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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初生牛犢

  • 流金之城
  • 晚龍
  • 7090字
  • 2020-08-07 10:12:01

林小豐五人勇斗歹徒和鐘排長率隊搶人的故事在中隊里迅速傳開了。戰士們紛紛伸出大拇指,夸贊林小豐五人英雄豪杰,鐘排長俠肝義膽。中隊長卻有些憂心忡忡,覺著這事不會這么簡單就能了結。

第二天上午九點鐘,林小豐執勤回來,遠遠看到營房門口圍著一群人。走近后才發現是當地的村民,多數是六七十歲以上的老年人,有男有女,搬著小椅子、小凳子,坐在營房前。林小豐有些納悶,這些人坐在這兒干嘛?正在疑惑間,突然身旁傳來一聲試探的叫聲:“林小豐?”

林小豐轉過身來,旁邊一棵粗大的榕樹旁站著一個人,仔細一看,愣住了。

“牛大夯?”林小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真的是你,小豐。”牛大夯喜出望外,從樹下走了過來,一把抱住了林小豐。兩人摟抱在一起,過了好一會,才松開手。

“你怎么在這里?”林小豐退后一步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牛大夯。幾年沒見,牛大夯長的又高又壯,走在大街上猛一下還真認不出來。牛大夯左右看了一下,很多人都扭過頭來看他們,便說:“我們找個地方說話,這兒人多,不方便。”

林小豐點了點頭,跟著牛大夯離開了營房大門。

營房不遠處有個茶館,牛大夯帶著林小豐來到跟前,推門而進。“阿秀,拿些上好的普洱,有貴客。”牛大夯一進門就大聲的招呼道,看來他跟這兒很熟。

“好的,夯哥,快請坐。”一個輕柔的聲音應到。

林小豐進門后,四處打量了一下。茶館的入口是廳,兩邊各有兩個房間,正對面是一個木雕大屏風,輕柔的聲音是從屏風后邊傳出來的,原來后面還有一間房。不一會屏風后轉出來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孩子,看上去有個十五六歲。

“這是豐哥,我們坐哪兒?”牛大夯一邊介紹一邊問。

“哦,豐哥好。”女孩笑靨如花的跟林小豐打了個招呼,推開靠街的那間房門:“坐這間吧,你常用的,亮堂。”

房門正對著臨街的落地窗,透過玻璃遠遠能看到部隊營房的大門,村民們還圍在那里。房子的中間擺放著一張弧形的大桌子,桌子一頭沖窗一頭沖門,內側有一把圈椅,外側有三把。牛大夯坐進了內側,把林小豐讓到了外側中間的椅子上。兩人剛坐好,叫阿秀的女孩子捧著茶盤走了進來,茶盤上擺著一個象圓餅樣的東西,圓餅外面包著一層紙,看上去很陳舊,紙的顏色都發黃了。

“夯哥,你喜歡的老‘班章’,十年了,他們從香港弄過來的,嘗嘗看。”

“十年的茶,這怎么喝?”林小豐很奇怪。他從不喝茶,但在老家時看到過父親待客都是喝當年的新茶,茶水泡出來碧綠碧綠的,非常好看。

“大夯,白開水吧,我沒喝過茶。”林小豐推辭道。

阿秀抿嘴一笑,“這個可是好東西,不是夯哥的貴客來,喝不到的,你們慢慢聊,開水馬上送過來。”說完把茶盤放在了桌子一頭,轉身出去。

“十年的老‘班章’我也是第一次喝,今天托你的福了。”牛大夯沖林小豐眨了下眼,邊說邊把茶盤拿到桌子中間,揭開了包裝紙,一塊黑呼呼壓的密密實實的圓餅露了出來。

“我以前也不喝茶,來這兒時間長了,他們都喝,也就慢慢學會了。”牛大夯邊說邊從桌子上一個竹筒里抽出一個竹簽子,用力的把黑餅一點點撬開,然后把撬下來的碎塊裝進了一個非常精致的小茶壺中,把茶盤又放回到桌頭。

茶壺還沒有拳頭大,這種壺泡茶夠誰喝的,林小豐正想著,門聲一響,阿秀端著不銹鋼做的開水壺走了進來,又是抿嘴一笑,招呼道:“慢用”,說完轉身離去,順手帶上了房門。牛大夯接過開水壺,先是把茶壺中注滿了開水,蓋上了壺蓋。又從桌邊拿過來一個量杯和兩個青花小茶盞,然后端起茶壺把茶水分別倒進量杯和茶盞里燙洗了一番,打開壺蓋續上開水,再次沖洗了一遍,然后傾上茶遞給了林小豐。

