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馳馬圍獵酒肆把酒言歡 仗義出手無奈世態(tài)炎涼

高虎騎馬離開三原城前往高家堡，一路回想發(fā)生的一切，不覺恍如做夢一般。風(fēng)雪過后田園一片潔白，七八個(gè)秦人牽著獵犬在雪地中追逐野兔。高虎看得興起，竟然忘了歸程。

本來每年這個(gè)時(shí)節(jié)，高虎在家閑聊無事便會(huì)邀上幾個(gè)獵手，帶上獵犬逐兔游獵。

高虎見有野兔出現(xiàn)，催馬跟隨攆兔的人圍追趕獵起來。獵了一個(gè)多時(shí)辰，已有七八只野兔被捉住。

幾位漢子高興，收住獵犬，其中一個(gè)漢子長得精壯憨厚，拱手向高虎問道：“這位好漢也愛攆兔，還幫咱圍獵趕兔。前面路口有家酒肆，不如一起喝幾盅。”說話語氣異常誠懇。

高虎也是下苦之人，也不推辭，跳下馬背還禮說道：“在下高虎，家住陵前高家堡。承蒙幾位哥哥看得起，既然肉有了，酒我來請如何？”

高虎與那幾個(gè)漢子拐過一個(gè)彎，就見坡頂一排大樹下，幾間茅屋竹籬。屋頂冒起陣陣炊煙，店前一酒旗招展，上面寫著“坡上十里香”。眾人到了店前，一對中年夫婦迎出店外招呼眾人，看來和那幾位漢子很是熟絡(luò)。

眾人將獵犬拴在樹下，店家把高虎的馬牽到馬棚中，投了草料。眾人在店中坐了，取出四只野兔，吩咐店家三只紅燒，一只清燉，又吩咐店家將兔子下水分給獵犬。高虎要了四壇“十里香”燒酒，又點(diǎn)了一盤醬肉，一盤鹵豬蹄。又點(diǎn)了幾道下酒的小菜、一盤辣子炒粉條、一盤臘肉炒豆干，幾張大鍋盔。

這要換作前些時(shí)日，高虎是萬萬不敢如此好豪爽的。自己腰包無錢想大方也沒有資本，這些日子結(jié)識(shí)不少英雄好漢，見人人都豪氣干云，義肝俠膽，今日離城時(shí)懷中揣了五十兩紋銀，眼下豪氣大方也是生平第一次。

高虎拿過酒壇，斟滿眾人酒碗，舉碗說道：“眾位鄉(xiāng)鄰，今日能坐在一起也是緣分，高虎敬諸位一碗！”

眾人舉碗欲飲，店家忙說：“這位客官先別急著喝！”

高虎有些生氣地說道：“你這人，怕是我付不起酒錢嗎？”

那店家滿臉堆笑說道：“客官誤會(huì)了！小店這店名叫‘十里香’，這‘十里’取名十里坡而來，學(xué)問就在這‘香’字上。我祖上原先是在京城釀?dòng)频模壹疫@酒一是香，二是勁大，但是不上頭。這里的人都知道這酒是三碗不上坡，管你酒量再大，喝上三碗也就差不多啦。我是勸幾位慢慢喝，慢慢品——呵呵！”

高虎將酒碗往桌上一放，哈哈一聲大笑說道：“我聽那說書先生說武松景陽岡打虎，店家也是說三碗不過岡，那武松連喝十八碗。夜宿景陽岡，借著酒勁打死老虎。今日偏不信這邪，你說三碗不上坡，咱偏飲它三碗，看這坡上的去還是上不去！”

大家也都舉起酒碗，為首那漢子說話：“高兄弟好膽氣，咱秦人還能讓酒給嚇住？這碗酒咱干了！”

眾人干了碗中酒，高虎問道：“幾位哥哥是哪個(gè)莊上的？”

那憨厚漢子回答說道：“我們幾個(gè)是前面坡上村的，我叫七十二。我出生那年我爺爺剛好七十二歲，家里人就給我取了個(gè)七十二的名字。”

高虎笑了一下說道：“我莊上有個(gè)六十七，和你一樣也是他爺六十七歲的時(shí)候生的，這都叫了一輩子六十七了。嘿嘿嘿！”眾人都笑了起來。

高虎平日里就是和長工們待在一起，眼下和這些鄉(xiāng)農(nóng)在一起說笑無有遮攔，卻是高興暢快得很。七十二又問道：“高虎兄弟，你莊上是不是有個(gè)叫高三的小伙？聽說前些日子殺死了一只餓狼，是真的不？”高虎說道：“千真萬確。”

眾人都伸出大拇指稱贊高三了不起。大伙一提起高三，高虎猛然想起來不知道高三病好了沒，自己本來是要趕回高家堡的，這一貪耍喝酒竟忘了這事。正欲開口告辭，就見從外面沖進(jìn)來一個(gè)小姑娘哭泣道：“叔叔不好了，壞人把我爹打了，還搶走了我娘，嗚——嗚嗚！”

