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樂園
（Paradise Lost）

長詩，1667
［英國］彌爾頓（John Milton，1608—1674）

在天國里，盧西弗因無法忍受上帝至高無上的權威，在麾下聚集了大群天使，反抗上帝，被神之子用雷火擊敗，墮入地獄。叛亂失敗，盧西弗被更名為魔王撒旦，失敗的天使們被稱作魔鬼。在地獄中，撒旦躺在烈火熊熊的湖中受著煎熬。暗藍色的火焰灼熱得像烘爐一樣，他有力難施，無比痛苦。整整熬過了九個晝夜后撒旦從昏迷中醒來，他暗暗下決心，決不向上帝低頭，一定要重整潰散的隊伍，報仇雪恨。于是，他展開雙翅飛起，浮游在昏暗的空氣里，大聲地向部下喊叫：“眾王公、統帥、戰士和精英們，你們還睡得這么舒適，把苦海看作天堂一般。一會兒，上帝會再派兵來蹂躪我們，你們快醒來，不然就永遠地沉淪了！”聽到這番話，天使們立刻飛到自己領袖身旁。撒旦帶領他們離開火海，飛到硫磺的土地上。他下令豎起大旗，雄壯、洪亮的軍號聲、喇叭聲和全軍的吶喊聲驚天動地，嚇壞了鬼神。眾天使在深淵里建起了宮殿，在這里召開了頭領們的會議。

在會上，第一個發言的是勇猛的魔王摩洛，他主張立即與上帝再次開戰，決一勝負，不能住在這污黑的世界里茍延殘喘，讓上帝隨便把淫威施展。要把枷鎖化作兵刃，向上帝討還血債。接著是彬彬有禮的天使彼列發言，他說天國有龍兵虎將，反抗萬難成功，不如在地獄將就過下去，以和為上策。他的雍容和氣，掩飾不了他的膽怯和懦弱。天使瑪門第三個發言，他既不同意戰爭，也不主張茍安，建議把地獄建成樂園與天國比美，他認為目前需要休養生息，等待時機。多數神靈同意他的建議。正爭執不休時，德高望重的副首領皮爾塞爾發言了，全場一下變得鴉雀無聲。他主張另尋一條與上帝斗爭的道路。他說：聽說上帝正在創造一個新世界，有一種叫做人的新種族居住在其中。他建議派一個天使去探明情況，再尋找時機報仇雪恨。大家聽后都覺得很有道理，一致贊同他的建議。皮爾塞爾認為等閑之輩完成不了這個差使，要挑選一個智勇無比的天使才能承擔此重任。撒旦便自告奮勇來擔負這個艱巨的使命。他表示為了尋找眾神的解放道路，就是刀山火海也要前去。他要求眾神提高警惕，監視敵人，不可麻痹大意。

撒旦飛向地獄大門，與守門的魔鬼死亡殺得難分難解。忽然，坐在門邊的女妖罪惡要他們放下武器，不要傷了自家人的和氣。原來這兩個魔鬼是撒旦的兒女，自他戰敗后，上天委托他倆把守地獄大門。撒旦說他出地獄，是為了要解放包括他倆在內的眾神。于是，兩個魔鬼為他打開了地獄之門。撒旦飛進了沒有時間空間之分的莽莽洪流，跋涉地獄天堂之間難以飛越的鴻溝，在一片混沌中發現了上帝剛創造出來的新世界——伊甸樂園。他化身為一個普通天使，向太陽神尤烈兒詭稱要去參觀上帝的神奇作品——人類，并靠他指明去樂園的途徑。

樂園在天國的東部。這里土質肥沃，百樹叢生，芳香陣陣。亮晶晶的金色果實掛在枝頭十分喜人。一條大河橫貫全境，分出的幾支細流灌溉著園中的樹木，使它四季常青。園中牛羊成群，鳥語花香，好一派美麗的田園景色。撒旦飛到樂園，看了這番景象，真是由衷贊嘆。他化成一只鳥，棲息在生命樹上。他看見人類的始祖亞當和夏娃都是赤身裸體。女的柔和嫵媚，男的善良英俊。他們互敬互愛，情意綿綿。兩人手牽手地走著，時而娓娓交談，時而熱切親吻。他們在林蔭間坐下，吃美果，飲清泉，百獸在他們四周跳躍嬉戲。這幸福的情景不禁引起了撒旦的贊嘆。這時又聽得亞當告訴夏娃，在樂園里有智慧樹，上帝不準他們偷吃樹上的果實，吃了要喪命的。他要求夏娃牢記在心，不可違反天命。

撒旦聽了亞當的話十分憤恨不平，認為這是上帝要使人類永遠處于愚昧無知的緣故。不讓他們吃智慧果，就是不讓他們聰明起來。于是他決心去引誘亞當和夏娃吃智慧果，使他們聰明起來，這樣他就可以聯合他們去反抗上帝，實現自己報復上帝的目的。

太陽神尤烈兒召見守樂園的天使長加百利，說地獄有一惡魔天使已經偽裝潛入樂園。加百利命令守園衛隊立即搜索，并派兩個大力天使去守衛亞當和夏娃。這時撒旦早已變成一只蟾蜍睡在夏娃耳旁操縱她的夢境，在被天使發現后，被迫逃離了樂園。

