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R.S.托馬斯詩歌美學
- 蔣芬
- 12848字
- 2021-08-27 17:53:31
導言
羅奈特·司徒亞特·托馬斯(R. S. Thomas, 1913—2000年)是當代威爾士最杰出的英語詩人,是繼迪蘭·托馬斯(Dylan Thomas)之后又一位飲譽世界的詩人。如果說迪蘭·托馬斯的詩歌將英國的詩風帶入激情和想象,走向了超現實主義與浪漫主義傳統相融、相生的發展道路的話,那么R. S.托馬斯則是完全不同的風格。他的詩清晰、透明、苦澀、冷峻肅穆、厚重深刻,像經雨水多年沖刷過的白石,用非常樸素的詞語描寫古老而又有現代意義的題材,是沉思的詩,經得起一讀再讀。
托馬斯生前共出版27本詩集,1600多首,多次獲得各種詩歌獎項。1955年出版的詩集《歲末之歌》(Song at the Year's Turning)獲得皇家文學協會授予的“海涅曼圖書獎”(Heinemann Award),并獲得1956年藝術委員會頒發的詩集獎。1958年出版的詩集《晚餐詩》(Poetry at Supper)和1961年出版的詩集《稗草》(Tares)均受到英國詩書協會的推薦。1962年,托馬斯入選企鵝出版社出版的《現代詩人》,并于1964年獲得“女王詩歌金獎”。1978年,獲得英國作協頒發的“科爾蒙德里獎”(Cholmondeley Award)。1996年,獲諾貝爾文學獎提名。威爾士的一些學者認為,若不是前一年的文學獎頒給了愛爾蘭詩人謝默斯·希尼,說不定他不會輸給波蘭女詩人申博爾斯卡。由此可以管窺托馬斯詩歌藝術的一斑。為慶祝托馬斯八十壽誕而出版的《托馬斯詩選:1945—1990》,遴選了詩人五百多首不同時期的詩歌,這本詩選被稱為“威爾士出版界的大事”。評論家斯蒂芬·斯彭德(Stephen Spender)稱托馬斯的詩歌語言“強勁有力、簡潔優美,這部詩選的出版,足以證明托馬斯是當今卓越的詩人”。金斯利·艾米斯(Kingsley Amis)稱“托馬斯的詩歌使大部分的現代詩淪落為愚昧的怪念頭”。
詩人特德·休斯(Ted Hughes)稱R. S.托馬斯的詩歌如小刀般鋒利、直擊人的心靈。詩人兼評論家大衛·洛伊德(David Lloyd)稱托馬斯為當今威爾士詩藝最成熟的英語詩人。評論家M.韋因·托馬斯認為R. S.托馬斯是“反諷大師”“藝術巨匠”,將托馬斯推崇為“二十世紀英國和歐洲最主要的詩人之一”。
評論家克里斯托弗·摩根(Christopher Morgan)稱托馬斯詩歌“言辭最尖銳”,
并稱托馬斯為二十世紀最優秀的詩人和最具洞察力的思想家之一。W.莫爾溫·麥前特(W Moelwyn Merchant)稱“托馬斯為當今威爾士詩壇三大里程碑之一”;
丹尼爾·韋斯特韋(Daniel Westover)認為“托馬斯批判的不是浪漫主義,而是一個已經消逝的世界——一個已經拋棄了浪漫想象的世界”。
從這些評論中我們可以看出,托馬斯在20世紀英語詩歌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2000年R. S.托馬斯去世,英國《衛報》發表了題為“威爾士失去它最持久的抒情詩人”的悼念文章,稱托馬斯為“二十世紀最堅定、最純粹、最持久的抒情詩人之一”。此文章還引用了一些文學評論家和知名人士對托馬斯的評價。達弗德·劉易斯(Daffdd Lewis)稱托馬斯為“二十世紀威爾士最杰出的詩人”,阿爾·阿爾瓦雷斯(Al Alvarez)認為托馬斯并不關心名譽得失,而是堅持自己的標準,“做得幾近完美”。時任威爾士國民議會第一任秘書的羅德里·摩根(Rhodri Morgan)稱托馬斯“留下了豐富的遺產,他作品中威爾士過去迷人的田園景象和深刻的精神將受到后代讀者的敬仰”。
威爾士黨主席艾恩·維因·瓊斯(Ieuan Wyn Jones)稱托馬斯的詩歌將“威爾士帶入了世界視野”,并稱“托馬斯深刻的精神和問心無愧的愛國主義使他的詩歌獨具一格,并因此獲得國際認可”,還認為“他的詩歌持續向我們證明威爾士—英語文學的全盛及二十世紀下半期威爾士民族身份的崛起”。
