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佛教與儒家禮儀論集(第一輯)
- 夏金華
- 1239字
- 2020-10-20 16:32:44
六
瑜伽焰口的經典與儀軌雖然譯自唐代,但是其時焰口施食并非為民間作薦亡法事之用,而是修密者每日必行的自修功課,如《蒙山施食儀》是漢傳佛寺出家人晚課必修的行儀。因此唐宋之時,焰口的儀軌與唱誦都簡樸無華。
元代諸帝信奉喇嘛教,尊喇嘛為帝師。如元世祖忽必烈,奉八思巴為國師,授以玉印,并命創(chuàng)制蒙古文字;而世祖本人在“萬機之暇,自持數珠,課誦、施食”。由于藏傳密教的盛行,瑜伽焰口不僅內容增益密咒,行儀也漸漸應用于民間,作為薦亡功德的本子。
明代法事興隆,前未曾有。洪武元年至五年(1368—1372),朝廷相繼在南京蔣山設水陸法會,修設之盛,常達數千人,太祖與群臣親赴法會禮佛。水陸法會,冥陽兩利,法會中要設放瑜伽津濟焰口五堂。水陸是大型法會,所需人力、財力非常龐大,啟建不易;而焰口較為簡省,少至七人,多至十余人,即可舉行。因此,民間法事,焰口比水陸更為盛行。
焰口雖然是薦亡法事,但是度鬼亦度人,佛法畢竟以人為本,唱誦、行儀、文詞都是人在欣賞,因此法事的行儀,必須適應人世間各地不同的習俗而有權宜之變;寺院又有禪、教、凈、律與顯、密的傳承不一,焰口也就各自以意增益,流通多種版本。但是也因此形成雜亂,妄作增減,繁衍叢雜。明末三峰法藏禪師曾經慨嘆說:
施食之法,本如來大悲作用,奈世傳失旨,竟類俳倡,摻雜歌曲,鄙俚不經,而三觀妙體置之不問,吁可悲也!
據傳,明末之時焰口壇儀有三十六種之多,可謂盛矣。云棲蓮池大師說:“瑜伽施食法,藏有多本,其最初唯佛示阿難陀羅尼一章而已,而教令誦之二十一遍,即今變食真言是也。嗣是則漸增,增而至坊間所稱《瑜伽集要》而詳矣,盡矣,不可復增矣。”因此,大師于萬歷三十四年(1606)重訂壇儀,名《修設瑜伽集要施食壇儀》(下稱云棲本),并撰《瑜伽施食儀注》,以能行解相應。未幾,天啟六年(1626),三峰漢月藏禪師,考辨諸本,編訂科儀,亦名《修習瑜伽集要施食壇儀》(下稱三峰本),分上、下兩卷。清初康熙十四年(1675),有巨徹寂暹上座,因諸方壇儀,參差百等,不能一揆,于是編著《瑜伽焰口注集纂要儀軌》(下稱巨徹本),亦分上、下兩卷。以上三本現存,都收集在《卍續(xù)藏經》第104冊。綜觀三本內容,大同小異,印咒都是相同,只是編列前后順序不一。而其他奉請文、召請文、嘆孤文、發(fā)愿回向偈等,各本略有增減不同。
明清之際,焰口流通版本,尚有行法、海上、天機、性澄等諸本,唯至今都已佚散,不過從云棲、三峰、巨徹三種本子來看,修設瑜伽的印咒各本應該沒有差別,差別的是其他文詞,各家增減不同,隨順世情而參差不一。
康熙三十二年(1693),江寧寶華山定庵德基律師,依云棲諸本,重編施食要集,名《瑜伽焰口施食要集》。其序云:“余初至山中(寶華山),留心于此,意在不簡不繁,而文義具足,吾寶華每每用焉。”其后乾隆六年(1741),寶華山七祖福聚文海律師因之著《瑜伽補注施食儀觀》,成為華山焰口版本。此后三百余年,至今漢傳佛教地區(qū),不論海內海外,禪、凈、教、律各寺,無不通用《華山本》之焰口。因此,《華山本》成為現今焰口通行的流通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