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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燃燒的青春

  • 流金之城
  • 晚龍
  • 8885字
  • 2020-08-06 18:00:13

入伍來到了廣東,部隊地處南疆,林小豐感到一切都很新奇,十二月份的天氣,在老家已經樹木凋零,原野上一派蕭殺,而這里滿山遍野郁郁蔥蔥。一樹樹盛開的鮮花,一棵棵筆直挺拔的棕櫚,一片片隨風搖曳的椰林,到處充滿了南國的風情。

更新奇的是新兵連的生活。林小豐所在的班,除了班長是老兵外,七個新戰友分別來自七個省份,每人操著一口稀奇古怪的本地方言,脾氣性格千差萬別。

山東的趙大亮,一米八的個頭,一頓能吃掉八個饅頭,可以輕松的把近二百斤的麻包扛到肩上。

湖北的孫精武黑瘦黑瘦的,臂力驚人,別人投手榴彈三四十米,他一揮手出去就在七十米開外,掰手腕趙大亮也不是對手。

AH的江陽白白凈凈,從小學得一手魔術絕活,變起戲法不露絲毫破綻,常常讓大伙看的目瞪口呆。

江西的賴相如是天生的語言大師,學什么像什么,幾天下來,就可以熟練的用各地方言跟戰友聊家常了。

廣東的熊洪生是個美食家,沒事就跑到炊事班去幫廚,連長表揚過多次,他曾夸口說,但凡有腿的,除了桌子板凳不能吃,其它皆可入鍋。

最稱奇的是湖南的汪細妹,人如其名,明明一個男兒身,行為舉止卻十足像一個女孩子。據說他媽媽生了七個孩子,前六個都是女兒。爸爸一心想要個兒子傳宗接代,到處求神拜佛最后才有了他。高興之余,擔心就這一個男孩不好養活,又因他排行最后,就起了個女孩的名字――細妹。細妹從小跟姐姐們一起長大,梳洗打扮一如女孩,長大后舉手投足也跟女孩子一樣,父親看著著急,便送他來部隊鍛煉,希望增添些陽剛之氣。

最初的新鮮感褪去之后,林小豐的苦惱隨之而來。最忍受不了的是早上五點半鐘的起床號。正在酣睡中被突然驚醒,迷迷糊糊的起床,列隊出操。隨著齊刷刷的跑步聲,操場上各個新兵連口號此起彼伏,可林小豐充耳不聞,閉著眼半醒半睡的在隊伍中機械的跑動。一不留神就會踩到前邊戰士的腳后跟,接著就是一個趔趄,整個方隊陣型大亂。為此,林小豐沒少挨了值星排長的訓斥。

還忍不了的是趙大亮的呼嚕聲。趙大亮睡在林小豐的上鋪,熄燈號吹響后不到兩分鐘就會傳來他雷鳴般的鼾聲,戰友們都被騷擾的無法入眠,一個個長吁短嘆。只有班長照樣酣然入夢,看來他久經歷練,已經成佛。

最可憐的是睡在趙大亮旁邊的江陽,用棉花塞住耳朵,把枕頭壓在頭上,再拉過被子蒙上腦袋,各種手段用盡,依然無法抵抗那一長一短的高頻音。

一番忙活后江陽突然領悟到一個戰術術語,最好的防御是進攻。于是,趙大亮一開始打呼,他便開始動手,捂嘴巴,掏耳朵,挖鼻孔,十八般武藝齊上,都一一敗下陣來。

第二天出操回到宿舍,大家七嘴八舌,齊聲控訴。趙大亮知道自己影響到大家,憨憨的一笑,甕聲甕氣的說,以后我就晚點睡等等你們。

睡覺的問題總算解決了,但是又被新出現的情況所困擾。房間里總是有一股臭咸菜的味道,揮之不去,有時若有若無,有時直竄腦門。

難道有人把吃剩的咸菜帶了回來?不會啊,又不是什么好東西。部隊非常注重內務管理,各人的床鋪上被子疊的像豆腐塊一樣整齊,床單平平的像被熨過似的,桌子上干干凈凈沒有一點雜物。奇怪了,哪兒來的味道?林小豐非常納悶。

