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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亂且大亂

忽然一個老婦人發作,呼吸急促,面色發黃,倒地,“嘔~”

此處是一間偌大的廂房,四周窗口均用木板釘死封閉,偏離樓梯口深藏與眾多隔間之中,離暗道的位置倒是不遠。

“娘,娘,你怎么了?”不知是哪位長老的夫人不顧酸臭的惡味,急忙上前順著老婦人的后背。

幾個年歲小的孩子亦是目帶擔憂,見祖母開始口吐白沫手腳癲癇,止步于三步之外。

琳瑯皺眉,她身上并無止嘔的藥,看向令楚。

他大步上前,一把撕下一角衣衫揉成團,對那夫人說,“將人側臥?!?

夫人忙點頭,一旁夫人抖著手亦幫忙將老婦人扶著側臥,只見令楚捏住她的下顎迅速將布團塞進嘴里,以免她咬到自己舌頭。

“老夫人是第一次病發么?”他問。

夫人點頭,從未見過婆婆如此倒地抽搐,這可如何是好,外面亂作一團正要緝拿他們,可婆婆需要大夫啊,“這位公子,求你救救我家婆婆?!?

“待她停下來便無大礙,日后再請大夫醫治不遲?!绷畛揭捉耍f話親和,三言兩語安撫了夫人不安急切的情緒。

琳瑯步至五丈外的角落,一個小孩蜷縮著全身發抖,她蹲下正欲伸手拍拍他,沒想到他突然發狂,尖長指甲的五指猛地抓向琳瑯,她向來有防備心及時退后一步,尚未從暗道的迷藥恢復力氣,手背被刮了兩道血痕。

“哼~”他呲牙咧嘴,露出狼狗一般尖長的兩齒,頭面蓬垢,十分抵觸外人接近。

“樓主小心!”九長老忙拖著不利索的腿腳上前,沒想到被楚莊主搶先一步。

令楚扶起她往后退幾步,見著她手背流血成條,“可有帶止血散?”

琳瑯搖了搖頭,手背有些辣痛,收回手,“無礙,他…”

九長老才說,“這小孩是八長老收養的,性情怪異的很,他這數日一直發抖渾身發癢不愿吃飯,亦是因為如此八長老才拼死帶他逃出去尋大夫,可失敗了,八長老不知下落,他被東胡人踢打一頓扔了回來?!?

令楚牙咬著袖口撕出一條長布,為她仔細包扎,話里夾著一絲薄怒,“怎么不早說?”

九長老被嗆,不再出聲,從他們進門到上一刻他的確沒想起這男孩。

“他手臂長滿一個個瘡,已經發膿了。雙目赤紅,面色忽紅忽白。”琳瑯患病多年,跟大夫學得一些基礎醫術。

令楚對上她的目光一緊,這癥狀不是疫癥么,不動聲色地拉著琳瑯往回走,“他什么時候發的膿?”

九長老看了一眼男孩露出的胳膊,直覺惡心,跟著他們離開,“不知,這得問嫂夫人。”

不遠處八長老婦人見那狼孩竟傷了新樓主,面色沉得能擠出水來,“前五天的事,他一直張牙舞爪地不肯上藥。”

“藥是誰給的?”令楚問道。

“東胡人,覃真尚有良心讓東胡大夫來看過一次,給了些外敷藥?!?

琳瑯咽了咽,拖不得了,得盡快將人救出去不然這三十人都被染上疫癥。原來,東胡人早知這有疫癥,怪不知七樓防衛如此松。東胡人沒打算留這三十人,或者說他們本沒打算留所有長老,他們想讓風堂樓成為他們的傀儡,為東胡所用。

與令楚商量一番,準備突出重圍。九長老說用內功催動玉令便可召喚出風堂樓暗衛,可玉令被琳瑯給了岑溪,他們唯有等岑溪趕回才能安全脫身。

令楚一個手勢帶,暗中隱藏的十二人齊刷刷現身,尋常里養尊處優的少爺們見此對令楚突生崇拜,好生帥氣。

正開了房門,影走進廂房沖琳瑯點了點頭。

山林處已經觸發了大戰,劍莊的人設下陷阱處理掉一部分東胡人,烈使出調虎離山之計,如今山林只有六百余東胡人,影已經傳信出去讓各處同部尋找覃真的下落。

“影,將那小孩打暈用麻袋裝走,扔到荒廟處請顧大夫去醫治,掩口鼻小心疫癥?!绷宅槀饕?。

影不為所動,“我的職責是保護你安全?!?

