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94章

  • 柳綠花紅
  • 三點余禾
  • 5767字
  • 2022-04-14 13:20:55

秀榮浪完娘家回來,兩個人就重新提起秤桿開始了新一年的販菜營生。秀榮在趕集的前一天下午,帶著燕燕三個把三輪車全身上下打掃了一番。看著向前給放三輪車的敞口窯上寫的兩句對聯:生意興隆通四海,財源茂盛達三江。秀榮不禁對向前贊口不絕:“到底是識文斷字的大學生,寫幾個字都能寫到人的心坎坎上。”

正月里的生意雖然清淡,但多少有點進賬總比呆在家里坐吃山空好得多。逢著空集,他們也抽空把沒有走的親戚走走。自從他們兩個轉入販菜的行道,和田紅蘭、朱米之間的關系雖然沒有以前那么親密無間了,但是還一直保持著聯系。快到下午收攤回家時,三個女人便湊在一起有說有笑。田紅蘭和朱米也不挑剔,都是趕后場幫著秀榮騰剩下的爛菜。不管在誰的貨攤上買東西,她們三個都心照不宣地按批發價收個成本錢。

相逢在年后的第一個集市上,三個女人都會約定好,跟完集的第二天,三家人就要聚在一起熱鬧一天。三個女人的男人和孩子之間也因為她們的關系變得親近起來。小燕和田紅蘭的女兒正好是一個班,兩個姑娘因父母的這層關系也成了行影不離的好朋友。朱米家的青利因為上小學時欺負過小燕,被秀榮攆到學校警告過一次。因此上,他每次見到秀榮都感覺不好意思。青利到了中學還是那樣的飛揚跋扈,他不愛學習也不怕老師。但是他對小燕和朱文娟卻是非常的客氣,有其他男同學欺負她們兩個時,他反倒會像個大哥哥一樣站出來為她們撐腰解圍。

去年秋后,朱米突然好幾個禮拜都沒有來趕集。田紅蘭從一個熟人跟前打聽到,原來朱米得病住了一回院。當她聽到聞朱米宮頸癌晚期無法醫治都已經從醫院拉回了家的時候,像是有人當頭一棒錘,砸得她頭昏腦脹反應不過來。她怎么也不相信,那個平日里干起活來比男人都莽實,笑聲粗曠的女人,怎么能得那樣的病。當她迫不及待地把這個噩耗說給秀榮時,秀榮嘴里不停地質疑:“怪!你就哄我,我才不信呢!你從哪聽來的?我們兩個在一個莊里呢,我都沒聽人傳道開來。你再不胡說著嚇唬人了。那么壯實的女人咋可能得那號怪病呢。再說了,從咱們認識時,那個女人就說她身底下老是犯毛病,哪個女人還沒有點婦科病!肯定是弄錯了。”秀榮嘴上雖然這樣說著,腿卻不由自主地抖顫起來,兩股眼淚像兩條直線劃過她沾滿灰塵的臉頰。

第二天,秀榮和田紅蘭就相約去五隊探望了一回朱米。只是半個多月沒見面,朱米似乎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正如農村里老一輩人所言,“有啥不敢有病進醫院,那地方好進難出來,住一回院出來世道都就變了。”

朱米原本就黝黑的皮膚像涂了一層黑黃的油漆,顴骨越發得突出,整個人消瘦了一圈,就連說話聲音也有氣無力。朱米看見她們兩個,還沒張嘴說話眼淚就撲簇簇流了下來。她強撐著身體要坐起來,哽咽地說了句:“醫院里住了幾天倒把我沒精神了,你們看把我咋折騰成啥樣子了。唉,你們兩個有心的,還專門跑來看我來了……”

