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爾森林北部，巖石村南。

巖石村村民在看到帝國騎兵之后，巖石村的石路在兩天之內就被鐵蹄踏碎，騎兵在巖石村劫掠后沒有在巖石村逗留，反而驅兵繼續南下。

……

芬恩·維加正在營帳里盤腿而坐，金黃的短發映襯著那張布滿碎胡須的臉，眼神里透露著一股肅殺之氣。

他眼前的瘸腿方桌上擺放著銀質的餐盤和水晶般晶瑩剔透的酒杯，酒杯里倒滿深紅的葡萄酒，野豬腿和榛子燉松雞冒著熱氣。

作為帝國的先鋒騎兵團團長，他理應得到這些東西！

芬恩的先鋒騎兵團走在大部隊的最前方，是一支兼具探路、劫掠、接應的騎兵隊伍。

“芬恩團長，重型投石器部隊和長矛步兵正在日夜兼程地趕來，軍隊很快就能拿下肯特城，我代表瓦倫丁伯爵給您的士兵們帶來了女人。”有個響亮的聲音正在接近。

很快那個人就闖進芬恩的帷帳之中，芬恩認出了那個人——國王的財務大臣伊爾溫·麥考林，穿著精修長袍的光頭，留著奸詐的胡須，只會躲在加迪夫城里在女人的體溫下沉淪的混蛋臭蟲。

芬恩瞧不起他，伊爾溫進來的時候芬恩都沒拿正眼看過他，芬恩手里正忙著撕開野豬腿。

伊爾溫明顯感覺到自己熱臉貼了冷屁股，“瓦倫丁伯爵希望你能在三天內讓騎兵的隊伍穿過凡爾森林，為后續的部隊鋪路。”

芬恩拿起酒杯細細啜飲，讓葡萄酒的澀酸味在舌尖回轉，這種來自鷓鴣葡萄園的佳釀由快馬送到，是國王恩許的特別待遇。

伊爾溫氣得胡須都歪了，芬恩不過只是一個小小的團長，卻讓他受這火氣，芬恩甚至還不是冊封的騎士。

只是因為芬恩自南下以來的種種顯赫戰績，國王覺得自己發現了寶貝，不是騎士卻享有騎士的待遇，不過伊爾溫知道芬恩回去之后一定會被授予稱號，并且得到與名聲匹配的封地。

伊爾溫壓制著心底的怒氣，笑臉相迎，“希望你能盡快動身，瓦倫丁伯爵不想等太久。”

