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九節 古典主義后期散文和“古今之爭”

古典主義后期散文家主要有拉布呂耶爾、費納龍,他們活躍在17世紀末、18世紀初。

一、拉布呂耶爾

生平··拉布呂耶爾(Jean de La Bruyère,16451696)出生在巴黎一個小資產階級家庭里,學過希臘文、德文和拉丁文,攻讀法律,成為巴黎法院律師。1673年他買下岡城財政區財務局一官職,但仍居住在巴黎。1684年8月15日,他在博須埃的舉薦下,當了孔代親王的孫子波旁公爵的家庭教師,為時兩年。在親王府中以及在宮廷,他有機會觀察世態人情。1686年,波旁公爵結婚以后,他仍作為秘書(具有貴族頭銜)留在親王府中。1688年,《品性論》(Les Caractères)出版,包括420條隨感,1694年再版時增加到1120條。這部作品共分16章,第一章《論精神作品》指出,寫一部作品不是討好的事,因為自有人類的7000年以來,什么話都說過了。我們來到世上太遲,很難滿足不明事理的讀者、嫉妒的批評家和小集團。但拉布呂耶爾還是評論了悲劇、喜劇、諷刺詩等和16世紀、17世紀的主要作家。第二章《論個人地位》認為社會地位是天生具有的或靠運氣獲得的。但真正的地位是靠純潔的品德和仁慈獲得的。第三章《論婦女》認為婦女是社會的女王,她們要么好過男人要么壞過男人,但往往壞過男人。她們愛風流、愛虛榮、不忠實、很輕浮。隨著年齡增長,她們變得過分虔誠。第四章《論心靈》指出人心很矛盾,很少獲得幸福,因此在獲得幸福之前,先要開懷大笑,能同所愛的人在一起就夠了。第五章《論社會和談話》認為在沙龍里的人并不懂得談話藝術和社交藝術。第六章《論財產》認為只有財富令人肅然起敬,包稅人確實很難對付。他們出身仆人,在別人破產的基礎上斂得巨大的財產。可是,只要命運捉弄一下,就會使他們完蛋。真正的富人是智者。第七章《論城市》認為城市是資產者、法官和檢察官的天下。大家都想模仿宮廷。第八章《論宮廷》指出廷臣都想方設法發財,在漂亮的外表下隱藏著自私自利的內心。第九章《論大人物》指出王親貴戚愛虛榮、粗暴,他們蔑視勞動者。第十章《論君主和共和國》認為最好的政府就是作者所生活的那個國家。君主制的治國藝術很細膩,國君應維持和平,不要認為自己絕對主宰臣民的財產;要避免奢侈,像牧童一樣看好羊群。第十一章《論人》認為人的本質是忘恩負義的,不講正義的。孩子已經有成人的惡習,老人則放棄了惡習。要原諒人。第十二章《論判斷》認為人的大多數判斷都是毫無價值的,可笑的,出于虛榮心、自私心、別人或流行的見解,但人自以為有理智,蔑視旁人,以在戰爭中死去為榮耀,像動物一樣滑稽。第十三章《論時髦》認為講時髦表明我們的判斷的軟弱和可笑,趣味、意識和宗教都有這樣的問題。第十四章《論幾種習俗》認為貴族失去了榮譽感,而平民反而顯得高貴。教會人士過著輕浮的生活,法官墮落,醫生只會江湖騙術,教育掌握在學究手里。第十五章《論講道》認為講道變成吸引群眾的一種娛樂;講道師應該言簡意賅,少想自己的成功,多想拯救心靈。第十六章《論強有力的人》認為否認天主的人自認為強有力,其實很虛弱。

1693年,拉布呂耶爾被選入學士院。1696年3月11日,他中風去世。

《品性論》 這部作品模仿古希臘作家俄弗拉斯特(約于公元前372287)作品的形式寫成,主要是人物素描和格言警句,以前者較為出色。《品性論》的副標題是“本世紀的風俗”,表明作者十分關注社會風俗和各階層的狀況。他想描繪同時代人的品性,如有可能,改正他們的弊端。其次,他想識別17世紀法國人的特質。羅蘭·巴特認為“《品性論》在一定意義上是一部全知的書”。有兩章論人性(《論人》《論判斷》),有兩章論宗教(《論講道》《論強有力的人》),有一章論藝術(《論精神作品》),有兩章論愛情(《論婦女》《論心靈》),其余論社會(《論城市》《論宮廷》《論大人物》《論時髦》等)。