七十二一把抓住小姑娘雙肩急切地問道：“咋回事？慢慢說。”

小姑娘哭道：“來了七八個(gè)壞人，騎著大馬——嗚嗚——嗚，快點(diǎn)！要不然我爹娘就沒命了哇……”高虎取了一兩銀子放在桌上說道：“店家，夠不夠？”

店家忙說道：“多了多了，我給你找零。”

高三說了聲不用找了，一把抱起小姑娘說了聲：“給叔叔帶路，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

說罷已飛身出店，翻身上馬手提長槍朝坡上村奔去。眾人也出了店，牽了獵犬跟在后面。高虎轉(zhuǎn)眼間已到了村口，只見村子不大。高虎騎馬拐進(jìn)村中，就見迎面馳來七八匹馬，為首一人馬背上橫放著一個(gè)女人，那女人拼命掙扎。后面一個(gè)男人在雪地中跌跌撞撞，嘴里喊著：“秀娘——秀娘——”

小姑娘在高虎懷中哭喊著：“娘——爹——哇哇——”

高虎頓時(shí)明白緣由，將長槍一橫，攔住去路斷喝一聲：“光天化日之下，強(qiáng)搶民女！快放了這女人，饒你不死，如若不然，這桿大槍送你們?nèi)ヒ婇愅酰　?/p>

為首那漢子收住坐騎，哈哈一聲大笑說道：“你不怕風(fēng)大閃了舌頭，我看你是活膩了！兄弟們，砍死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高虎讓小姑娘在馬背上坐好，自己飛身下馬，接著掉轉(zhuǎn)馬頭，在馬屁股上拍了一掌，那馬朝后面奔去。高虎二話不說一招“秋風(fēng)掃落葉”直掃那漢子坐騎的前蹄，那漢子騎術(shù)也是不弱，一提馬韁，馬嘶鳴一聲，前蹄騰空躲過來槍。高虎待對方馬蹄未落地，槍頭撐地飛身一腳，將那漢子踢下馬背。高虎趁勢落坐在馬上，兩腿一夾馬肚，坐騎長嘶一聲向前馳去。鞍前女子輕吟一聲抬頭看高虎，兩人四目相對。少婦生得秀美，柳眉杏眼，臉頰豐潤，嘴似櫻桃，高虎覺得這女人好像在哪里見過一般。高虎一愣神的工夫，馬已奔至村口，與七十二等人在村口碰上。高虎下了馬，將那秀美少婦抱下馬背，那少婦偷看一眼高虎，兩頰飛起兩蘊(yùn)紅霞，想是被陌生男子摟抱，心生羞怯。此處雖說是山野鄉(xiāng)村，但男女授受不親之禮卻是根深蒂固。眼下見高虎生的一身英偉之氣，又將自己救下心中感激羞澀之情頓生，害羞地說道：“多謝好漢相救！”聲如風(fēng)鈴悅耳。

高虎說道：“幾位哥哥照看好這對母女，待我前去會(huì)會(huì)這幫山匪。”說罷轉(zhuǎn)身提槍向追來的山匪殺去。小姑娘一頭撲進(jìn)母親懷中，輕喚一聲“娘”，母女二人便相擁抽泣起來。

高虎橫槍擋住山匪，為首山匪厲聲喝道：“哪來的不要命的，敢搶爺?shù)呐耍覔鯛數(shù)牡溃闶腔钅伭思敝ネ短グ。　?/p>

只見為首山匪長相兇狠，眼眶深陷，一雙黑眼珠異常明亮，鼻似鷹鉤，臉頰消瘦。頭戴狼皮帽，左邊插一支彩色雉雞翎。身披斗篷，腰間掛著一把彎刀。后面七八個(gè)山匪裝扮怪異，其中一個(gè)山匪在后面押著那少婦的男人。

高虎“哈哈”一聲大笑說道：“我看你是急著去投胎，聽我一聲勸，放過那村民，速速離去，如若不然，我這條大槍可不好說話。”

“嘿嘿嘿！”為首那山匪邪笑一聲說道：“說出爺?shù)拇竺慌乱獓樒颇愕膽Z人膽。爺爺我就是青石寨的寨主，姓于名勇，人送外號(hào)獵狐雕。今日撞在爺?shù)牡犊谏希缓弈隳镌缟四銕啄辏數(shù)牡断聫牟涣艋羁冢妹鼇恚　?/p>

說罷從腰間拔出彎刀，招式陰狠向高虎胸口刺來。高虎挺槍不閃反刺，逼得獵狐雕于勇忙回刀招架。高虎邊打邊說道：“什么獵狐雕，我看你叫獵雞雕還差不多。無非就是搶劫百姓，惡貫滿盈的土匪，今日就讓你嘗嘗這亮銀槍的厲害。”

