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孽緣
- 這個師父不靠譜
- 青豆酒
- 3042字
- 2020-11-06 18:32:48
云起去找一日紅并不是那么的容易。
偌大的一片藤林中要尋找一株小小的一日紅談何容易。且在尋找的過程中還須處處避免一些異獸的攻擊,他怕再拖下去找不到一日紅而錯過花期,那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會前功盡棄。
他于林中不眠不休的尋找了兩日,終于在第三日的上頭找到周身赤色的一日紅,他小心地將那花摘下來收于袖中,現下,只須將這花交于太上老君手中,讓太上老君將這花置于丹爐中煉上個三日將其練成丹藥,再取出丹藥來兌了水研磨成漿,敷于被神澤所傷之處,即可令傷處復原。
他以他能將鳳央的眼睛治好,以后的十幾萬年會有她陪在他的身邊,甚好。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云疏早已經計劃好了一切,就在他去找一日紅的時候,替他安排了一場親事,讓云中城的羽縵公主在鳳央面前上演了一出好戲,只是說云起要同她成婚,而鳳央確實是不適合再待在天界。
于是鳳央才去跳了承天臺。
這也是云疏所算計好的。
天界的承天臺,原便是專為那些觸犯天條而被削掉仙骨的神仙們準備的,削了仙骨的神仙被打下承天臺,承天臺下的劍澤會斬斷他們的仙元,讓他們變作凡人落入凡間去經受塵世間的六道輪回。
因著平日里總有仙婢們出去賞花時因著出了棧欄不小心而從承天臺上掉下去毀了仙身,云起考慮到這么個問題,才在承天臺處筑了這么一道結界,這結界好處便是有仙骨有法力之人通不過,而那些沒了仙骨,沒了法力修為的才能穿過。
他原就沒想過這一層,對于變成了凡人的鳳央而言,這結界便形同虛設。
即便是法力修為頗深的仙者從承天臺上掉下去都會被劍澤斬斷仙元,更何況是普通凡人之軀的她。倘或鳳央真的從這承天臺上落下去,必然會魂飛魄散了。
不得不說,云疏心狠得可怕。
我聽完事情的經過,竟然不曉得要說什么。
云疏告訴我,在這之后,云起也跳了承天臺,這大抵也是云疏早就已經預料到的。云起被劍澤劈得渾身是傷,發了瘋似的在承天臺下一片荒蕪中找到那破爛的一片紅色衣角,那還是我從鳳央身上拔下來的外衫。
云疏道:“依著云起的性子,他不曾親眼見過鳳央跳下承天臺,也沒有親眼見到鳳央魂飛魄散,恐怕不會相信鳳央就這么死了。”
我緩緩道:“所以呢?”
“靈淵有一面靈鏡,只要開啟,可以窺探過去發生的所有的事情,云起如今身上傷重,定然開啟不了靈鏡,屆時他一定會來求你幫他。”
我大抵也明白云疏想要我做什么,只是很是心寒,道:“你想讓我在給他看靈鏡時做些手腳,讓他知道鳳央的確是魂飛魄散了?”
他點一點頭:“不錯,只有讓他知道鳳央已經死了,他才能斬斷這段孽緣,去掉七情六欲。”
我笑一下:“是么?斬斷孽緣,是了,孽緣,想必你當初登帝位的時候,卻從未有過這般綿長癡情的牽掛罷。”
我不曉得我說完這番話后是不是流淚了,我只是轉身進了靈淵,心里似注入冰水般寒冷。那個時候,他登上帝位,是不是從來都沒覺得跟我有過一段情呢?是了,一切都只是我在自作多情。
我先去后殿看了火鳳跟紫菱,那靈獸的心已經煉了三日了,還差四日,有火鳳跟紫菱照看著,我甚是放心。我又去靈池瞧了鳳央,她待在冰棺里,模樣甚是憔悴,我嘆口氣,終究是一段不該有的孽緣,倘或當初不是她那樣執著,何故弄得這樣的下場,不僅僅是她,還有云起,若是那個時候她來靈淵的時候聽了我的話,與云起斷了那份情,只是安心的待在靈界,云起去登帝位,兩個人再無干系,這樣的結局是不是要比現在的結局來得更好呢?
看完鳳央,又去看了看青琰。
我踱步進洞里,他正在翻著一本古籍,面色看上去已經十分不錯,我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道:“讓我瞧瞧你的傷。”
他看我一眼,自己解了外衫,我翻開他背后的衣服,看見那傷口深得可見骨,雖然已經愈合不少,怕也是疼得受不了吧,我一邊給他上藥,一邊道:“近日你便在這洞里好好修養,我一會兒去竹林里抓只老參來給你補補身子。”
他道:“別抓了罷,那老參都修煉近千年了,指不定再修煉千年便能修成個人形,到時候還能抓來做個小仆,每日掃掃地打打水什么的。”
我唔了一聲:“可是掃掃地打打水這事不都是你干的么?”