令人感興趣的是拉布呂耶爾對社會的批判。他對絕對王權提出了某些懷疑。他認為君主不能高出于法律,國王不僅要在死后向天主匯報,也應向他的同時代人匯報。他提出以君臣之間的自然契約,代替神圣權力。君主的利益要同國家利益相一致,在這樣的君主制中才能“一切繁榮”。應稱國王為人民之父,直呼其名比頌揚他為好。人民要尊敬和服從國王,國王要主持正義和保護人民。我們說君主是人民生命的主宰,是說人民在犯罪時自然要受到法律和正義的制裁,而君主是法律和正義的受托人。但我們添上說,他無須考慮,無可爭議的是臣民的所有財產的絕對主宰,這是諂媚之詞。國王要像牧童一樣,管理好和保護好他的羊群,清晨他要來到田野,直到太陽下山,他才回家。國王鋪張奢侈,等于牧童戴滿黃金鉆石,手握金牧棒,牧羊狗戴著金項圈,用金鏈條拴著,用那么多的金子看管羊群,對付惡狼,有什么用呢?拉布呂耶爾針對路易十四喜歡征戰,提出為了幾塊土地而互相殘殺毫無必要,認為戰爭來自原始人的不義,他們爭做主人。他們像動物一樣咬來咬去。國王應該“關心人民的福利勝過關心軍功和征戰”,不要覬覦鄰人的財產,永遠保持和平與自由。

拉布呂耶爾對宮廷貴族的抨擊采取了間接的形式,借用他國的風俗來喻指當代的法國。他寫到,宮廷貴族“深不可測,藏而不露,壓抑自己的脾氣,矯飾自己的情感,昧著良心,心口不一”。他們總是歷數自己的祖宗如何顯貴,三句不離“自己的宗族、世系、名姓、徽號”,一切以是否貴族為標準。他們懂得阿諛逢迎,誰能當上大臣,就拍誰的馬屁。他們十分無能,卻以為只有自己才是完美的,因為他們認為一切優秀品質都是出身帶來的。而“才智之士蔑視只有地位的大人物”。那些出入宮廷的大主教,道德敗壞,大耍陰謀。上流社會的婦女則善于裝腔作勢,思想平庸。

拉布呂耶爾還把揭露鋒芒指向大資產階級。這些散發出銅臭氣的暴發戶,有的過去是貴族仆從,發跡后進入宮廷,理財治政,飛黃騰達。他們是“通過貪污、武力和濫用職權,踩在許多家庭的破產上,最后爬上去的”。他們駕馭著六匹馬拉的車,在街上耀武揚威。包稅商渴望當貴族,他們愛打獵,喜歡穿著打扮,嗜好賭博,追逐女人,在城市和鄉村都有廣宅深院,大貴族成了他們的女婿,年輕姑娘做了他們的妻室。作者感嘆道:“顯貴的出身或豪富的財產都預示著榮耀,”“開始因為他身份低微而遭到蔑視;然后人們嫉羨他們,一直到尊敬他們。”富人吉通腦滿腸肥,吃飯和散步時總比別人占的地方多,他停下來,別人便也停下來,他走動,別人便也走動,大家照著他行事。人們不敢打斷他講話,只要他說話,別人只得聽著他講。別人按他的意見辦事,相信他散布的消息。他則相信自己有才能和智慧。而窮人菲東則相反,對別人說話露出笑臉,贊成他們的意見,曲意逢迎,膽小怕事,走路眼睛朝下,不敢看路人。如果有人看他,他便往后退縮。別人叫他坐下,他只敢坐在椅子邊上。他說話壓低聲音。富人和窮人恰成對比。拉布呂耶爾進一步譴責了金錢的統治作用,認為金錢使一切人類感情都消失了。拉布呂耶爾還抨擊了各種有惡習的人,如奧紐弗爾是個虛偽的人:他進教堂,先要觀察是否有人看見,根據情況決定是跪下、祈禱,還是相反。如果一個有身份的人來了,他會發出嘆息和感嘆,表現自己是個虔誠的人。他自認為可以繼承一切有錢而無子女的老人的財產。對于他不喜歡的人,他總是在心里詆毀他們,但不說出來。

《品性論》還描寫到農民的悲慘生活。拉布呂耶爾寫道:世間有的貧困令人揪心。有的人連吃的也沒有;他們害怕冬天,他們怕活下去。有的人吃早熟的果子充饑;”“有多少窮人家庭冬天沒有柴燒,他們衣不蔽體,經常缺少面包;”“有的地方有人正在餓死而富有的資產者卻一口吞下100家的口糧。尤其是田野里呈現這樣一幅悲慘圖畫:人們可以看到一些野獸,雄的和雌的,黑色的,鉛灰色的,給太陽曬得焦黑的,散布在田野里,匍匐在土地上,以百折不回的毅力在那里搜尋翻掘:他們發出清晰可聞的聲音,當他們站立起來時,方才露出一張人臉;實際上他們就是人。他們夜晚棲身在獸穴里,以黑面包、水和樹根糊口;他們使另一些人免去為生活而播種、耕作和收獲的勞苦,因此他們理應不缺少靠他們播種才獲得的面包。這幅風俗畫真實地再現了當時農民的生活。拉布呂耶爾對下層人民表現出深厚的同情心,他將富人與窮人、大人物和小人物進行了對比,認為老百姓不會做任何壞事,而權貴不做任何好事,卻要做大壞事,”“老百姓內里善良,卻沒有光鮮的外表,而大人物絲毫沒有心肝,只講表面。拉布呂耶爾問道:該做何選擇呢?他回答:我不猶豫:我愿做人民。