西奧多·達爾尼普爾(Theodore Dalrymple)飽含深情地稱:“我不是很輕浮,但無論何時我閱讀托馬斯的詩,或者他的自傳,我不禁反思,和大多數人一樣,我花了生命中的大部分時間在追逐一些假神。”
R. S.托馬斯是個隱士型詩人。他漫長的一生都是在威爾士山區度過,他是英國教會派往威爾士山區傳教的牧師,有著近四十年的牧師生涯。威爾士獨特的地理風貌滋養著他,威爾士燦爛的古代文化與山區農民艱苦的傳統生活不斷給他靈感。日漸消逝的威爾士語與文化、不能用威爾士語寫詩的“尷尬身份”、面對物質主義與商業主義的入侵而無能為力所產生的痛苦,構成他的詩歌之源。縱觀托馬斯的詩歌生涯,他從模仿“喬治詩歌”起步,采用傳統的抑揚格節奏創作歌頌大自然的抒情詩;從威爾士古老題材中尋找靈感,在詩中融合了神秘的凱爾特神話、英雄傳奇,將重音、頭韻、中間韻等富有威爾士詩歌特色的形式注入自己的詩歌創作。他大量閱讀現代派詩歌,借鑒美國自由詩形式,創作出獨具特色的用詩歌結構表達情感的“R. S.托馬斯神學風格”。托馬斯視詩歌為一種技藝,崇尚簡單、感人的詞匯,注重詩歌的音樂性,不斷探索詩歌的語言藝術,創作簡潔、清晰、冷峻的詩歌,一掃現代派晦澀、模糊的詩風。他特別重視想象、隱喻的作用,視詩歌為宗教,用詩歌的形式探索神性,追求人生的精神性。熱愛自然,探索大自然的神秘,使他的詩歌可觸可感。
鑒于他嫻熟的詩藝及深刻的哲思所達到的藝術高度,托馬斯的詩歌在國外得到廣泛研究。
20世紀70年代之前,評論界對托馬斯詩歌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對其早期自然詩主題的解讀。評論界普遍認為托馬斯的自然詩呈現出反田園詩的特點。這一研究思路的主要代表評論家有塞西爾·普萊斯(Ceril Price)(1952)、W.莫爾溫·麥前特(1960)、勞瑞拉·馬修斯(1960)、R.喬治·托馬斯(1962)等。此時對托馬斯詩歌的藝術特色進行解讀的代表人物主要有詹姆斯·F.柯南普(James Franklin Knapp)和運動派詩人兼評論家唐納德·戴維(Donald Davie)。柯南普在1966年出版的博士論文《R. S.托馬斯與戰后英詩的平實風格》中,置托馬斯于五六十年代的英國,將托馬斯早期的平實風格與同時期的英國運動派詩人進行比較,尤其是與菲利普·拉金(Phillip Lakin)的平實風格進行比較。作者認為,盡管托馬斯與拉金的風格都是平實、清楚、明白易懂,但是他們之間有質的區別。這種區別不僅僅是哲學與宗教信仰的不同,主要還是他們使用了不同的修辭藝術。柯南普聲稱托馬斯給詩歌的樸實形式提供了完美的范例,并認為托馬斯運用人們日常語言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他進而把托馬斯早期詩歌的特征,概述為“清晰的意象、省略的句法、通俗的語言,毫不晦澀”
。同時作者就托馬斯采用樸實的形式做出了合理的解釋。唐納德·戴維也將托馬斯的詩歌與運動派的詩歌風格進行對比,認為托馬斯1961年出版的《稗草》既感人又讓人印象深刻。但是,唐納德認為托馬斯的詩歌技巧沒有創新。
J. D.海恩斯沃斯(J. D. Hainsworth)在一篇文章中稱R. S.托馬斯和特德·休斯為“當代英國最顯著的詩人”,
并認為托馬斯注重詩人的社會作用,他的詩歌很大部分與他的牧師職業密不可分。
從70年代開始,隨著托馬斯詩名遠揚及其詩歌主題轉向人與上帝的關系,評論界開始對托馬斯的詩歌進行多方面的綜合研究。
首先是對托馬斯詩歌的語言特色和詩歌主題的研究。卡爾文·博迪厄特(Calvin Bedient)對托馬斯早期的詩歌語言特色和主題進行了研究。他認為,托馬斯是英語世界最為珍貴的詩人之一,其早期詩歌語言透明、清澈,如火焰般強烈而又純凈,還有一種可見的宏偉、堅忍,更具有世俗的尖銳,其詩最偉大的特質就是充滿激情的自然、情感內斂而又濃烈、選詞輕快又不事雕琢。作者稱托馬斯既是激流又是泰然自若的輕舟。A. E.戴森(A. E. Dyson)在《R. S.托馬斯的詩歌》中對托馬斯詩歌中的意象特點進行了分析,認為托馬斯的意象,密密疊積、蔓延,建立于土地、樹木、白雪、星辰及野生動物之上。