早晨，亞當和夏娃從夢中醒來。夏娃說她在夢中見到一位天神要她嘗嘗智慧果的美味，她不由自主地咬了一兩口，于是她和天神高翔云霄，俯瞰大地，心里有說不出的高興和舒暢。亞當聽了很害怕，要她不要失去理性，決不可產生邪念。上帝看到人的災難已近，便派天使長拉菲爾去教誨亞當和夏娃。

拉菲爾來到伊甸園，告訴亞當和夏娃，敵人已近，要嚴加提防，不可違犯天規。亞當問他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拉菲爾向他講述了撒旦在天庭上叛亂的事情。在古時候，地球上沒有人類，宇宙間只有上帝、天國和天使們。正當更新之年，上帝要立愛子為天國最高權位的繼承人，希望天使服從，否則必受到逐出天國和打入地獄的處罰。大天使撒旦對上帝的作為大為不滿，對部屬神靈說：我們屈事一人之下就夠了，現在又要侍候神子，我們要加倍地辛勞，怎么能忍受？誰甘心屈膝受命？天使應該治人，不應治于人，上帝讓神子做天使的主人，是對天使的凌辱。他宣布今后再不聽命于上帝，不再做上帝的臣仆。眾神靈都歡呼響應。他領著浩浩蕩蕩的隊伍去奪取圣山，途中與天兵相遇，展開了一場惡戰。天使長米迦勒認為這是一場罪惡之戰，要撒旦退兵。撒旦不肯，說這是反抗奴役、爭取自由的光榮之戰。兩軍戰斗多時，不分勝負，上帝派神子去支援。神子勉勵天使們為天國、權威、榮耀所歸的天父而戰。他用雷火擊潰叛軍，把他們驅出天國，打入地獄。現在撒旦已逃出地獄，要來引誘亞當和夏娃去違反天命。拉菲爾說罷，提醒亞當和夏娃應以撒旦的沉淪為教訓，要恪守本分，莫違天條。

拉菲爾走后，撒旦化作夜霧潛入樂園，變成一條蛇，第二天，夏娃堅持要與亞當分開干活，亞當無奈，只有同意。蛇發現夏娃單獨一人，就去引誘夏娃偷吃樹上的智慧果，并說了許多吃了此果的好處，要她不要再聽信上帝的謊言。夏娃最初不肯吃，后來想到吃了智慧果變聰明了，亞當會更加愛她。于是她把禁果摘下來吃了。忽然，她又想起吃了禁果要死，她死了亞當要去娶另一個夏娃，這又是她不愿意的。她便帶了一個去給亞當。亞當見了大驚失色，但想到夏娃要死去，他倆應當共命運，他不能拋開恩愛的妻子，也把果子吃了。他們吃了果子后，立即聰明起來，能分辨是非善惡，感到赤身裸體的羞恥，便用樹葉編成裙子遮羞。

上帝知道后大發雷霆，派他的兒子到樂園去宣判：夏娃分娩時要痛苦，要永遠服從亞當；亞當要為每日的面包勞苦一生，汗流浹背。為了懲罰人類，上帝在人世制造了一年四季，以代替永恒的春天；制造了狂風暴雨，冰雹嚴寒，洪水地震等災害；還讓生物互相侵襲吞食，永遠不得安寧。上帝又派天使邁克爾把亞當和夏娃逐出伊甸園，要他們到人間去過男耕女織的生活。亞當和夏娃走向貧瘠的平原，經受人間的磨煉。

樂園已失，撒旦——蛇也受到了上帝的懲罰，上帝詛咒它用肚子走路，終生吃土。

作品介紹

約翰·彌爾頓（John Milton, 1608—1674）出生于倫敦一個富裕的清教徒家庭。父親愛好文學，受其影響，彌爾頓從小喜愛讀書，尤其喜愛文學。十五歲時進入劍橋大學深造，取得碩士學位后因目睹當時國教日趨反動，他放棄了當教會牧師的念頭，閉門攻讀文學六年。他是十七世紀英國最著名的詩人、思想家、政治家和政論家，文藝復興運動最后的殿將和啟蒙思想的最初啟發者。英國文學史上最偉大的六大詩人之一。彌爾頓是清教徒文學的代表，他的一生都在為資產階級民主運動而奮斗。由于勞累過度，他雙目失明。王政復辟后，他遭到迫害，戰斗意志和革命熱情絲毫未減，口授了《失樂園》等名著，表現出他對革命的堅定信念。主要著作有《論出版自由》《偶像的破壞者》《為英國人民爭辯》《論國王與官吏的職權》《論教育》《失樂園》《復樂園》和《力士參孫》等。代表作《失樂園》和《荷馬史詩》《神曲》并稱為西方三大詩歌。

《失樂園》長約一萬行，分十二卷，故事取自《舊約》。它以撒旦反抗、復仇為主題，充分表達了詩人的革命思想和戰斗激情。書中的上帝實際上就是復辟時期的暴君，撒旦實際上就是反封建斗爭中英勇不屈的資產階級戰士。撒旦與上帝的戰斗，反映了當年資產階級的國軍與王黨軍隊作戰的情景。亞當、夏娃是具有自由意識的人物，為了知識，不惜犧牲天堂幸福，傳達了詩人反專制壓迫、要求自由的呼聲。

長詩表現了詩人的高超藝術。他借用《圣經》的故事深刻地表達自己的革命思想和斗爭意志，以豐富的想象塑造了撒旦的形象，描繪了壯闊的背景，刻畫了人物內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