不久,班長也察覺到了,不愧是老兵,經驗豐富,立刻命令全班集合,檢查內務,各人把被褥全部卷起來,果然發現了癥結所在。

睡在林小豐旁邊孫精武的褥子下面赫然出現了一堆臭襪子。原來,這個家伙進了新兵連就沒洗過襪子,穿過一雙后就掖到褥子下面,把所有的襪子穿完,再翻開褥子去找最先穿過的襪子。在大家的哄笑聲中,孫精武懆的滿臉通紅,趕緊收拾起襪子拿去洗。

時間一天天過去,當完全適應了新環境時,新兵連的生活結束了,林小豐所在的班被分到了特區支隊七中隊。

進入特區時,坐在軍用卡車上的林小豐愣住了,市區的主干道是一條顛簸不平、塵土飛揚的土路,道路的兩邊長滿了雜草,青一塊黃一塊的,像癩痢頭一樣。

再遠處分布著一塊塊大小不一的水田,在刺眼的陽光照射下,泛著白色的泡沫。水田之間的空地上零零散散的搭建著一些低矮的草棚,偶爾會看到一兩個村民在田間彎腰忙碌著。

車子再往前開,進了主城區,街道還不如林小豐老家的寬敞,居民區多是平房,有一些樓房也只有兩層,看上去歪歪扭扭的,破舊不堪。街上的人也不多,只是在巷口處三三兩兩的坐著幾位老人,抽著煙,懶洋洋的曬著太陽。穿過主城區就到了界河,河的對岸是香港,七中隊的駐地就在界河的這一側。

卡車開進了營區,林小豐和新兵們跳下車,都傻了眼。這就是營房?眼前的一片空地上,搭著四排草房,草房的一側是個草棚,棚下一排水泥砌的池子,池子上一根長長的水管上接著幾十個水龍頭,看來是洗涮的地方。另一側也是草房,上面有煙囪,應該是廚房,廚房邊是個豬圈,幾頭肥豬正擠在槽頭哼哧啍哧的爭食。這簡直就是農村嗎,林小豐心情壞極了。

“嘟……”一聲哨響,打斷了林小豐的思緒,草房前的小廣場上,老戰士已經列隊,歡迎新來的戰友。

林小豐和汪細妹分到了三排八班,兩人都睡上鋪,床挨著床。排長鐘聲也住在這間房里,據老兵講,他以前是總隊首長的警衛員,一年前下放到基層來鍛煉,在中隊肯定呆不長,還會調回機關的,中隊長、指導員都要看他臉色。

鐘聲不僅長的英俊,而且吹拉彈唱都能來一手,更重要的是他沒有架子,能跟戰士打成一片,深受大家喜愛,所以,三排的氣氛最活躍。

轉眼間到了春節,年三十晚上,連隊聚餐后在食堂里開起了聯歡會。江陽表演的變戲法贏來一片喝彩,賴相如來了一段學說廣東話,逗的大家哈哈大笑,晚會高潮迭起。

這時候不知誰喊了一聲,“歡迎三排長來一個!”

鐘聲聽到微微一笑,也不推辭,站起來說:“好,我給大家唱首歌吧。”說完,清了清嗓子唱了起來:“美酒加咖啡,我只要喝一杯……”音色低徊,曲調委婉。

林小豐心中一凜,這不是靡靡之音嗎?部隊里怎么敢唱這種曲子。想到這里偷眼看了中隊長一眼,中隊長好像也愣住了,扭頭去看指導員,指導員尷尬的搓了搓手,不知說什么好,兩人面面相覷。

一曲歌罷,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鐘排長唱得好不好!”三排的一個戰士起身喊道。

“好!”眾人齊聲回答。

“再來一個要不要?”戰士又喊。

“要”又是一片齊鳴。

鐘聲又是一笑,“好,再唱一個《夜來香》”

歌聲剛落地,指導員坐不住了,怕戰士再起哄,站起來說道:“好了,同志們,時間也不早了,大家回去休息,晚會到此結束。”

