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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天涯客

  • 抹油掛刀去
  • 澗中劍
  • 3289字
  • 2020-07-25 20:30:00

“問清楚了嗎?”站在一側黑暗角落里,富家公子搖著扇子,方才走出。

“差不多也猜到了。”番薯看向了正在門前的阿真,低聲對著富家公子說道:“其實,想搞清楚,最簡單的還是問那姑娘。”

“那姑娘定然也有難言之隱,未必肯告訴你。”富家公子看了看韓清歡的尸體,也是不自覺嘆氣:“卿本佳人,奈何為賊。”

“世上,又有何人不是賊呢?”番薯看了看富家公子,笑著道:“我們,也皆是賊人,貪天的賊吶。”

“偷天之功,所得皆為天賜。”番薯接著說道:“故而最終,跳不出天地,逃不出命啊!”

“你呀,每次殺人,都要感慨個半天。”富家公子無奈搖了搖頭。

“嘿,你這話可說錯了。”番薯打斷道:“殺他的人不是我,是阿寒!”

富家公子白了番薯一眼,從懷里掏出一柄護身短刀,這短刀極為鋒利,一刀就順著手腕切下了韓清歡那雙鐵手:“這鐵手,可是天賜神胎啊。之前你不是都在求這些個的么?”

番薯搖了搖頭:“現在要不得了,你也知道,風云山天師張祖已封盡我的奇經八脈,包括我的神通也給封了。你給我,這東西也只是一只死人手。”

富家公子點了點頭,用一塊精致的手帕將這只手給包好,道:“我家避暑莊下面有千年玄冰,我且幫你放在那里,待你何日重得神通,只管來拿。”

“恩。”番薯點了點頭:“希望能有那天吧。”

此刻,阿真已緩緩走到番薯身邊,低頭看著韓清歡,道:“你們所言,我都聽到了。”

番薯說道:“這世上從來都是大爭之世,廟堂之爭,若不能統一戰線,那就只有你死我活了。”

阿真沉默半晌,方才說:“其實在那日他同樣有機會殺我,他掀開我車簾的時候,我知道他當時有多錯愕,當時我哭喊著,他整個人都不知所措,這才讓我的護衛有機會能抱他墜崖。”

“死的那一刻,他該是解脫了。”番薯拿起手里的佛珠,嘴里念念有詞,似是為韓清歡超度。

“那他為何不來找我?”阿真面容沮喪:“讓我爹給他安排個護衛之職,他也不至死。”

“江湖客改投門庭,尚引以為恥。”富家公子走上前來解釋道:“更何況他自幼飽讀詩書,知曉儒家微言大義,忠孝禮儀忠字當先。”

“他們所求乃是忠誠之道,是為——鞠躬盡瘁,死而后已。”門口那老僧也走入正殿之中,一手搭在了阿真肩膀上:“所以這些儒生,他們可以死,但絕不會不忠,那不光會使他身敗名裂,更是使他師門蒙羞。”

阿真慘笑了一聲,呆呆看著韓清歡,最后搖了搖頭:“你也不過是個傻子罷了。”

富家公子見到那老僧,趕緊行禮作揖道:“晚生柳及垣,見過方丈。”

“是柳家公子啊,今日又來找番薯了?”老僧點了點頭:“可惜今日寺中出了這般事,驚擾到柳公子了。”

“方丈大師莫要這般說。”柳及垣也看了眼韓清歡:“發生這般事情,誰都不愿意。”

“佛門見血,終究不是好事。”方丈上前,在佛像前盤膝而坐,也開始隨著番薯一同誦經。

柳及垣看著老僧與番薯一同在誦經,也知道不該再做打擾,向著阿真行了一禮,道:“阿真姑娘,我們就不要叨擾他們了。”

“可韓清歡的尸首---”

“無妨。”柳及垣點了點頭:“你也見到了,這寺后面,可是一大片墳地啊。”

阿真點了點頭:“能葬在這里,也挺不錯的。”

“阿真姑娘你有何打算?”柳及垣問道。

“我爹讓我往南去,他說我和那邊---某世家公子有婚約在身。”

柳及垣點了點頭,繼續問道:“然后你在途經江南的時候,被那伙山賊劫道?”

阿真點了點頭,表情痛苦:“是的,阿爹派著保護我的護衛全數---全數都---”

“那你怎么會遇到阿莘的呢?”柳及垣繼續問道。

“當時我---我被嚇暈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就發現周圍人都死了---我嚇死了,就一路跑啊跑,順著官道往這澄陰縣跑---路上就遇到阿莘了。”阿真說道:“我和她早在京中就相識,她聽聞我的遭遇,立馬為我修書回京,然后一直保護著我。”

柳及垣看著那個呆立的阿莘,思忖了下:“想殺你的人能請來破境高手,看來這人足夠手眼通天。你現在若是貿然繼續向南,路上指不定還會遇到什么可怕之事。”

“依在下之見,姑娘留幾日,待京中馳援趕到,再走不遲。”柳及垣道:“這云何寺藏龍臥虎,卻終究是佛門凈地,姑娘不便逗留。我柳家雖只是地方商紳,但也算在這塊有些產業,就在這寺后就有一別院,姑娘若不嫌棄,可在我家別院里逗留幾日。”

“公子所言甚是。”阿真欠身施了一福:“那就叨擾了。”

柳及垣回頭看了眼正在誦經的番薯和方丈,心中暗道:“果然和你說的一般,個中蹊蹺,著實還太多。”

番薯誦經誦到一般,方丈淡然說道:“番薯,你剛剛那段《地藏菩薩本愿經》,背錯了。”

番薯回頭看了眼那些人都已離去,換上了一張嬉笑的臉:“嘿,老頭子,那女娃娃是你家的吧?”

