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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章

《課講》云:“此以鬼神之德,明道之體用者,承十二章‘鳶飛魚躍’一節(jié)之意而言也?!?/p>

首節(jié)

“鬼神”,陰陽之氣之自然靈動者也。陽氣之靈為“神”,陰氣之靈為“鬼”。陰陽靈氣,伸者為“神”,屈者為“鬼”。合程、張、朱子(56)三說,其義乃備?!墩Z類》“神之神,神之鬼,鬼之鬼,鬼之神”,是就屈伸意又各細分前后說,于此可悟鬼神之義。

鬼神不是天地外別有一物事,即天地之功用也。天地之功用,只是二氣之屈伸往來而已。伸則造,屈則化,上下流行,各有其跡。即此便是功用,即此便是鬼神。蓋鬼神乃二氣屈伸之極,其靈動者是也。首用程注(57),發(fā)出鬼神之實義,已伏了“體物不遺”之根。

《大全》朱子解程注,有三條皆以可見者言,不是以鬼神為可見,恐學(xué)者求鬼神于杳冥,故指以示人,使默會鬼神之所在也?!睹梢氛f是,饒氏、《困勉錄》俱少誤。

“造化之跡”自指屈伸者言,但以此釋鬼神,便含得能屈能伸者在。饒氏前二句就造化、鬼神對,分說自見清明;后二句則看煞程注,便不可用?!独沅洝匪煸疲骸啊旎E’,指‘能屈能伸’者言,非謂‘有跡可見’者?!彼朴值闷浔疽?,而略其正面矣,亦覺未合。

程、張分別處,以《蒙引》為正說,《大全》吳氏亦可參看。然程注已包“有理”在,但未明言耳。

程注是鬼神之正解,張注(58)是鬼神之字解,朱注(59)是鬼神之全解。

孟子批注“良能”,為本然之善??梢姶恕傲寄堋弊郑浴袄怼毖?,亦以“自然”言。故《語類》云:“自然之理?!?/p>

《蒙引》:“二氣亦言其屈伸,各有所屬耳?!?/p>

按:此是即流行者分對待,以太極動而生陽,靜而生陰言也。若乾道生男,坤道生女,則陰陽渾合中又自有男女之分。此當是“對待”正意。

以二氣“對待”言,是鬼神以彼此分;以一氣“流行”言,是鬼神以前后分。以對待者言流行,則彼此中自各有彼此在;以流行者言對待,則前后中又各有彼此在?!墩Z類》“神之神,神之鬼”雖說細一層,卻仍是以“流行”言。直以前后分彼此,而未及流行中之對待,就彼此分彼此也。下節(jié)《注》“莫非陰陽合散之所為”,此“陰陽”字,據(jù)《蒙引》,則是“流行”中之“對待”矣。然朱子不及“流行”中之“對待”者,玩《章句》意,自重在“流行”上。先言“二氣”,次言“一氣”,是將“對待”意納歸于“流行”中。故《或問》云:“二氣之分,實一氣之運?!币庠⒃凇疤斓刂畾馇焱鶃?,生生不息”上,此正鬼神之德所以盛之實也。

鬼神之氣施布出來,遂分彼此,遂有前后,其實只是這點靈氣,故曰“一物而已”。

性情功效,如目能視,是性情視之,而見是功效。《語類》:“此與‘情狀’字一般。則性情即情也,功效即狀也?!?/p>

《語類》:“鬼神之為德者,誠也。德只是就鬼神言其情狀,皆是實理而已?!睋?jù)此,則“為德”兼“理氣”,該“體用”而言,故《注》以“性情功效”解之。“性情”即照下“弗見弗聞”,“功效”即照下“體物不遺”。《課講》云:“‘鬼神之為德’承十二章來,即體微而用顯也?!灰姴宦劇^之微,乃顯之所以立;‘體物不遺’即是顯,乃微之所以達。用微,即誠也。‘顯’即誠之不可掩也?!比绱丝幢疚恼戮?,一線相承,自不可易。

以“性情功效”解“為德”,是緊貼“鬼神”說。雖“性情”含得“理”在,卻不便是“理”,直到末方透出“誠”字,乃以“理”言。

前四節(jié)通以鬼神言,又須知言鬼神便是言道理。言“德盛不遺”,便是言“不可須臾離”。須會得此意,方為得旨。

二節(jié)

