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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011躺著別動

傍晚,司昭早早做好了晚飯,等著司空道歸家。

太陽沉沉地墜在巷口的老樹上,蔓生的枯枝,像極了畫紙上不小心打翻的墨汁,肆意橫流。一向熱鬧的青石巷空寂下來,那些瘋玩追逐的小屁孩都被大人喊回家吃晚飯去了。往日司空道都是申時末就歸家,今日似乎有些遲。

她回轉,熄了灶里的余火,順著長巷出巷口,一直走到平順大街上。黃昏的街上人流稀稀落落,她停下,向旁邊的燒餅鋪子問了春香樓的位置,想著去迎一迎他。

她一路迎著走去,路上行人匆匆,她目光四下脧巡,就怕不小心錯過了。

前頭路邊幾人正登上馬車,對向又有一輛架子車推過來,路面一時就堵住了,司昭放緩腳步。

馬車前的幾人相互謙讓著上車,司昭瞥一眼,猛地停住,回頭,見那馬車已放下竹簾子,向前駛去。

馬車速度加快,司昭跟在后面,趕著追了一會,眼看馬車越來越快,很快遠去。

她忽忽喘著氣,站在那里,盯著馬車消失的地方,一向波瀾無驚的眼晴此刻亮得駭人。

天色越發昏黃,街上行人漸少,她深呼一口氣,扭身,準備往回走。

有人喊她。

暮色中,司空道歪著半邊身子,出門時綰好的發散了半邊,亂糟糟地頂在頭上。

司昭跑上前去,剛伸出手,他就殺豬似地叫了起來,路邊的人紛紛側目,他的一條胳膊垂掛在那里,像條破口袋。

司昭只得攙著他去了醫館,當班的老大夫不在,只有一個年輕的小大夫。他看了看,說無大礙,回家養著就好。

司空道大為不滿,吸溜著腫脹的嘴:“你會不會看?唉喲,唉喲喲!痛死我了。”

小大夫不悅:“真斷了你還能站在這里和我哼唧嘛?早疼撅過去了。你這是老傷,現骨頭又裂了縫了,回去將養著,沒有更好的法子。”司空道將信將疑,無奈老大夫今日出診去了,一時回不來,只能聽他的。

年輕的小大夫給他上了夾板,用繃帶緊緊纏了,給他掛在脖子上吊著,叮囑:“回去別亂動,好不好的,全看你自個兒了。”

“那不行,你得給我配點藥,好得快些,我這手可不能歇。全靠它吃飯哩。”

司空道不放心,一個勁地催促他開藥。

小大夫不緊不慢地提筆給開了藥,吩咐吃完了再來配。

出了門,司昭去攙他,司空道氣道:“我腿又沒瘸。老天,還不如讓我瘸了腿呢,好歹留著手好干活....”

他苦著臉往回走,一拐一拐地,腿肚子也青了好幾處,小大夫說是皮外傷,過幾天消了淤就會好的。

司昭細聲:“您慢些。”

倆人到了家,天已黑透。司昭去灶里舀了熱水來,給司空道凈面,擦手。

“怎么打成這樣?”

司昭擰著眉頭細問。

司空道憋了一肚子氣,罵罵咧咧地說了事情經過。

今日下晌,他們在春香樓里好好地畫著像,春花有客人,倆人坐在榻上說情話,外頭突然沖進來五六個人。揪住了小春花就是劈頭蓋臉一頓好打,一旁的司空道倆人也被那幾人給掀翻在地,不分青紅皂白給捶了一陣。要不是老鴇聞聲趕來,拉開了,他恐怕連腿也給踩折了。

“這算什么?那老娘們,自己的男人她一個手指頭也沒敢動,倒是抓著我們這些不相干的發狠出氣。人家一個嬌滴滴的美人,硬是給扒光了衣裳,身上都是唾沫和血印子......這只母大蟲,母老虎??唉喲!我就一個畫像的,和我有什么關系?她竟然說我是拉皮條的,合該打.……”

司空道咒罵著,一邊呻吟起來,嘴巴脖子腫脹著,胳膊也越發疼了起來。

當時一片混亂,他和那個畫師被按著打,那個小春花,春花樓的頭牌,躺在地上起不來,老鴇叫人給請了大夫來給小春花看傷,隨手給了他們一人一兩銀子,讓先回家歇著。他見小春花那兩管鼻子一說話就往外冒血泡,瘆得慌,揣了銀子趕緊跑回家了,誰知道,竟然是傷了骨頭了。

司空道痛心疾首:“哎吆,打就打,干嘛打我手?要老命了。”

“您且歇著吧!剛大夫說了,傷筋動骨一百天,急不來。幸好,只是裂了,沒有斷,養著就好。”

司昭見他說話精氣神挺好,放心了些。她去灶屋重新熱了飯,端進來,哄他:“我喂您?”