拉布呂耶爾還是個文學批評家,《品性論》就反映了他不低的藝術鑒賞力。總的說來,拉布呂耶爾遵循古典主義藝術的原則,但他比布瓦洛較少教條,有時提出更深邃、更細膩的觀點;他能找到準確的表述方式去確定古典主義的理想。或者說,他雖然真誠地想忠實于古典主義原則,其實卻偏離了。一方面,他堅持要模仿古人,認為每種思想都只有一種表現形式,因此他反對“厚今派”。但另一方面,他又有歷史感,清晰地意識到語言和文學在發展,他能夠較客觀地評價16世紀文學。他能欣賞蒙田,看到拉伯雷的天才,對龍沙的評價較實事求是。此外,他對高乃依和拉辛的區分非常細致。他指出高乃依的作品藝術水準不平衡。高乃依的早期喜劇干巴巴的,他的一些優秀劇作的風俗描繪存在不可原諒的錯誤,他的演說風格妨礙劇情進展。但他風格崇高,情節雖然復雜,可是處理得當,比希臘人更高明。拉辛的詩句韻律豐富和諧,情節簡單明晰,他同高乃依一樣做到了動人和崇高,他的悲劇還能產生恐懼和憐憫。高乃依的人物是“應該如此”,而拉辛的人物是“就是如此”。高乃依的人物令人贊賞,拉辛的人物同我們接近,“觀眾更加被高乃依的劇作控制,卻更受拉辛的劇作震動和感動。高乃依更講道德,拉辛更加自然。似乎一個模仿索福克勒斯,另一個更得益于歐里庇得斯。”這一判斷掌握分寸,抓住了兩位作家的特點。拉布呂耶爾還指出,悲劇的效果來自于“危機的無情進展”,劇情集中,從始至終環環相扣。他對喜劇提出要排除低級趣味。拉布呂耶爾文學見解的明智和精細,使他獲得“現代文學批評的先驅者甚至奠基者”的美譽。

二、費納龍

生平 弗朗索瓦··薩利尼亞克··拉莫特費納龍(Fran?ois de Salignac de La Mothe-Fénelon,16511715)生于佩里戈的費納龍古堡。他先在家學習,后到卡奧爾大學攻讀,最后在巴黎的普來西中學和圣蘇爾皮斯神學院結束學業。24歲時他當了教士,到地中海東岸地區和希臘傳教。1678年,他被任命為新教徒修道院的院長,指導一批改宗的新教徒少女。16851687年,經博須埃的要求,他去桑通日指導在取消《南特赦令》以后改宗的新教徒。其間,他成為柯爾貝的兩個女兒德·博維利埃夫人和德·什弗雷茲公爵夫人,甚至曼特儂夫人的精神導師。

回到桑通日以后,他出版了《論女子教育》(Traité de léducation des filles1687)。這部作品論述了傳統教育方法的不完備。費納龍認為應遵循自監原則,要容許改正錯誤,等待孩子覺悟。要學歷史和寓言,讓孩子及早知道人的雙重本性和靈魂的不朽。費納龍指出女孩子的缺點表現在愛隱瞞、愛打扮、愛矯飾。他提出一個女子教育的可行方案,讓她們成為好的家庭主婦。他強調因材施教,要選好家庭女教師。

1689年,費納龍被任命為路易十四的孫子德·布戈涅公爵的家庭教師。他仿照博須埃的方法為學生撰寫教材。1690年左右,他寫出《童話》(Les Fables,包括童話、動物故事和冒險故事。后又寫出《已故者對話錄》(Les Dialogues des morts),這部作品在于通過歷史人物啟迪他的學生。他提出了立法、所有制、戰爭、奢侈、政府等問題。作者重視倫理和美學,認為正直、單純優于欺騙、狡猾,他批評了反自然的態度和形而上的抽象,他主張表現形式樸素,反對華麗。