“來一個,來一個……”戰士們有節奏的一邊鼓掌一邊齊聲喊著。

指導員面露慍色,臉色一沉,正要說話,坐在一旁的副中隊長胡書云拉了拉他的袖子,站起來說:“難得大家這么高興,就多玩一會,我也來唱一首助助興。”

看到有人補臺,指導員面色又轉圜過來,鼓掌道:“胡副中隊長歌唱的也好,歡迎他來一曲《祝酒歌》。”……

晚會開的很成功,大家盡興而散,回到宿舍還在竊竊私語,三排長的歌真好聽,從來沒聽過。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除了有值勤任務的戰士外,其他人放假休息。早餐吃完餃子,戰士們會老鄉,逛街,打撲克。

林小豐哪兒也不想去,只想回到宿舍睡個回頭覺,對他來講永遠都處在缺覺的狀態,來部隊后的每個周日只要沒任務,都會躺到床上睡個半天,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補回一周的損失。

剛躺下不久,竹子做的房門吱呀一聲開了,林小豐睡在上鋪,扭頭看到鐘聲拿著一個包裹走進來,便又躺了下來。鐘聲的鋪上傳來一陣悉悉嗦嗦的聲音,好像是在拆包裹。過了一會,房間里傳出音樂聲,隨后飄來一個輕柔的女聲:“美酒加咖啡……”

正是昨天排長晚會上唱的歌。只不過,這聲音比排長唱的要好聽一百倍。美妙的聲音襲來,林小豐感覺全身又酥又麻,骨頭都要化掉了。

一骨碌爬起來,林小豐側身向下看去,排長床頭的桌子上放著一個磚頭大小的黑匣子,聲音正是從那里飄出來的。

排長抬起頭看了看林小豐,對他眨了眨眼,笑道:“好聽嗎?”

“嗯!”林小豐點了點頭。“誰唱的?”

“鄧麗君。”排長沖著界河的方向努了一下嘴,“她就在河那邊。”

河那邊?林小豐透過窗子向外看了一眼,哦,是香港。

林小豐又躺了下來,兩人不再說話,靜靜的聽歌。

一曲歌畢,又是一首。林小豐完全陶醉了,世界上還有這么好聽的歌,真是妙不可言,并且唱歌的人就在河的那邊,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見到她。林小豐腦子里胡思亂想,困意皆無。

七中隊的任務主要是沿著界河站崗巡邏,界河邊拉著高高的鐵絲網。據老兵講,前幾年特區還沒成立,一些村民偷渡去香港,過一段時間能寄不少錢回來,那時,這邊的老百姓一年也賺不到幾個錢,看到過去的人這么容易賺錢便眼紅起來,一傳十十傳百,村子里的人成群結隊的跑到對面去,有的村子年輕人都跑光了。

再后來,其他地區想發財的人也都向邊境涌來。最多時成千上萬的人集體沖擊邊境線,走海路的用各種泅渡方法,走陸路的直接墊上棉被等物翻過鐵絲網,當地老百姓稱之為“撲網”,部隊攔都攔不住。特區成立后這種情況好多了,現在沒人再去“撲網”,想去香港的都從口岸進出,邊防部隊的壓力也小了很多。

林小豐所在的中隊除了正常的執勤巡邏外還要參加營建,拉院墻,建房屋,修道路。有時剛剛端起飯碗還沒來得及吃就集合起來去卸磚頭、水泥、沙子。完成部隊的任務,還要幫助特區政府做義工,光是界河淤泥的清理就忙了一個多月,林小豐幾乎每天都是一身泥一身水。

部隊像一座大熔爐,可以把品質不同的礦石練出鋼來,調皮搗蛋經常惹是生非的孩子入伍后都會變的規矩起來,老實巴交處處膽小怕事的孩子則會剛強許多,林小豐就是屬于后者。入伍后不僅身體強健了,也有了上進心,不時會在報紙上發表一些小文章,得到了中隊領導的肯定。