這些意象能讓人感動得落淚,一些詩行讓人印象深刻,猶如刻入大腦一般。作者專門對詩人的《皮亞塔》(Pleta)進行分析,認為《皮亞塔》是意象主義者想寫但寫不出來的詩歌,盡管意象主義者的詩歌理論具有誘惑力,但沒有一首能做到像《皮亞塔》那樣直擊人的心靈。在這里,所有的感情都轉化為無生命的物件,真正無法言說的悲傷則轉移到了十字架上。詹姆斯·F.柯南普也對托馬斯早期的詩歌主題進行了研究。
柯南普認為,托馬斯的早期詩歌主題有三個方面:對周圍的思想與精神視而不見的農民;野蠻的、金屬般的現代社會;將自己的遺產售給英格蘭來交換工廠的威爾士。作者認為,托馬斯鄙視浪漫主義,創立了自己的“詩意”的觀察方法,而不是模仿浪漫主義的傳統。赫斯特(Hurst)在其論文《詩歌即宗教:R. S.托馬斯的嬗變》中,以托馬斯詩歌的創作時間為線索,探討托馬斯詩歌主題及藝術的變化。
盡管作者沒有詳細分析托馬斯詩歌的特色,但將詩人的詩歌思想與作品結合起來,在同時期的研究中顯得頗具特色。
其次,與研究托馬斯詩歌藝術特色及主題相照應的是,更多評論家探討托馬斯詩歌的宗教主題。韋馬拉·赫爾曼(Vimala Herman)認為,托馬斯作為詩人和牧師,其宗教詩最打動人的就是描寫了在上帝與信仰之間明顯的疑惑以及其與傳統基督教信仰之間的沖突。上帝存在于托馬斯的詩中,但特征發生了變化。上帝不是難以言喻的處處存在,而是存在于孤獨,甚至是格格不入的情境中。他不是一個理性的上帝——充滿正義與美,而是黑暗神,就其本質而言是不可認識的、遠距離的、沉默的。對托馬斯而言,他的宗教詩的基本問題就是不可知的問題,而這對于宗教詩人而言,不僅僅是信仰危機還是語言危機。J. D.維卡里(J. D. Vicary)的《經由否定:托馬斯近期詩歌中的缺席與存在》通過分析托馬斯的兩首詩來討論他的詩歌神學主題。
作者認為,托馬斯介于信仰與懷疑、存在神學與缺席神學之間,他的言說既不是抽象的也不是說教的、主要依賴于模糊與悖論的語言。而威廉·V.戴維斯(Williams V. Davies)的《R. S.托馬斯:神啟模式的詩人——牧師》中,作者認為托馬斯從1966年發表《皮亞塔》后才開始引人注意,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走向了神啟派。
此時出版的研究托馬斯詩歌中的上帝的著作有菲利普斯(D. Z. Phillips)的《R. S.托馬斯:描寫隱身上帝的詩人》(1986)、伊萊恩·謝帕德(Elaine Shepherd)的《R. S.托馬斯:承認缺席》(1986)。
再次,是對托馬斯詩歌中體現的民族主義思想的研究。唐納德·戴維的《R. S.托馬斯詩歌中的威爾士教堂》通過對托馬斯詩歌主題特征的分析,探討托馬斯頻繁跨行,甚至跨詩節停頓造成詩歌產生不和諧音的原因。作者認為作為牧師及民族主義者的托馬斯必須在威爾士給英國國教傳教,而大部分威爾士人卻屬于非國教徒,這種不和諧的產生反映了托馬斯的不情愿及有意反抗。作者進一步指出,托馬斯對英國的恨不是表現在詩中,而是反映在詩的表達方式上。與同時代英國本土的評論家不同的是,美國學者杰弗瑞·艾倫·瑞格斯(Jeffery Alan Triggs)認為托馬斯的詩歌是內心的探索。他在1989年出版的論文《尸骨上的榮光:R. S.托馬斯的向內之旅》中,認為托馬斯的詩歌就是探索。早期是對威爾士的物質世界的探索,晚期的詩歌是對內心世界的探索。
在他同一年發表的另一篇論文《田野的親緣關系:R. S.托馬斯和溫德爾·貝里詩中的農業》中,瑞格斯將托馬斯的詩歌與美國詩人溫德爾·貝里的詩歌進行了比較。
他認為托馬斯總是從局外人的角度來關注農業,并不同情他的詩歌對象。作者認為,這種局外人的身份是詩人的牧師身份所決定的,托馬斯對他筆下的農民沒有任何的浪漫與美化,呈現出來的只是那些農民的缺點,但作者也注意到了托馬斯對農民的矛盾態度。
20世紀90年代對托馬斯詩歌研究,出現了一些新的聲音。
首先是有些評論家認為托馬斯詩歌中蘊含自傳的性質。持這種觀點的主要有大衛·洛伊德、芭芭拉·普里斯·威廉姆斯(Barbara Prys Williams)和M.韋因·托馬斯。大衛·洛伊德在其論文《透過鏡子:R. S.托馬斯作為自傳的〈回聲慢慢〉》中,認為托馬斯的詩歌含有深刻的自傳性質。托馬斯用詩歌來轉移精神創傷,同時將詩歌作為苛刻的自我批評的工具,詩歌表達了他希望詩藝復興的愿望。在《追求真理的意識:R. S.托馬斯的〈回聲慢慢〉(The Echoes Return Slow)作為自傳的某些方面》中,作者芭芭拉·普里斯·威廉姆斯認為R. S.托馬斯詩歌的自傳性是自我融合的一種方式。
