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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太陽又躲進了稀薄的云層里,從斜對面的樓房陰沉了下去。

燕燕按照王家奶奶的方法估摸著時間,應該是下午三四點的樣子。她已經跟著存生兩弟兄在市場里來回轉悠了有七八圈了。存生買了幾個酥饃,她邊走邊吃,視線在零散的人群里快速地穿梭。

剛開始的時候她還自信地以為,要是那個“賊娃子”真的敢再次出現在街道上,她絕對第一眼就能認出來。轉了幾圈后她也看花眼了,只要是胖墩墩個頭、圓頭圓腦的男人她都覺得像個賊,尤其當固定攤位前的一個男人向他們三個投來異樣的眼光時,她更是懷疑他是因為做賊心虛才那樣子瞅著他們,反倒瞅得她不好意思,她趕緊轉移注意力不敢再盯著一個人狠勁地打量。

存柱一臉凝重,手抄在背后,佝僂著腰在走在前面。他們走遍了市場巷道里所有的深胡同。存柱看到有半掩著的大門,還會駐足在門縫里探頭張望,聽聽里面有沒有因得意外之財而喜不自禁的聲音。存生跟在后面推著自行車,一邊嘟噥著罵各種狗賊之類的臟話,一邊在人群中四處探望。看著時間不早了,他語氣委婉地勸存柱:“哥,我看沒指望了。咱們還不是給自己了心思呢。賊娃子肯定窩家里不敢出來了,那都精的跟啥似的。你早上說走勝利那兒看兩個娃去呢,咱們上去轉一圈呢,還是咋弄呢?”看著存柱沒有反應,存生又寬慰說,“你也甭吃力了!錢財世上轉呢,這一頭虧了說不定就從旁處來了。這人該倒霉時,喝涼水都滲牙呢。唉,咱們也太大意了!”

存柱使勁地吸了幾口剩下的旱煙棒,丟在水泥地上踩得稀碎,吐了一口唾沫,清了清嗓子說:“走求子!心口子上砸一錘,權當破財消災呢。直接回算了,去了讓娃娃們知道了還要跟著操心,權當我打麻將輸光了。你們回去也不要給勝利他媽說了,女人家知道了哭哭啼啼的,人聽著破煩。”

燕燕知趣地點了點頭。

存柱隨即背抄著手,邁出了大步流星的步伐。

存生也沒支聲,他心犯著嘀咕:“這還用我說嘛!你兩個肩膀架個頭回去,你婆娘能看不出來個啥眉眼。不打破砂鍋問到底才怪呢!你那個婆娘我又不是沒領教過,一哭二鬧三上吊,把你腳纏不碎才怪呢!唉——”

存生跟在存柱后面,想起勝利他媽早年間潑婦罵街的那架勢,頭皮瞬間發麻,看著存柱的背影他心里五味雜陳。原本打算賣完肉給家里買點調貨和幾樣零碎用品,現在他也無心去轉了。索性三個人原路走回了家。

正如存生所料,勝利他媽一看見自行車不見了,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一個勁的追問下,存柱索性硬著頭皮把被訛的經過都一吐為快。勝利他媽先是拍著大腿面“唉呀”一聲,隨后連號帶哭地喊叫了起來:“兩個大男人跟著,還能叫人家連肉帶車都搶走。你咋有臉回來了?你們兩個大男人是吃屎的嗎?沒長手還是沒長腳,叫人家能當猴著耍。我說我右眼皮跳了一天。你咋把你沒撂到那天地里,咋有臉回來的?咦——嗚嗚!我日他媽的,喂了一年的豬,豬食盆出來進去端得我胳膊都疼。那又不是一塊兩塊錢,撂了就撂了。把那個狗日的,黑下的血汗錢他捂不熱!”

存柱低著頭,一聲不吭地坐在靠背椅子上,不停地撓著耳廓,旱煙卷在嘴里吸得嗞嗞作響。茶盤子里的面飯早已沒有了熱氣。誰還有心思吃飯?

晚間時候,存生兩口子趕了過來。勝利他媽又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訴了半天。秀榮當面數落了存生一通,一個勁兒地嗔怪存生,說他“腦袋叫驢踢了,眼睛叫屎糊了”。秀榮有自己的道理,她當面把存生罵一頓,省得勝利他媽背后地里再埋怨自己的男人。出了這樣的事是誰都不情愿看到的,可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地埋汰人,她要先把存生的責任撇過遠。

存生兩口子一直坐到十點過了才從存柱家出來。兩個人沉默了一路,快到洞門口時秀榮嘆著氣說:“唉,看你們兩個大男人做下的那窩囊事,擱誰身上都想不通。話說回來,老大家兩口子也太能慫了,這一回怕也是活該著舍財呢。”

