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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擺渡人 1

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其他人早已分批離開,屋子里最后只剩下佟塵輝和小女孩。

空氣中感覺不到風,佟塵輝和小女孩心中都悶得慌。

又過了一會佟塵輝聽見小女孩肚子“咕咕”的叫了兩聲,佟塵輝心疼地看向小女孩,他知道她疲倦了,同時也餓了。

見狀佟塵輝走向小女孩,他與小女孩商量起來,內容就是今晚他們在山上住,還是下山住。小女孩與佟塵輝的意見不謀而合,他們一致認為在山上住,老大爺家也有食材。

后來佟塵輝想起還要下山辦事,來回跑也費事,而且佟塵輝擔心老大爺家的食物被人動過手腳。于是他們決定一起下山去,但下山前一定要把門鎖好。

到了鎮上他們隨便找了一家食店,小女孩和佟塵輝都很餓,但是他們都沒有胃口。

為了帶動小女孩多吃一些食物,佟塵輝裝作一副津津有味的樣子。在他的勸說下小女孩往嘴里硬塞了些食物,兩人總算也墊了墊肚子。

飯畢,佟塵輝又給在鎮上派出所工作的那個同學打了一個電話,兩人先是寒暄了一陣,然后佟塵輝又把案件的情況給他講了一遍,最后才告訴他這次打電話的目的:想請他在當地找兩個樸實的人上山去把死者葬了。

畢竟佟塵輝同學是當地人,人熟好辦事,佟塵輝想請他幫忙找人。

正事說完,對方邀佟塵輝一起吃晚飯,兩人也好敘敘舊,畢竟幾年未見面了。

佟塵輝婉言謝絕了對方的好意,他們又聊了會其它的事才掛斷電話。

沒多久電話又打了過來,對方告訴佟塵輝人手已經找好,這次談話的時間并不長,對方交代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幾秒鐘后一條短信發到佟塵輝手機上,那正是對方給佟塵輝找的兩個幫手的電話號碼,信息上除了號碼外還有兩個人的名字。

佟塵輝把兩個號碼都存在手機上,存好號碼他立刻拔通了一個。談好價錢后,佟塵輝才告訴對方時間以及地點。

掛掉電話佟塵輝又拔通了另一個號碼,很快便像第一個一樣談妥,除了簡單說明情況佟塵輝還分別告訴兩人各自要帶上的工具。

他們隨便找了一個地方住下,待安置好小女孩佟塵輝便出了門。

回來的時候他的手里多了兩個袋子,一個大口袋,一個小號塑料袋,那個大口袋提在佟塵輝手中沉甸甸的樣子,里面好像裝了不少東西。

佟塵輝把大口袋往門邊一放,然后提著塑料袋朝小女孩走來,跟小女孩說了幾句話后便把塑料袋遞到她手中。

接過塑料袋小女孩發現里面全是吃的,有面包、餅干、牛奶、礦泉水。原來佟塵輝擔心她沒有吃飽,于是給她帶了些干糧回來。

再看地上那個口袋,袋子的表面粘著一些灰,原本白色的袋子一些地方已經變成了深灰色,更有極少地方已經變成了黑色。不知道這個袋子沉睡多久了,表面已經很臟,想來里面應該是干凈的。

小女孩不知道里面裝著什么,當她的目光從那個袋子上移開時,她的雙眼突然一亮,她好像隱隱猜到了什么,她并沒有說話,眼中卻露出了贊許的目光,同時在心中暗自感嘆:準備的東西倒是很齊全。

第二天佟塵輝五點半就起了,他并沒有立刻叫醒小女孩,等到六點二十分才敲響她的房間門。

其實小女孩早就醒來,她只是躺在床上,保持著昨晚睡覺時的模樣,雙眼卻是睜開的,她睡著的時間并不長,幾乎整個夜晚她的整個大腦都被老大爺的身影所占據。一個側身她斜躺在床上,淚水浸濕了頭下大片的枕巾,不明白的人一定會誤認為那是汗水所致。