部隊生活雖然很苦,但也有很多樂趣,比如排長鐘聲的黑匣子,不僅能聽鄧麗君的歌,還能錄音。后來林小豐才知道,這個像磚頭一樣的東西叫錄放機,是RB產的。鐘排長很大方,錄放機誰都可以玩,林小豐第一次聽到自己的聲音,感覺怪怪的。

更多的樂趣是跟戰友們在一起,都是年輕人,閑下來時要么坐在一起神侃,聊些各地的風土人情,野聞趣事。要么湊在一起打撲克,下棋,不論官兵,輸了的在臉上貼紙條,班長打牌水平最臭,經常臉上貼滿了白紙條,像個白胡子老頭,誰看了誰笑。

在所有的戰友中,林小豐跟汪細妹關系最好,兩人床鋪緊挨著,像是睡在同一張大床上。林小豐睡覺不老實,總是翻來翻去,常常占用汪細妹的地方。汪細妹睡覺規矩的很,鉆進被窩一晚上不會動,睡前被窩什么樣,起床后還是什么樣,并且會靠邊一點,留給林小豐足夠折騰的地方。

林小豐喜歡跟汪細妹一起還因為汪細妹特別愛干凈。別的戰友洗澡沖一下拉倒,偶爾用用肥皂,身上總是臭哄哄的。汪細妹則會用香皂,洗完后還會在臉上涂雪花膏什么的,身上總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晚上熄燈后,兩人會躺在床上悄聲聊一會,多數情況是汪細妹說,林小豐閉著眼聽,有一搭沒一搭的應幾句,林小豐感覺很舒服,隱隱中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

轉眼到了周六,支隊的電影隊來連里放電影,晚飯后全連集合,整整齊齊的坐到了操場上。電影名字叫《廬山戀》,看了一會,林小豐覺著電影里的女主角很像嚴美雯,心中怦怦直跳。

電影結束后,林小豐心緒難平,心口像是堵了塊東西,無法釋然。回到宿舍,洗涮完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嚴美雯的影子。像往常一樣,熄燈號吹響后汪細妹側過身,細聲細語的聊著剛看過的電影。林小豐微閉著眼,聽著聽著,忽然覺著像是嚴美雯在身邊說話,激靈一下睜開眼,扭頭一看是汪細妹,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翻身睡去。

朦朦朧朧中林小豐覺著又回到了學校,正是吃午飯的時間,教室里只有嚴美雯一人,鼓起勇氣,端著飯盒坐到了她的身邊,嚴美雯臉紅紅的,低著頭不說話。林小豐挪了挪屁股,又靠近了一些,兩人的腿貼在了一起。嚴美雯臉更紅了,嬌羞的嘟著嘴。

“臭家伙,干嘛呢?”耳邊傳來汪細妹的聲音。

林小豐猛的睜開眼睛,天已經微微亮了。發現自己不知什么時候鉆到了汪細妹的被窩里,胳膊搭在他的肚子上,兩腿緊緊的夾著他的腿,看著汪細妹不知說什么好。

林小豐紅著臉點了點頭。

看著滿臉窘色的林小豐,汪細妹悄聲一笑:“正常的,我也有過,每個男人都這樣,周日你去操場看看大家曬的被子就知道了,上面各國地圖都有。”

說完看到林小豐還是呆呆的,便推了他一把悄聲說:“還愣著干嘛,趁大家還沒醒,快去洗洗吧。”

林小豐看到汪細妹沒有責怪,也沒有一點嘲笑自己的意思,心中十分感激,從上鋪躡手躡腳的爬下來,悄悄開門溜了出去。

周日上午發津貼,每個新戰士可以領到七塊錢,部隊也花不著錢,無非是買些洗涮用品。農村來的戰士比較節儉,每個月能存個五元錢,林小豐到手就花完,領到錢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買牙膏洗衣粉,剩下的錢再買些小說、雜志也就光了。