存生眼皮一翻,狠狠地瞪了秀榮一眼。夜色深沉,秀榮絲毫沒有察覺。

俗話說,干冬濕年。北塬上的人整整一個冬天沒有見雪,終于在年關將至時,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覆蓋了整個塬面。山川田野、林木草叢都穿上了一層雪白的棉衣。

秀榮和存生也因這場大雪提前結束了一年的販菜生意。早在昨晚開始落雪時,他們兩個人就坐在炕頭上,壓著計算機梳理了一年來的賬目。

被翻得烏黑蓬松的記賬本上,所有的支出和收入都被歪歪扭扭地記錄在上面。支出有多有少,小到平日里買一碗炒面,給三個孩子買學習用品,大到兩個播種節氣買化肥,冬天里買炭的開銷。生意做的久了,存生和秀榮的頭腦也跟著活泛了起來。春秋兩季溝施化肥前,他們利用空集去城里批發一三輪車化肥回來碼放在門洞里。莊戶鄰舍打問價格時他們盡量把價位降到比集市上還低幾毛錢,有時他們還負責送貨上門。通過薄利多銷的方式,不但不會積壓化肥和成本,一車化肥賣完,他們還賺出了自家買化肥的錢。家里用的煤炭都是他們兩個開著三輪車從遠路上“批發”回來,除去油錢,也能省不少錢。

秀榮的手指在嘴唇上呸呸地蘸著唾沫,一遍又一遍地數著一沓百元的紅皮,每數到一千她就用其中一張對折夾住做個記號。

存生攤開記賬本,拿著計算機核對數目。一番梳理后,他表情嚴肅地說:“我看,拋過日常繳消,今年下來總共能落八千過一點。你手里有多少?”

秀榮點了點錢數,一臉疑惑地問存生:“咋才那么點!我咋想都應該過萬了呢。倒騰牛長出來的錢算到里頭了嗎?”

存生笑呵呵地指了指賬目,說:“這不是嘛!啊呀!你還成個不得夠了!我都沒想到咱們一年能掙這么些錢。”存生咧著嘴繼續說,“說實話呢,折子上多少有了點積蓄,糧食窯里麥子摞麥子,我而今走路都覺得剛巴硬正了。以前誰都知道白廟塬上的萬元戶賈萬善,那名聲傳得響當當的。而今咱們也成萬元戶了!”存生說完又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感慨地說,“唉,說來說去,共產黨還是好!”

秀榮鼻孔里哼哧一聲,乜斜著眼睛揶揄存生:“看把你能的,誰不知道共產黨好!把錢收了去,哪天進城存到折子上存成定期。就這點錢,有個啥賣派的。萬一灣底里人都動彈著上塬,你娃還能坐穩當?磚木和工錢年年都在漲,三個娃娃眼見著有一兩年中學就畢業了。萬一哪個考上學,咱們頭絆爛還不得往出供。八頭子都是用錢的地方。”

說起地方,存生深嘆了一口氣,憤懣地說:“他媽的!一輩子光折騰到爛慫地方上了!叫他們都搬,咱們安穩住著。而今又沒個土匪長毛子,把鐵锨放門外頭都沒人拿,咱們獨門獨戶坐灣里才美了。”

秀榮不屑地哼了一聲說:“你就嘴硬著!等屎憋到溝門子上我看你娃才著急呢。”

存生把身子一挪靠在被子上,兩只手交叉墊在腦后,張嘴打了個哈欠,緊閉著眼睛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睜開眼睛說:“急啥呢!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至少眼前頭還能安穩幾年。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它自然直。”

秀榮呲牙咧嘴,“嘖嘖嘖”地嘆了幾聲說道:“我等著!看車到山前路在哪達呢!”

山野里鋪蓋著一層白皚皚的雪,灰青的云層似乎緊挨著山頭。按節氣推算,已經到了六九里。“五九六九沿河看柳”,塬面上地勢高,楊柳仍然灰禿禿的沒啥變化。向陽的溝道里,細長的柳枝表皮已經開始泛青。在經過一個冬天的蟄伏后,這些草木最先從沉睡中蘇醒,準備迎接嶄新的輪回。地氣慢慢回暖,雪在剛掃干凈的院子里站不住腳跟,有的一挨著地面就融化了,只有陰面的墻角處堆積了一層。

為了能在大年三十那天穿上新縫制的衣服,燕燕三個天天鬧騰著讓秀榮給他們換上厚毛衣毛褲。隨著生活條件的好轉,秀榮也盡可能的滿足燕燕三個的需求,給他們做的衣服也都緊跟潮流。這幾年流行翻領的西服上衣,秀榮覺得西服外套下面搭配碎花布的立領棉衣實在是不相稱。更何況打了春節氣就漸漸回暖了,再冷也冷不到哪里,加上她給他們三個織的毛褲雖然都是舊毛線,但她織的時候都用的雙股線,而且織得密實。