看著牛大夯熟練而又有條不紊的忙活著,林小豐看的呆住了,這還是小時候那個魯莽粗獷的小伙伴嗎?林小豐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牛大夯,發現他眉宇之間兒時桀敖不訓的神色已經蕩然無存,多了的是成熟和大度。

“來,喝茶。”牛大夯讓道。

茶水的顏色油亮油亮的發出琥珀色的光芒,牛大夯端起茶盞欣賞了一下,又聞了聞,然后抿了一口,咂巴了一下嘴,贊道:“真是好茶。”

林小豐端起茶盞學著牛大夯聞了一下,隱隱有一股發霉的味道。“過期了吧,嗯,放了十年的茶,過期也正常”林小豐心想。但礙于面子,還是小口抿了一下。“我去,又苦又澀。”

看到林小豐眉頭緊皺,端著茶欲言又止的樣子,牛大夯沖著林小豐眨了眨眼說:“別放下,一口氣喝完,過一會你就知道了。”

林小豐半信半疑,把剩下的茶水像喝藥一樣吞了下去。也就是過了有一分多鐘的時間,林小豐覺著咽喉中有些微微發甜,繼而這種甜味慢慢的在口腔中漫延開來,舌頭上的澀味也漸漸的消失,變得滑潤起來。

“這個茶怎么這樣古怪?”林小豐疑惑不定,示意再來一杯。牛大夯也不做聲,又給他續上。林小豐這次一氣喝掉,也咂巴了一下嘴,味道更加甘甜。

“嗯,確實不錯,真是好東西。”伸手還想再要,腦子里突然冒出《紅樓夢》中妙玉的一段話來,“一杯為品,二杯便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飲牛飲騾了。”于是放下茶盞,改口道:“快說說,這些年你都去哪兒了?怎么會來到特區的。”

牛大夯初中沒畢業就去了縣建設局南方辦事處,這是父親的主意,看到牛大夯每門課只能考個十幾分,老爸認為他不是上學的料,再學下去純屬浪費時間,便讓他跟著自己的本家兄弟,牛大夯叫二叔的人去了廣州。所謂的南方辦事處連個辦公室都沒有,只是在廣州一個偏僻的小區租了間房,牛大夯才十四五歲,啥也不懂,天天跟著二叔拎個包到處跑項目,跑到項目后就分派給縣里來的建筑隊。

建筑隊有的幾十人,有的十幾個人,都是些烏合之眾,多數是包工頭帶著自己村里的鄉親,農閑時出來混飯吃,這樣的建筑隊在廣州有十幾個,有時為了搶活互相打架。后來縣里為了平衡關系,把包工頭叫到一起商量,最后定下來交給辦事處統一管理。各建筑隊項目完成后工程款由辦事處去甲方結算,年終除去建筑隊的勞務費和上繳縣里管理費外,余下的留給辦事處協調關系用。當時全國都很窮,內地的農民能掙點錢的門路就是跟著建筑隊做土建工程,廣東開放的早,經濟上比較發達,建筑項目相對較多,全國各地都跑來攬活,競爭相當激烈。

牛大夯來到廣州一年多后,特區成立了,二叔說這是個機會,去那邊看看吧。到了特區才發現這里也是一窮二白,再加上人生地不熟,待了一個月,沒有一點頭緒,二叔便想回廣州。正在這時,父親托人捎話說陳蘇安一家回廣東了,就在特區,讓牛大夯去找他們。無巧不成書,二叔租的房就在陳蘇安家所在的村,沒費多大功夫就找到了。兩發小見面十分高興,陳蘇安看到牛大夯叔侄租的房又小又舊,兩人擠在一張床上,便讓牛大夯搬過來跟自己一起住。看到牛大夯有了住的地方,二叔留下一些錢,囑咐他留意工程的事,自己回了廣州。

住下后牛大夯才知道,這個村就在界河邊上,村里絕大多數都是陳姓,是客家人,族長是陳蘇安的爺爺,生了四個兒子,老大是陳蘇安的父親,老二在警廳做領導,全家住在廣州,老三做茶葉生意,有一子一女,兒子叫陳蘇同,在派出所工作,女兒叫陳阿秀,在讀初中,老四舉家去了香港。