秀榮和田紅蘭趕緊坐在朱米旁邊,讓她不要起來側著身子說話。兩個人故作輕松地給朱米說著寬心話。

因為病情拖得太久,醫生已經無法救治,加上每天的開消太大,朱米又不想住在醫院里浪費錢,執意要求開了些藥就回了家。

朱米的男人說到這里,也忍不住掩面而泣,他背過頭說道:“我們這人的脾氣比牛還犟,咋勸都不進醫院檢查,硬是把個小病拖成了大病。讓住院她也不聽,為省惜幾個錢連命都不要了……”朱米的男人哽咽地說不下去。

朱米嘴角微微上揚,輕聲嗔怪她男人說:“你看你哪像個男人!叫燕燕她媽和娟娟她媽兩個都把你笑話了。人一輩子就這樣,到頭來都有眼睛一閉的時候。我走了你們還得過日子,你還要好好拉扯我兩個娃呢。我把你們拖累到啥時候呢。我自己也不想受那活罪。有時疼得我都想喝老鼠藥呢,一下子咽了氣倒享了福了。”

秀榮和田紅蘭趕緊打斷朱米的話,讓她不要胡思亂想,三分病還要靠七分精神養,再不說啥,兩個娃的責任都沒有盡到,怎么都要掙扎著把身體養好。醫生的話也不能全信,有病沒病氣勢上先把人唬住了,那膽子小的人沒病都能被嚇出病來。

青利的妹妹在她媽身后跪著,輕輕地幫她媽揉搓著脊背。朱米側著身子躺著,鼻孔里呼出微弱的氣息。她嘴里輕聲叨咕:“唉,我的病我自己能揣摩來,心里明的更鏡子一樣。”

秀榮和田紅蘭把她們買來的面包給朱米掰碎喂了點。沒吃兩口,朱米就擺擺手說她不想吃了。

朱米的男人披著外衣起身要去給她們做飯。他的腰駝得比以前更嚴重了,看起來還沒有他參加過抗美援朝的老父親狀態好。以前沒有趴過灶臺的他,現在天天圍著灶臺轉,幸好家里還有兩個孩子和他老父親,多少能幫襯著他營務莊稼。

秀榮和田紅蘭趕緊起身阻攔,說她們剛吃過飯。

朱米斷斷續續地跟她們低聲說著話,難受時就邁過臉昏昏沉沉地瞇一會兒。疼痛發作的時候她就緊咬嘴唇,臉上的褶皺擠成了一道道深溝。

夜幕降臨時,秀榮和田紅蘭懷著無比沉重的心情離開了朱米家。朱米臨走時說了句:“唉,這怕是咱們三個見的最后一面了。”聽到這話,秀榮和田紅蘭忍不住拿袖子擦拭著眼淚。

她們兩個人推著自行車上坡時,感覺小腿像是被重物纏裹著抬不起來。一小截的慢坡路上,她們兩個一路走一路哀嘆,等上到塬面上天已經完全黑了。

一周后,朱米與世長辭。正事那天正好周末又逢寨河集,秀榮和田紅蘭分別派了燕燕、小燕和朱文娟三個去行了一回情。

今年正月里,秀榮和田紅蘭還像往年一樣,兩家人聚在一起熱鬧了一回。提起朱米,每個人心頭都會略過一絲悲傷和思念。想起她曾經慷慨解囊幫襯她們兩個,說起她們三個騎著自行車翻山越嶺去趕集,她們不由得要感慨嘆息一回。

朱米過世后,她男人便把剩下的零碎百貨帶到集市上處理了一些,處理到最后把剩余的都折價給了田紅蘭。他又一個人開著三輪車跟著販了幾集菜。不管他拿多少菜,到下午收攤時總是有多半的剩余,最后他索性打消了做買賣的念想,一邊在家務農,周邊村莊里誰家蓋房子修地方有需要拉土拉磚頭時,他就臨時拉一段時間的活。他們的兒子青利沒有人守管越發得不學好了。他原本就不愛上學,一心想去外面闖蕩。以前礙著他媽的威嚴,只能硬著頭皮去學校,他媽死后過了七期,他連聲招呼也沒打就離家出走了。青利他爸生性懦弱,從小到大很少管過青利,現在更是管不住了。青利根本聽不進去他的話,爺倆話不投機半句多,一見他好言相勸,青利就偏著頭瞪圓眼珠子懟他:“嘴夾住,我的事你少管!”青利在外面到底干的啥活,當老子的一概不知。只是聽見過他的人說,青利染了一頭黃不拉幾的頭發,和一幫社會上的人稱兄道弟,表面上混得風生水起,誰也說不清楚他到底干的啥勾當。