“你回去吧！”芬恩下逐客令。

伊爾溫狠狠一咬牙，力氣大得似乎能把牙齒崩斷，但他還是轉身離開，沒必要和一個孤傲的士兵起沖突，根據他多年棲身王室的經驗，驕傲必定招致滅亡。

“事務官！拿我的披甲來！傳令官！告訴士兵們不要吝嗇喂馬的糧草，今晚我們動身穿過凡爾森林。”芬恩把野豬腿的骨頭丟在餐盤上。

……

凡爾森林，已過午夜。

夜間奔走于森林的騎兵會帶來清晰的噪音，但是勝在機動力。

行軍之前由偵察的士兵制定最完美的道路，以至于讓他們能巧妙地避開能吃人的沼澤，太陽沒有升起之前他們就能直搗蘑菇村。

芬恩的目的是切斷肯特城和西方亞森王國風嵐城的聯系，就像是掐住國家的咽喉，肯特城缺少援助一定撐不過半個月，而東方國家只求自保，他們不會相助。

馬蹄聲在森林里轟鳴，點亮的圓月給他們照亮了前進的路，不會有人想到他們會選擇此時南下。

“團長，為什么要這么著急趕往南方，我們的軍隊還未來得及休整，疲憊作戰可能會失去我們的優勢。”說話的是芬恩的副官，一個黑發棕眼的男人。

芬恩命令士兵拋棄了胸甲和背甲，只保留左右手的手甲，放棄的重量提升了整體的機動性，他們現在的速度和輕騎兵一樣快，像是輕盈的雨燕掠過叢林。

“時間就是我們的武器，南方的士兵都是一幫腆著大肚子的孬種，叫他們商人應該更合適。”芬恩踢踏著馬肚子，他的馬跑在所有人的前面。

戴安公國以商業聞名，因為這里溝通東西南北的商路，謝菲爾德帝國早就視它為必取之地，戴安公國是一個經濟和軍事極端不平衡的國家。

“等我們回去之后，團長一定會加官進爵的，我能跟在你的手下是我的榮幸。”副官馬屁一頓亂拍。

烏鴉的尖嘯聲像是奔涌的狂浪般襲來，突如其來的聲音帶起了森林中的群鳥，騎兵的戰馬急停。

“什么東西？”副官用力拉住身下的戰馬，他能感到戰馬的恐懼。

有士兵被發狂的馬甩了下來，有戰馬嘶吼著逃離此地。

“士兵們拿起你們的武器！下馬！”芬恩震喝一聲，在夜里出沒的生物除了狼人就是吸血鬼。

先鋒騎兵團都是英勇善戰的人類士兵，但是和正規的軍隊有所區別——因為要把機動性放到最大，所以騎兵團沒有隨行的吸血鬼獵人。

吸血鬼也是一種稀有的存在，今天只能說他們倒了大霉。

士兵紛紛下馬，這個時候還停留在馬背上只會被驚慌的馬甩下去。

烏鴉叫聲忽近忽遠，在某一個瞬間徹底銷聲，現場只能聽到士兵們大口的呼吸聲和馬兒的喘氣聲。

仿佛暴雨的前夕！

一個士兵一不留神之間被騰空帶起，他驚恐地看著自己遠離地面，緊接著感覺到脖子處的溫熱——有人在一息之間切斷了他的脖子。

被切斷脖子的士兵被丟棄而下砸在馬背上，他的眼睛還是睜開的。

“有……有……有人在森林上空！”有士兵胡亂揮舞著闊劍。

芬恩蜷身著觀察森林的上空和深處，這次的夜間行軍必定會成為他帶兵的污點，不過在他眼里戰爭本身就是在賭博。

“啊！”

又一聲驚慌的叫喊，一名士兵被拖入森林上方。

那個怪物是什么樣子他們都不知道。

“都圍起來！把劍對準上空！”芬恩立即下令。

士兵提著大闊劍幾個人為一部分圍成一個圈，闊劍向外像是布滿尖刺的刺猬。

他們要做的是撐到太陽升起！

“帝國！”貝貝絲自森林上空出現在所有人面前，她就坐在漆黑的枝干上，她的肩膀上還站著兩只鳴叫的烏鴉。

那紅色的眼睛像是擁有劇毒，與她對視的士兵似乎一秒墜入深海。

“我把一半士兵留給你，你放過其他人！路過貴地只是一場誤會。”芬恩試著和貝貝絲談條件。

“主人可沒有讓我放你們回去！”貝貝絲伸出那紅色的舌頭，那舌頭細長似乎能夠到她的腰，所有人為之一悸，那是真正的怪物。

“你沒有必要和帝國敵對，我們的軍隊就在森林的北方，那里面有一眾的吸血鬼獵人，要是先鋒的騎兵遇難，他們不會放過你的。”芬恩的心臟猛跳，拉緊的肌肉讓他呼吸都困難。

“我最恨的就是吸血鬼獵人！”貝貝絲的身體變成烏鴉散開，群飛的烏鴉靈活地避開闊劍對準士兵的眼睛。

那是最殘忍最血腥的死法，烏鴉穿過眼睛從后腦出來，被攻擊的士兵瞬間斃命，他們沒有反抗之力，只能看著身邊的同伴痛苦地死去。

到處都是哀嚎聲，戰馬奔逃，這片森林在黑夜的烘托下顯得極為絕望。

芬恩把闊劍插在地上，不就是死嗎！他已經準備接受自己的命運。

“好了！貝貝絲！停手吧！”路西爾站在遠處的樹下。

烏鴉在樹枝處聚集成人形，“主人！這個時候不該仁慈！他們不配活著！”

芬恩只看到一小片影子，他沒有看清路西爾的樣貌。

“算了！”路西爾的聲音具有穿透性，仿佛能洞穿靈魂，“人類！聽好了！活著回去告訴其他人，不要妄圖穿過凡爾森林，肯特城不是你們能取的地方！”

“你們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芬恩努力想看清路西爾的樣子，但是太不真切。

據芬恩所知，吸血鬼絕不會和人類聯手！而這次發生的事情在他意料之外。

“貝貝絲，跟我走吧！”路西爾完全沒有要理會芬恩的意思。

貝貝絲重變成烏鴉的形態消失，那個模糊的人影也隨之消散。

“回去！”站在原地許久之后芬恩對著剩下的士兵下令。

馬都跑完了，他們只能走著回去，天變得蒙蒙亮，晨鳥的叫聲在士兵耳朵里都成了最恐怖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