轉眼到了清明節,陳蘇安要準備高考了,沒空陪牛大夯,他的成績每次都是全校第一,考大學肯定沒問題。牛大夯一個人天天無所事事,閑的無聊。節后的一天,陳蘇安的父親把牛大夯叫了過去,問他能不能找幾個人修建祠堂。原來,客家人有祭拜祖先的習慣,無論行千里萬里,清明節都要回家祭祖。陳家的人回來給祖墳燒紙時提出祠堂太舊了,想出錢重修一下,村里青壯年人都走完了,找不到人干活。牛大夯聽完一拍胸脯,沒問題啊,我們就是做這個的,接著去廣州找到二叔。二叔二話沒說安排了一個小的建筑隊給他,說你爸把你托給了我,現在項目很難做,我也幫不了你,這個隊就交給你了,也不用交管理費,自賺自吃吧。牛大夯聽完頓時感到身上的擔子重了很多,也沒多說,帶著人回到了特區。

從開工那天起,牛大夯就搬出了陳家,跟建筑隊吃住在一起,他從小就不怕吃苦,所有的事都親力親為,臟活重活搶著干,一個多月時間祠堂就修建一新。村里老人十分滿意,接著有幾戶找上門來翻建房屋,牛大夯不僅提前完工,還保證質量,一時間名聲鵲起。

牛大夯的表現讓陳蘇安的父親對他刮目相看,點頭稱贊,和老三一商量,把舊宅拆掉,讓牛大夯帶人建起三套帶院的連體小樓,老父親住東院,自己住中間,老三住西院。陳蘇安考上了中山大學,家里沒人,就把牛大夯叫了回來,把三層讓給他住。還親自出面介紹了幾個大點的工程給他。一時之間,建筑隊人手不夠,在廣州的包工頭們聞訊而來,牛大夯的建筑隊伍也從十幾個人增加到了近百人之多。牛大夯年齡雖小,卻俠肝義膽,不貪戀錢財,工程款到了后合理分配及時到位,跟他干活的建筑隊都死心踏地,二年下來,做的風生水起。牛大夯感激不盡,認為陳家對自己有再造之恩,拜了陳蘇安的父親做干爹,聘他做自己的顧問,大事都由他掌舵。跟陳家像一家人一樣,管爺爺尊稱老太爺,陳蘇同的父親叫三叔。

三叔做了一輩子茶葉生意,以普洱為主,每年春秋兩季都要去云南采茶,他只認那幾個山頭上的幾棵老古樹茶,在當地雇幾個熟練茶農,采、揉、炒、壓直至成茶餅,所以特區懂行的人都會來他這里買茶。陳蘇同聽二伯的話考上了警察,不愿做生意,三叔一來怕自己手藝失傳,二來自己去采茶后茶葉店沒人打理,便想著將店交給女兒阿秀。

客家女從小就被灌輸溫、良、恭、儉、讓的道理,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就是“賢惠”。陳阿秀初中畢業后便聽從父親的安排,去經營茶葉店。由于借著父親的名義回頭客多,生意也很興隆。

陳蘇安不常在家,牛大夯跟大他幾歲的陳蘇同,小幾歲的陳阿秀成了好朋友,沒事時便去茶葉店坐會,一來二去的學會了喝茶。牛大夯像放電影一樣把這幾年的事在腦子里過了一遍,挑些重要的簡明扼要的給林小豐說了個大概。

“真是時勢造英雄,牛大夯的變化簡直像脫胎換骨一般。”林小豐感嘆著,端起茶抿了一口,側頭望了望窗外,自言自語道:“這些人圍在我們營房門口干什么?”

牛大夯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一群村民還坐在那里,笑道:“靜坐。”

“靜坐?”林小豐轉過臉看了一眼牛大夯,有些糊涂。

“你不知道?”牛大夯看到林小豐一臉疑問,又泡了一壺熱茶給他續上,自己也換了一盞,一口飲凈咂巴了下嘴。“來,接著喝,這茶越來越有味道了。”

林小豐端起來喝了下去,一股香甜之氣布滿了口腔,一抬手喝完剩下的半盞,“嗯,真的很好喝。”

牛大夯看林小豐喝出了滋味,心中很得意,接著說道:“是這樣的。”