1695年,費納龍被任命為康布雷大主教。正當他志得意滿之時,有兩件事給了他重大的打擊。其一是寂靜主義事件。“寂靜主義”是西班牙教士莫利諾斯創建的宗教學說,1687年被教皇斥為異端。這種神秘主義主張與天主完全融合,使靈魂脫離身體,不再對過錯負責。在法國,寂靜主義的傳播者是吉榮夫人。費納龍本想開導她,但反而被她說服。吉榮夫人兩次受到監禁,費納龍為她辯護,由此引起他與博須埃的不和。其二是路易十四對他的不滿,原因主要是《忒勒馬科斯歷險記》(Les Aventures de Télémaque,1699)的出版。這對他的打擊更嚴重。這部作品被看作對路易十四宮廷的諷刺,路易十四認為他“在每一頁都受到侮辱”。于是費納龍被貶至康布雷,過著不過問政事的半隱居生活。《忒勒馬科斯歷險記》敘述尤利西斯的兒子忒勒馬科斯在智慧之神密涅瓦(化身為門托爾)的陪伴下,出發去尋找父親。沉船后他們來到卡利普索女王的島,但不巧的是尤利西斯剛離去。忒勒馬科斯講述他游歷了伯羅奔尼撒、西西里、埃及的經歷。在菲尼斯的首都蒂爾,他差一點成為暴君皮格馬利榮的犧牲品。在供奉維納斯的希普爾島,他幾乎沉迷于歡娛中。在米諾斯法律嚴明的克里特島,他了解到依多梅內國王的不幸。國王的錯誤在于阻撓行使法律,因此被反叛的臣民驅逐了。忒勒馬科斯譴責絕對主義和黷武政策。但他受到維納斯的捉弄,卡利普索愛上了他,而他卻愛上了水仙厄沙麗絲。門托爾看到了危險,把他拖走。在海上,忒勒馬科斯聽到一個神奇的地方(貝蒂克)的事跡,那里的居民體現了最美的品德:蔑視黃金和奢侈、熱愛工作和鄰居、正直。他們來到薩朗特,這是依多梅內王新建立的國家,他熱烈歡迎客人。門托爾說服國王改革體制,消滅特權人物的奢侈,振興百藝,發展海上貿易,鼓勵從事農業,并把公民分為七個等級,以衣服的顏色來分辨他們,召回流放的大臣菲洛克萊斯,驅逐兩個叛徒,等等。忒勒馬科斯遠征多尼安人。聯軍首領若洛克泰特給他講述赫拉克勒斯之死和愛情的危險。忒勒馬科斯游歷了地府,看到惡人和壞國王受刑,而好人和好國王享受幸福。他得知父親已回家鄉。他說服聯軍實現和平。在欣欣向榮的薩朗特,門托爾教導他統治的藝術。他對依多梅內之女的愛情很有節制,在他回鄉之時,他已經具備了當一個好國王的條件。

費納龍的政治抱負并未破滅。1711年,王太子去世,德·布戈涅公爵有可能繼位。他雄心勃勃地與德·什弗雷茲公爵擬定了一份治國的改革方案:《肖爾納一覽表》,但是1712年新太子的去世使他的夢想破滅了。1714年他寫出《致學士院的信》(Lettre à lAcadémie,在他去世后于1716年發表)。這封長信指出要編出一部詞典、規范語法、豐富語言、完善修辭學、制定一部詩學。他提出關于悲劇、喜劇和歷史的見解,并對古今之爭發表意見。值得注意的是,他雖然對莫里哀不無微詞,但認為莫里哀勝過泰倫斯,莫里哀的喜劇題材更豐富,人物囊括了當代所有行為越軌的和可笑的形象,給喜劇打開了一條新路。這一觀點在當時的作家中是少見的。另外,他認為當今的悲劇描寫了輕浮的和放縱的愛情,這是與古希臘悲劇的不同之處。費納龍的美學原則是樸素、明晰,反對過度。

《忒勒馬科斯歷險記》 這是費納龍最重要的作品,它反映了作者對路易十四的獨斷專行和內外政策的不滿。他對絕對君權持否定態度:一旦國王們習慣于只知道他們的絕對意志,不再知道還有別的法律時,一旦他們不再遏制自己的感情時,他們就會胡作非為。費納龍詛咒壞國王皮格馬利榮,譴責依多梅內忘記了米諾斯的法律,他認為這樣的人只能是壞國王:他只想到滿足自己的欲望,只想到揮霍他的父親千辛萬苦積攢起來的巨大財富,只想到折磨人民和吮吸窮人的血。由于他只聽信阿諛奉迎,因而好人退避三舍,佞臣乘虛而入,每個人都想欺騙他,每個人都在熱情的外表下隱藏著野心。費納龍警告說,這樣下去只會“引起臣民的反叛和燃起內戰烽火,” “只有突然爆發一場激烈的革命,才能把這越軌的強權回復到自然的軌道。”費納龍認為國王的權力必須有所約束:他對人民能為所欲為;但法律對他也能為所欲為。他有絕對權力做好事,一旦做壞事,雙手就被縛住。法律將人民就像將最珍貴的保管物托付給他,條件是他要成為臣民之父。法律要求獨一無二的人通過他的明智和節制為千百萬人的幸福服務;而不是千百萬人以貧困和甘受奴役去迎合一個人的驕傲和尋歡作樂。國王決不能在他人之上去欲求,除非那是必要的,或者為了減輕他繁重的職守,或者讓人民尊敬守法的人。好國王應該這樣:他的一切時間、一切操勞、一切愛都放在人民身上:他為了獻身于公共事業而忘了自己,這才對得起王國……他愛人民勝過愛自己的王室。他還應是一個“哲學國王”。費納龍描寫了一個理想的國度,那里的人過著男耕女織的生活,由家長掌管一切,財產公有,靠節儉為生,沒有法官,沒有戰爭,沒有惡行,沒有貨幣,遵守宗教禮儀,但所有的人分為七個等級。這個國度是一個烏托邦。另外,在《肖爾納一覽表》中,費納龍給予三級會議很大的政治權力,“以取消一切特權和濫用國王的密封信”。費納龍的烏托邦理想未能完全擺脫封建社會的藍圖,但是,他反對絕對王權的思想是十分明確的,對當時的社會弊端和國王的專制權力表現出批判的態度。

