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遇馮著

韋應物

客從東方來，衣上灞陵雨^〔1〕。

問客何為來，采山因買斧^〔2〕。

冥冥花正開，飏飏燕新乳^〔3〕。

昨別今已春，鬢絲生幾縷？

【題解】

馮著為詩人好友，韋應物集中有多首贈詩。代宗大歷三年至七年間（768—772）曾任廣州錄事，后又做過地方小官，約宦游十年后又回長安。韋應物于大歷十三年離京，故此詩當作于大歷十二或十三年。詩前半以樂府手法（連用兩個“來”字，自問自答）為馮著作白描，而妙在五、六兩句忽接對仗的景聯，通過春光之明媚反襯人生之潦倒，遂以淺顯之語句結出時人共有的體會。明人高棅贊曰：“不能詩者，亦知是好?！保ā短圃娖穮R》）

【注釋】

〔1〕 灞陵：本稱霸陵，漢文帝葬于此。在長安東。

〔2〕 “采山”句：指馮著有歸隱山林之意。采山，向山中取物。打柴、開礦都可叫采山。

〔3〕 飏飏：鳥飛行的樣子。

【譯文】

游子從東方來到長安，衣上還帶著灞陵的雨水未干。問他這番前來有何貴干，答說是置辦物品準備歸山。昏濛的雨中花朵開綻，燕子飛來飛去，忙著哺乳小燕。去年一別，如今又已是春天，不知兩鬢的白發又添了若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