昨晚牛大夯從工地上回來已經夜里十二點了,洗洗剛睡下,住在隔壁的陳蘇同把他叫了過去,把白天發生的事講了一遍,氣呼呼的說,那個小排長欺人太甚,得給他點顏色看看,已經跟二伯打了電話,上邊會追究這事。現在還得再給他增加點壓力,讓村民們明天去營房門前靜坐,擔心人手不夠,形成不了氣勢,讓他從建筑隊找十幾個年齡大的人明天跟著村民一起過去。

好朋友說的事不好拒絕,牛大夯答應下來,今天一早通知了十幾個人混在村民中。但是又怕出了亂子,安排好其他的活也趕了過來看個究竟,沒想到遇到了林小豐。

聽到這里,林小豐一拍大腿站了起來:“原來是這個陳副所長搞的鬼,不行,我得馬上回去報告。”

牛大夯一看林小豐起身要走,趕緊站起來一把拉住了他,“別忙走,你回去報告不是把我朋友給賣了嗎,你著什么急,這事跟你有什么關系?到底怎么回事,快說說。”

林小豐看到牛大夯一臉的緊張,想想也是,他沒把自己當外人,知道的事情和盤托出,這樣一走了之,豈不是對不起朋友。就算走也要讓大夯知道,這個陳蘇同不是好人,以后不要跟他來往。于是又坐了下來,把昨天發生的事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牛大夯聽完,低頭想了一會,說道:“小豐,我覺著這也不是什么大事,說到底你們鐘排長和陳蘇同兩人都是年輕氣盛,才把這件事弄復雜了。”

“我們鐘排長剛正不阿,陳蘇同卻去做壞人的保護傘,兩個人怎么相比?”林小豐爭辯道。

“你別著急,我給你從頭捋捋。你說的變戲法的和賣棗的我都認識,一個叫雨亦奇,一個叫關正祥,他們有十幾個人,都是在東門這一片混飯的小痞子。這伙人蹓吃騙喝,也就是糊口而已,倒也沒有燒殺搶掠的惡行。陳蘇同剛工作時管片,天天跟這幫家伙打交道,開始跟他們也是水火不相容,但是雨亦奇他們打的是擦邊球,也抓不住什么違法的證據。后來,陳蘇同的轄區內發生過幾起大案,由于沒有線索,一直破不了案,還是雨亦奇他們得到了信息,悄悄告訴了陳蘇同,才把案子破了。陳蘇同這么年輕就當了副所長,有他二伯的幫襯,更重要的是他立了大功。東門這個地兒處在鬧市區,魚蛇混雜很難管的,從某種程度上講,治安這塊有時還要依靠雨亦奇他們。昨天跟你們打架,雨亦奇他們吃了虧,當眾丟了份,想找回點面子,才去找陳蘇同。陳蘇同知道他們的意思,找你們的人問情況估計也沒有當真,不過是給雨亦奇他們一個臺階下罷了,結果鐘排長一去,事情反倒激化了。”說到這里,牛大夯把兩人的茶又重新續上,端起茶盞喝了一小口。

“這不是助紂為虐嗎?”林小豐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幾年沒見,他不想一見面就跟牛大夯爭吵。

“小豐,我還不知道你也是當事人,既然把你卷進去,這件事就更不能再鬧大了。這樣吧,你回去先不要說,我去找干爹,讓他來做工作,如果干爹協調不了,你再報告不遲。”

林小豐看他面色嚴肅,說的鄭重其事,有些猶豫不定。

“放心吧,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還能騙你?”牛大夯笑了笑,拿過茶壺又沖進開水,給自己倒了一盞,端起來看了看,笑道:“看,好茶就是不一樣,從第一泡到最后一泡顏色都不會變的。”說完伸手又給林小豐續上。

“不喝了,大夯,我要回去了,就按你說的辦,我暫時不說,等你的消息。”林小豐覺著牛大夯講的也有道理,站起身來。

“好吧,嗯……看你什么時候有空,出來我們聚一下,陳蘇安快放假了,好幾年沒見,見到你他不定多高興呢。”牛大夯站起身來,把林小豐送出門外。

林小豐離開茶館時已經到了中午,靜坐的老頭老太們搬著凳子陸續離開,回去吃午飯了。

幾十個村民圍坐在大門口,中隊里已經察覺到事情不妙,向支隊進行了匯報,由于村民們并沒有過火的行為,便靜觀其變。

昨天晚上,中隊接到上級指示,要求連夜問題,中隊長一大早去了支隊匯報情況,指導員休假,工作由胡書云暫時負責。整個下午胡書云守候在隊部,直到下班時間村民也沒有再回來。胡書云松了一口氣,心想,村民如果持續靜坐,這事就真的鬧大了。