佟塵輝與兩個師傅約好到達衛家院子的時間是八點半,他們吃過早飯剛好七點整。

出了早餐店,佟塵輝又去買了些其它東西,感覺東西準備差不多后他們便出發直接向山上駛去。

到老大爺家的時候那兩個師傅并沒有到,佟塵輝看看表,已經八點過,說早不早說晚也不晚。

“吱嘎”一聲,佟塵輝打開那扇木質大門,他背后那縷晨光瘋狂的涌進昏暗的小屋,整間屋子一下子又亮堂起來。

佟塵輝僅僅向前走了兩步,就看見依附在老大爺尸體上的蒼蠅四處飛散,不知道是受到開門聲的驚嚇,還是遭到了光的驅趕。

蒼蠅的數量明顯比昨天多了幾倍,空氣中還隱隱有著一股腐肉的氣味,果然不能再拖。佟塵輝看了一眼在屋內亂竄的蒼蠅,心想再晚一點恐怕就能看見蛆蟲了。入土為安,入土為安,果然入土才能安呀。

佟塵輝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蚊香,點上一盤,不過他把蚊香放在了離尸體較遠的大門方向,蚊香雖然離尸體較遠,但微風還是把蚊煙吹到了里邊。

嘿,你別說效果還不錯,慢慢的那些蚊子被蚊香煙熏昏了頭,煙霧一到它們就搖搖晃晃四處飛撞,笨拙一點的在慌亂中接連撞了幾次壁后,險些掉落到地上。不過沒一會佟塵輝就發現,一些頭腦比較靈活的蒼蠅在蚊煙外圍轉了幾圈,再回來時它們狡猾的繞過了蚊煙,再一次牢牢的粘附在尸體表面。

佟塵輝又拿出一盤點燃,這次他把這一盤放到門的另一方,兩盤蚊香遙相呼應,風把兩邊的蚊煙席卷而入,不留一點死角。

做好這些佟塵輝又進里屋搬出了那口黑色棺材,棺材不大,也不是太重。佟塵輝一眼認出棺材是由沙樹這種木材制成的,材質屬于最普通的那一類型。搬出棺材他又折返回屋拿出那兩張條凳。

正在這時一道聲音從外面傳來,佟塵輝猜測是那兩個師傅到了。他放下條凳,抬起手看了看腕表,此時已經八點二十五,來得倒挺準時的,佟塵輝暗道。

佟塵輝向屋外走去,果然,此時門外站著兩個陌生男子。從年齡上看兩人均在五十歲左右,兩人身高相仿,個子均在一米七出頭,他們的皮膚皆黝黑發亮,這是長期在室外經歷風雨、遭受日曬留下的痕跡,這痕跡似乎也在告訴別人他倆做事的干練。

從面部上來看兩人倒也和善,臉上還散發著一種山民特有的淳樸,但這絲毫掩飾不了兩個漢子身體上的壯實。

“您是陳師傅,您是周師傅?”佟塵輝客氣的問道。

只見二人微笑著同時點了點頭,那笑容中有一種山民特有的淳樸。

可很快笑容就戛然而止,一個聲音傳人佟塵輝耳中。

“師傅不敢當,我們就是一下力氣的,吃勞力飯。我看你就四十多歲,我也長不了你幾歲,你叫我陳大哥也行,老陳也中,我們干的也不是啥技術活,有力氣就行,所以你還是別叫我們師傅。”其中一個人說道。

佟塵輝有些不好意思,這還真有些突如其來,不過那位師傅的話倒也實誠、質樸。佟塵輝往旁邊一看,另一位周姓大哥正點著頭,他好像很認可陳大哥的說法。很明顯周姓大哥是那種淳樸不善言談的類型,而陳姓大哥不但淳樸,還能說會道,陳大哥更像是談生意的人,而周大哥像是只會做事的人。

看上去他倆應該認識,而且還很熟,畢竟鎮子也不大,兩人又是同行,怎么會沒有交接。佟塵輝在心中已經明了。

“敢問閣下尊姓大名?”佟塵輝一愣,陳姓大哥卻依舊看著他等他回答。

自己沒詢問對方,對方倒是先問起自己來了,難怪佟塵輝有些猝不及防。

其實,問一下名字也并無大礙,本來陳大哥也沒準備問的,但是他有些好奇,昨天派出所董警官給他打電話說:“對方是前來辦案的海州佟隊長……”

可眼前這個人不但沒穿制服,看上去也并不像警察,而且他還帶著一個小孩子,任誰辦案會帶一個小孩呢?