獵狐雕于勇惱羞成怒，出刀更狠。高虎連拆數(shù)十招，見獵狐雕除刀法狠毒之外，武藝平平。高虎突然變招，一桿大槍舞得如銀龍鬧海，將獵狐雕逼得連連招架。只聽“唉喲唉喲”幾聲痛叫，高虎已在獵狐雕左右腿上連刺兩槍，頓時(shí)血流不止。高虎一槍挑飛獵狐雕彎刀，彎刀脫手而出，釘在一棵老樹上左右搖晃。

高虎虛晃一槍直攻獵狐雕上盤。獵狐雕一個(gè)“鐵板橋”剛躲過槍掃，豈知高虎打上盤是虛，打下盤是真。獵狐雕躲閃不及，雙腿被槍桿掃中，直掃得在空中翻了筋斗重重地摔在地上。其他山匪一看“鏘啷啷”都拔出兵器，催馬將高虎圍在中間。高虎長槍一挺指著獵狐雕頸部，只需寸許就能要了獵狐雕性命。高虎大喝一聲：“要想活命就叫你的手下放下兵器，不然現(xiàn)在就送你去見閻王。”

獵狐雕面如死灰，豆大的汗珠流個(gè)不停，哀求道：“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又對著手下厲聲喝道：“快放下兵器，難道你們想讓爺現(xiàn)在就死嗎？”

眾山匪紛紛拋下兵刃，跳下馬背，一起跪在地上大呼：“好漢饒命！”

高虎用腳挑起一把馬刀，反手架在獵狐雕脖子上，又吩咐村民將其余山匪捆綁結(jié)實(shí)，叫獵犬看守在側(cè)。高虎問道：“這村中百姓都是本分的莊稼人，你們?yōu)楹卧诖似勰邪耘咳鐚?shí)說來，有半點(diǎn)不實(shí)，立刻砍下你的狗頭。”

獵狐雕連連點(diǎn)頭應(yīng)是道：“前些時(shí)日，我在集市上踩點(diǎn)，見一美艷少婦在賣鏡糕，借問路人一打聽，原來是這美婦人人稱‘鏡糕西施’，住在坡上村。自從見了那婦人后，便如同鉤去魂魄一般，心中欲念難消，便欲劫上山做壓寨夫人。今日不巧下山得手，卻被好漢撞上，求好漢饒過一命，以后再也不敢踏進(jìn)坡上村半步。”

高虎哼了一聲說道：“你們這群山匪，手段兇殘，放了你們保不準(zhǔn)日后這坡上村就要被血洗。”

這時(shí)村民也都拿了農(nóng)具出來，將這伙土匪圍在中間。眾人高聲道：“不能放了這土匪，以后咱們可沒好日子過了！”

眾人議論紛紛，有的說放了土匪，以免土匪尋仇報(bào)復(fù)，有的說干脆押去送官，眾人爭辯不休。這時(shí)從人群中出來一位老學(xué)究模樣的人，五十來歲，留著山羊胡，戴副眼鏡，手中拿把戒尺。眾人說道：“還是讓曾先生定奪。”

那老秀才向高虎拱手說道：“這位好漢，方才仗義出手，俠義風(fēng)范，老朽甚是欽佩。老朽姓曾名墨，是這坡上村的教書先生。這伙人是青石寨的土匪，剛才有人說送官，有人說殺掉。依老朽看來，二者都不妥。想那青石寨地勢險(xiǎn)要，城防堅(jiān)固，聚眾百十號(hào)嘍啰，官兵剿匪幾次都無功而返，后來又官匪勾結(jié)，串通一氣，可坑苦了十里八鄉(xiāng)得老百姓啊！”

高虎拱手說道：“還請先生示下。”

老秀才曾墨說道：“俠士武藝高強(qiáng)，然百十號(hào)土匪前來尋仇報(bào)復(fù)，俠士縱然有鐵臂神功也難敵土匪人多。俠士一旦離開，我坡上村就有被屠的危險(xiǎn)。如若送官，朝廷腐敗官匪勾結(jié)，局面怕是比現(xiàn)在更加兇險(xiǎn)。”

高虎氣憤地說道：“什么世道，百姓終日安分守己，卻好難安身立命。”說完狠狠地把槍插在雪地中。

老秀才曾墨說道：“眼下有一條路可走。”

眾鄉(xiāng)鄰說道：“先生快講啊！”

曾墨說道：“舍車保帥，將鏡糕西施獻(xiàn)給青石寨。兩家修好，相安無事，本村鄉(xiāng)鄰再給鏡糕師傅喬杉續(xù)娶一婆娘。”