M.韋因·托馬斯在《“時間的掉包兒”》中,認為R. S.托馬斯的詩集《回聲慢慢》(The Echoes Return Slow)是非比尋常的自傳寫作。
其次是對托馬斯詩歌中的上帝,做出了新的解讀。戈登·S.威克菲爾德(Gordon S. Wakefield)在《上帝與一些英國詩人:R. S.托馬斯》中,認為托馬斯描述的不是現代神學中的上帝,而是指向了《舊約》。萊斯利·格·雷福斯(Leslie J. Griffths)在《十字架的遠端:R. S.托馬斯的精神性》中通過對托馬斯晚期詩歌的研究,認為托馬斯以黑暗、沉默、缺席、寂靜來彰顯上帝之愛。
賈斯汀·溫特爾(Justin Wintel)在1996年出版了《狂暴的內心:威爾士、R. S.托馬斯和上帝》。這部洋洋五百多頁的巨著揭示了托馬斯內心的狂放。溫特爾融文學傳記、文學史與游記的寫法于一體,對托馬斯詩歌中的威爾士民族主義、風景、人物的形象、上帝等進行了評述,有一定的啟發性。
90年代隨著文化研究思潮的興起,評論家開始從文化的角度研究托馬斯的詩歌。在《信仰與懷疑之間:R. S.托馬斯與神學解構的詩歌》中,本·阿斯特利(Ben Astley)從解構主義的角度出發,通過對托馬斯發表于七八十年代的作品的研究,認為托馬斯的詩歌提供了一種解構的神學,他的不規則的跨行、措辭清楚表明了上帝與世界的不合邏輯、荒謬的關系。M.韋因·托馬斯通過對R. S.托馬斯早期詩歌的研究,認為托馬斯的早期詩作從內容到形式都體現了一個戰爭詩人的特點。
而杰森·沃爾福德·戴維斯(Jason Walford Davies)的《陰影的重重伏擊:托馬斯作品中的威爾士文學典故》則考察了托馬斯作品中的威爾士文學典故。戴維斯認為,托馬斯通過使用威爾士典故來給他的英語施加壓力,托馬斯就是從壓力最大處創作詩歌的。
90年代的帕特里克·迪恩(Patrick Deane)的《難啃的骨頭:R. S.托馬斯詩歌中的語言》和大衛·洛伊德《清楚到底:R. S.托馬斯與語言危機》是當時為數較少的研究托馬斯詩歌語言的論文。在《難啃的骨頭:R. S.托馬斯詩歌中的語言》中,作者帕特里克·迪恩將托馬斯的詩歌用語與散文《阿波庫瓦格》中體現的語言觀結合了起來,認為托馬斯終其一生追求的是“如何理解上帝?如何接近上帝的豐富?人類語言如何實現對二者的描述?”。因此他視語言為“難啃的骨頭”,不僅意味著詩歌語言難以駕馭,更顯示了詩人必須不停“咀嚼”,這種痛苦的行為于托馬斯而言具有神圣的意義。在《清楚到底:R. S.托馬斯與語言危機》中,作者大衛·洛伊德探討了托馬斯的詩歌采用工業語言、商業語言的原因。作者認為,托馬斯通過語言的使用來探索人類的困境。
隨著托馬斯詩集的全部出版,國外對托馬斯的研究形成又一高潮。近十余年來,評論界除了繼續從宗教的角度進行研究外,還有一些新的趨向,并且涉及的面較廣。下面分類進行介紹。
第一類,對托馬斯詩歌的文學關系的研究。有些學者從比較文學的影響角度探討托馬斯對其他詩人的借鑒。這些研究論文有威廉姆·J.麥吉爾(William J. MaGill)的《召喚:喬治·赫伯特,R. S.托馬斯:牧師與詩人的天命》(2006)、《與被釘死在十字架上的對話:喬治·赫伯特、R. S.托馬斯、耶穌受難日》(2001),薩姆·佩里(Sam Perry)的《尋求永恒:R. S.托馬斯與愛德華·托馬斯的詩歌》(2008),威廉姆·V.戴維斯的《華萊士·史蒂文森與R. S.托馬斯:沒有焦慮的影響》(2006),威廉姆·V.戴維斯的《R. S.托馬斯與索倫·克爾凱郭爾》(2007)和《R. S.托馬斯與華萊士·史蒂文森》(2007),安德魯·拉德(Andrew Rudd)的《不是〈圣經〉而是華萊士·史蒂文森——R. S.托馬斯的發現》(2004)。這些論文集中討論了喬治·赫伯特、愛德華·托馬斯、華萊士·史蒂文森和索倫·克爾凱郭爾對托馬斯的影響,但未對托馬斯如何借鑒他們進行細致而詳盡的分析。