脫下厚重的棉衣棉褲換上毛衣毛褲的一瞬間,燕燕三個一下子感覺整個人都舒散了起來。為了盡快地穿上心心念念的新衣服,他們三個天天掐著指頭算日子。

年前的時候,玉蘭拿回來一件馬海毛的套頭毛衣,秀榮把身子和袖子重新改織了一下,又稱了些毛線織了一件一模一樣的。燕燕和小燕穿上新毛衣,扎著同樣的馬尾。從背影看,兩個人的個頭幾乎同樣高,只是小燕的身板比燕燕圓潤一些。逢年過節浪親戚或者趕集時,只要燕燕和小燕站在一起,經常有人把她們當成一對雙胞胎,還說小燕應該是老大。為此,小燕臉上寫滿了不高興。她討厭別人在大庭廣眾下對她指指點點,尤其討厭人說她長得比燕燕“氣勢”。每每這時,她都低頭盯著腳面,撲閃著一對大眼睛狠狠地翻瞪上幾眼。

王家奶奶很不贊成秀榮給燕燕三個早早的換上毛衣毛褲。她嘴里不停地嘟噥:“還在九里頭呢,燒料的換毛貨弄啥!毛貨再厚實都漏風呢,寒氣一旦從骨頭縫里滲進去,有多少錢都治不好。”

無奈她孤掌難鳴,誰也不愛聽她喋喋不休的嘮叨。氣得王家奶奶干瞪眼,只能趁著秀榮轉身背對她時,一個勁地拿眼睛乜斜秀榮。

存生抿嘴偷笑,支棱起下巴暗示秀榮,讓她注意看王家奶奶的表情。秀榮偷瞄了一眼王家奶奶后,面帶笑意地低聲嘀咕:“人都說老來小老來小,真真的!他奶奶越老越像個娃娃了。把我憎惡的呀!眼仁子都快瞪出來了。”

大清早,一群麻雀追逐鳴叫著在院子里徘徊。有的在堆放垃圾的墻角刨食,有的在牛圈旁邊的木樁上追逐,嘰嘰喳喳的叫聲打破了院子的清冷和寂靜。

一下雪,鳥雀沒地方覓食,都盤旋在各家的院落周圍啾鳴,像是一群饑餓難捱的乞討者,敞開了嗓門訴說著它們的惆悵,渴望在有人住的院落里覓食果腹。它們隨時保持著警惕,見有人出來,嘩的一下飛到墻頭或者木樁上,靈動地轉著腦袋,觀望等待著時機。也有膽子大的麻雀,等到人離得很近時,才像離弦的箭一樣,啾的一聲鳴叫著飛起來。

顏龍聽見門外嘰嘰喳喳的鳥叫聲,出門吼叫了幾嗓子,把一群麻雀都趕到了木樁上。

王家奶奶趴在窗臺上探頭罵顏龍:“你到底閑求子的很!雀兒和人一樣,沒啥吃就恓惶的到處亂竄呢。這個娃一閑的沒事干就知道打雀兒逗貓。”

顏龍突發奇想,興奮地給燕燕和小燕說:“我有個好辦法,咱們三個把篩子拿出來套雀兒耍呢。等著!我現在就去糧食窯里取篩子去。”顏龍說著就跨出了門檻。

燕燕和小燕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向王家奶奶。只見她長舒了一口氣,隨后又念叨了起來:“到底閑求子的很!又給貓惹見,把你大大吃饞,白面饃饃都吃不下去了。”

燕燕從洞門里拿來一盤尼龍繩,將一端打上活結綁在灰耙頂端的木樁上,拉著另一頭進了門。顏龍立起灰耙頭,把篩底朝上支撐穩當,然后起身示意小燕把手里的一把麥子撒在篩子下面。一切就緒后,三個人便躲在門檻后面,只等著木樁上的麻雀飛下來啄食篩子下面的麥粒。看著有鳥兒鉆進去,只需要迅速地拉拽繩子,麻雀就會被扣在篩子里面。

燕燕三個摩拳擦掌,不由自主地興奮起來。他們嘴里嘟嘟噥噥的念叨,希望麻雀成群結隊地飛到篩子下面啄食麥粒。

幾個膽子大的麻雀首先俯沖到地面,先是謹慎地探頭觀望,只在篩子外面啄食地上的麥粒。

顏龍前傾著腦袋著急地喊道:“快進去!里頭麥子多著呢。快!快啥!”