如今風堂樓內處處是東胡人與覃真的人,琳瑯這邊人少得可憐,強不敵眾。

“玉令可調動風堂樓的暗衛?!绷宅槆@了一聲。

影拗不過她堅定的眼神,閃身手中一顆石子點了那男孩的穴,一手將麻袋里的東西倒出,把男孩拎進空麻袋歸于黑暗。

他的動作快得令人看不清他的面容,站在琳瑯身旁的令楚暗道好快的身份,這人武功遠在他之上。

刀劍相碰的聲響愈發進,令楚手下一并守在廂房外五丈,不得胡人再近一步。

令楚一劍斜揮,將釘在窗口的木板斬落,與琳瑯兩人各自發送了信號。

聽一小孩尖聲喚了一聲,“和尚爺爺!”

琳瑯挑眉,他來了。

令楚在風堂樓落腳多年,知曉外面是那尋常掃樓的老師父。

眾人只見掃地僧手執竹掃帚,上刻仍在上身攻擊忽的轉而手中掃帚一個掃膛,將胡人打得猝不及防,腿腳吃痛連連后退。

掃地僧繼而拿著竹把打在迎上來的各人頸后方,姿態輕松與胡人紅著臉拼命的姿態行成鮮明的對比。

令楚手下已與胡人交纏在一起,令楚守在門口將穿過手下圍截屏障的胡人拿下。

胡人愈發的多,擁擠在各條走廊里,如此僵持了一盞茶。岑溪突破圍攻,將玉令帶回。

琳瑯在九長老驚愕的表情下將玉令遞給令楚,他一掌運氣內功傳到這玉令里。

琳瑯道了聲謝,藏起玉令,靜待暗衛的到來,命房內的男子保護好老弱及女子便與令楚并肩在外與胡人廝殺。

三十人中不乏成家立業或及弱冠的男子,他們或是管事或是長老們的兒子,他們此刻望著以單薄身軀站在門口為他們抵擋胡人的琳瑯,初見她容貌傾城,后知她是下任樓主多少有些不服,如今他們才看明白終究是把自己太當一回事了。

玉令一處,方圓十里的暗衛從四面八方趕向風堂樓,城內走在街上的百姓直覺冷意蕭肅,世家均從暗衛口中得知城內暗流涌動的消息。

隱藏在風堂樓附近待命的近百暗衛須臾破窗飛上七樓,碰上胡人獻出兵刃拿胡人來祭刀。他們可忍了好長一段時日了,他風堂樓何時落魄到被一個區區小國皇家勢力拿捏了!

他們殺出一條血路,暗衛頭領提著東胡一個小將的頭走到琳瑯面前,咚的一聲單膝跪地,“屬下藥箜攜東胡小將尸首拜見樓主!”

聲音不大不小,擲地有聲,落在風堂樓內部各人耳朵里是那么的熱血那么的痛快!風堂樓這不見天日的日子要到頭了。

“請起,”琳瑯見過此人,此時不是敘話的時候,傳音與他,“速速來人將這房內人帶入城內安置?!?

里面一半是老少婦孺,見不得血腥。

“是!”

令楚與琳瑯同時說起,“將烏邇抓拿。”

不知是哪來的默契,兩人一笑點頭,令楚護著琳瑯殺到掃地僧身旁,“老師父,可知烏邇在何處?”

鬧出如此大動靜,烏邇從始至終未曾露面,覃真亦不在樓內,難道他們在一處?

“不知,定在樓內。一個時辰前還見著他?!睊叩厣亓艘痪?。

不妙,按他們追殺鹿迪的次數來講,應當知曉他去尋過別人求助,又有覃真在手,皇家勢力不可能沒察覺出她的存在。

“山林已被我們的人包圍,他逃不出去的。我們再仔細找找?!绷畛鲅缘溃魅ニ鸬囊荒鄙?。

“嗯,岑溪傳令下去,找出烏邇。”琳瑯沉聲道。

忽有一人來報,在一樓暗道附近找到八長老和女大夫,不久前八長老為烏邇重傷。

令楚緊跟琳瑯步伐,見她欲使輕功飛落一樓,身形一掠將她摟在懷里,她中了一劍,自己如今體力如何不知嘛如今不是逞強的時候。

到一樓時,只見寥寥幾個暗衛圍著將昏迷的八長老護在身后,與胡人廝殺。另外一抹纖細的白色身影在一眾黑中格外醒目,她上身占了一片的血跡,不知是她的還是別人的。

她一手笨拙地握著劍亂揮,一手忙碌地朝外撒著粉末。那胡人掩住口鼻,不敢離她太近。

令楚上前三刀五劍將附近一帶的胡人斬殺,朝瘋魔的女大夫低喝一聲,“我是令楚,你爺爺早些時日被請去我府內。你可知烏邇向何處逃去?”