“弗見弗聞”即體之微,乃德之所以盛;“體物不遺”即用之廣,正言德之盛。

惟其不見不聞,故能體物不遺。若可見聞,則拘于形聲,必不能體物不遺矣。故此二句便是德之所以盛,非到末句始說德之盛也?!独沅洝穯沃啬┚?,謂“隱”一邊乃帶言。

按:開口便言鬼神,全從“隱”上說出“費”來。體、用具備,似難以帶言目之。

《大全》朱子“視不見,聽不聞是性情,須善看。不是‘性情’主于不聞見”?!靶郧椤奔词乔鞂嵢恢恚俗允遣宦勔姷?,故云。

“體”字坐實形體,卻用活說乃得其意。

鬼神是物之主宰。然言主宰,猶未盡“體”字之意。蓋如鹽寓水中,即水即鹽,無一處欠缺,無一刻離間也。至“氣先乎物”,《或問》已明。

“體物不遺”,《章句》以“流行”言,是舉義之重者耳。要知中有“對待”在。用“陰陽”字分綰“鬼神”,便是以“對待”言。“始終合散”,便是以“流行”言。

“體物不遺”原兼橫、豎二義,謂“物物不遺,始終不遺也”?!蹲ⅰ贰爸髁餍姓f”者,蓋屈伸往來,循環(huán)不已,便是“體物不遺”之義。故舉豎以包橫。

《輯語》:“‘物’字兼‘事’言?!卑粗览恚顬閳A湛,可從。后面“不誠無物”“物”字,《注》以“所為”貼“之正”,可互參?!秴R參》因分名物、事物二義;且謂“以名物言鬼神,是造化之精英;以事物言鬼神,是人心之精英”。

愚按:凡事之興廢、成敗皆有天地自然之氣機,此仍是造物之精英。至人心之精英,未嘗不與之相湊合。然在言外另作一層,似未可混為一意。再詳。

天地與吾身同此一個理氣,知天地之氣無一處之不體,則知吾身之氣無一刻之可縱矣。此即“道不可須臾離”之意。

三節(jié)

“天下之人”至節(jié)末,言人盡誠敬以奉祭,便見鬼神之流動充滿也。搭上“使”字,見人心所見之洋洋如在,乃鬼神之實在流動充滿也。則“體物不遺”,乃驗之最真矣。

“使”字貫通節(jié),言鬼神能使人畏敬奉承,共見得他無所不在。正因他本無不在,故能使人如此耳。

“在上”“在左右”,便是“體物不遺”。以誠敬之心見得如此,便是驗其“體物不遺”。其所以見得如此者,以鬼神之威靈,默有以感觸,而驅(qū)使之也。其所以能使之者,以鬼神體物而無所不在也。如此推來,“使”字原從“體物不遺”出,正是鬼神實在流動充滿處。故追考驗之根源,必用此字以領(lǐng)起通節(jié)也。但不宜專重此字,反略了“洋洋如在”。

許白云(60)曰:“言在上,又在左右,拍塞都是。鬼神不是或在上,或在左右,恍惚無定之說?!?/p>

按:此則當祭時,“上”與“左右”便是物其皆在處,是“體物不遺”。如此看,與下“不可度思”一例,似甚允?!稌r講》總不從此說,何也?

“體物不遺”,鬼神即在物中,在上、在左右,則是鬼神停佇于此較不同。然不必太泥,此只是就易見者以為驗耳。

按:《翼注》“人心自有鬼神”,似只是借一步說。《時講》踵而甚之,似不可用。

鬼神體物,本是不見不聞底。此非有顧天命之心,故不能見得分明。故特教人就祭祀時誠敬之心去體驗,而鬼神之流動充滿于上與左右間者,乃見得真確耳?!稐l辨》云:“鬼神使人,見洋洋如在者,是體物;人心自如此,是物自不可遺?!睋?jù)此,是以人心為物,鬼神能體之,遂以為人心自有鬼神也。

按:人心本自有氣機,即是鬼神。但與祭祀者各為一種,安得以人心之鬼神,混同于赫赫昭昭之鬼神乎?