費納龍對路易十四的窮兵黷武也十分不滿,他指出:戰爭使國家精疲力竭,總是把國家置于毀滅的危險中,即使這時人們以為取得了最偉大的勝利……國家人口減少,土地幾乎不能種植,商業攪亂了,更糟的是,削弱了最好的法律,讓風俗敗壞。費納龍建議以國際仲裁來避免戰爭。他進一步點出愛打仗的國王的壞作用:一個完全專注于戰爭的國王總是想打仗:為了擴張他的統治和個人的榮耀,他毀了人民。對人民來說,它的國王使別的民族屈服于他,這有何用處呢?長期戰爭總是帶來無數混亂……有了窮兵黷武的國王,人民從來沒有不受其野心之害的。他又說: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統治別的民族之上是何等瘋狂!早在1694年的《致路易十四的信》(Lettre à Louis XIV)中,他就指出人民正在餓死。農田種植幾乎荒廢了;城市和農村人口銳減;百業凋敝,再也養不活工人。商業貿易一片不景氣。因此您毀了您的國家一半真正的力量,為的是進行和維持國外徒勞的征戰, 人民悲苦難言,萬分絕望。請愿從四面八方而來……您違反人道,屠殺人民,因戰爭而征收捐稅,把人民用血汗掙來的面包奪走了,置人民于絕境之中。言論激烈,與他在小說中的抨擊相一 致。

然而,費納龍并不是一個革命者,他的抨擊和烏托邦理想都屬于回到更傳統的準則上去,他想做的是補天的工作:培養出一個好國王,以延續波旁王朝。

費納龍對景色的描繪給后世以影響。盧梭感受到他的描寫的清新,貝爾納丹··圣皮埃爾的偏愛情感流露都與他相近。夏多布里昂對他描繪的古代圖景也印象深刻。費納龍與浪漫主義前驅有著一些親緣關系。博須埃則驚異于看到出自一個主教手筆的書中有那么多的美女,有那么多的裸體描寫。

三、“古今之爭”

起因 “古今之爭”是發生在17世紀末的一場文藝大論戰。隨著資產階級日益發展和封建貴族走向沒落,古典主義的一些教條逐漸成為文學發展的桎梏。作家們力圖沖破創作框框,要求更自由地描寫現實生活。這種現代意識早在17世紀初已經出現。在路易十三時期,一些有獨立傾向的作家要求創作的完全自由,如布瓦羅貝爾(Fran?ois le Métel de Boisrobert,15921662)將荷馬比作一個十字街頭的賣唱者,認為古人“缺乏趣味和細膩”。其實笛卡爾標舉理性,也就貶低了古人;理性的不斷進步表明尊重發展。他指出:“不應因古人之古而向他們屈膝:還不如說我們是古人。世界今天比過去更古老,我們對事物有更多的經驗。”帕斯卡爾在《論真空》中則將人類的延續比作一個長生不老的人,這個人不斷學習:我們所謂的古人在各個方面確實是新人,他們構成了人類的童年;只要我們把歷代的經驗同他們的認識結合起來,就可以在我們身上找到這種古老性,那是我們在別人身上所尊敬的東西。他還說:人類在其生命初期處于愚昧之中;但是它受到教育而不斷進步,因為它不僅得益于先輩們的經驗……每一個人不僅在科學上一天天前進,而且隨著世界變老人人都不斷進步。上述論斷從科學的進步中得出文藝的不斷發展。這是厚今派的哲學論據。

另一方面,詩人們主張以基督教傳說代替古代神話。德馬雷··圣索爾蘭(Desmarets de Saint-Sorlin,15951676)在17世紀5070年代的作品序言和文章中,多次提出基督教傳說比古代神話更真實,也就是今人優于古人。這是一個多世紀以后夏多布里昂在《基督教真諦》中提出的論點。德馬雷在臨死之前讓貝洛把文學從古代的影響下解放出來。1674年,馬勒布朗什(Nicolas Malebranche,16381715)在《論尋找真理》(De la recherche de la vérité)中指出:“我們生活的世界有2000多年,經驗更豐富……正是世界的古老和世界的經驗使人發現真理。”他從哲學的角度提出今人應超出古人。

爆發過程 大約在1680年左右,厚今派躍躍欲試。當時,弗朗索瓦·沙龐蒂埃(Fran?ois Charpentier,16201702)用法文而不是拉丁文為凡爾賽的油畫和公共紀念建筑的銘文寫說明,由此引起爭論。1683年,他在《論法語的出色》(De lExcellence de la langue fran?aise)中宣稱“法語是杰出的”,能與拉丁語媲美。他指出,人類2000年來完善了自身的認識,獲得新發現,我們的世紀比古人的世紀更明智,今日的文學已經產生與西塞羅和維吉爾媲美的作品。封特內爾在《已故者對話錄》(Dialogues des morts,1683)中抨擊古人。圣埃佛爾蒙在《論古人的詩歌》(Sur les poèmes des anciens,1685)中,否定永遠模仿古人的必要性。同年所寫的《論古人詩歌中的神奇》(Sur le merveilleux qui se trouve dans les poèmes des anciens)提出,古代的文學藝術和科學為什么排除了理性,作者認為古人的詩歌描寫神干預人的行動是缺乏逼真的。貝洛兄弟很早就與布瓦洛展開爭論。克洛德·貝洛(Claude Perrault,16131688)在一則寓言里諷刺布瓦洛。夏爾·貝洛(Charles Perrault,16281703)也在《圣波蘭》(Saint-Paulin,1686)的序中指責《詩的藝術》的觀點。17世紀80年代末,古今之爭已不可避免。

