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書一進包廂就聽到“嘣”的一聲，隨后一身都掛滿了彩帶。

十幾個腦袋湊過來喊：“生日快樂！”

“謝謝你們啦！”

“來來來，大壽星。”

陳韶九拉著顧錦書坐下，這時她才發現了什么，問道：“忱澈呢？”

“咦？對哦，少了忱澈。”

鐘喬翊雙手交叉疊在胸前，“肯定不來了唄，唐念笙不是說他不喜歡熱鬧嗎。”

顧云寄也不爽，接著鐘喬翊的話：“就是。咱別管他。”

心里很不是滋味，等大家都沉浸在這氣氛里的時候，顧錦書掏出手機正打算問問忱澈，對方卻在二十分鐘前就發了信息過來。

「下午去了趟福利院，看錯時間了，晚點到。」

她突然想，事事有回應，其實這樣蠻好的。表白的話，留到高考后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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忱澈提著禮物走出小區，給顧錦書打了通電話。

“喂？”

屏幕傳過來的音樂聲很大，過一會就小了，也許顧錦書走出了包廂。

“忱澈……”

“嗯。”他應，“我很快就到。”

“沒關系的，慢慢來。”對方輕笑了下，聲音清脆悅耳，像是風鈴，“我會等你來再切蛋糕的。”

他也笑了，顧錦書看不到。

“好。”

“那個……你為什么去福利院啊？”

“我喜歡那里的孩子。”

“這樣啊。”對方道，“我也有去過一次。”

“嗯，那下次一起……”

忱澈話還沒說完，后腦勺就受到一記重擊。他一個趄趔，往前跪下，手機滑了出去。

難捱的茫然里，他雙手撐住地，頭跟炸開一樣痛。意識變得不清晰，天旋地轉，脖頸有溫熱的液體滑過。

艱難地抬起手抹了一下后腦勺，忱澈把手指伸到眼前。

滿手都是深紅的，泛著腥味的鮮血。

“好可憐的忱澈。”

后面響起一個男子的聲音，非常熟悉——但忱澈來不及想那么多，試圖伸手去夠不遠處還沒掛斷的電話。

腦袋嗡嗡作響，眼皮和太陽穴一塊抽動，血液從傷口里不斷流出，手指不受控制地發著抖。

光是維持足夠清醒的意識就相當困難，可他不想不明不白地消失，讓顧錦書擔心。

不要閉上眼睛。不能睡。不能昏過去。

千萬不要……

眼皮沉重地壓下，他的理智快要無法與之對抗了，在合目投降的前一秒，手機的揚聲筒傳出一個充滿擔憂和遲疑的聲音。

“……忱澈？忱澈？”

忱澈感到有一道電流躥過他的脊背，整個人一瞬間變得清醒了，頭、胃和膝蓋傳出來的痛楚也就越發明晰，像被錘子一下一下地敲打著，血液汩汩地從各個傷口里涌出來。

“怎么不說話了？你在哪里？”

語氣中帶著明顯的焦急意味，然而忱澈只是一動不動——是動不了。

僅僅憑著這兩句話，忱澈就能在混沌的腦海里找出那張熟悉的清秀的面龐，還能想象出此刻在包廂等著自己的她難掩焦灼的神情。

頭部的劇痛讓他終究無法給出應答，短暫被壓制的睡意卷土重來。

“錦……”

近在眼前的手機倏地被一只穿著皮鞋的腳踢遠，他用盡所有力氣抬頭。月色下，一個戴著棒球帽的男子正居高臨下地盯著他，視線太模糊了，也許還戴了口罩，不過左耳上有個東西在隱隱閃光——

他想，又是上次那個搞跟蹤的耳釘男。

“這次怎么沒發現我在跟著你了？”耳釘男拿著棒球棍在手上一下又一下地拍擊，話里有明顯的嘲諷，“一個人走夜路可千萬別打電話啊……哦，我們老大說了，這只是一個游戲呢。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只是陪你玩一下。”

忱澈張了張嘴，試圖發出聲音，奈何什么都講不出來。而后那男的冷笑一聲，抬起右腿猛地踹了一下他的肩膀，幾秒后，身體重重砸在柏油路上。

“忱澈！說話啊忱澈……”

似乎有人在喊他，會是誰呢？這樣的語氣，這樣好聽的聲音，估計只有一個人才會有吧。她現在在做什么呢？朝他招手嗎？他應該走過去，不能讓她再等了對吧。

可是霧怎么這么大，他都快要看不清對方的臉了。

黑暗真正襲來，在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一秒，忱澈動了動嘴唇，聲音低得快要聽不見：“錦書……顧錦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