第二類,將托馬斯與20世紀詩人進行比較研究,屬比較文學的平行研究。這些研究論文有威廉姆·V.戴維斯的《瘸腿的救贖:讀R. S.托馬斯與羅賓森·杰菲斯》(2008)、M.韋因·托馬斯的《上帝不可思議的一面:R. S.托馬斯與博爾赫斯》(2008)、讓·沃德(J. P. Ward)的《受傷的信仰:R. S.托馬斯、托馬斯·哈里克及懷疑主義者》(2013)、伊米莉亞·伊凡庫(Emilia Ivancu)的《對話的形而上學:缺席與沉默之間——R. S.托馬斯與多澤阿爾蓋奇的詩歌》(2012)。這些論文比較詩歌中體現出來的思想,基本不涉及詩歌的形式與藝術特色。
第三類,從宗教和文化的角度對托馬斯詩歌中的上帝展開研究。這些研究有巴里·斯隆(Barry Sloan)的《等待與觀望的修行:R. S.托馬斯,詩歌與祈禱》(2002)、安東尼·丹尼爾斯(Anthony Danniels)的《神秘的R. S.托馬斯》(2006)、理查德·麥克勞克蘭的《R. S.托馬斯:圣星期六詩人》(2011)、多米尼·克佩奇尼(Domenico Pazzini)的《沉默的修辭或者R. S.托馬斯如何在詩中言說今日的上帝》(2012)、格雷厄姆·戴維斯(Grahame Davies)的《外籍人士:R. S.托馬斯與反現代運動》(2001)、托尼·布朗(Tony Brown)的《夏娃的詭計:R. S.托馬斯詩歌中的身份和性別》(2000)、威廉姆·J.麥吉爾的《威爾士一個牧師\詩人的圣誕節:R. S.托馬斯與道成肉身》(2000)、丹芬· M.卡利(Daven M. kari)的《R. S.托馬斯與靈魂的暗夜:歌、苦難及信仰生活中的沉默》(2008)。這些論文大多從神學的框架中對托馬斯的詩歌進行解讀。
第四類,托馬斯關于繪畫的詩歌和愛情詩。這類研究有羅伯特·雷德爾(Robert Rehder)的《R. S.托馬斯的題畫詩》(2008)、托尼·布朗的《深沉的愛:托馬斯寫給他妻子的詩》(2008)、戴維·肯尼迪《在鳥的歌雨中:R. S.托馬斯寫給艾爾西的挽詩》(2014)等。托尼·布朗稱托馬斯的愛情詩是“哈代之后最感人、最真摯的愛情詩”。
隨著2000年托馬斯的逝世,21世紀以來托馬斯詩歌的研究專著逐漸增多。這些研究在繼承原有傳統的基礎上,呈現出了多元化、綜合性的新動向,反映了文學批評的新趨勢。
出版于2003年的《阿門回聲:R. S.托馬斯之后的論文》是21世紀第一部研究托馬斯詩歌的論文集。該書主編達米安·沃爾夫德·戴維斯收錄了12篇從不同角度研究托馬斯的論文,這12篇形成了一個托馬斯詩歌研究系列。其中獨具特色的是達米安·沃爾夫德·戴維斯的《“復試記錄”詩學:R. S.托馬斯——愛用雙關語的詩人》。這是迄今為止少數研究托馬斯詩歌修辭藝術的論文之一。
克里斯托弗·摩根(Christopher Morgan)從身份、環境和神性的視角出發,對托馬斯的詩歌主題進行了研究。這本出版于2003年的著作傾注了作者對詩人深刻的認識。全書共三個部分,分七章論述。作者認為,身份、環境及神性是托馬斯一生關注的中心。他對身份的追求與神學追求密不可分,而對自然及科學的反思為身份、神性的追求提供了背景。該書論述深刻,對詩歌的思想及主題做了詳盡而深入的分析。由于該書著重詩歌的主題,而忽略了詩人言說的方式。
同樣出版于2003年的《詩人的相遇:喬治·赫伯特,R. S.托馬斯及與上帝的論辯》中,作者威廉·J.麥吉爾將喬治·赫伯特和R. S.托馬斯進行了比較。作者認為,他們分別是自己的世紀中真正的英語詩人,同時又是有著基督教傳統的偉大宗教詩人。他們出于天命的呼喚,以牧師和詩人作為自己的終身事業,而這兩種身份是密切聯系不可分離的。他們在詩歌中都探討了沉默的上帝。
威廉·V.戴維斯出版于2007年的《R. S.托馬斯:詩歌與神學》采取論文集的形式對托馬斯的詩歌進行了綜合研究。作者采眾人之長,不僅對托馬斯詩歌中的神學思想進行了深入研究,更難能可貴的是,作者在文中分別探討了丹麥哲學家、神學家克爾凱郭爾和美國詩人華萊士·史蒂文森對托馬斯的影響。盡管托馬斯在傳記中多處提到克爾凱郭爾和華萊士·史蒂文森,也有詩歌是直接寫給二人的,評論家們注意到了他們之間的關系,但是未見深入的研究。戴維斯認為,克爾凱郭爾關于人生的三個階段深刻印在托馬斯的腦海中,托馬斯就是克爾凱郭爾式的詩人,克氏對托馬斯的影響是終生的。在談到托馬斯與史蒂文森的關系時,作者認為,這兩個不同國家的詩人有著相似的哲學思想,就是這種相似的哲學思想,使托馬斯“轉身/不是走向圣經/而是華萊士·史蒂文森”。