秀榮家城里要走的親戚是翠霞和霞兒兩家。翠兒的家在離城市很遠的川道里,隔上兩三年秀榮才指著燕燕或小燕跟上順利家的人去串一回門。和往年不一樣,今年秀榮提前讓燕燕去打聽,看順利他媽啥時候去城里,讓她領著燕燕和小燕走一趟翠霞和霞兒家。勝利的兩個舅家都搬進了城,加上勝利和順利都在城里,順利他媽每年到正月十五前后,把家里的親戚支應完才消消停停地走城里的親戚,順帶著把十五的紅火一看。

秀榮和存生忙著趕集賣菜。對他們來說,城里的紅火熱鬧遠沒有掙錢有誘惑力。按秀榮的原話說:“把那咚咚鏘鏘的紅火有個啥看頭,擠得人都沒個下腳處,還不是盡看了人了!那幾年是人窮的不知道做啥才趁熱鬧呢,三個娃又都還小,連背帶抱的進城轉一天,回來大腿面子疼的得緩上好幾天。真是窮樂呵,花錢買罪受呢!”

現在,秀榮和存生兩口子像是鉆進了錢眼里,更是一集都不想錯過,加上燕燕三個也能獨當一面,跟上大人走親戚串門子完全能代表他們了。秀榮兩口子寒來暑往倒也習慣了這種掙錢養家的模式。莊里門戶上或是親戚朋友家有個紅白事需要行情幫忙,除了萬不得已必須停工外,他們都是指派一兩個孩子全全代表。這倒讓燕燕三個過美了愛坐席湊熱鬧的癮。

自從燕燕和小燕知道了十五之前她們就能去城里看熱鬧后,兩個人興奮的天天掰著指頭盼日子。要知道,這還是她們一起脫離大人的監管第一次獨當一面地走親戚。雖說她們跟著三輪車進城的次數也不少,可是進城看車時的活動范圍都是在菜市場內。他們得守護著三輪車里的菜而不敢走遠,最熟悉的地方還要算去廁所的那條路。想起還要在城里住一兩個晚上,燕燕和小燕無法抑制內心的喜悅,兩個人總是湊在一起竊竊私語。看著燕燕和小燕的張狂勁兒,顏龍倒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王家奶奶早就給他承諾過:“我娃再不跟上兩個猴女子趁熱鬧去了,等她們兩個猴女子一走,我就把柜子上的鑰匙給你。里面的好東西都是你一個人的,不給她兩個猴慫給。城里有個啥好的?吃喝拉撒都在雞蛋窩窩大點的樓房里,飯廳和廁所就隔了一賭墻,人尿尿擠個屁出來外頭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把人拘謹著,哪有咱們鄉里散舒。”燕燕和小燕才不在乎王家奶奶的這一套說辭,在她們看來,這只不過是誆騙顏龍的技倆而已。盡管如此,她們兩個還是佯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嘴上嗔怪著王家奶奶偏心,相互間擠眉弄眼,心里卻是無比歡喜。

