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作者討論他在上章提出的奉差的基礎定義（被遣者的可見顯現）會引起的問題；這些問題分為三組：（1）《舊約》中的神顯（theophanies）具體是哪個位格所為的——這是本卷要解決的問題；（2）這些神顯中，可見的顯現是怎么做到的，是天使所為還是并非天使所為——第3卷將討論這個問題；（3）我們是否可以在《新約》中圣子圣靈可見顯現之前恰當地談論子與圣靈的奉差——這將在第4卷探討。在下一章繼續討論第一組問題之前，他先拐題消除了一種拙劣的“經世”神學的根本假設之一，即子為三位一體中本質上是可見的成員，而惟獨父才有不死性，居于不可接近的光里，是人所不曾見、不能見的，是惟一的不可見、獨一的上帝（提前6：15；1：17）。

12．因為這些物體形式在時間里出現，以適于人的感官的方式指示并顯示圣靈，所以圣靈也可說是被差遣。然而我們不可說他比父小，像我們因子有奴仆的形狀就說子比父小一樣。這是因為奴仆的形狀乃是屬于三位一體中的子，但那些形象只是出現片時，以表明必須表明的、隨后便不復存在的東西。

有人要問，既然父用各種形象向人表現出來，即是用荊棘中的火焰、云柱、火柱、山上的閃電等等（因為照我們從《圣經》的見證所知道的，他是這樣地向列祖說話的），那么我們為什么不能說父也被差遣呢？若他是由這些受造物顯明的，這些物體形式為何不外在地向人的視覺呈現呢？若這些事物所顯明的乃是子，那么《圣經》為什么說他被差遣是在許久以后，即當他為婦人所生的時候呢？使徒說：“及至時候滿足，上帝就差遣他的兒子，為婦人所生”（加4：4）；不過，子若用那些受造的形象向列祖顯現過了，他就也在許久以前被差遣了。另一方面，若非言成肉身，圣子是不能被說成被差遣的，倘若如此，那么圣靈從來沒有成為肉身，為什么卻被說成被差遣呢？最后，若律法和先知書中所載可見的事件既不表現父，也不表現子，而只表現圣靈，那么圣靈既在從前如此被差遣了，為什么又說他要到新約時代才被差遣呢？

13．解決這個棘手問題的第一件事，就是在主的幫助下，確定：藉那些受造者的形狀向列祖顯現的是父，是子，還是圣靈；或有時是父，有時是子，有時是圣靈；或是三位一體獨一的不分彼此的上帝。其次，無論以上所說哪一種說法是對的，我們都得問，上帝適時向人顯現所用的受造物是只是為了這一作用才被形成呢；還是早已存在的天使被差遣，代表上帝說話，取了有形體的受造物的形狀，以求完成他們各自的使命；還是天使按創造主給他們的權能，把他們自己的身體（就是他們可自如地控制而非被控制的身體），變成他們認為最適于行動的形狀。最后，我們要明白我們發問的目的，即是：子和圣靈是不是從前也被差遣了；如果是的話，在那種差遣和福音書中所載的差遣中間，有什么區別；或者在子為童貞女馬利亞所生，圣靈用有形的鴿子、火焰的舌頭顯現出來之前，他們都沒有被差遣。

14．我們不要理睬這樣一些人，他們用過于屬物的觀念思考上帝的言，和“永存不變，卻能使萬物更新”的智慧（智7：27），即我們所稱的上帝的獨生子；他們認為他不僅是可變的，也是可見的。這些人膽大勝于虔誠，用一顆粗糙的心，來求問神圣的事。即便人的靈魂，一種屬靈的實體，一種藉著圣言受造的東西（“萬物是藉著他造的，凡被造的，沒有一樣不是藉著他造的”（約1：3））——雖也是可變的，但卻是不可見的。而這些人卻相信那造靈魂的言和上帝的智慧，既是可見的又是可變的！其實這智慧不僅像靈魂一樣是不可見的，而且與靈魂不同，是不變的。經上所謂“永存不變，卻能使萬物更新”（智7：27），就是指著智慧的不變性說的。

