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她將門關(guān)得震天響，出來找水喝的林苑嚇了一跳，看見是她不覺訝然：“你還真在十二點前回來啦，灰姑娘都沒有你守時。”瞅著對方臉色不大對，關(guān)切道，“怎么了？”

李侑語搖搖頭，扯著嘴角擠出一點笑容：“沒事。”

見她這副模樣，林苑心知她是不想說，嘆道：“那你早點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說。”

李侑語疲憊地點頭，忽而想起什么，問了句：“宛宛，你有交代沈約照顧我？”

“對呀。”林苑道，“你一生氣任性起來可是從不分時間場合的，不多找個人看著你，我怎么放心得下。”還好之前有接到沈約的串供短信，不然一準(zhǔn)露餡，她又道，“客氣的話就免了。原本只是以防萬一，沒想到你那個男朋友居然這么不靠譜，連自己女朋友都照顧不好，他……”

“宛宛……”

“好啦好啦，我不說就是了。潁川說得對，你就是個重色輕友的，連說都說不得了。”見對方一臉哭笑不得，林苑道，“開玩笑的啦。晚安。”

只有你開玩笑時才這么嚴(yán)肅認真吧！李侑語無奈地想，道：“你也早點睡吧，夜貓子。晚安。”

每次只要心里存了事，李侑語就會睡得極不安穩(wěn)，再加上手機不停地震動——那是韓霖打來的電話——她煩躁之下直接關(guān)了機。空氣里瞬間安靜下來，可腦袋里依舊亂哄哄的——

一會是舞會上發(fā)生的事，項鏈徹底壞掉，無論怎么修都修不好，最后在她手里支離破碎；一會是韓霖異常激動地吼叫著她是個虛偽愛錢的女人，一見到有錢公子哥兒就迫不及待地投懷送抱。她使勁搖頭，想解釋卻怎么都發(fā)不出聲音，而后伴隨著一陣尖銳刺耳的笑聲，突然出現(xiàn)的孫嘉芝抱緊韓霖的手臂，盛氣凌人地高抬下巴示威地看著她，諷刺她是不自量力妄想攀高枝的第三者。韓霖看著她的目光越發(fā)冰冷嘲諷，卻在對上孫嘉芝的瞬間化為春水。

心底漫出無邊的痛，她不想再解釋只想離開。孫嘉芝卻在這個當(dāng)口再度開口叫住她：“李侑語，你看這是什么。”她揚著手里的項鏈——銀質(zhì)的，雞心型墜子，一點紅寶石閃爍其間。“妄圖搶奪他人東西者必將永失所愛。”孫嘉芝陰測測地說完，奮力一擲。

“不——”她努力跑去接，不想腳下一空，霎時跌入黑洞之中。

-

“啊！”

李侑語猛地睜開雙眼，怔愣了會，以幾乎是跌倒的姿勢下床去翻手袋。還好是夢，項鏈還在。她握緊手心，摁亮房間的日光燈，找了個盒子穩(wěn)妥地收了起來。

做完這些李侑語再無睡意，走過去拉開窗簾，天已蒙蒙亮起。想起那個夢，心中突地一堵，莫名煩躁起來。猛地一推窗子，冰冷的清風(fēng)襲面，帶來一陣淡淡花香，她想不如出去散散步。

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驚醒了坐在樓梯上的某人，門開時，四目相會。

李侑語愣了那么一兩秒，眨眨眼睛，直到對方喚了聲“侑語”，她才確定自己不是沒睡醒眼花。韓霖滿臉倦容地站起來，身上還是昨天那套灰色西裝。

“你……你不會在這坐了一個晚上吧？”

韓霖點點頭，走過來拉著她的手慢慢握緊，盯著她的眼睛認真又誠懇地說：“侑語，對不起。昨天我是昏了頭了，才說出那樣混賬的話，那不是我的心里話，你千萬不要相信也不要放在心上。至于嘉芝，雖然我們的確從小一起長大，可我一直都是把她當(dāng)妹妹的。沒和你提過，只是覺得這不是什么大事，特別說了才更奇怪吧。”

“你就為了和我說這個在這坐了一晚上？”見他點頭，李侑語又是嘆氣又是心疼，回握他的手，“你傻呀！這要是冬天，看不把你凍死。”

“可你不接我的電話，甚至還故意關(guān)機來躲我，不這樣做的話我又怎么能見到你呢？”說這話時，韓霖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

