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章
《說統(tǒng)》提出“道”字,見其異于術(shù)數(shù)。
愚按:此當(dāng)是推說“盡道即是誠”。本文正旨,自是發(fā)“由誠而明”之理。
《蒙引》“不可以前知”,為“明無不照”說甚是?!扒爸蹦耸吕怼盁o不燭照”之一條耳,下卻云在“明無不照”正意之外,此句則未合。玩《注》“理之先見及察其機(jī)”之說,安得謂此非燭事物之理?且須知此尤是理之微渺難知者?!爸琳\”能有以知之,則于事物之理更何所不知耶?是舉此一節(jié),已含“明無不照”全副在其中,故此外不更言“明無不照”意。
據(jù)《或問》“事理朕兆已萌”之說,則“前知”乃確有所據(jù),不是暗中摸索之謂。緣一無私偽,常懸虛明之鑒在此,故略有形影,即無不照見。蓋以我之實理,燭彼之實理,無少差異,則有不知之早見之真者乎?
“至誠前知”(1)不以“善淫”言,而以“妖祥”,何耶?蓋福善禍淫自是公正道理,人人皆知;且天地之氣化,亦多參差不齊。其應(yīng)亦有遲速不同者,亦有應(yīng)有不應(yīng)者。氣機(jī)未動,猶未見得底確。若“妖祥”等項,是氣機(jī)已動了,故“至誠”必驗之于此,乃有以見其確然也。許氏“至誠”,亦須于“動”處見正此意。
至以“妖祥”,而“前知”亦須看得細(xì)。有“禎祥”而不為“祥”者,有“妖孽”而不為“妖”者,是哪一種禎祥,便知是如何樣興盛;是哪一種妖孽,便知是如何樣危亡。時之早晚,勢之輕重,無不精詳蓍龜四體,亦見得錙銖不爽,此方是“至誠”之“前知”。
“妖祥”俱以“必有”為言者,此氣機(jī)之動,即是福善禍淫之實,理固一定而不容爽者也。但天下事必有漸次氣機(jī)之流行常兆于微,而發(fā)于顯,始于細(xì),而終于巨。常人于顯著時,然后見之至誠,則早有以燭于微也。
“見乎”二句,在“妖祥”之外,卻總承“將興將亡”來。《輯語》體貼兩“乎”字,謂有“見之動之者在”,妙甚。
“善不善”,從《輯語》以“氣機(jī)”言為是。新說就“人心善惡”說,與上“妖祥”不應(yīng)。舊說仍指“禍?!闭f,又與上句犯復(fù)(2)。
按:《章句》“有以察其機(jī)”,分明正貼“善必先知”二句。說“察”,便是先知“機(jī)”,即貼“善不善”。玩此,知諸說之異。
“禍福將至”,承上“將興將亡”。而“覆舉之善”,承上“禎祥及蓍龜之吉”?!八捏w之得,而覆舉之不善”,承上“妖孽及蓍龜之兇”?!八捏w之失,而覆舉之”,同歸到“必先”上去。文法自是如此。但“妖祥”等有形跡可見,而“善不善”則特就其“氣機(jī)”言,即《注》所謂“機(jī)”也。
“禍福將至”句未完,乃覆舉上文以起下語,《輯語》截作句似誤。
“至誠如神”,《淺說》做“鬼神能知來”,似生枝節(jié)了。只是說鬼神為此“機(jī)”,“至誠”燭此“機(jī)”,同是不測底,不必說鬼神亦知來。鬼神乃二氣之靈,即天之所為,非別有神明以主持之也。
鬼神以實理為此機(jī),原是靈妙不可測底;至誠以實理燭此機(jī),亦是靈妙不測底,故曰“至誠如神”。須知本句正旨,自重在“至誠前知”之靈妙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