如此簡單的常識,如果自己是警察也不會這樣做,所以他想弄清楚,萬一董警官問起自己也好回復。

佟塵輝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并未回答。

小女孩聽到別人問佟塵輝的名字時她臉上的表情發生了變化,如果昨天不發生那件令她傷心的事,此時她臉上的表情應該是欣慰與開心的笑容。她沒有任何顧忌,“他是……”

佟塵輝覺得小女孩的話非常刺耳,這幾個字就好像雷擊般劈在佟塵輝身上,他的臉色瞬間就變了,仿佛烏云密布的天空,即將傾泄瓢潑大雨。

還好小女孩后邊的話并沒有說出來,她本來想告訴他們他是佟叔叔的。雖然她跟佟塵輝已經很熟悉,但她突然意識到這樣不妥,而且她也發現了佟塵輝臉上表情的變化。于是把后面的話咽下了喉。

可話到這里也不能不說,于是索性介紹起自己來,“我,我叫韓暮雪。”說完這話小女孩緊閉雙唇,因為她的小臉蛋已經開始泛紅,她甚至已經感覺到臉頰火辣辣的在發燙。

佟塵輝已經察覺到這一切,再看兩位大哥正看著自己,那兩對眼神里同時折射出了疑惑。

“我姓夏,單名一個志,我叫夏志。”

“夏志?”兩位師傅同時重復了一遍,語氣中流露出的卻是疑問。這孩子與這個大人不是同姓也就罷了,更主要的是他還不姓佟。

“嗯!”夏志當然明白對方的意思,但是他并沒有作過多解釋,只是輕輕點頭。

小女孩臉上的表情再次發生變化,不過這次非常細微,因為外人肉眼根本分辨不出來,只是此刻她的心中卻又鉆出一句話來:夏志,又是夏志,這兩個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小女孩至今不明白,某些時候她已經開始分辨不出眼前的這個人到底是佟塵輝,還是夏志。

“佟隊長呢?”陳大哥四處張望,完全忘了站在他對面的那個人的存在,“昨天,昨天董警官告訴我,聯系我的人是佟隊長,我當時也沒問全名,只知道對方是海州佟隊長。”陳大哥道出了心中的疑問。

“他與同事一起回海州了,他太忙于是就通知了我,正好我也有空就過來了,其實不管誰來都一樣,我們的目的都是送大爺最后一程。”夏志好像在告訴他不用糾結這事。

對方點點頭,好像明白了夏志的意思,不過這孩子和眼前這個男人的姓氏,他始終沒弄明白。他雖然不好詢問,但心里依舊在琢磨。

“你們是警察嗎?”陳大哥看了看夏志突然問道,他想佟隊長回海州了,既然夏志是他委托的人,那一定也是警察吧。

夏志并沒有說話,他好像有心事。

“昨天派出所的董警官打電話給我們說:衛家院子發生了命案,現場已經處置妥當,讓我們上山來協助海州佟隊長處理后事。”見夏志沒有反應,陳大哥于是解釋道。

夏志還是一動不動,沉默不語。

陳大哥看到夏志沒有一點反映,在看看他旁邊的小女孩,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是警察,陳大哥心中納悶,他摸了摸后腦勺,“那你們是他的什么人,親戚嗎?”