林小豐出門迎頭遇到了江陽,正好他也想去逛街,兩人結伴而行。特區比一年前熱鬧了很多,基建工程兵整建制的拉了過來,集體轉業搞建設,整個特區像是一個大工地,到處生機勃勃。成片的水田被一塊塊的分割開,拉起圍墻,建造成廠房租給外商。外商以香港和臺灣的居多,還有一些以前逃港后發了財的本地人。各種工廠像雨后春筍一樣冒了出來,從衣帽鞋襪到家具家電以及各種電子產品無所不有。大街邊的廣告欄上貼滿了招工告示,街頭擠滿了一群群的年青人,背著花花綠綠的行李包在四處張望。

林小豐和江陽來到東門,這兒是特區的商業中心,道路兩旁的店鋪里擺放著各種港貨,琳瑯滿目。街頭上一個個商販拎著包,圍著內地游客口水四濺的兜售著仿制手表、香煙。街頭的空地則被一些民間藝人占據,表演各種雜耍。其中在有一個年青人蹲在街頭變戲法,兩人便和幾個閑人一起駐足圍觀。

戲法看上去很簡單,地上擺著三個空塑料碗,小伙子丟在地上一粒花生米,拿起一個碗扣上,再把其它兩個碗也倒扣過來,雙手把三個碗隨便一轉,讓圍觀者猜哪個下面有花生米,猜中的拿走一元錢,猜錯的送上五角。一個圍觀者掏錢來賭,可是奇怪的很,明明看到其中一個碗下有,可是一打開卻是空的,幾輪下來都是如此,只好丟下錢悻悻的起身離去。

林小豐一時手癢,拉著江陽蹲了下來,拿出一元錢,瞪大眼睛盯住一個碗說,這個下面有。打開一看卻空空如也,一連兩次都猜錯了,只好把錢丟給對方,心中還是很不服氣。

江陽微微一笑,拉了拉林小豐的袖子,沖他眨了下眼問:“你還有多少錢?”

林小豐掏了掏褲兜,把僅剩的五元錢拿了出來。江陽又是一笑,對那人說:“我們一局定輸贏,輸了五元歸你,贏了給我們十元。”

變戲法的沒吭聲,把花生米丟到地上,“啪”的一聲扣上碗,雙手輕輕一轉,三個碗擺好了。江陽示意林小豐猜,林小豐猶豫不決的指著中間的一個說:“我覺著這個里邊有。”

變戲法的一聽伸手便去掀碗,說時遲那時快,在他的手剛剛觸到碗的一剎間,被江陽伸手按住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開了另外兩只碗。

兩個碗下空空的,江陽笑道:“不用掀這個了,小豐,你贏了。”

變戲法的一看,知道遇到了高手,默不作聲,抽出手來從腰包里取出十元錢,丟給了林小豐,把掀開的兩個碗扣在中間的碗上,拿起來摔到一旁的布包里,起身瞪了江陽一眼,拎起包轉身離去。

林小豐和江陽也站起身來,林小豐滿腹狐疑的問:“我看他收拾碗的時候中間那只碗下也沒有東西,花生米去哪兒了?”

江陽笑道:“三個碗下面都沒有,花生米是他在開碗和扣碗的時候加進去的,所以,誰猜誰輸。戲法就是手法,手快而已,你是看不出來的。”

林小豐聽了這話突然想起自己的九宮八卦步法,也是一個快字,暗暗點了點頭。

兩人邊走邊聊,一抬頭看到不遠處趙大亮正在跟一個賣電子表的商販砍價。來到跟前,價錢已經談妥,要價幾百元的電子表,五元成交。

林小豐覺著不對,從商販手中接過表,仔細看了一遍,沒發現破綻,搖了搖頭,還了回去,心里還是有些犯嘀咕,怎么會這么便宜?