翠霞兩口子雖然平時沒有和公婆一起住,正月里來的親戚都是在公婆這邊支應。順利他媽帶著燕燕和小燕在這邊吃過晚飯,順利就過來帶著她媽去了二天門看他舅舅去了。

翠霞兩口子領著燕燕和小燕去他們樓上住宿。一路上,街道和樓房里燈光點點,每個單位的門口都掛著火紅的大燈籠和閃爍的彩燈,讓城市的夜晚變得格外璀璨。不像塬上,一到晚上出門就必須得拿個手電筒照亮。燕燕和小燕跟著翠霞兩口子走在街道上,雖是寒意瑟瑟,街上行人卻是隨處可見,有的出來散步閑逛,有的手里提著走親戚的禮品。燕燕心里納悶,城里人怎么晚上才出來串門走親戚。小燕正好開口問翠霞這個問題,答案是——城里人有的白天上班沒有時間,只能晚上走親戚。

路過一個轉角處,一個環衛工人拿著鐵锨鏟著周圍散落的垃圾。旁邊的垃圾箱像一個敞開大口的鐵皮升子,垃圾堆成了一座高高的山丘。不斷有垃圾從旁邊掉落,環衛工一邊鏟一邊拿鐵锨背壓實。一股酸臭的味道彌漫在垃圾箱周圍。燕燕和小燕趕緊捏緊鼻子笑著加快了腳步。翠霞笑嘻嘻地轉過頭說:“咱們家里的垃圾就和著糞土拉到地里當莊稼肥了。你們看城里人的垃圾都窩在垃圾箱里,有時幾天都沒人處理,窩得比牲口糞還難聞。”燕燕和小燕笑嘻嘻地齊聲附和:“就是,一股子酸臭酸臭的味道。”

晚上,翠霞調好浴室水溫,燕燕和小燕在里面洗了個熱水澡后,就讓她們兩個早早地休息了。即使房間所有的燈都關滅了,外面的燈光透過窗簾,屋子里仍然昏黃一片,能看得清楚房間的每個角落。燕燕和小燕躺在被窩里睜大眼睛低聲地說著話。換了個地方睡著軟綿綿的床鋪,她們竟然興奮得沒有了睡意。燕燕再三提醒小燕晚上睡靈醒點,別憋著尿尿到床上。小燕心里緊張,總是感覺有尿意,不到半個小時就得去一趟廁所。蹲上半天又尿不出來,只好提著褲子出來。暖氣使得整個屋內熱哄哄的,即使穿著線衣睡覺,也是悶熱難耐。她們只覺得嘴皮干澀,嗓子眼里老是像有一股熱騰騰的氣想要竄出來,被子都被蹬到了腳底。要是在農村家里,睡覺的時候爐火也幾近熄滅,只有貼著炕的身底下是熱乎乎的。她們兩個經常為爭被子相互間拉拉扯扯,睡覺時還要把被角掖裹住脖子,背靠著背緊貼在一起才能睡得安穩。偶爾炕底填了不硬實的軟柴火,睡到后半夜,如果一個人把被窩全卷走,另一個都會被凍醒來。

窗外時不時傳來一陣汽笛聲,還有酒醉漢的大聲喧嘩聲。她們睡的小床隨著翻身偶爾會吱嘎作響,整整一個晚上,兩個人翻來覆去轉轉難眠,不知什么時候才恍惚睡去。睡前,她們兩個人就城里的夜和鄉下的夜展開了一番討論。在她們的意識里,農村的夜晚是純粹天然的,是一片漆黑萬籟俱寂,只有蝙蝠、貓頭鷹這些動物夜間出來悄然無聲的活動。城里的夜是燈火通明,還有大晚上不睡覺的酒醉漢,一整個晚上都能聽見汽車的馬達聲,遠處還能聽到火車到站的鳴笛示警音。她們對城市有了最初的印象,城市就像一個不知疲憊的機器人,在馬達的驅動下,永遠能無休無止地轉動。這讓習慣了在鴉雀無聲的夜里睡覺的姐妹倆,既覺得新奇有趣,又讓兩個人拘謹不安。在城里住的頭一天夜里,姐妹倆就這樣在翻來覆去、似睡半醒的狀態下度過了。一大清早,樓底下便傳來送牛奶的吆喝聲,街道上的汽笛聲也把她們倆從夢中驚了醒來。