他感覺不像,因為鎮上的人都知道衛家院子很久就沒人了,別說衛大爺,這幾年走了這么多老人,也不見外面有誰前來奔喪的,而且在這些已經逝世的人當中,不乏在衛家院子乃至在整個鎮上曾經都是有一定名望的人。

“我,我叫夏志,我們不是,不是警察。”夏志結巴的說道。

對于身份他是很糾結的,有時候他不想讓別人知道他是民警,有時候他又有些渴望別人知道他的身份,不過不管怎么說,夏志這個名字的確不是警察,所以他并沒有騙人。

“哦!”陳大哥點點頭。

周大哥抓了抓腦袋,他更聽不明白了,像他這樣的人越不明白就越認真,越認真就啥都說了,“你不是警察,那你怎么來干這事,難道,難道你是受人雇傭前來收尸的。”周師傅打了自己一個嘴瓜子,他覺得不對又重新說道,“前來埋葬他老人家的。”

夏志看了一眼面前的尸體,沉默了。良久,他才緩緩開口,“以兒子的身份,以父親的名義。”一個聲音突然傳入眾人耳中,那道聲音不大,但大家都知道這十二個字是從夏志口中說出。

兩位大哥的眼睛瞪得老大,他們不可思議的看著夏志,當然不可思議的還有小女孩,她也一臉驚異的看著夏志。

“以兒子的身份?鎮上所有人都知道,衛大爺只有兩個孩子,你怎么……”

衛大爺的情況鎮上人是清楚的,他的一些事跡甚至成了鎮上人茶余飯后的樂談。衛大爺有兩個孩子,最大的一個比夏志還要小,況且早在幾年前就已經失蹤。夏志的話他一點也不明白。

周大哥開始較起真來,不過后面的話還未說完,他的左手突然被一道力量使勁的拽了一下,險些把他掀翻在地,他后面的話也就戛然而止。他穩住身形,往旁邊一看用力拽他的人正是陳大哥。

周大哥不明所以,正欲說話,卻看見陳大哥臉上遞給他的表情,那個表情好像在使勁告訴他:不要再問了。周大哥這才反應過來,意識到剛才有些失禮,然后就不再說話,他伸出右手摸了摸腦袋,然后看向夏志,對著他尷尬的笑了笑。

夏志也極不自然的朝著對方笑了笑,他的笑容兩位師傅并沒有看到,因為此時他倆已陷入了思考中。

他們還在思慮中,夏志的話又在耳邊響起,“這事就不要告訴董警官了,只要了了老人的心愿,其它事都無關緊要。”

夏志分別看了一眼陳、周兩位大哥,眼神里充滿了懇求之色,“這也是那位佟隊長的意思。”

小女孩雙眼睜得老大,她猛地扭過頭不可思議的看著夏志,眼中全是疑惑的神色。

小女孩的表情雖然變化很大,但除了夏志旁人根本沒有發現,因為小女孩的驚疑轉瞬即逝,她的臉上很快又恢復平靜。

兩位大哥看了一眼夏志,同時向他點點頭。

不過周姓大哥突覺不對,于是又補充道,“如果他不問我們便不提這事,如果他問……”周大哥的表情突然為難起來,“如果他問我們,我們只好把我們知道的一一告訴他。”

夏志沒有應承,連頭也沒點,但他也沒有再懇求,他的臉上平淡如清風,看不出任何表情,不過他心里卻有了肯定的答案:畢竟這是他人的行為,自己又有什么權利去左右呢。

良久,夏志才說道,“那辛苦二位大哥了。”

陳姓大哥擺了擺手,周姓大哥只是憨憨一笑。

夏志轉身進屋,他們跟在夏志身后,剛進門蚊香的氣味首先鉆入二人鼻中,又走上幾步兩人便聞到空氣中若隱若現的腐肉味,他倆的腳步同時停滯了一下。

再往前時受到驚嚇四處飛散的蒼蠅嚇了二人一跳。二人對視一眼,尸體不正是在腐爛嗎?他倆趕緊戴上拿在手中的手套,恨不得此時立刻從手里變出一個口罩來。

夏志先請兩位漢子幫忙把壽衣給老大爺換上,壽衣是昨晚在一個棺材鋪買的,店鋪地處偏遠,焦急的夏志尋了好久才找到。

原本夏志猜測老大爺備著壽衣,但他沒有找到,其實是他沒有仔細找,也并不是不愿意找,仔細尋找就會到處翻騰,夏志不喜歡隨意翻別人的東西,哪怕主人已經不在人世,于是只好去山下買現成的。

這是棺材鋪最后一套壽衣,夏志猶豫了一下,還是買下了。換壽衣的時候夏志特意讓小女孩回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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