女大夫猛地睜開眼,第一反應該死的竟然將她爺爺綁去,后來才反應過來他是劍莊莊主令楚,“兩盞茶前,他背著一個包袱打馬往外逃去了。覃真…對了,聽他的意思是覃真落在他們手里快要死了?!?

琳瑯握住劍柄的手一緊,“八長老這傷可要緊?”

女大夫目中閃過驚艷,好美的女子,“本臟腑已傷,如今更是重傷,我得需要一塊安全地方才能救他?!?

琳瑯招了招手吩咐人去辦,緊接著又問,“好,請醫者告知大長老在何處?!?

“大長老…”她遲鈍片刻,“被胡人送去南邊的貧民窟了,他得的疫癥已久,醫治極為棘手?!?

疫癥又是疫癥,他東胡此舉是要將風堂樓名聲毀于一旦,事態嚴重。琳瑯麻煩令楚封鎖消息,又令岑溪帶人快馬尋找大長老的下落,將大長老所處附近三里封鎖,速請樓內的洛克醫者去醫治。

令楚見她交代完畢,“我稍后讓人去請白神醫。”

“好,多謝。那女醫者是白神醫的孫女?”

“是的,她醫術妙手回春,在江湖名聲不亞于她爺爺。”

“原來如此?!绷宅槻辉匍_口,聞著這令人作嘔的濃厚血腥味,內眼角下壓嘴角緊抿,依舊站在一樓大堂中看著這廝殺的場景,將血染的風堂樓刻在腦子里,這算什么,為司木報仇嗎不是,她連殺害司木的仇人是誰都不知。

唯有拿下覃真,他必定知曉一些其中辛秘。

后來令楚實在不忍她在血泊中,以看望八長老傷勢的由頭將她拉走。

劍莊出動近半人員,約七百人,琳瑯手下近六百人,風堂樓暗衛前后趕來的共上千人,胡人縱使服用了強藥以一抵二然寡不敵眾。

這場廝殺從亥時直到次日凌晨丑時正整整兩個時辰,胡人樹倒猢猻散,逃掉了近五十人,其余均被斬殺為此事祭刀或是關押在地牢。

三長老與四長老被兩個黑衣人押到琳瑯面前,忽的被大力一推兩人噗通跪在她跟前一丈。

二人得到消息司木養大的琳瑯此夜殺入風堂樓,立馬卷了包裹躲進時常來五樓消遣的顧客馬車試圖逃出城外,沒多久就被守在山林的人揪了出來。

他們手腳被綁上幾塊重鐵,堵住嘴扔在樓道口,無人看守。胡人只是認得他們,來往都要踢上一腳,不時有人在樓梯口廝殺,刀劍無眼,他們被傷及多處但未傷到要害,坐在血泊里被人亂刀刺傷幾個時辰,驚魂未定。

如今抬頭看見高座上面色平淡、情緒莫測的琳瑯,昏暗燈光下看不大清她的面容,觸及那身形輪廓不禁渾身一震,覃真不是說司木死了嗎?!人活生生地坐在他們面前呢,兩人面面相覷軟癱在地上。

琳瑯靠著椅背,靜看他們臉色變幻最終是停在萬念俱灰神情許久,心中嗤笑,開口問,“覃真在何處?”

“不知?!比L老早已被嚇得魂飛魄散,哪還有力氣求饒。

“新樓主,我知道,我知道。他今日被烏邇派去南齊庫房了,說是可以開始第二批糧草的運送?!彼拈L老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希望的稻草,四肢生力讓他連連爬起,欲到琳瑯腳下求饒。

岑溪哪會讓他如愿,利劍出鞘直抵他的脖頸,“不想死的便不要亂動。覃真什么時候去的?”

“啊,俠客刀下留人。”四長老感覺到脖子一抹涼意,見血了立馬繃緊后背微微后仰,可岑溪的劍就是貼著他的脖子,“巳時,巳時二刻從風堂樓騎馬離開的。”

琳瑯吸收著信息,此去南齊糧倉快馬兩個時辰已經足矣,烏邇意思是讓他今夜隨行車隊送糧至邊境,以風堂樓的名義。

怎么岑杰尚未來信,邊境不少風堂樓的暗衛,這批糧定不會送出去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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