同時出版于2006年的托馬斯的兩本傳記呈現出不同的特色。托尼·布朗的《R. S.托馬斯》篇幅短小,這本不到120頁的小書以托馬斯一生生活過的地方為經,以他的思想變遷為緯,將托馬斯的思想發展變化與他作為牧師不斷變換地方聯系起來,從具體的詩歌語言及主題的變化出發,對托馬斯的思想進行了梳理。貫穿于全書的是處于雙文化(英格蘭文化和威爾士文化)、雙語言(英語和威爾士語)中托馬斯一生的孤獨無依感,終身對“家”的追求,對“想象的威爾士”的追求。本書措辭文雅、思路清晰,緊扣托馬斯的思想發展,是一本易讀而又思想深刻的傳記。而另一本傳記《不斷西行的詩人:R. S.托馬斯的生活》也以詩人的傳教地點變化為主線。
這部洋洋灑灑400多頁的巨著綜合運用了人物傳記、文化史的寫法,其中不斷穿插作者拜倫·羅杰斯(Byron Rogers)對詩人的評論及對詩人軼事的爆料,形成一種復雜混合的研究模式,有一定的啟發性,但由于作者的過度揣測,難以取信于讀者。
2011年出版的《R. S.托馬斯:文體傳記》是迄今為止對托馬斯詩歌形式特色研究的第一部專著。作者丹尼爾·韋斯特韋以嫻熟的筆調,綜述了托馬斯詩歌形式變化發展的情況。在這部專著中,作者提出本書的主要目的是考察和解釋托馬斯詩歌的文體和技巧,在此基礎上來評價現存的批評觀點。作者認為,當前托馬斯詩歌研究毫不例外主要關注的是思想和主題。而丹尼爾·韋斯特韋采取的是一種綜合的研究方法,將傳記、地理環境、文化語境及詩歌和批評理論結合起來闡釋托馬斯的詩體學。具體而言,這本專著按照托馬斯詩歌創作的時間順序及他的傳教地點的變化,描述了托馬斯從最開始的喬治時代詩歌的模仿者、巴爾格萊夫(Palgrave)的《英詩寶庫》的自然抒情詩的追隨者,到最后詩歌形式的探索者的變化歷程。作者認為,托馬斯的詩歌形式的變化與傳教地方不可分割。而更重要的是,他的西行與不斷進行的反省息息相關。作者認為,托馬斯詩體明顯的變化是他內心的一種外在反映。
2013年是托馬斯誕辰100周年,同時推出的《變色龍詩人:R. S.托馬斯與文學傳統》和《R. S.托馬斯:諸多困擾》是托馬斯詩歌研究的最新成果。在《變色龍詩人:R. S.托馬斯與文學傳統》中,作者S. J.培里(S. J. Perry)主要考察了托馬斯詩歌與英國文學傳統的關系。作者認為,托馬斯的詩歌與英國傳統有著深刻的淵源關系。托馬斯極力推崇浪漫主義詩人如華茲華斯、柯勒律治、濟慈的詩歌,而且還吸收了同時代詩人如特德·休斯、菲利普·拉金、喬福瑞·希爾等人的優點。托馬斯從少年時代就開始閱讀弗朗西斯·巴爾格萊夫的《英詩寶庫》。這本收集英國浪漫主義詩人的選集,讓托馬斯初步接觸到了浪漫主義詩歌及喬治時代的詩歌,并開始模仿寫詩。他還吸收了愛爾蘭和蘇格蘭等泛凱爾特地區的詩歌傳統,尤其是葉芝,對托馬斯早期的詩歌產生了很大的影響。本書分析詳盡,和前面的《R. S.托馬斯:文體傳記》一起成為21世紀以來托馬斯詩歌本體研究最重要的兩部著作。但是,作者過度看重托馬斯詩歌與傳統的淵源,忽視了托馬斯本身的創造力及對美國詩歌形式的借鑒,很多地方有牽強附會之憾。
《R. S.托馬斯:諸多困擾》是又一部傳記型的托馬斯研究著作。作者M.韋因·托馬斯另辟蹊徑,采取論文集的形式對托馬斯進行綜合研究。全書由12篇論文組成,寫作跨度達20年之久。在這本論文集的前言中,作者稱托馬斯的去世影響了威爾士的天氣,托馬斯的寫作永遠改變了世人對威爾士的看法。該書既有對托馬斯詩歌本體的研究,也有從文化批評的角度進行的研究。在《靈魂里的反諷:R. S.托馬斯》中,作者稱托馬斯為“反諷大師”“藝術大師”。
相比國外托馬斯詩歌研究的深入,國內對托馬斯的研究才剛起步,顯得零散且無系統,僅有幾篇期刊論文、一篇碩士論文和一篇博士論文。程佳是國內首次對托馬斯詩歌進行全面翻譯的譯者。她2004年翻譯出版了《R. S.托馬斯自選集:1946—1968》, 2012年出版了《R. S.托馬斯詩選:1945—1990》(上、下冊)、2014年9月出版了《R. S.托馬斯晚年詩選:1988—2000》。再加上網絡上的一些譯本,托馬斯的詩歌大部分都在國內得到譯介。最早對托馬斯進行介紹的學者是王佐良。在1988年的《英詩的境界》中,他介紹了托馬斯的幾首詩,并稱“托馬斯的詩像一塊白石一樣,經過了時間的沖刷而更堅硬又更玲瓏了”。在1993年出版的《英國詩選》(注釋本)中,王佐良選注了托馬斯早期的10首詩,所選的數量位居于20世紀詩人之首,他認為托馬斯最好的詩是寫山區農民的。他對托馬斯的詩藝也進行了簡單的概述,認為托馬斯的詩藝是“素樸,嚴謹的,從來沒有多余的話;形式也是完整的、古老的,但不是文縐縐的古老;而在素樸與古老之下,他又能不受傳統的束縛,在詩藝上進行了許多試驗”。
