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離開的那一天,我一個人靜靜的躲在離她不遠處的角落里,我看著那個女孩兒,看著她身旁的眾人,最終,我還是放棄了走到她的面前,我害怕,害怕面對離別,就像舞蝶只留給我一封信就選擇了離開一樣,我怕我走出去親口說出那聲再見,我就會像失去舞蝶一樣,徹徹底底的失去她。
飛機漸漸的在機場的跑道上升起,帶著那道明媚的身影帶著飄蕩的心,一點點的消失在我的視野之中。
那天的天氣出奇的明朗,我站在無人的街道仰著頭靜靜的望著天,望著即將落下的,染血的夕陽。
終于,面對愛情,我再一次變的不知所措。葉知秋出院的前一天夜里,我出了監獄,我坐在病床的一端安靜的望著躺在面前的女孩兒,我輕輕的撫摸著她蒼白如紙的臉頰,我望著她望著這個女孩兒緊閉的雙眼,我突然很難受,我多希望這個躺在床上的女孩兒可以像最初的時候,明媚快樂,多想這個被命運折磨的遍體鱗傷的女孩兒可以突然睜開眼,滿眼激動的對我說,顧言,我這是工傷,按照合同,公司是要報銷的。
可是,什么都沒有發生,病房之內依舊空蕩蕩的,我看著她,看著這個連我都不知道理由愛上的女孩兒,看著這個從一開始就活在別人夢里的女孩兒,我開始變得有些緘默。
離開的時候,我在病房的門口遇到了那個叫做未央的女孩兒,她的眼睛紅紅的,她問我葉子醒了嗎?我搖了搖頭。
她就站在那里靜靜的望著我,隨后她指了指外面,我們去外面談談,我點了點頭。
走廊里是無聲的靜寂,凌晨的夜里我跟在未央的身后沒有一絲的話語。
她說,你喜歡葉子嗎?
我看著她凝視的眼,許久,點了點頭。
她笑了,我在她的笑容里看到的只有說不出的悲傷。
那一晚她給我講了很多,講了很多關于葉知秋的事情,我站在一旁靜靜的聽著。
突然她的聲音一瞬間停了下來,沉默了許久,她突然變的很平靜,只是我分明看到的是眼底的淚花,她說,從楚欣死的那一刻,從陸小北靜靜的躺在醫院的病床那一刻起,葉知秋心底最后的光明就已經崩塌了。
突然她直直的看著我,一字一句的說道,她說,你會等她嗎?
我怔住了,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有些茫然。
葉伯父出獄的那天,我回到了上海,回到了家中,從父親的手中接手了整個顧氏,我坐在顧氏集團的頂樓靜靜的望著面前喧囂的城市,我想起了一周之前我調查了種種資料卻依舊無法翻掉葉知秋父親的案子,我最終還是頹廢的坐在沙發之上,我望著站在面前的父親,我終于第二次低下了我的頭去求父親。
父親說,他說他要我跟他回上海,接手顧氏,他說上海你唐伯伯的女兒回國了,我希望你可以好好陪著芯兒。
我說,好。
葉知秋離開的第七個春秋,父親給我安排了和唐氏唐芯的婚事,我叫來了何樂,我們坐在喧囂雜亂的酒吧,肆無忌憚的喝著一瓶有一瓶的白酒來慶祝我時日不多的屬于一個叫顧言的時光。
我突然發現我是多么的幼稚,七年,整整七年,我一直都迷失在我自己創建好的夢中,我一直都幻想著那個叫葉知秋的女孩兒很快就會回到我的身邊。
到了現在,我終于徹徹底底的清醒了過來,是在我即將迎娶另一個女孩兒的時候,我望著四周散落的酒瓶,望著四周喧囂的人群,我突然變得有些悵然若失。
我覺得很難受,四周是沉悶而又壓抑的空氣,我覺得熾熱的酒像是在胃里燃燒了一樣難受。
我起身離開了酒吧,我站在明月之下,大口大口的吸著外面的空氣,風一陣陣的吹著,我抬起頭,想看天空中最亮的那顆星星,抬起的瞬間,落在臉上的東西遮住了視線,伸手拿了下來,是法桐的樹葉,我轉過頭看著身旁的法桐,一片片樹葉在風中搖擺,飄落,我忽然發現,時光悄悄的在我沒有察覺的時候已經走到了深秋。
風依舊徐徐的吹著,我覺得冷,微微抖動著,我看著遠方一片片在風中飄落的葉子,看著夜空之中明凈的月亮,我仿佛再那氤氳的月色之中看到了葉知秋明媚的樣子,微微有些恍惚。
我仿佛看到站在月亮之上的葉知秋在對我說著什么,我伸直了脖子用力的去聽。
她說,顧言這么多年你還好嗎?
我說好。
我望著她,望著映在夜空中的葉知秋,我聽著她再對我講著上一輩子的事情,那個她曾經記在日記本里的故事。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看著窗外的天,依舊的明朗,我看著被風吹散的落葉,沒有說話,我離開了顧家,朝著機場走去,我逃婚了,和當年的姐姐一樣,我坐在通往澳洲的飛機上望著天邊的云彩,再一次回到了昨夜的那場夢里。
那時的她,皺起了彎彎的眉眼,說,你結婚了。
我說沒有。
她搖了搖頭,很堅定的說,你結婚了。
我說是誰。
她突然像是指著自己像一個吃了糖的小孩兒甜甜的朝著我笑著。
我也笑了,我看著窗外的天一片的澄凈,遠處是云卷云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