收到錢,商販掏出一個盒子,把電子表包裝好放進去遞了過來,趙大亮接過來正要裝進口袋,江陽劈手奪了過來,掀開盒蓋,打開包裝后嚇然發現只有一枚小石塊,哪有什么電子表。

商販一看事情敗露,扭頭就跑,三人在后邊猛追。追了沒幾步,路邊一個推車賣棗的橫插過來,跟三人撞在一起,車子翻在了地上,棗子撒的到處都是,擋住了去路,眼睜睜的看著商販跑的沒影了。賣棗人呼天喊地的叫著,拉著三人要賠棗。隨著叫喊聲,十幾個人抄著家伙奔了過來,把三人團團圍在了中間。

江陽一眼瞥見那個變戲法的也在其中,說了一聲:“小心點,他們是一伙的。”

林小豐和趙大亮看到勢頭不對,三人背靠背站在了路中間,但是看到對方沒有出手,也不便動手。

賣棗人看出了三人心中的顧忌,哭喊著,“賠我的棗。”一頭撞向了身材瘦小的江陽,死死抱住了他的腰。

三人陣形一下被沖開,其他人一擁而上。賣棗的把江陽摔到一邊,操起一根木棍掄起來砸向趙大亮的后背,“啪”的一聲,棍子斷成兩截,飛出的半截正好打在江陽的面部,頓時血流如注。

江陽躺倒在地,趙大亮卻紋絲未動。賣棗的愣住了,舉著剩下的半截棍子不知所措。趙大亮順手抓住他手中的棍子用力一帶,甩了他一個趔趄,撲到在地。又有個家伙撲上來從后面摟住了趙大亮的腰,趙大亮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掰,身后傳來殺豬般的叫聲,接著趙大亮轉身用力一甩,這個家伙飛出去好幾米遠,趴在了地上,其他人看到后嚇的不敢再靠前。

林小豐一看江陽滿臉是血的躺在地上,怒不可遏,大吼一聲,一拳擊倒了正對面撲上來的一個家伙,施展開九宮八卦步法,輾轉騰挪,指東打西,指南打北。經過一年多的部隊鍛煉,扛水泥提沙袋,干的都是力氣活,林小豐身體素質已不可與高中時同日而語,揮拳踢腿招招狠辣,又加上身形靈活,幾個人圍不住他。

正在這時,也在逛街的孫精武和熊洪生聞訊趕來,都是十七八的小伙子,血氣方剛,看到戰友倒在地上,一聲吶喊加入戰團。對付趙大亮和林小豐兩人尚且吃力,又來了兩個生龍活虎的戰士,一幫人看到苗頭不對,一哄而散,車子棗子也不要了。

林小豐幾人七手八腳把江陽抬到醫院,經過檢查江陽鼻梁骨骨折,其他倒無大礙,要住院休息一段時間。安頓好江陽之后,幾人商量了一下,留下熊洪生和孫精武照看,林小豐和趙大亮回去報告。

跟老百姓打架,畢竟不是什么好事,回到中隊,見到排長鐘聲,林小豐心中忐忑不安,跟趙大亮兩人你推我我推你,誰也不敢先講。

排長鐘聲斥到:“什么事,有話快說,扭扭捏捏的像個女人。”

林小豐鼓足勇氣把事情經過詳細說了一遍。

鐘聲聽完,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行啊你們,媽的,真是好樣的,沒給當兵的丟人。”說完問道:“江陽住院了?”

林小豐和趙大亮看到排長沒發火還表揚了一通,心中一塊石頭放了下來,聽到排長問,忙點頭說是。

“走,去看看,沒關系,醫藥費我來出。”說完叫上了六班長李建國帶著林小豐和趙大亮出了門。

來到醫院病房,只有江陽一個人躺在病床上。林小豐忙問道:“洪生和精武呢?”

江陽臉腫了半個,鼻子上捂著紗布,甕聲甕氣的說被派出所的人帶走了。

鐘聲看到江陽傷的不輕,正一肚子氣,聽說熊洪生和孫精武又被派出所帶走了,更是火大,一揮手喝道:“趙大亮。”

“到。”趙大亮一個立正。

“你留下照看江陽,六班長、林小豐跟我去派出所,媽的,我的戰士被打了,還帶走我的人,還有沒有王法了。”說完甩手就走,李建國和林小豐緊緊跟在后邊。

出了醫院左轉沒多遠就是派出所,一個單獨的院子,院子里有一排平房,平房的東頭是間大頭屋。

鐘聲帶著兩人走進房間,孫精武和熊洪生坐在桌前的木凳上,熊洪生正用廣東話跟一個坐在桌子后邊的警察面色通紅的爭辯著。靠墻的排椅上坐著另外兩個人,林小豐認得,一個是賣棗的,一個是變戲法的。