程佳2000年在《廣州大學學報》發表的《威爾士詩人的民族情結——R. S.托馬斯早期詩歌初探》是國內第一篇研究論文。在這篇文章中,作者通過對托馬斯早期詩歌主題的研究,認為托馬斯早期詩作中流露出非常強烈的威爾士民族意識。
與此同時,程佳在她的每一部譯作的出版前言中對托馬斯不同時期的詩歌特色進行了介紹和研究。
南京大學教授何寧在2013年發表于《外語與外語教學》上的《論當代威爾士詩歌英語詩歌的去本土化》中,稱托馬斯“從事詩歌創作具有明確的目標——為威爾士的民族獨立而作,致力于在描寫威爾士美麗風景的同時呈現民眾的艱難生活,力圖對傳統英格蘭人的威爾士刻板印象進行顛覆和解構,以達到與英格蘭傳統切割的目的”。托馬斯早期詩歌確實可以做如是解釋。蔣芬于2014年在《世界文化》上發表了《苦澀詩人:R. S.托馬斯》, 2015年年初在《浙江師范大學學報》上發表了《自然與詩的契約——試論詩人R. S.托馬斯詩歌中的自然》。在《苦澀詩人——R. S.托馬斯》中,作者認為,托馬斯詩歌的苦澀與冷峻體現了一個思考的詩人和牧師對社會的責任感。他既是華茲華斯式的,又是丁尼生式的,同時還具有艾略特的“荒原特色”。
在《自然與詩的契約——試論詩人R. S.托馬斯詩歌中的自然》中,通過對托馬斯詩歌中的自然進行細致的分析,作者認為托馬斯詩歌中的自然具有一種矛盾性。
一方面,寧靜的自然美景受到機械化的破壞從而造成傳統的喪失;另一方面,自然既是詩人獲得神性啟示的場所,又是展示暴力法則的地方。這種矛盾表達了詩人在批判工業文明、譴責戰爭的同時呼喚自然世界的生命力。在2017年和2018年發表的論文中,蔣芬就托馬斯詩歌中的隱喻和對位進行了探索,將托馬斯的詩歌藝術研究推進了一步。
年慧敏的碩士論文則從陌生化的角度對托馬斯早期的田園詩進行了研究。
姜士昌的博士論文對托馬斯的詩歌主題進行了較深入的研究。在這篇文章中,作者認為托馬斯詩歌有三大主題——自然、上帝、人,這三大主題之間形成密切的“三位一體”關系,并從文本細讀入手,對托馬斯詩歌中思想價值體系進行了解讀。
通過對以上文獻的分析,筆者發現,英語世界對托馬斯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其民族主義、人與自然的關系、神學思想、早期詩歌語言藝術、詩歌主題及形式等方面。存在的問題是顯而易見的。就其詩歌思想而言,這些問題主要有:一、評論界多關注托馬斯的神學思想及詩歌主題,對托馬斯的哲學觀及詩歌觀基本沒有涉及;二、評論界頗重視托馬斯早期詩歌的語言與藝術特色,對他后期詩歌的藝術重視不夠,而托馬斯詩藝最成熟的作品恰恰體現在晚期的幾部詩集中;三、很少有研究者關注托馬斯的美學思想,并在其美學思想的關照下來考察托馬斯的詩歌藝術。
與國外研究相比,國內托馬斯研究少且沒有系統,暫時沒有托馬斯詩歌研究的著作。造成這種冷清局面的主要原因可做如下分析。首先,近年來,英國文學研究主要集中于一些經典作家,詩歌研究主要集中于莎士比亞、鄧恩以及一些浪漫派詩人和愛爾蘭詩人葉芝身上,對20世紀英國詩人的重視不夠。況且,20世紀后半葉的英國詩歌已經不再以英格蘭的詩歌傳統為中心,走向了多元化。愛爾蘭、蘇格蘭以及威爾士在民族復興背景下,涌現出一大批優秀詩人。他們的出現,取代了單一的英格蘭詩歌傳統,使英國詩歌在20世紀后半葉形成鼎足之勢。如果說國內研究者對愛爾蘭文學研究還能跟上國外動態,對蘇格蘭及威爾士的文學研究則顯得尤為滯后,往往將其納入英國文學的框架一筆帶過。其次,R. S.托馬斯與愛爾蘭詩人謝默斯·希尼均被提名諾貝爾文學獎,均進入最后的角逐,最終希尼獲獎。國內立刻掀起希尼研究熱潮,而托馬斯研究則長期處于零星狀態。這種功利的文學研究態度阻礙了文學研究的正常發展。因此,針對這一薄弱環節,筆者克服資料有限等方面的困難,在前期成果的基礎上,試圖深入、系統地研究托馬斯的詩歌美學。