“當,當,”林小豐敲門進來。

胡書云很喜歡這個面容清秀的小戰士,別看他身材算不上強壯,但卻身手不凡,動起手來幾個人都近不了身,更難得的是文字水平也不錯,在報上看到過他寫的東西。林小豐進來報告說村民靜坐問題已經解決。

傍晚,林小豐下崗回來,牛大夯在營房門口等他,說是干爹給村民們做了工作,不會再來。

原來,牛大夯離開茶館后,午飯也沒顧上吃就去找干爹,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干爹聽完很生氣:“這個蘇同,都當所長了做事還是這么毛燥,這事鬧大了,他吃不了兜著走。”說完趕緊給省里的老二打電話。

二伯昨天接到陳蘇同電話,十分吃驚,立刻安排調查。今天上午收到了反饋的調查報告,排長鐘聲停職檢查,其它問題有些夸大其詞。

二伯正為陳蘇同小題大作生氣,又聽說他為了施壓,竟然動員村民去靜坐,抓起電話把陳蘇同罵了個狗血淋頭,讓他立刻去找大伯,攔住所有鄉親,任何人不得再去營房。

干爹安排好之后把牛大夯叫了過去,讓他通過林小豐轉告一下,這是一場誤會。

聽完林小豐的報告,胡書云松了一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夸獎了幾句,順口問他是哪里人。林小豐看到胡書云笑容滿面的樣子,忽然發現眉宇間似曾相識,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見過。聽到胡書云問,便答道彭州陽縣人。

胡書云愣了一下,眉頭一揚接著問道:“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林小豐一一如實回答。胡書云聽完沉默了好一會,自言自語道:“這么巧。”

林小豐看到胡書云若有所思的樣子,問道:“怎么了?”

“哦,沒什么,想起了一件事。”胡書云笑道。重重的在林小豐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親切的說:“小豐,我看你文字功底不錯,年底文書就要退伍了,來隊部做文書吧,等以后有機會考考軍校。”

“文書的崗位這么重要,我怕干不了。”林小豐老老實實的說。

“還挺謙虛。”胡書云哈哈一笑,“今天的事就這樣,跟別人都不要再提起,你回去吧,好好干。”說完,鄭重其事的跟林小豐握了握手。

暑假時陳蘇安回來了,牛大夯、林小豐三人見面格外高興。陳蘇安個子長高了很多,身材瘦瘦的,皮膚白晰,多了一付眼鏡,看上去顯得很文靜。三人沒事就聚在一起。改革開放以后,物質已經很豐富,吃的東西也不缺。牛大夯做東,吃遍了東門附近的大小餐館。陳蘇安倒沒覺著怎樣,林小豐卻大開了眼界。原來廣東的早茶并不是坐在茶館里喝茶,而是去酒店邊吃早點邊喝茶。大堂里擺滿了桌子,有的一家人坐在一桌,邊吃邊聊,有的帶著報紙,邊吃邊看,還有的邊吃邊談生意,一頓早茶往往吃上二、三個小時。早點以蒸為主,葷的素的全部上籠,面點十幾道,粥十幾道,沒個十天半個月還真吃不過來一遍。

轉眼間到了年底,老兵復員后趙大亮接任上士,專門負責中隊采購。熊洪生去了炊事班,由于他喜歡廚藝,軍地搞雙培訓,中隊送他去廣州酒店學習。江陽做了通訊員,林小豐調去做文書,排長鐘聲調回了總隊,指導員升到支隊去了,本來應該胡書云接任,可是他卻選擇轉業,臨走前推薦林小豐為優秀士兵,叮囑他好好復習準備考軍校。

作為優秀士兵,林小豐取得了軍校考試資格。考試結果出來,文科考的分數最高,理科拖了后腿。后來,支隊把林小豐發表在報紙上的所有文章復印后上報招考部門,作為特殊人才力薦,最后予以破格錄取。

林小豐考上軍校,父母非常高興。父親已經從陽縣調到了彭州地委任副專員,前不久地市合并后做了市高官,不茍言笑的父親破天慌的給林小豐寫了一封信予以鼓勵。

軍校開學前,中隊給林小豐派了個順路的公差,讓他回家看看。

坐在火車上,林小豐望著車窗外不時閃過的樹木,心潮澎湃,馬上就要到彭州了,心中忽然有種“近鄉情更怯”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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