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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哪有那么多的窮講究

春杏聽說司空道受傷了,來探望。

司昭拉著她到了自己屋子里,關了門,低聲說:“我看見劉良文了。”

見春杏愣怔,司昭提醒她:“就是那個帳房里的劉——先生。”

春杏說他還活著嗎?當日平家男丁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就連送飯的都被無差別的殺了。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以為他早死了。

“他活得好好兒的。”司昭冷聲,一雙黑黑的眼睛也亮得驚人,那竟是掩飾不住的恨意。

在春杏驚異的目光中,司昭這才告訴她:破家那日,官兵搜查平連章的書房,搜出一封信柬,說是楊士新寫給平連章的,成為平家勾結楊士新的物證,人證則是這個劉良文,是他站出來,言詞鑿鑿地指證這封信確實是楊家送來的,他親眼見到劉管家送到父親的書房里去的。

春杏聽得怒火中燒:“呸,什么狗東西。在平家白住了一年多,好吃好喝地供著,竟養出這樣一條白眼狼來。這樣的人,老天怎么不劈死他。倒叫他好好地活著,當真是老天不開眼......”

不怪春杏罵,這個劉良文是劉管家的侄子,進京趕考,無處落腳,得劉管家便利,住進平府備考,平家好吃好喝地供著,上下眾人俱與他相熟,丫鬟小廝都尊稱他一聲劉先生。

劉管家戰死了,其它的護衛舊仆也是死的死,賣的賣,都不知去向。這個劉良文,春杏一度以為他也遭了禍,丟了命。

司昭憤怒地說她也以為他死了。

那日,她可是親眼見劉管家提著大刀怒火沖天去追他,劉良文斯文瘦弱,可不是行武出身的劉管家的對手。

平家謀逆案,皆因楊家而起,楊家一個孫子在守衛森嚴的金甲衛大牢里竟逃了出去,當夜值守的指揮同知平連章首當其沖,圣上當庭下旨拿平連章御前問罪。誰知金甲衛竟然在平家書房搜到了楊相的書信,又有人證,一下子坐實了平連章私通逆賊楊士新的罪名。

劉管家自是知道這其中厲害,他是恨死了劉良文,一心要殺了這個陷他于不義的白眼狼,最后劉管家死了,這個劉良文逃走了。

“他…..”

春杏試探地問。

司昭如今是流放犯,一旦被官府知道,是要立即抓捕回去的。她和劉良文打照面,可是百害無一利。

見司昭抿著嘴,一臉倔強的樣子。

春杏也沉默下來。

最后,春杏問司昭,可知他人在哪里?司昭說天色黑,車子走得快,她沒有追上,只知道往鴻福坊那個方向去了。

春杏就嘆一口氣,說那就找吧,只要人在京城,總能找到。

她心疼地抱住司昭,說哪里需要她幫忙的,她盡力去做。

司昭說人她自己去找。春杏這里,萬一有人問起,只說劉良文是她的親戚就是,她如今的身份經不起查。

春杏再問,她就不肯多說了,只說叫她放心就是。

春杏暗自擔心,只能叮囑司昭不可魯莽行事。

司昭冷著臉說平家已經搭進了五十四條命,老天爺漏了她這條命下來,自然是留著有用處的。

春杏嘆氣。

春杏陪著司昭一起去了趟春香樓。原來打人的是鄭國公家的少奶奶,鄭公子逛青樓。被她帶人抓了現行,她不能對鄭三公子怎么樣,一腔子惡氣全轉嫁到了旁人身上,聽說那小春花臉上生生被她扣了一塊皮肉,破了相,再不能接客,老鴇也沒處去說,只能認了。倆人一番討價還價,老鴇又另補了五兩銀子。說不要再來找她了。臨走的時候,老鴇看著司昭,忽然說了句,小丫頭骨相不錯,還擠擠眼。

嚇得春杏一把拉了司昭就走,叮囑司昭以后可千萬莫要踏足這地方,不安全。

司昭憑著記憶,在家畫了劉良文的畫像,然后帶著出門,往鴻福坊一帶尋人去。

司空道一人躺在床上,像個癱子般,很是窩火,見司昭得空就往外鉆,半日都不見人,就叨叨叨地說是不是司昭嫌棄自己了,像個小孩似地,鼓噪不休。司昭只得耐著性子,先在家陪著他二日。