西方美學的源頭,始于古希臘。如畢達哥拉斯將美與比例聯系起來;赫拉克利特認為美是和諧;德謨克里特將美與熱情聯系起來;蘇格拉底認為美就是善。柏拉圖則否定了具體的美的事物,將美的本體研究推向一個形而上的領域,將美上升為一個純粹哲學思辨問題。古羅馬的哲學家、神學家們將美與基督教結合起來。奧古斯丁把最高的、無限的美歸根于上帝;托馬斯·阿奎那認為上帝的絕對美是世間美的源泉。不同于柏拉圖的美,古羅馬的哲學家和神學家們將現實的美和藝術的美與這種最高的美的本體聯系起來,開啟了近代作為藝術哲學的美學。
1750年,鮑姆嘉通以“Aesthetik”為題撰寫了一部著作,標志著美學的誕生。鮑姆嘉通認為,人的心理活動有知、情、意三個領域。但傳統的哲學中只研究理性的邏輯學和研究意志的倫理學,還沒有一門研究感性認識的學科。“Aesthetik”就是專門研究感性認識和情感的學問,成為哲學研究的一個分支。因此,人們在感性活動中所認識到的“完善”就是美。美成了“Aesthetik”研究的主要目標,探討美的一般性質成為美學的主要任務。美學首先就是“關于美的認識的本質的理論,以及通過正確途徑獲得美的認識的方式方法的理論。”
由此,美學得以誕生。鮑姆嘉通認為,美學要對藝術美進行全面的研究,“詩就是一種完善的感性談論
”。自從美學作為一門學科出現,已有長達二百多年的歷史,但國內外學者至今對美乃至美學本身概念的理解仍不太統一。鮑姆嘉通之后的哲學家康德認為美是有意識活動和無意識活動的統一所表現出來的無限事物;黑格爾認為美是理念的感性顯現;而分析哲學的天才人物維特根斯坦則認為美學和倫理學是“不能表述的”
,因此也是不存在的。從古希臘柏拉圖的形而上的美到維特根斯坦的美不存在,體現了西方美學的圓周式的發展。這種發展,早已將西方的美學與生活、藝術緊密聯系在一起。在我國,關于美的定義,比較著名的有蔣孔陽的“美是人的本質力量的對象化”,李澤厚的“美是自由的形式”,高爾泰的“美是自由的象征”。至于什么是美學,人們的看法也是不盡相同。本書認同曾思藝先生所理解的:美學首先是一種藝術研究,同時也是一種以審美活動、藝術創造為研究對象,進而通過這一研究總結藝術規律、探索人的精神世界的人文學科。
托馬斯被認為是20世紀最偉大的英語詩人之一,是“才華橫溢的詩人”。這主要源于詩人杰出的詩藝和深刻的哲思。其深刻的哲思影響了他的美學觀,而其美學觀和哲學觀又對其詩歌觀產生影響并指導他的詩歌創作。本書將綜合采取社會歷史批評,適當引進語言學、西方哲學、文學、宗教等相關研究方法作為基本研究方法,置托馬斯于具體的20世紀英國詩歌的發展坐標系中,探討托馬斯的詩歌美學。本書首先整理、歸納托馬斯的哲學觀和詩歌觀,然后緊扣文本分析,分別從結構藝術和語言藝術兩方面具體闡述其獨特的詩歌藝術,挖掘其如何形成獨特的創作個性和藝術風格的深層原因。本書的創新點在于:第一,首次從哲學的角度概括了托馬斯以詩歌形式表現出來的普遍意義上的哲學觀;第二,首次從美學的高度歸納了托馬斯的詩歌觀;第三,首次從心理學、文藝心理學的角度,結合其詩歌創作,比較系統、深入地研究了其詩歌的語言藝術和結構藝術。
本書的研究,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的意義或價值。
第一,回歸藝術本體研究并豐富詩歌理論。通過研究托馬斯詩歌藝術,可以進一步管窺威爾士20世紀英語詩歌藝術的發展與變化,從而促進英語詩歌理論研究的發展,具有一定的理論價值。
第二,促進全面了解第二次世界大戰后英國詩歌創作與理論。作為英國文學不可或缺一部分的威爾士—英語文學,產生于特定的社會背景,有著獨特的地方風貌。研究威爾士20世紀著名英語詩人的詩歌思想與藝術,為認識、全面了解英國文學全貌有著不可替代的理論與實踐價值。
第三,完善文學史研究,促進外國文學學科發展。R. S.托馬斯詩歌創作生涯延續了近60年,他是一位偉大而深刻的詩人。他超越時代的哲學與宗教思想,用詩歌藝術來彰顯自己的哲思,對當代英語詩歌產生了極大的影響。因此,系統研究托馬斯的詩歌藝術并進而探討20世紀英語詩歌流變,將促進外國文學學科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