小燕拍著顏龍肩膀,笑著說:“你再不念經了,嗡嗡嗡的。人家雀兒長腦子著呢,比你精靈。不像你,長個大腦殼完全是個擺設,看著肥頭大耳的,其實是個草包。”

顏龍面朝著小燕,“呸呸呸”地輕唾了幾下,沒有濺出唾沫星子。他不屑地說:“我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大人不計小人過,放你娃一馬。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把我惹毛了,我抓個雀兒從你脖頸里放進去呢。”

小燕吐了吐舌頭,又伸出小拇指,輕蔑地說:“你就是這個!怕還沒那個本事呢。”

顏龍沒功夫和小燕斗嘴,他的心思都在院子里。

貓脖子里套著一根細繩,被王家奶奶拴在她枕的磚頭上。聽見麻雀的叫聲,它拉緊繩子,“喵喵”地在炕頭上叫喚,爪子不停地摳抓著油布。

王家奶奶抓起貓身子,一把扔到了炕垴里,抄起炕頭上的苕帚在空中揮舞嚇唬起來:“你跟著湊啥熱鬧呢!眼睛還尖的很!”

顏龍蹲在門檻后面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他感覺腿腳都木訥了起來,而麻雀像早有預感似的,只在篩子不遠處探長脖子吃撒在外圍的麥粒。偶爾有一兩個鉆進去,還沒等人拉繩子立馬又跳了出來。

燕燕目不轉睛地盯著篩子。看見有個麻雀跳了進去,她來不及提醒顏龍,逮著繩子使勁一拽,篩子“啪”的一聲扣了下去,驚得旁邊的麻雀“嘩”的一聲撲棱著翅膀四散逃竄。

“快!這下扣住了一個!”

顏龍顧不得麻木的腿腳,一個箭步跑到篩子跟前。篩子里的麻雀撲棱著翅膀直沖直撞,驚恐地鳴叫著,嘶鳴的聲音明顯是在求救。

王家奶奶提醒顏龍不要著急揭開篩子,要來回搖晃篩子,先把下面的雀兒轉暈,再揭開一點縫隙快速地抓出來。

燕燕和小燕半蹲在篩子旁邊,激動又緊張地觀看著顏龍搖篩子抓麻雀。

耳畔的喳喳聲不絕于耳,聽起來刺耳又悲壯,他們三個的行為似乎引起了公憤,麻雀們在集體示威抗議。還有兩只麻雀在他們頭頂嘶叫著盤旋。

燕燕三個所有的心思都在篩子底下,哪里管得了其他!

一番折騰后,篩子下的麻雀被順利地捉了出來。顏龍拿一根細線繩捆綁住麻雀的一條腿,另一端纏繞在手指上。被抓的麻雀還在奮起掙扎,聲音都叫沙啞了,卻也不放過任何一絲逃生的機會,撲棱著翅膀隨時準備起飛。

顏龍站在炕沿邊故意挑逗起炕上的貓。他拉扯著繩子,麻雀一會兒被放在地上,一會兒被提拽到半空中。貓的潛意識似乎被激發了出來,它瞪圓了眼睛,弓起后背匍匐著趴在炕上,嘴巴里發出嗚嗚的聲音,全然忘記了它脖子上套的“項圈”。一蹬腳猛撲過來,又被繩子猛拽了回去,磚頭都被拽到了炕中間。貓嘗試了好幾次都無濟于事,只能拉著繩子在炕上“喵喵”地叫喚起來。

王家奶奶一邊揮舞著苕帚趕貓,一邊憤憤地罵顏龍:“你害人的呀!氣得我真想朝你頭上抽幾苕帚呢。你把你貓大大惹逗的,把雀兒驚得雀毛扇得到處都是,地上踢騰了一層浮土,最后都落到桌子上還要我收拾呢。貓叫雀叫,把人還嚷死呢。你就掄起在空中甩,等不到天黑就把你雀大大的命要了。”

顏龍只管嬉皮笑臉,完全沉浸在玩鳥中,把王家奶奶的話當成了耳旁風。他玩得不耐煩了便把繩子拴到門扣上或是窗戶外面的鐵欄桿上,故意讓麻雀時刻出現在貓的視線范圍內,惹逗得貓一會兒跳到窗臺上隔著玻璃發威,一會兒趴在炕頭上,嘴里不停地呼嚕著,一副勢在必得的架勢,嚇得麻雀沒命地撲棱著翅膀鳴叫。

燕燕和小燕跟著嬉鬧了一陣便沒了興致,只剩顏龍樂此不疲地玩弄個不停。王家奶奶管不了顏龍,一邊無奈地冷眼旁觀,一邊不住地長吁短嘆。

夜幕降臨時分,麻雀已經被擺弄得奄奄一息。它耷拉著腦袋,撐開的翅膀低垂在地上,時而發出一聲凄慘的鳴叫。

顏龍終于聽從了燕燕和小燕的建議,讓許久不見葷腥的貓解了一回饞。

繩子被解開的那一瞬間,貓像離弦的箭般撲了過去,叼起麻雀一溜煙躲進了棺材下的陰暗處,一邊嗚嗚呼呼地護食,一邊大快朵頤地美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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