方大勇提了東西也來看司空道,說那個畫師也受了傷,不過都是些皮外傷,比他要好些。

司空道說那就好,當時一通亂拳,打得暈頭轉向,也不知道他傷得怎么樣。

方大勇安慰了幾句,就說起一件稀奇事來。

說左相秦府的小姐,日前在自家園子里采菱角竟溺死了,家里太太傷心得不得了,不肯入葬,秦家想找畫師給秦小姐畫一張像,也好給太太留個念想。

“找了幾個畫師,都忙。”

方大勇齜著牙,說圖畫署的那些畫像師都在準備皇家秋獵,抽不出時間來。辦這件事的秦家管家也不好強逼著人家上手畫,畢竟,皇帝秋獵,圖畫署的畫師要全員出動,各種準備馬虎不得。

“秦家小姐可是橫死的。”

方大勇低聲,說圖畫署繪人像的就那幾個畫師,都不想去畫,用這個借口自然是最好不過。

“這事情確實有些.....晦氣。”

司空道點頭。圖畫署的畫像師都是給宮中貴人畫像的,誰愿意給死人畫像,這以后哪里還有人愿意找他們畫像?

方大勇說原本可以找市面上的畫工來畫。可秦小姐是閨閣千金,秦太太不愿那些市井畫工來畫她的女兒,這就難住了。秦府的管家找到方大勇,問他是否可以接這活?怎么說他先前也是圖畫署任過職的,也差不離。

方大勇嘖嘖了一下:“我呀,就是手頭正好給平王府老太君畫壽像,實在不好再接這單,不然,我指定去了,這銀子可是好賺哪,秦家開了五十兩。要我說,咱平頭老百姓,哪有那么多的窮講究?沒見那給八十文雇人去當孝子孝孫哭喪,都有人爭著去,這個,可是干凈許多。”

司空道也贊同:“誰說不是呢?咱們如今不再服侍貴人,沒有那么多的忌諱,看在銀子面上,我也不介意。可惜我傷了手,是有錢也賺不了。”

方大勇感嘆:“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你可是當年響當當的畫首,一幅畫值千金,都輪不著……”

司空道懊惱地打斷他的話:“行了,別埋汰我了。誰混成我這樣啊?”

他抬高了那裹得一截子白粽子似的手,一臉沮喪。當年這手將養了幾年,都沒有養回來,現在又來這一出,這是成心不讓他吃這碗飯了,想想都傷心。

方大勇只得安慰了他幾句,又扯了幾句咸淡話,就要告辭。

司昭卻在門口叫住了他:“方伯伯,我來畫。”

方大勇忙擺手:“不要亂講,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回頭再嚇出個好歹來。走了,走了,閨女,你那事,我記著,伯伯給你留意著呢。”

“有什么怕的?以前我們在外流浪的時候,見過亂葬崗上的死人,人死了就死了,沒有什么可怕的。”

司昭固執地:“我能畫!”

方大勇就一攤手:“那也不成啊,人家要的是圖畫署的畫師,不要畫工呢。”

心下想著這丫頭,這是不懂行情啊。她在畫坊里標了高價畫像,這么多日,人問都不問。在這畫坊里,講究的是論資排輩,可老司硬說這孩子必須這個價,少了不行,他也沒轍。

“可我是女子,秦小姐也是女子。”

司昭卻眨著眼睛,提醒他。

方大勇就覺得好像有幾分道理,那秦家太太不就是不愿讓那些市井畫工畫她的女兒嗎?可若是女畫師,是不是就成了呢?

他就隔著門喊,說老司你可是聽見了?你什么個意思?

“不成。“司空道連連搖頭,說不賺這個錢。

司昭就搶著說這事我做主了,方伯伯,您去問,要是成,我就接。

方大勇不敢走,拿眼瞟司空道。

“我不同意,你想錢想瘋了。”

司空道虎著臉瞪著司昭。

司昭就掰著手指和司空道算賬,統共賠了五兩銀子,又要吃藥,又要吃飯,簪子十兩銀子,還是借的銀子,還有眼看要過年了,這家里也要置辦些年貨,有了這五十兩銀子,這些窟窿都能填平了......

司空道聽得頭疼,就問她一個問題:“你當真不怕?”

他知道司昭急著想賺銀子,但這不一樣,且不說那是給死人畫像,那可是秦府,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左相府,司昭這孩子之前從沒有進去過這般富貴的人家,他怕她萬一有個行差踏錯,可不是鬧著玩的。

司昭就和他保證,說只管低頭畫畫,眼睛不亂看,路不亂走,連話我也不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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