眾人議論紛紛大都比較贊同，這樣可以消除屠戮之患，也算是最小的保村代價(jià)。這時(shí)就聽“哇”的一聲，那小姑娘大哭起來：“我要娘——我要娘——哇哇——”

小姑娘“撲通”一聲跪倒在老秀才腳下央求哭泣，眾人把目光都轉(zhuǎn)向鏡糕師傅喬杉。喬杉眼中極不情愿，剛要開口說話。人群中出來一個(gè)族長模樣的人說道：“喬杉啊喬杉！你可要為整個(gè)族人想啊！村族被屠，我坡上村子弟有何面目去見列祖列宗，對不起先人啊！我出錢給你尋個(gè)能生兒子的，成不？”

喬杉痛苦地蹲在地上，雙手抱著頭，絕望而無力地把頭埋進(jìn)褲襠里。他的尊嚴(yán)遭到了無情的踐踏，他沒有勇氣說不，恨不得頭永遠(yuǎn)埋在褲襠里。

鏡糕西施李秀娘看了一眼她的男人喬杉，又向村民們看去，村民們都低下頭躲閃她的目光。李秀娘目光突然變得堅(jiān)毅起來，看向高虎，高虎聽見眾人議論，早已氣上心頭。往事也一并勾起，想自己和五姨太相愛卻不能在一起，眼前這對夫妻又要被強(qiáng)行拆散，丈夫卻無能為力。高虎內(nèi)心如同被重重擂了一錘，痛徹心底，眼中淚花閃動(dòng)。兩人四目相對，高虎仿佛看對面站著的正是日夜思念的五姨太。鏡糕西施感激地望著高虎，目光從感激變得柔情又變得決絕，毅然說道：“多謝這位英雄挺身相救！”然后走出人群，目光掃向眾村民說道：“我是一個(gè)卑微女子，沒曾想大家看得這么起。要是能救一村老小性命，我李秀娘豁出去了，還望各位鄉(xiāng)親父老照顧好我女兒。”

眾人低頭不語，小姑娘撲到李秀娘懷里哭得更厲害了。李秀娘緊緊摟抱著孩子，淚如雨下，心如刀絞萬般痛徹化作淚水涌流而出。

高虎仰天大笑一聲說道：“你們豈能如此無情無義，送羊入狼口？今日高虎在此攬下了這事就由我說了算。今日我才明白一個(gè)道理，朗朗乾坤何以黑白不分，就是你們這些人隱忍太深，有怨不申，正義不昌，黑惡橫行。今日手中刀就要管這不平事，我姓高名虎，好漢做事好漢當(dāng)，這女子絕不可送上青石寨，我獨(dú)自上趟青石寨，去了這樁恩怨。”

李秀娘忙說道：“英雄萬萬不可為賤女賠上性命，我意已決，望英雄成全。”

說完跪在高虎面前，高虎忙出手?jǐn)v扶。兩人四目相對，頓覺眼前的李秀娘跟五姨太實(shí)在太像，只是五姨太更有風(fēng)情，李秀娘更顯淳樸。高虎回身將刀架在獵狐雕的脖子上說道：“以后再不可踏入坡上村半步，定要善待這位村婦。”說罷忽然覺得自己如此無能為力，仰天長嘯一聲，飛身上馬提了長槍，縱馬朝村外奔去，一口氣奔到坡上酒肆，下馬進(jìn)入店中，提起酒壇滿滿斟了一碗，一飲而盡。酒入愁腸，更添萬般煩惱，一連又飲了幾碗。越想越看不起自己，心中暗想：高虎啊高虎！你真的如此無能，想高輝兄弟、劉泰家大業(yè)大，為了三原百姓不惜拋家舍業(yè)，除霸賊曾九。想我高虎一人卻瞻前顧后，還算什么男人？高虎越想越來氣，突然對世道充滿絕望。正所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縱然一死也好過每日煎熬，但求無愧于世。想到此處心境漸寬，向店家付了酒錢。問清青石寨方向，飛身上馬追了十幾里地，就見前面獵狐雕等人乘馬緩慢前行。高虎定眼一看，正是獵狐雕于勇等人。高虎撕下一塊布將臉蒙了，自腰間抽出馬刀，雙腳一磕馬肚，胯下馬如離弦之箭疾馳而出。

眾土匪聽見后面馬蹄聲，忙回頭觀望。還沒回過神來，高虎已刀如飛鐮，轉(zhuǎn)瞬之間就將七八個(gè)土匪斬落馬下。獵狐雕腿部受傷跌落馬下，跌跌撞撞拼命逃去。高虎催馬上前，獵狐雕連呼饒命，高虎手起刀落，獵狐雕掙扎了幾下，便一命嗚呼了。高虎馬刀入鞘，一手牽了李秀娘的馬韁，說了聲“坐好了”，兩騎一前一后向一條山谷奔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