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救秀娘刀斬獵狐雕 訴衷腸夜宿無名谷

兩人騎馬進了一條山谷，一路上荊棘遍地，道路難行。走了一個多時辰，山谷中豁然開朗，只見山崖下一大片開闊高地，旁邊溪水涓涓流淌。一片密林向山谷深處蔓延，由于大雪過后不久，到處一派銀裝素裹，卻是一處桃源佳地。

高虎停住腳步說道：“這位嫂嫂，我看這地方不錯，咱們就在這里歇腳吧！”

說話間瞧向李秀娘，李秀娘由于行的路遠，早已香汗微露，臉頰緋紅。此刻聽見高虎問自己，兩人目光一碰，面上紅霞更紅，說道：“高英雄舍命救下賤婦，賤婦此生愿做牛做馬伺候英雄。這地方雖然苦，卻勝過那薄情寡義的坡上村。唉……”

高虎心中豁然一亮，想自己終于救下了這女人，不覺一股豪氣心生，“哈哈——哈”朗笑一聲說道：“嫂嫂咱就在這坡原上歇腳吧。”

李秀娘回答道：“全憑英雄做主。”

高虎說道：“嫂嫂不要一口一個英雄的叫，叫得高虎渾身不自在，叫我高兄弟就好。”

李秀娘“撲哧”一笑，轉而眼中淚花閃閃，悲聲說道：“若不是高英雄，噢——高兄弟相救，賤婦早已羊入狼口。我本欲進了山寨之后便自刎以保名節，絕不讓土匪羞辱。沒想到高兄弟半路搭救，賤婦萬死難報英雄大恩。”

說完“撲通”一聲跪倒在高虎面前，高虎忙伸手扶起李秀娘。肌膚相觸，高虎忽然覺得男女授受不親，忙縮手岔開話題說道：“嫂嫂，你先給馬匹拾些草料。我在這闊地上搭個茅屋，先將嫂嫂安頓下來，日后再作打算。”

高虎拿了馬刀，在樹林里挑了些能用的樹木，用馬刀砍倒，又去掉枝杈，在林中打了些干柴，選了一塊比較高的臺地，用樹枝掃掉上面積雪，又用碎石將周圍壘砌整齊。高虎長工出身，時常給東家壘墻搭棚，干起來輕車熟路，只是缺少工具，也只有將就將就了。又將干柴鋪在地上，取出火折點著干柴，待柴燒盡后高虎又在旁邊用石頭壘了個爐灶，將剩余火堆干柴放進爐灶，又添了些干柴。轉眼間這塊平臺就干燥暖和了許多。高虎砍了些木椽，天黑之前兩人終于搭好了一個茅屋。上面蓋了些樹枝，算是勉強可以遮風擋雪。兩匹馬也牽進屋內，在屋中間灶坑里架上大柴，屋里寒氣少了許多。高虎又在林子里拾了些松軟干草鋪在草灰上。

不覺間高虎肚中有些饑餓，在林中尋了些松果，獵了兩只野雞回來。高虎將雞宰了，李秀娘將其在溝邊溪水中淘洗干凈，在雪地中找到幾棵野蔥。回到屋前用火烤消一大塊凍土，用雪水和了泥。野蔥松果塞入雞肚之中，又用泥巴將其裹住放入火灰之下。不覺間天已完全黑了下來，山谷中風大，一會兒又飄起了雪花。茅屋中不時有風雪灌進來，高虎趕緊又往灶坑中添了幾根木柴，兩人一時無語。

一陣風灌進茅屋，李秀娘打了個冷戰。高虎忙將棉衣脫下披在李秀娘身上，李秀娘心中一陣感激，想自己丈夫何曾對自己如此呵護過，高虎為了救她，與自己在這荒郊野谷中受罪，心中更覺過意不去，又將棉衣脫下披在高虎身上。高虎說道：“嫂嫂不要推辭，我練武身板，受凍無妨，嫂嫂一個弱女子，這谷中寒氣重，切不可著涼受了風寒。”

李秀娘推辭不過便披了棉衣，又怕高虎受冷，往火中又添了幾把新柴。兩人都望著灶坑火苗，一時竟都沉默不語。不一會兒灶坑中肉香彌漫。

還是高虎打開沉默說道：“嫂嫂這雞的做法當真絕妙，我這肚子都咕咕叫了！”

李秀娘輕聲一笑說道：“別急，等肉熟透了才好吃，兄弟要是餓得緊了，嫂子給你剝松仁吃。”

高虎說道：“不急，嫂嫂家中姐妹幾人啊？可有個妹妹或姐姐？”

李秀娘說道：“高兄弟為何這樣問？我原本姐妹兩人。有個妹妹只是幼時家中貧窮養活不過，爹爹便將妹妹賣了，也不知小妹現在過得好是不好！”說完神情哀傷，高虎沉悶片刻說道：“不瞞嫂子說，今日救你時便覺得好生面熟，與一人非常相像！”

