自己的裙子，她決定給路西爾一個機會，給善良的靈魂一個機會。

“會長！會長！角度不再變化了！發生了什么？”凱莎喜形于色。

“或者這個決定是正確的。”羅羅娜把路西爾的手臂撿起來用她的裙子包裹，然后藏在懷里不至于被陽光照射到。

“會長要救他？”凱莎已經知道羅羅娜的選擇。

“跟我來！”羅羅娜朝著森林深處走去。

凱莎跟上。

……

參天的大樹投下的影子容得下十幾匹馬同時站立，羅羅娜在這里停下。

“凱莎，我要辛苦你跑一趟了，我需要一只山羊或者牛犢，你能想辦法弄到嗎？我需要在這里進行儀式的準備。”

“會長盡管交給我吧！我馬上回來。”凱莎說完就朝著森林的出口離開了。

羅羅娜把路西爾的手臂拿出來擺正，“我希望復活后的你依然還是那天我見過的你！”

手臂上的手掌微微觸動了一下，似乎是路西爾的某種回應。

羅羅娜從腰間抽出一把骨柄匕首，不帶猶豫地切開了自己的手掌，她在手臂的周圍用滴落的血液畫圓，再交叉，最后形成一個獨特的圖案——像是一只眼睛，手臂處于眼睛最里面。

這是她的準備工作，黑魔法的儀式總是附帶著血腥，接下來就是等待凱莎的到來。

不出幾時，凱莎就牽著一只小牛犢過來，“會長，我從村民那里買的，你看還合適嗎？”

“非常合適，凱莎！你做的不錯，”羅羅娜表揚，“把繩子給我。”

凱莎把牽牛的繩遞給羅羅娜，羅羅娜把牛牽到樹下，路西爾手臂的旁邊。

她用手撫摸著牛背，“乖！你將會以另外一種形式蘇醒，這是你的命運！”

羅羅娜從身上的草藥包里拿出一個小玻璃瓶打開遞到牛鼻孔旁，凱莎知道那是什么——真幻藥劑，也被稱為“女巫的眼淚”，是一種效力極強的迷幻藥。

開啟瓶口的一小會，羅羅娜又把瓶口封住，這種具備揮發性的液體不能長時間暴露在空氣當中，牛犢在聞到藥劑的味道后直接躺倒，迷幻藥能在瞬間起作用。

羅羅娜跪在手臂和牛犢面前，低聲說著像是噩夢的囈語，凱莎聽到了整個森林都在響起令人膽寒的聲音，仿佛風在說話，樹在說話，連地上的雜草都是活的。

這是凱莎第一次身臨黑魔法的施法現場，如果可以她一定會選擇逃跑，但是她也知道羅羅娜是有意讓她看到的，她需要成長，女巫真正的成長就是掌握黑魔法的力量。

囈語驟停，風熄草停，一切歸于絕對的寂靜！凱莎仿佛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繁落的葉歸于腐根，迷失的風重回大地，星辰與月將指引你回歸故里！”羅羅娜的聲音變了，成了凱莎不曾聽過的聲音，那種聲音來自異域，“你的生命還沒有到終結的時候，路西爾·麥金托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