司空道傷的是肩膀,整條胳膊發軟,握著筷子提不起來。

司空道很是煩躁,叫拿勺子來換只手吃:“我自己來,加點辣醬。”

司昭好聲好氣勸:“您吃著藥,不能吃辣的,得忌口。”

“甭聽那野大夫的,嘴上的毛都沒褪干凈。這沒有辣子我吃不飽,吃不飽,死得更快。”

司空道心里惱火,像個小孩子般耍起了小性子,一定要吃辣醬,不然不肯吃飯。

司昭見他不聽,就慢聲:“死是不會死的,左右就是好得慢一些吧,大夫不是說了嗎,半年一年地,慢慢地,總能好嘛。我這就去拿辣子。”

司空道就窒了一下,改口:“算了,算了,給我拿些醋來吧,嘴里有味就成。”

司昭去廚房給他拿了醋來,連菜拌著飯,呼嚕呼嚕吃了,中間他一直在罵人。

好容易吃完飯,司昭扶他躺下歇著,去灶屋里給他熬藥去。剛拿藥的時候,小大夫和她說,司空道的肚子按壓痛,怕是有內傷,得按時吃藥,叫她這二日小心觀察,有不妥的,再來換藥。

司空道仰在枕上,試著努力抬高右手,只勉強抬了半寸,立時疼得泄了勁,知道一時半刻是不能強用力了。

他手腕原有舊傷,現在又裂了肩胛骨,這手當真是廢了。

他沮喪萬分:他當時全顧著擋臉了,只想著臉最要緊,臉不能叫撕了去。嗨,怎么就沒想到呢?

司昭捧著藥進來時,見司空道正瞪著兩只大眼珠子,一動不動地盯著房檁,一臉痛苦。

司昭放緩聲:“藥好了。”

司空道撐著半邊身子坐起來,端碗,捏了鼻子,一氣灌了下去。

“再來。”

他伸手要第二碗,司昭去給他倒了第二碗,他一仰脖子灌了下去。接著又要第三碗。

司昭不肯:“大夫說了,藥一日三次。睡吧,明日再喝。知道您急,這也不在一時啊。”

司空道呻吟了一聲:“我很快就能好的,你把那藥給我多煎幾遍,我當水喝,當飯吃,不出半個月,我就能動了。”

第二日,司昭一早起來,發現司空道起不來了,挺著腰,坐不起來,說是肚子痛,一動就痛。他急著要撒尿,卻是不敢動,一動肚子就疼。

司昭想起那小大夫說的,知道怕是肚子里頭五臟真給傷著了。她去灶屋里找了個腳盆放到矮凳上,讓他自己慢慢尿到盆子里,自己忙忙地跑去找大夫了。

老大夫剛好在,聽司昭說了,背了藥箱就跟著來了。

老大夫直接開始按肚子,每按一下,司空道就凄慘地叫一下,被他一瞪:“亂叫什么?疼了再叫。”

司空道聲音立即小了不少,直到再次慘叫一聲,老大夫這才收了手,吩咐司空道:“這幾日躺著別動,養養。”

他提筆重新寫了方子,交給司昭:“藥一天四次,一次二碗。”

司昭接過,擔心地問了一句:“沒事吧,大夫?得躺幾日?”

床上的司空道也看過來,一臉緊張。

老大夫摸了一把下巴上花白的胡子,緩聲:“一二個月是要的,里頭傷了,有淤血,不過不是很嚴重,按時吃藥,藥吃完了,我來改藥方。”

司空道哎呀一聲,苦著臉叫大夫,說這能不能再快一些?被老大夫一個白眼,說他運氣好,踢傷的地方再往里一點,怕是都得躺在床上了,知足吧。

司空道被嚇得再不敢吭聲,讓司昭趕快和大夫去抓藥。

司昭把藥抓回來,重新煎好,和先前的藥,一共三大碗,都給灌下去。

接下來,司空道把藥當水喝,連灌了幾日,灌得滿身都是苦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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