第二天,燕燕和小燕同時感覺嗓子干啞,咽口水吃東西時疼痛難忍。翠霞趕緊領著兩個人去樓下的診所開了幾天的藥。燕燕后腦勺的頸窩處像是有一堆蟲子在里面亂爬,她持續抓撓了一番后,摸上去感覺像長了一個像玉米粒大小的包塊,因為只是偶爾瘙癢難忍她便閉口不提。十五歲的她已然知曉些人事,她不想給別人無端地增加麻煩。她和小燕看病買藥已經讓翠霞破費了,這讓她似乎有了種虧欠人情的不安感。畢竟翠霞不是自己的親姐姐,還隔著一層關系。

燕燕和小燕原本只拿了走翠霞家和霞兒家的兩份禮當。第二天,她們兩個只能厚著臉皮跟著翠霞和她媽走了幾戶她們不認識的親戚。說起來是沾親帶故的親戚,燕燕姐妹倆壓根都不認識。她們兩個也被當成親戚,每去一家都被熱情又客套地招呼著。因為太過熱情,燕燕和小燕更是覺得拘謹不自在,就連擱置在盤子里的瓜子都不敢自己伸手去抓一把。她們兩個像沒娘的孩子似的貼在翠霞和她媽身旁。看著客廳里的人談笑風生,燕燕滿心盼著時間過得快一點。聽到街道上傳來的喧囂聲,她想像著那種熱鬧非凡的場景——社火隊的鑼鼓音樂聲交織在一起;穿著五花八門的高蹺表演隊,扭動著身軀在花車前簇擁著;擁擠的人群里時而傳來一陣騷動和孩提的哭鬧。無奈燕燕嗓子干澀疼痛,好不容易吸出的一口黏痰,還含在嘴里不敢往出吐,含了一會兒硬是又咽了回去。后腦勺偶爾一陣鉆心的疼痛使得她轉頭都成了困難。翠霞發現后又趕緊帶她去了就近的診所,皮試后注射了一針青霉素,還開了一些口服的藥。

因為燕燕生病的緣故,順利媽帶著她們兩個提前一天回到了家里。像是淘氣跳出水池游玩的魚兒,跨進門檻的那一刻,燕燕感覺如魚得水般輕松快活。盡管轉頭依然疼痛吃力,她終于可以盡情地隨地吐一口黏痰了。她故意把嗓子清了清,沒有痰便吐了幾口口水在地上。秀榮又帶著燕燕去鄉上的醫院看了她后腦勺的硬塊,和城里大夫的診斷相同,還需要繼續注射青霉素消炎。這樣一來燕燕每天下午都得自己騎自行車去白廟打針。

看著燕燕因為屁股疼走路時一瘸一拐,王家奶奶忍不住笑著打趣她說:“猴精啥!一下子蹦噠的要進城住樓房呢。鴨子咋能住得慣雞窩窩!俗話說得好,金窩窩銀窩窩都不如自己家的豬窩窩。住哪兒活著一世人,我就覺得咱們的土窯住上比哪兒都舒服。”

小燕口袋里裝滿了瓜子,故意“呸呸”地吐著瓜子皮。她咧著嘴笑嘻嘻地說:“還是咱們家里的瓜子吃起來有味道。”

主站蜘蛛池模板: 深泽县| 达州市| 水城县| 弥勒县| 渑池县| 日土县| 讷河市| 信阳市| 南充市| 汽车| 虎林市| 盐亭县| 略阳县| 图木舒克市| 江川县| 临城县| 曲阳县| 宿迁市| 连江县| 义乌市| 安泽县| 图片| 芦山县| 达拉特旗| 泊头市| 陵水| 阿荣旗| 四子王旗| 汶川县| 政和县| 哈尔滨市| 葫芦岛市| 武功县| 云阳县| 于都县| 沁源县| 茌平县| 吴堡县| 瑞昌市| 叙永县| 永宁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