李侑語又好氣又好笑，瞪著他道：“昨天都那么晚了，你還讓不讓人睡覺了？何況我還生著氣，接了電話肯定會和你吵起來的，我不想這樣。”

“那，侑語，你不生氣了吧？”

不問還好，一問她不覺有些委屈，撅嘴道：“早就被你氣死了！說什么我應(yīng)該信任依靠你，你自己還不相信我呢！”

“我哪有……”

“沒有？”李侑語激動地甩開他的手，“那你昨天那樣懷疑冤枉我，是腦袋發(fā)瘋了？”

“可不就是醋喝多了發(fā)瘋了么？”韓霖慢慢擁住她，笑道，“好啦，別生氣了，是我不對，你想怎么懲罰我都絕無二話！”

李侑語使勁拍了他一下，狠狠道：“你就是估摸著我舍不得才故意這樣說的。我告訴你韓霖：下不為例。”她頓了頓，又咕噥道，“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吃醋的。”

“其實男人的心眼也很小的。你選擇不等我而跟沈約走了，讓我覺得你似乎更信任他。”

“想象力真豐富。”李侑語說著伸手回抱他，“以前身邊沒有人能讓我依靠，所以還不太習(xí)慣。而沈約是宛宛讓他這樣做的。”

“那你就從現(xiàn)在開始慢慢習(xí)慣吧！”韓霖抱緊她，“我會是你堅實的后盾的。”

李侑語在他懷里點點頭，忽而又想起什么，輕輕地說：“我昨天做了個夢。”

“夢見什么了？”

李侑語沉默了會，慢慢回憶著說出那個夢。

韓霖聽完，抓著她的肩拉開些距離猛盯著她瞧，在李侑語受不了要發(fā)火的前夕，笑道：“侑語啊，你在吃醋？你原來也會吃醋的嗎？”見對方露出一臉“你是白癡嗎？”的表情，他解釋道，“哎，你不知道，雖然我們交往這些天了，可你的態(tài)度實在太過冷靜，我有時候都懷疑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畢竟你又沒說過——之所以接受我會不會只是因為那段時間相處久了所以你習(xí)慣了而已。”

“咳。”李侑語警告地咳嗽一聲，雙眼微微瞇起，“某人又要胡言亂語了么？”

韓霖知她在開玩笑，猛地抱緊她：“以后不會了。會吃醋就表明你是在意、喜歡我的。”

“誰會因為習(xí)慣而答應(yīng)交往啊！”李侑語又道，“對了，你餓不餓？”

韓霖心里嘆氣，非要說這么壞氣氛的話嗎？他低頭看她：“你餓了？”

李侑語不好意思地點頭一笑：“我做早餐給你吃吧！如果你不忙，今天或是以后的早餐、午餐、晚餐，每一餐，我都可以做給你吃！”又道，“不過，我現(xiàn)在要先去菜市場買菜。”她離開韓霖的懷抱打量了下他的穿著，放棄了讓他陪她去的想法，“你先去沙發(fā)上休息會，我馬上就回來。”

-

李侑語回來時，韓霖正和林苑在客廳大眼瞪小眼地對峙著。

一看見她，韓霖立刻站起來，歉然一笑：“抱歉，侑語，我剛剛接到公司的電話……”他頓了頓，神情有些遺憾，“我要先走了，只好下回再嘗你的手藝了。”

李侑語壓著失望感嘆：“你還真忙！”她放下手里東西，“還好我買了小籠包，只好委屈——唔，韓大總裁將就一下我等平民早餐了。”她頑皮地笑笑，“我送你下樓。”

韓霖?zé)o奈一笑，林苑咳了一聲以示存在，李侑語道：“我買了你最喜歡吃的面包。”隨即和韓霖一起出了門。

“侑語……”

“嗯？”

“林苑和我說了……”

“什么？”

“是她讓沈約關(guān)照你的。”

“嗯，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李侑語敏銳地盯著他，“所以，你的重點是？”

韓霖頓了下：“她還說我下次再敢這么忽略你，她一定全力撮合你和沈約。”

李侑語在心里把林苑罵了個狗血淋頭，道：“她是開玩笑的，你不用理她。何況感情的事豈能隨意改變。”

“可她的表情很嚴(yán)肅認真。”

“她是面癱。永遠都是那個表情。”

“好吧……”韓霖悶悶地回答。

“放心，我喜歡你不喜歡沈約。”

話一出口，李侑語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臉騰地紅起來。

“我知道啊！”韓霖得逞地笑起來，陽光瞬間灑滿了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