夏爾·貝洛是厚今派的主將。他的父親是巴黎最高法院的律師。貝洛在巴黎上中學,并學法律,當過律師,他曾在柯爾貝手下任職,歷任王家建筑總監處總監和公共紀念碑拉丁碑文起草委員會成員。1671年他被選入學士院。他寫過一本童話集,全名是《鵝媽媽的故事或以往寓有道德教訓的故事》Contes de ma mère lOyeou histoires et contes du temps passé avec des moralités,1697),包括八篇童話和三篇童話詩。其中,《小拇指》反映了勞動人民的悲慘生活,贊揚了小拇指具有聰明智慧。《灰姑娘》描寫一個善良窮困、受后母虐待的小姑娘最終獲得了幸福。《小紅帽》批評了不謹慎的害處。《睡美人》贊揚了善良的品質和忠貞的愛情。《藍胡子》描寫了惡魔般的殺人者。貝洛認為民間故事這種“天真的藝術”是“成年人在文明的黎明創造的”,它們發生在“貧賤的家庭”中,具有教育意義。但這部童話集的道德說教未能擺脫俗套。貝洛還留下回憶錄手稿。

1687年1月26日,夏爾·貝洛在學士院提交《路易大帝的世紀》一詩,批評了古人,贊揚了現代人,宣稱路易十四的世紀超過奧古斯都的世紀,于是受到崇古派的攻擊。這首詩的開篇寫道:

美好的古代總是令人喝彩,

但我從來不信它值得崇拜。

我看待古人不會雙膝下跪,

他們確實偉大,但像我們一樣是人:

將路易的世紀和奧古斯都時代媲美,

絲毫不用擔心有什么不對。

貝洛指出,今日的作家比古人博學得多,在國王的保護下,已達到古人的高度。布瓦洛寫了兩首諷刺詩,憤怒地還擊。2月5日,貝洛在《給于埃的書簡詩》中給以回答。次年,拉布呂耶爾在《品性論》保衛崇古派,嘲笑厚今派。但厚今派擁有一份報紙《典雅的信使》,這是他們的陣地。封特內爾在《閑話古人與今人》(Digression sur les anciens et les modernes,1688)中重提文學不斷發展的論點:今人“議論比以往更有力,更明晰”,“什么也不能阻擋事物的進步”;崇拜亞里士多德長久以來妨礙了哲學和科學的進步。1691年他入選學士院被認為是一個勝利。貝洛則寫了《古今之比》(Parallèles des anciens et des modernes16881692)。布瓦洛在1693年發表了《關于攻占那慕爾的品達體頌詩》 Ode pindarique sur la prise de Namur),文前附有一篇文章,論述古人的貢獻;次年,他在第十首諷刺詩中抨擊支持厚今派的女人,貝洛寫了《為女人一辯》(Apologie des femmes)來回敬。1694年,布瓦洛寫出《論朗格弩斯》(Réflexions sur Longin),重申他的觀點。爭論延續了十多年之久,約至1700年。

厚今派觀點 厚今派的論點可以歸納如下:第一,古人存在弱點。貝洛說:“他們偉大,不錯,但同我們一樣是人。”用不著“熱愛整個古代”。他援引上流人士和婦女為例,他們不喜歡柏拉圖的作品和品達“亂七八糟的文字”。由于今人掌握了望遠鏡和顯微鏡,“上千個新世界被發現了”,而亞里士多德的物理學顯得很可笑。第二,以文學要不斷發展的觀點批判古人的權威。貝洛認為,藝術和科學都需要完善,由于缺乏批判精神,人們才會對千百種謬誤喝彩。學者沖破了這種束縛,他們從自然中,而不是從亞里士多德等古希臘人的作品中研究物理、醫學、天文學。因此,藝術家也要有獨立性,可以對荷馬、維吉爾、西塞羅的作品進行評論。封特內爾指出:“什么也限制不了人類的精神……如果有一天有人迷戀笛卡爾,把他置于亞里士多德的位置上,那也幾乎同樣不合適。”第三,今人作品確已超過古人。貝洛將古今作品進行了比較,認為“盡管有的作者才能平庸,卻比古代最偉大的作家的好些作品更優秀”。今人勝過古人的地方在于他們更了解藝術法則,這些法則自古以來不斷豐富,在繪畫和雕刻方面尤其如此。因此,如果才能相等,今人要勝過古人。今人獲得了對于人心和最細微、最精妙的感情更深入和更準確的了解。他們運用的方法是古人所不知道的。第四,從時代的變化來看。圣埃佛爾蒙在《論古人的詩歌》中指出:“宗教、政府、風俗、習慣,在今天世界上變化如此之大,以至于我們必須創造新的藝術,以適應我們所處世紀的趣味和天才;” “如果荷馬活在今天,他也會寫出適應他所描繪的時代的絕妙好詩來。但我們的詩人卻以古人詩歌為準繩,以過時的規則為指導,以過時的事物為對象來創作壞詩。古希臘人的風俗習慣和事件今天根本感動不了我們……企圖以過時的法則來規范新作品是荒謬可笑的。”