“我已斷了三千人情,世上再無因緣。”

“你這老頭,又在說這種屁話了。”番薯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扛起地上韓清歡的尸首:“這人我埋了啊!”

“喂!”方丈喊住了番薯:“你莫要忘記當初跪在這大殿上說過的話,不再招惹因果。這種人都過不了阿寒一招的,你又何必和他多啰嗦?”

“每天在這里,我都快閑出屎來了。”番薯嘴角一笑:“江湖八面風,這里滴水不漏,無聊呀!當真是無聊呀!”

“你可是來我這里戴罪的,不是來游山玩水的。”方丈很是認真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聽到這話,番薯有些惱了:“想想都不行嗎?就你這老和尚,最是煩人了!我自個兒門清著呢!”

看著番薯吵吵鬧鬧走出大殿,那瘦長和尚掩嘴一笑,以尖細的聲音道:“主子,那小子,擺明了還是想借機逃出去嘛。”

“我何嘗不知道,他凡心未死,當初只為求生,方才愿意皈依佛門的。”方丈搖了搖頭:“只是時機尚未成熟,貿然放他出去,反倒會害人害己啊”

“主子,不知您說的時機---”

方丈笑了笑:“小清子,來陪我誦完這《地藏王本愿經》吧。”

“是。”瘦長和尚跪倒在了方丈身邊,接替番薯的位置繼續敲木魚誦經。

后院,墳地,番薯挖完一個坑,已經是汗流浹背了,他抬起頭看著阿寒,還坐在一邊雕刻著木頭,氣不打一處來,喊道:“喂,你個死阿寒,也不過來幫下忙,這人你別只管殺不管埋啊。”

阿寒抬頭看了眼番薯,繼續低頭雕著木頭。

“喂喂喂,你該不會生氣了吧?”番薯也不管手上泥污,擦了擦汗就走上前去。

阿寒沒有理會他。番薯這會也以為挖坑整個人都極為燥熱,不斷用手擦汗,不一會泥污就將他那白凈的臉給弄得亂七八糟的。

“哈哈哈哈,小花貓!小花貓!”阿寒見番薯整張臉都變花了,指著番薯的腦袋放聲大笑。

番薯也不氣惱,他感覺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冷意從阿寒身上傳來——阿寒暗自運起了他的九幽寒潭功,為番薯祛除燥熱。

“下次,只要你不扔我的佛像,我就幫你殺人。”阿寒說道。

番薯聽到這話,心中倒覺得還真對不起阿寒,對于阿寒來說,可能這世上唯一重要的東西,就是這些佛雕了。

他會的,可能也只有殺人了。

“阿寒,你如果有其他希望我去做的事情,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萬死不辭!”番薯對著阿寒說道。

阿寒一臉憨笑,又遞給番薯一個佛雕,問道:“你說,像她嗎?”

番薯看著那佛雕上的絕美面容,在阿寒鬼斧神工雕刻之下,的確稱得上是風華絕代的美人。只是那幾百個佛雕,卻都是這一張臉,可見這個女人,對于阿寒來說意味著什么。

對,只是帶著她面容的東西,都讓他為之不惜殺人。

番薯也曾經讓江湖上的兄弟們去幫忙查這女人的由來,但都毫無進展,似乎世間根本就沒有這神仙般的容顏。考慮到阿寒的年紀,番薯甚至花重金請江湖百曉生尋訪江湖,編撰《江湖百花榜》,就只為了能知道這個讓阿寒如此的女人究竟是誰。

對于阿寒來說,或許這世上他唯一想要的,讓他眷戀的,只有這個女人了吧。

想起阿寒,番薯總能想起那會還是個京城少年時候的日子,那時候也曾縱情白馬,手提刀酒,輕狂不可一世。

如今即便是被困這寺中,自己是否又不再從前?

番薯笑了笑,只道:“像。”就把那佛雕還給了阿寒,轉頭繼續去挖土。

填好土,拍緊實,番薯拿起旁邊一塊石碑,就插在韓清歡的墳頭。

“可惜啊,你在京城最得意的時候,我已不在,不然,或許還真能是個朋友。”番薯拿著柳及垣給的酒,澆在土里,自己也灌了一口,看了看韓清歡旁邊那個雜草叢生的無字碑,自言道:“其實我也明白你,只是這世上,誰人不是自己給自己設置一個困局,固步自封,寸步不前呢?”

喝了口酒,番薯從地上拿出了筆墨:“你說,你的墓碑上給你寫什么好呢?”說著番薯將筆鋒放在嘴里砸吧了下,沾了點口水,簌簌在那墓碑上寫下:

終是紛紛湖中葉,何故多情惹明月?

一方天上一方幻,碎波折光只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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