又,《匯參》云:“此二節(jié)俱將鬼神引入人心,見‘誠’字兼實理實心,為下半部言‘誠’張本?!?/p>

按:即如此說,則驗鬼神之心,已足見是實心矣,何必定云“人心有鬼神”,乃是“體物不可遺”乎?此是明季余唾,前人已經(jīng)駁過。今《精言》及《時講》同用其說,殊不可解。簡《語類》《大全》《蒙存》《困勉錄》俱無此意,吾從先進可也。

天地事物同此一理,同此一氣。以吾心之氣感召所祭鬼神之氣,而神無不格。猶以吾心之理,應(yīng)接天下事物之理,而事無不宜,于此見內(nèi)外同是一般底理氣。但此是由內(nèi)及外,而見其一般。

看此節(jié),首下一“使”字,明以外面鬼神為主,卻是以鬼神之氣,驅(qū)使人心之氣,遂見他氣之充滿于“上”與“左右”,故以為“體物不遺”之驗。此自是就外面,考驗其無物之不體。若就人心說,何以見其“無物不體”乎?此如前章言“遠近、大小、道無不在”,而證之以“鳶魚”,察于上下,并見“道之費”處。此則言鬼神“物無不體”,而驗之以祭祀“洋洋如在”,并見鬼神實理之費處。如謂鬼神體人心,此何所取義?與本文《章句》俱不合矣。

又按:人心自有鬼神,即此誠敬之心。其方至者為神,其既至者為鬼。承祭之時,始以人心之鬼神,感格祭祀之鬼神。遂覺祭祀之鬼神,震動吾心之鬼神。因就吾心底鬼神,觸撞那祭祀底鬼神,遂見上與左右無不流動充滿矣。吾心底鬼神,只是誠敬之氣;祭祀底鬼神,則僾然(61)若見其形,愾然若聞其聲。明有兩種,不得泥同。且本文“洋洋”字,自著落在“上”與“左右”上。故《注》以“流動充滿”釋之,直照應(yīng)“不可遺”意。若做人心中有“洋洋如在左右”之象,便是于人心中見得“體物不遺”。則所考驗者豈不屬于虛幻,而非實在“體物不遺”乎?種種難通,細按自見。

按:《語類》每參說“人盡誠敬,以格鬼神”意,此原非本文正旨。但論承祭道理,未有己不誠敬,而能見役于鬼神者。緣本文方論鬼神之靈,故不及此耳,不是遂抹卻了此意。

程、朱辨“歸根反原”之說實有至理,但人惑于二氏(62)輪回之論,于吾道反信不及矣。

按:人死或有氣盛不散者。及強壯而猝死,其氣未歸大造者,偶然感觸,又復(fù)為人。此亦如蟲鳥化生之類,于理亦自可信,然不過偶一有之,必非人盡如此也。若死者盡復(fù)為人,則其氣既別有所往矣,子孫之祭祖宗,此復(fù)何謂?古人燎以求諸陽,灌以求諸陰者,亦復(fù)何謂?謝氏(63)謂:“祖考精神,便是自己精神?!敝熳映兄?,云:“須極其誠敬,自然相感。”

按:此仍是以己之精神,感祖考之精神。精神又別為人,則求陰求陽,豈非古圣人弄虛頭乎?其必不然可知矣。

四節(jié)

“格思”是體物。“不可度”是“不遺”。此說自不易《賽合注》(64)。又云:“‘矧可射思’亦作鬼神?!蹦苁谷瞬簧?,以見其“不遺”?!按怂撇槐亍保w極言其當敬,證以神之無不在也。此即是證“體物不遺”意了,何須又作曲折?

“不可度思”,兼“無處不有”“無時不有”二意。

末節(jié)

以“體物不遺”為“顯”,究竟是不可見聞底。則此“顯”,乃是“微底顯”耳。“之”字意當如此領(lǐng)取。但本文卻重在“顯”,看下“申之以不可掩”,亦可見。

顯無不可掩者,畢竟是物,不是鬼神。但無鬼神則無物,惟隨舉一物皆有鬼神在,故曰“不可掩”耳。以耳目為視聽,則不見不聞;以心為視聽,則觸耳目皆是。《時講》云“‘微之顯’乃不見之見,不聞之聞”,最說得好。

自是鬼神不可掩,今曰誠之不可掩。玩一“之”字,則鬼神底不可掩,便都是誠底不可掩。故曰:“誠體鬼神,是二是一也。”

以誠為理者,妄非理,誠則理也。

玩首尾兩“夫”字,此節(jié)語氣有推原意,有贊嘆意,然此章乃即鬼神以言道也。開口言鬼神,便是言道,不是至此才推出誠,以言道也。重贊嘆為是。

此處“誠”字,自專主“實理”言。但“誠”不可掩,觸處是實理,人自當觸處以實心體之。此意含在外。王罕皆直謂“誠兼實理實心”,殊覺扭捏不順。再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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