崇古派論點 崇古派的反駁顯得較為無力。它的代表是古典主義的理論權威布瓦洛。他指責貝洛在學士院宣讀詩歌是“學士院的一個恥辱”,他在諷刺詩中辱罵貝洛等人是“瘋子”、“野蠻人”。《論朗格弩斯》第七篇是他唯一能提出自己論點的文章。他抓住貝洛一概否定古代作家和一律肯定當代作家的偏頗觀點進行批駁,認為只有經過時間考驗才能判斷一個作家的價值,而不能由他生前是否得到贊譽來決定。他指出:“人們對古代作品自古以來持之以恒的贊美,是一個應該贊美它們的確定的和不會錯誤的證明。”至于今人,“不管我們覺得一個現代作家多么值得贊美,仍然不應該輕易地同經歷了許多世紀都獲得贊美的作家相媲美,因為我們甚至不能確定,他的作品是否能滿載光榮地過渡到下一世紀。”布瓦洛在1700年致貝洛的一封信中,認為古代的悲劇、喜劇、諷刺詩、哀歌、小說、哲學、科學,都大大超過今人。布瓦洛雖然一方面推崇古典主義作家,但另一方面又毫無保留地贊頌古代作家,這樣便無形中貶低了古典主義作家。所以后來他不得不承認,今人有勝過古人之處。拉封丹則反駁得較為靈活,他舉出自己曾經模仿17世紀的詩人瓦蒂爾,但遭到了失敗,“幸虧賀拉斯擦亮了我的眼睛”。他的結論是,從古人那里汲取靈感,就能防止犯矯飾和荒唐可笑的錯誤,“我的模仿不是盲從。”他指出,今天最優秀的作家都是模仿古人的,如布瓦洛、拉辛、莫里哀。

爭論的延續 由于阿爾諾的斡旋,爭論雙方緩和下來。布瓦洛在《致貝洛的信》 Lettre à Perrault,1694)中雖然不承認現代作家勝于古代作家,但他承認17世紀作家優于一切古人;路易十四世紀超過奧古斯都世紀,除了史詩、雄辯文學和歷史。實際上這封信從他原來的立場上大大后退了一步。貝洛在1697年的《古今對比》的第五篇對話中也顯得不那么尖刻了。

但是,將近20年以后,爭論再次爆發。1713年,烏達爾··拉莫特(Houdard de La Mothe,16721731)根據達西埃夫人1711年翻譯的《伊利亞特》,將原來的二十四歌寫成一部分為十二歌的詩體作品。次年,達西埃夫人撰文提出抗議,拉莫特1714年在《論批評》一文中加以反駁。他認為法語具有希臘語的一切優點,如果翻譯沒有魅力,那就是原文沒有魅力。荷馬是一個野蠻民族的詩人,原始民族的東西經不起推敲。他得到一些學者的支持,他們認為荷馬是否存在也成問題。達西埃夫人在《趣味蛻化原因》一文中反駁說,希臘人并非野蠻人,而是一個得天獨厚的民族。今人正是通過模仿古人才達到了完善;對古人蔑視和遠離古人會敗壞我們的趣味。拉莫特又著文堅持自己的觀點,認為《伊利亞特》是一部出自本能的作品,荷馬全然不知種種規則,他的作品不能令今人感興趣。1716年,費納龍在《致學士院的信》中對古人和今人都加以贊揚,他說:“我只是向那些為我們的世紀做了裝飾的人們建議,絕不要蔑視多少世紀以來那些受到贊賞的人。我不想讓任何人排除戰勝古人的希望,相反,我愿意看到今人通過向古人學習,從而戰勝古人。”今人給人類新的裝飾,而古人也有不完美之處。費納龍想持折中觀點,給崇古派轉圜。爭論延續到1719年。杜博斯神父(abbé Dubos,16701742)發表了《關于詩歌和繪畫的批評性思考》(Réflexions critiques sur la poésie et sur la peinture,1719),被認為是“古今之爭”的最后回響。他認為今人更有教養,在科學上比古人更先進,倒不是更有天才;在藝術方面,“進步……更多取決于創造才能和自發的天才”,而不在于今人取得更多的經驗和方法:“藝術達到的完美并不能幫助庸人超過高人一等的天生的智慧和視力使天才所達到的地步。”他認為受到歷代贊美的作品確實應該贊美;天才不應模仿前人的作品,而應以本性為典范。

