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從弟南齋玩月憶山陰崔少府

王昌齡

高臥南齋時，開帷月初吐。

清輝澹水木^〔1〕，演漾在窗戶。

荏苒幾盈虛^〔2〕，澄澄變今古。

美人清江畔^〔3〕，是夜越吟苦^〔4〕。

千里其如何^〔5〕，微風吹蘭杜。

【題解】

從弟，即堂弟，王昌齡的堂弟名王銷。本詩為詩人對王銷《南齋玩月憶山陰崔少府》詩的和作。南齋玩月，在南書房賞玩月亮。山陰崔少府，指崔國輔，著名詩人。崔國輔于玄宗開元中任山陰縣尉（少府為縣尉別稱），故此詩當作于開元年間。

詩從南齋玩月寫起，由初月清暉、花木弄影的月夜美景，生出盈虛今古之感。這種空間與時間的超越，使詩人產生“隔千里兮共明月”（謝莊《月賦》語）的感想，于是自然地過渡到對友人崔國輔的憶念。作品從揣想對方落筆，說他此夜在山陰也同樣在苦吟。“美人”以下四句，既有崔的身影，又有南齋的月影。風骨內含，精芒外隱，寥寥數筆，精誠盡出。

【注釋】

〔1〕 澹：水波搖蕩的樣子。

〔2〕 荏苒（rěn rǎn）：時間慢慢過去。 盈虛：指月亮圓缺。

〔3〕 美人：指自己所思念的人，這里指崔少府。

〔4〕 越吟：據《史記·陳軫傳》記載，戰國時越人莊舄在楚國為官，雖然富貴，也不忘舊國，病中思越而吟越聲。山陰正切越字。

〔5〕 “千里”句：暗寓謝莊《月賦》“隔千里兮共明月”句意。

【譯文】

我們在南齋里閑適地臥躺，揭開帷帳，看一輪明月初上。皎潔的月色在池水和庭樹上閃亮，讓它們隔著窗戶不住地搖漾。幾番月圓月缺，送走了時光，歷歷勾畫出古今推移的世象。我所思慕的崔少府在清江岸旁，這一夜定在苦吟著越地的詩章。千里同心，該打個怎樣的比方？好比蘭花和杜若，在微風里同送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