李建國上前一步作了自我介紹。

聽說來的是一個排長,警察并沒有放在眼里,慢條斯理的對鐘聲說:“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這幾個戰士涉嫌聚眾斗毆,按治安處罰條例,要進行處理。”

林小豐一聽,立刻急了,指著排椅上坐著的兩個人說:“他們是一起的,還有一個賣電子表的,合伙騙人財物,是他們先動的手。”

鐘聲確信自己的戰士不會說謊,不慌不忙的說:“你們領導在不在,我要見一下。”

警察猶豫了一下,不情愿的站起來,“好吧”。

所長在西頭的辦公室里,鐘聲三人跟著警察來到房內。

“這是我們副所長陳蘇同,有事跟他說吧。”警察介紹道。

陳蘇同看到三人進屋,點了點頭,并沒有起身讓座的意思,直截了當的說:“我很忙,咱們長話短說,雖然公安邊防是一家,但這事得公事公辦,部隊戰士聚眾跟群眾斗毆,造成了很壞的影響,我們必須嚴肅處理。”

鐘聲一笑,朗聲回道:“既然陳副所長公務繁忙,我就一句話,今天發生的事情,戰士沒錯,他們是為民除害,我要把人帶走。”

“帶人不可能,我們正在了解情況,你還要把其他幾個參與斗毆的戰士一起送過來,不然,我們行使權力,上門去請。”

“你敢!”聽到陳蘇同語氣強硬,還要去部隊抓人,鐘聲的火“騰”的一下被點著了,厲聲問到:“放不放人?”

“不放。”陳蘇同一口回絕。

“六班長!”鐘聲一聲斷喝。

“到!”李建國“啪”的一個立正。

“立刻回去,全排集合,跑步過來待命。”

“是!”李建國“啪”的一個敬禮,轉身跑步離去。林小豐看的目瞪口呆。

陳蘇同輕蔑的看了鐘聲一眼,“哼”了一聲,站了起來,走到鐘聲跟前,搖了搖頭說:“好,有膽量,一個小小的排長敢擅自調動部隊圍攻派出所,我看你到底能怎么樣。”

鐘聲也是輕蔑的一笑,“我就不信我的戰士我帶不走。”

時間不長,隨著一陣齊刷刷的腳步聲,李建國帶領一隊戰士跑步進來,在院子里列隊完畢。鐘聲聞聲邁步走出房間,來到院子里,林小豐趕緊跟出來,跑步入列。李建國小跑幾步,來到鐘聲面前,“啪”一個敬禮,“報告,排長同志,三排集合完畢,請您指示。”

鐘聲向前跨了兩步站在隊列前面:“聽我口令,六班負責院內警戒,無關人員一律不得入內;四班、五班進入各房間看護相關人員,有輕舉妄動者立刻控制,馬上行動。”

“四班全體,向右轉,跑步走。”“五班全體向左轉,跑步走。”“六班全體向右轉,跑步走。”隨著鐘聲一聲令下,口令聲在院子里此起彼伏。不一會,二十多個戰士各就各位。圍觀的群眾全部擋在了大門外邊,幾個警察和七八個聯防隊員每人身邊都有一名戰士,他們哪里見過這種陣勢,都呆住了。

鐘聲轉身沖著詢問室的房間大聲喝到:“熊洪生,孫精武。”

“到”熊洪生和孫精武在房間里早就看的清清楚楚,聽到排長叫,齊聲答到,跑步來到院子里。

鐘聲一揮手,“走,回營房。”說完帶著熊洪生和孫精武揚長而去。

看到排長走遠了,李建國集合起隊伍,邁著整齊的步伐,喊著“一二三四”的口號,跑步離開了派出所。幾個警察一起來到所長辦公室,辦案警察攤開雙手,苦笑著看著陳蘇同。

陳蘇同面色鐵青,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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