這一爭論在18世紀一直沒有止息。如1745年沃弗納格的《論不同世紀的性質》(Discours sur le caractère des différents siècles)提出,荷馬的稚嫩比這樣的作品更美:“真決不體現在表現和形象中,決不體現在感情不自然,裝飾多余,而且不是地方的作品中。”伏爾泰在1728年的《論史詩》(Essai sur la poésie épique)中指出,不能一概肯定古人,不能亦步亦趨,不能迷信,不能閉目不看今人甚至超過古人的好作品。他在1765年的《古人和今人,或蓬巴杜夫人的服裝》一文中又認為藝術質量大半取決于物質文明。《百科全書》也關注到這個問題,提出了以“實用哲學”取代“文學迷信”;認為有多種方法達到美;不要拘泥于從古代作品中抽取出的狹隘規則,要建立新的原則,這些原則不是建立在過時的形式上,而是取決于變化不定的風俗上。孔多塞在1794年發表的《人類精神進步的歷史回顧》中認為要分清“真正屬于藝術進步的東西和只屬于藝術家才能的東西”。

結論 古今之爭非常重要,這是法國文學史上第一次文藝大論爭。維護正統的崇古派缺乏準備,幾乎只有布瓦洛在單槍匹馬地作戰。這場論爭提出了一系列重大問題。例如:藝術是否要利用以往的經驗?天才是否需要技巧積累,或者他不知道技巧的情況下能否創作出杰作?尊重創作的原則與迷信大師有無聯系?知識的積累是否必然帶來文學創作的進步?這種進步是否會帶來藝術趣味的進步?美是主要由樸素、稚嫩構成的嗎?這些品質更易由不知道規則的天才還是由熟悉規則的天才所擁有?藝術作品是天才與自然的直接接觸所產生的嗎?天才需要原則嗎?藝術能否達到絕對完美?又是怎樣達到的?古希臘羅馬時代的藝術達到完美程度嗎?藝術作品是環境、風俗淳化、君主保護、和平時期的產物,還是天才的產物?美與缺陷是否相連?這是環境還是天才本性所決定的?藝術原則與美的各種形式有何種關系?美是一樣的嗎?有沒有理想美,或者美是不斷變化的,取決于時代和環境?這些問題一個都沒有得到徹底解決。

這場論爭的根本問題是討論古典主義的準則是否是絕對的、不變的文學規律。它體現了新一代作家對古典主義清規戒律的有力沖擊,從而展現了18世紀的曙光。但是,厚今派的革新主張之所以未能取得徹底勝利,是由于他們不能真正解決文藝創作中古與今的關系問題。歷史唯物主義認為,古代作家作品既不能一概肯定,也不能一律否定,而必須分清精華與糟粕,屬于精華的古代作品應該給予恰如其分的肯定,屬于糟粕的古代作品則應加以否定。古代作家的優秀作品之所以值得肯定,正由于它們深刻地反映了古代的社會生活。它們確實可以作為后代作家的借鑒,但這種借鑒決不能代替創造。古代作品中描寫的社會生活同發生了巨變的另一歷史階段的社會生活已迥然不同,因而以古代作品的情節來表現今人的生活存在著很大的局限性,束縛著作家更廣泛地反映現實,古典主義的很多作品都證明了這一點。今人可以超過古代作家,但未必像貝洛所認為的那樣,每一個當代作家都超越了古代作家;極個別的古代作家甚至是不可企及的典范。另外,厚今派未能指出古典主義的一些清規戒律是宮廷需要的產物,它們隨著時代的發展而愈來愈具有保守性,最后必將被時代所摒棄。


1 馬克思:《革命的西班牙》,《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0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 第462頁。

2 馬克思:《致拉薩爾的信》,《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 第608頁。

3 馬克思:《資本論》,《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第651頁。

4 多比涅克寫過一部《戲劇教程》(La Pratique du théatre,1657),這不完全是一部關于悲劇和喜劇的詩學論著;柯勒泰(Colletet)寫過三篇論文,組成《詩的藝術》,論述各類詩歌,但很難說這是一部理論著作;拉梅納迪埃爾(La Mesnardière)想寫一部三卷本的《詩藝》,但只寫出了論悲劇的第一卷;拉潘(Rapin,16211687)寫過《論亞里士多德的〈詩學〉》(Réflexions critiques sur la Poétique d Aristote,1675);克洛德·弗勒里(Claude Fleury,16401723)在1665年寫過《論荷馬的信》(Lettre sur Homère),將新舊文學做了對比。這些著述并不系統,所起作用自然有限。

主站蜘蛛池模板: 宾川县| 彰化市| 紫阳县| 台江县| 姚安县| 柯坪县| 新泰市| 黄大仙区| 中牟县| 南投县| 岐山县| 泽州县| 永修县| 株洲县| 屏东县| 正阳县| 盐亭县| 德钦县| 泸州市| 宣汉县| 万州区| 安康市| 漳浦县| 滨海县| 宁强县| 获嘉县| 通化市| 赣榆县| 运城市| 米林县| 麻江县| 曲靖市| 石家庄市| 安陆市| 永胜县| 南溪县| 兴安县| 城固县| 周至县| 正宁县| 连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