“……”
我終究還是將那老參給抓了燉了來給青琰補補身子。
晚間翻來覆去睡不著,第二日又起得十分的早,我便已料到云起要來找我,已經在靈淵等候著他。
這次瞧見云起的模樣,卻似乎與往日很不一樣,他臉色十分憔悴,身上似乎還傷得不輕,云疏說過他會來找我借靈鏡。而開啟靈境需要消耗太多的靈力,依著他現在的狀態,根本無法開啟靈鏡。
我卻沒想到他也會有這么執著的時候,只是在一旁瞧著他:“你又何必如此執著呢?不過就是一段不該有的情,該放下的便該放下了。”
他冷笑一聲:“那你呢?不過也是因著一段情,而到靈淵中避世十幾萬年,甚至還化作男兒身,你心中可曾放下過。”
我聽完這番話,一張臉煞白起來,他這番話無疑是一針見血,我知道那種執著自己不該執著的東西是一種怎么樣的痛苦。良久,我以靈力開啟靈鏡,道:“既然你也如此執著,那我便讓你看看靈鏡。”
我將畫面拉到鳳央跳承天臺之前,鏡中的畫面慢慢清晰起來,鳳央一身的紅衣出現在畫面中,這正是云起離開天宮的第二日。
我將靈鏡拉得近了些,那虛無縹緲的聲音便從靈鏡透了過來,是云中城的公主羽縵的聲音:“鳳央,好久不見啊。”
前頭那一身紅衣停住步子,側了耳道:“羽縵公主?”
羽縵一身白裙從后頭踱步出來,面上微微一笑:“你還記得我?”幾步走到鳳央跟前,將她眼睛上的綾緞一把扯開,笑道,“北魔族上使鳳央,你也會有今天,瞧瞧你現在的模樣,嘖嘖,這臉上的一條疤,看的我都惡心,哦,我望了現在你也瞧不見自己有多丑。”
畫面中的鳳央摸著棧欄似乎想離開:“若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那想離開的紅衣被羽縵一把伸手攔住:“怎么,你還不知道?明日我便同君上成婚了。”
云起將那話一字一句的聽進去,似乎不曉得羽縵是什么意思,而我知道,這些都是云疏設下的計謀。
接著是鳳央扶住一旁的棧欄,幾乎站不住,而羽縵繼續靠過去道:“天族少君娶千羽族的公主,這婚事是天帝欽賜的呢,卻不曉得你竟還有臉待在這九重天上自取其辱。”
我在一旁,指尖一頓,停住那鏡中的畫面,低聲道:“你千方百計將她帶回天宮,就是為了讓她在天宮中受到這種欺辱?”指尖再一劃,靈境中的畫面又恢復,畫面中的鳳央咬著唇不說話,卻被羽縵大力抓住手腕:“我要是你呀,我就自己從這承天臺上跳下去死了算了,又瞎又丑,活著又還有什么意思?據說君上將你帶回來,不過是因著三百年前那場神魔大戰你救了他,君上什么都好,尤其是心腸。”說罷猛然將那片紅衣按在棧欄上,“你大概不知道吧,這棧欄外君上設了結界,凡有半分修為之人都過不了這結界,不過,你嘛,就不一樣了,你從這棧欄穿過去,踩過這片紫鳶花縱身一躍,便下去了。來,我幫你……”
云起看著這一幕,手握成拳。而畫面中這一幕被趕來的沫沫阻止,他看著畫面中鳳央的一張臉被靈鏡的仙澤所擋住,緩緩開口道:“我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跳了承天臺。”
我將畫面又拉了回來,先時我已在靈鏡上做了手腳,因為鳳央跳下承天臺之后被我所救,我便隱去后頭救她的畫面。此時畫面中的一方天色還未大亮,鳳央披了衣服摸索著走出去,她摸著棧欄一直走到承天臺才停住,抬手向外一摸后翻過棧欄。
一身紫衫的沫沫瞧見她后急忙跑過去:“姑娘,你要做什么,你快回來……”
鳳央轉過頭朝著沫沫過來的方向,頓了頓,道:“沫沫?”
畫面中的紫衫小仙婢跪在結界外頭,不停地抽噎:“姑娘不要……沫沫求你,不要跳,有什么事,等君上回來再說好不好,姑娘,沫沫求你……”
鳳央伸出手來感受著承天臺上的風,半晌道:“沫沫,我原不是這九重天上的人,如今,我要回去了,麻煩你轉告云起,欠他的我已還清,而這些日子以來,他也對我很好,不能同他告別,請他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