使徒保羅說：“但愿尊貴、榮耀歸與那不能朽壞，不能看見、永世的君王，獨一的上帝，直到永永遠遠”（提前1：17）；又說：“那可稱頌、獨有權能的萬王之王、萬主之主，就是那獨一不死，住在人不能靠近的光里，是人未曾看見，也是不能看見的”（提前6：15－16）。這些話原是指著三位一體獨一的上帝說的。然而這些人企圖支持他們的謬見，竟引證這些話，說只是指著父說的，而不也是指著子和圣靈說的。我們應當如何了解這些經文，我想以上已經充分地討論了。

15.但那些認為這些經文只是指父，而不是指子或圣靈說的人，宣稱子有形，并不只是在他從童貞女取了肉身以后，而且也是在這以前在他自身里面。他們說，乃是他自己向列祖顯現了。你若對他們說：子怎樣在自己里面是可見的，也同樣在自己里面是必死的，來適應你們的經文觀，即認為“那獨一不死”這句話，只是指著父說的。若你們同意子因取了我們的肉身而是必死的，那么你們也就必須承認他也是因這肉身才是可見的。他們會回答說：他們說子是必死的并不是因著這肉身；在他們看來，他以前就是有死的，正如他以前就是可見的。他們當然得要這么說，因為他們若說子因取了我們的肉身才是必死的，那么父便不是獨自不死的，因為他的言——“萬物是藉著他造的”——也是不死的。他并不因取了必死的肉身就失掉了不死；因為甚至人的靈魂也并不隨著身體死而死，正如主自己說：“那殺身體不能殺靈魂的，不要怕他們”（太10：28）。

圣靈當然也取了肉身；假如子只是因取了肉身才是必死的，那么，圣靈就會對他們構成一個大問題，因為他們堅持說惟有父，而非子和圣靈，才是獨一不死的。但圣靈并未化成肉身；所以假如圣靈并不是不死的，那么他就并不是因為取了肉身才是必死的，像子那樣。但若圣靈是不死的，那么所謂“獨一不死”，就不是只指父說的了。

他們想他們能夠證明子成肉身以前本身也是必死的，因為稱可變性為必死性，并非不適宜。我們正是在此意義上說是要死的；——這并不是說它變為身體，或某種與它本身不同的實體而停止成其自身了。任何東西，如今的樣式既與往昔的不同，就它不再是原來的樣子而言，乃是必死的。所以，他們說，因為上帝的兒子在為童貞女馬利亞所生以前，就已向列祖顯現了，不只是用了一個形象，而是用了許多形象，首先用一個形象，然后又用另一個形象，所以他自身既是可見的，因為當他還沒有取我們的肉身以前，他的實體為肉眼所看見；又是必死的，因為他是可變的。那顯現有時為鴿有時為火的圣靈，也是如此。因此他們說，經文所記“那不能朽壞、不能看見、永世的君王，獨一的上帝”，和“那獨一不死，住在人不能靠近的光里，是人未曾看見，也是不能看見的”，不是指三位一體，而是專指父說的。

16.我們不要理會這樣一些人，他們甚至不能設想靈魂的實體是不可見的，遑論明白獨一上帝（也即父、子、靈）的實體不僅是不可見的，而且是不變的，因此居于真實無妄不朽中了。上帝（父、子、靈），除藉著某個受控制的可見的受造者顯現出來外，絕沒有向人的肉眼顯現出來。就讓我們帶著平和的耐性在大公信仰的平安里繼續探索，準備著好心的弟兄來糾正我們，甚至準備領受仇敵的意見，只要他說得對；就讓我們繼續探索上帝在基督成為肉身以前是不分彼此地向列祖顯現呢，還是只是三位一體中的某一位顯現，還是他們分別地、輪流地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