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
劇烈的頭痛。
舒暢猛地醒了過來。
周圍既不是簽售會現場,也不是醫院病房。
而是一桌桌酒席,賓客早已散盡。
身旁幾個穿著制服的男人不知為何還留在這里。
他們也已喝高,席地而坐,滿嘴說著胡話但還在小口小口地抿酒。
我是在哪里?
舒暢剛想開口,一道信息洪流轟然在他腦海里炸開。
花了許久,他終于弄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
簡而言之,他穿越了。
簽售會上那位拿板磚的精神小伙準頭不錯,一磚就讓舒暢當場去世。
但或許是他命不該絕,肉體死亡后精神來到了這個陌生的星球。
這里是藍星的華夏共和國。
舒暢也還是叫舒暢。不同的是,他從成名已久的歌壇巨星,變成了達叔婚慶公司的暖場歌手。
達叔是舒暢親叔,至于自己這輩子的父母早已雙亡。
現在一場婚禮已經結束,新郎新娘的親友們剛剛離開宴席,婚慶公司的伙計們還留在這里就著殘菜喝剩下的啤酒。
“舒暢,怎么這么快就倒了?”見舒暢清醒過來,達叔婚慶公司首席媒體操作員兼燈光師兼道具組組長陳西拿起一瓶啤酒吆喝道:“繼續喝。”
雖然陳西有著長達十七個字的頭銜,但事實上賺的并不多,不然也不至于在婚禮結束后蹭吃蹭喝。
達叔婚慶公司,算上舒暢也就五個人而已。可以說每個人都身兼數職,極為全能。
見舒暢還在一陣陣地發愣,陳西緩緩地爬起身拿起一個空酒瓶當話筒,接著開始唱起來。
“那時候,我們多甜蜜~”
“可如今,你我各奔東西~”
“啊,女人啊~”
“你就是個屁~”
“現在我,沒有PY哩~”
舒暢醒過神來,饒有興致地聽陳西清唱這首奇奇怪怪的歌。
“這是誰寫的?這么難聽?”舒暢笑道。
陳西奇怪地看了舒暢一眼,接著道:“你寫的呀。你還偷偷唱過,然后被我們聽到了。我們只要一唱這首歌,你就臉紅然后要打我們。”
“啊……是這樣。”有兩段記憶的舒暢一時沒想起來這傻乎乎的旋律是他譜出來的,緊接著他想到一件更意外的事。
這個世界上是沒有以前地球上的歌曲等文藝作品的。
完了,完了。
自己要開掛了。
壓抑不住的笑容從舒暢嘴角揚起。
但隨即他又微微皺眉。
前世自己是科班出身的音樂奇才,一路順風順水,最后成為了歌壇的標桿。
但在被一磚撂倒之后,他有了新的想法。
從零開始的人生,或許該嘗試著去走不一樣的道路。
不能再讓像蕭立這樣的偶像和他的腦殘粉危害社會了。
既然資本樂于培養虛假的速成偶像。
那就讓自己親手撕掉他們華貴的衣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舒暢扶著膝蓋站起來,走到洗手臺用清水洗了把臉。
鏡子里的自己,相貌還是那么帥氣。
回到二十出頭的年紀,雖少了些成熟感,但這股少年氣……舒暢拿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著鏡子里的這個年輕人極為滿意。
“又臭美。”陳西走了過來,一手拿著酒瓶,一手搭在舒暢肩膀上,接著道:“你要是個女人多好,我一定娶你當媳婦。”
“我要是個女人,那也要找萌妹子。”舒暢笑了笑,大步走向放在墻角的一把吉他。
“又要彈啊,你那個破技術……”陳西話還沒說完,清亮的吉他聲突然堵住了他的嘴。
這聲音……
和以往嘈雜又生硬的吉他聲不同。
眼前這個捧著吉他的年輕男子,相貌和以往一模一樣,但神態卻是完全不同了。
陳西揉了揉眼睛,心想自己是不是喝糊涂了,接著聽到歌聲伴著吉他響起。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聽清。”
“那仰望的人。”
“心底的孤獨和嘆息。”
孤獨的歌者抱著吉他,坐在殘羹冷炙的桌邊,輕輕地唱著。
陳西東飄西蕩,數著日子過活,雖活得麻木但也樂得自在,此刻聽見這幾句歌詞,卻突然想起小時候自己總喜歡躺在屋頂,整宿整宿地看著夜空。
“oh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記起。”
“曾與我同行,消失在風里的身影。”
“我祈禱擁有一顆透明的心靈,和會流淚的眼睛。給我再去相信的勇氣,oh越過謊言去擁抱你。每當我找不到存在的意義,每當我迷失在黑夜里,oh~夜空中最亮的星,請指引我靠近你。”
副歌伴著逐漸高昂的吉他掃弦聲響起,陳西突然感到鼻子有些酸澀。
趕緊坐下來灌了一大口啤酒。
奇怪的歌。
真tn的奇怪。
陳西坐在地上,只感覺胸口一陣陣地發悶。
自己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
當年看星星的少年現在只為了混口飯吃,用酒精麻痹著自己。
周圍零散的幾個喝酒的男人聽見舒暢的歌,也不由得停下了動作,靜靜地聆聽他的演唱。
“……”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聽清。”
“那仰望的人。”
“心底的孤獨和嘆息。”
一曲終了,偌大的廳堂,響起三三兩兩的鼓掌聲。
和前世舒暢舉辦的演唱會每一次都是人山人海的呼聲相比,這次零落的掌聲可以算是十分凄慘了。
但是舒暢卻十分滿足。
因為為他鼓掌的人都是真心實意的。
從他們臉上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來。
“這首歌叫什么名字?”陳西問道。
“它叫《夜空中最亮的星》。”
“夜空中最亮的星……”陳西咀嚼著這個名字,越想越覺得有味道,接著問道:“這是哪個歌手的歌?這么好聽的歌我之前居然沒聽過。”
“歌手的名字叫舒暢。”舒暢笑道。
“別鬧。”陳西白了他一眼,雖然今天舒暢的彈唱水平是有史以來的最高,但是這首歌是他寫的那也太夸張了。
舒暢沒多和他解釋。
翻了翻這輩子舒暢的記憶,作為婚慶公司的咸魚暖場歌手,毫無天賦的業余作曲家,偶爾在酒吧唱歌但是會被顧客嫌棄唱的難聽的駐唱歌手,在舒暢穿越到這里前,舒暢的人生無疑是十分失敗的。除了那張帥臉,簡直是百無一用。
也難怪陳西不會相信這首歌是舒暢他自己寫的。
這時,門被推開,橘色的燈光漏了進來。
“舒暢,陳西,跟我出來。”
一道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