李秀娘忙問道：“是什么人？說來讓嫂子聽聽！”

高虎臉一紅說道：“是——是我最親的人！”高虎聞著肉香撲鼻說道：“哎呀！燒雞熟了，可以吃了。”說著用木棍在火中撥出兩只燒雞，李秀娘剝下泥巴，頓時香氣四溢。李秀娘撕下兩條雞腿遞給高虎：“兄弟趁熱吃吧！”

“嫂嫂也吃，來，一人一根雞腿。”

李秀娘推辭道：“嫂嫂不愛吃雞腿，就吃這雞翅膀，再說了這雞翅膀你也吃不得，吃了以后就不好找媳婦了，嘻嘻！”

高虎大口吃了起來，果然味道鮮美，連說：“好吃好吃！要是有酒就更好了。”

李秀娘問道：“兄弟家住哪里？”

高虎說道：“家住陵前高家堡，爹娘都已不在人世。我平日里干些體力活，在財主家當長工。”

李秀娘偷看一眼高虎，覺得高虎姿顏偉岸，哪像和莊稼打交道的長工苦力，說道：“高兄弟說笑了，你所做之事都是行俠仗義的大事，怎么可能是整天和泥土打交道的莊稼漢啊！”

高虎嘆了口氣，便將自己身世與如何苦戀五姨太，又如何為救高三進三原，與眾英雄出惡霸曾九細說一番。高虎又問起李秀娘身世，李秀娘回道：“我娘家住在坡下村，母親體弱多病，在我九歲那年便過世了。那年我家小妹才四歲，家中一時揭不開鍋。爹爹怕養活不了小妹便把她賣了，爹爹為這事著實傷心了很長時間。后來父親帶著我趕集上會，東奔西跑地賣鏡糕勉強度日。不料我十八歲那年父親生了一場大病，救活不過撒手人寰。我花光了家中所有的積蓄安葬了父親，這時早已家徒四壁，又趕巧藥鋪老板連連催還藥費，我便只有向鄰里借些本金，到處賣鏡糕還債。后來喬杉托人說媒，我一人無所依靠便應了這門親事。成親之后喬杉替我還了藥費，不料喬杉是一個老實又窩囊的男人，家里日子過得緊巴。我女兒引弟出生后我便又賣鏡糕養家，轉眼七年過去了，日子倒也過得去！”

高虎說道：“你一個女人家，這些年也確實不容易！”

李秀娘望著跳躍的火苗沉默片刻嘆了一口氣！高虎一連打了幾個噴嚏，外面風夾著雪在山谷中發出一陣緊似一陣的呼嘯，屋外寒氣襲來，高虎衣著單薄，只覺得更冷了。

高虎說道：“這里雖然凄苦，卻是個隱居的好地方啊！待我把她也接回來，在這蓋幾間房，開幾畝田，無拘無束卻是自在快活。”

高虎說到這里不由心情大好，李秀娘也暗暗在心里祈禱，祈求神靈保佑高虎與心上人終成眷屬。高虎繼續說道：“到時再把你丈夫和女兒接來，這山谷中你我兩家人白天種田織布，晚上兩家人坐在一起喝點小酒話話家常，該有多好！”

李秀娘高興地說道：“兄弟想得周全，只是怕我那懶漢不肯來。”

高虎一聽說道：“他若不來我便……”本來要說一刀宰了他，但一想怕李秀娘難過忙改口說道：“嫂嫂在這里，喬大哥怎會不來？嫂嫂累了就早點睡吧，離火近點，我再添些柴火。”

李秀娘臉一紅，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又覺得不好意思，輕輕地說了聲：“高兄弟也早點休息！”便躺下睡了。高虎心想我在這里她又怎么睡得踏實，又怕半夜火滅了更冷，又給灶坑里加了些大柴，轉身悄悄到馬的后面找了塊地，心中想著五姨太，以后和她隱居這里男耕女織，生兒育女，心里似喝了蜂蜜一般，想著想著就睡著了。半夜高虎似乎做了一個夢，夢見獵狐雕帶人來殺他，他跑得筋疲力盡，突然掉進一個大冰洞。他感覺自己快要凍死了，這時五姨太出現了，她一把把高虎摟住，高虎也緊緊地抱住了五姨太，生怕她又走了。高虎還是覺得渾身冷得發抖，五姨太解開了自己的衣服，雪白的身體散發著炙熱的溫暖。她把身體緊緊地貼著他的身體。高虎覺得不那么冷了，又一下子感覺自己在火爐邊。好熱好熱。他用手捧起五姨太的臉，眼中有些蒙眬，但眼前的她顯得更美。高虎輕聲問道：“真的是你嗎？我想你想得好苦啊！”五姨太向他笑了一下，羞澀地低下了頭，高虎猛地吻住了她的嘴……

欲知后事詳情，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