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闖入者
- 抹油掛刀去
- 澗中劍
- 3454字
- 2020-07-23 21:26:30
云何寺,正殿。
“阿莘姐,我們還是進去上一炷香吧?”阿真拉了拉阿莘的衣角說道。
“你還當真聽那臭和尚的話了?”阿莘嘟著嘴:“就看那臭和尚的樣子,我看這廟兒,就不是個什么好地方。”
“姐姐莫要這么說。”阿真指了指正殿那尊大佛:“舉頭三是有神明,既然來了,也該拜拜,以示尊敬。”
“好好好,那就依著妹妹。”阿莘與阿真這才手挽手走進了正殿之中。
雖然這正殿比不上那千年古剎的大雄寶殿那般莊嚴肅穆,但內里裝飾也算得古樸精致,每寸柱梁皆是用的上好木料,一尊大金佛立于殿中,慈目看人間。
阿真看著那尊大金佛,想起了剛才番薯和尚那瞇著眼圓滾滾的大臉,不自覺笑了下。
“妹妹笑什么?”阿莘問道。
“阿莘姐姐,我曾聽你說過,江湖上很多嘴巴很不正經的人,其實本心都不壞,甚至還很善良。”阿真說道:“你說,那番薯大師會不會也是這樣的人?”
“哈?”阿莘當初說這話的時候,腦袋里都是那種長相俊美的白面江湖兒郎,嘴里說著不正經的話,有著說不出的風流,而非是這番薯和尚的樣子,雖然他也很白。
“不不,阿真妹妹,你可別理解錯了。”阿莘說道:“要知道,相由心生,你看那和尚,長相中就透著一股子鄙陋庸俗之氣。”
“我覺得他挺好的呀。”阿真掏出銀錢,換了一炷香,在佛前拜了拜,道:“阿彌陀佛,佛祖在上,阿真在此謝過番薯大師那日的救命之恩,在此望您能佑他自在無憂,阿真給您進香了。”說完阿真伸出纖纖玉手,就將手上那炷高香插在了香爐之中。
阿真很是認真地跪倒在了蒲團上,認真地拜著,而阿莘立于一邊,搖了搖頭。
突而,阿莘只覺得一股凌冽之氣從背后傳來,惹得她不自覺轉過身去,手按在了劍柄上。
只見一人背陽踏光而至,一襲白衣裙擺隨風四展。這人年約二十余歲,生得華美,邦彥俊爽,劍眉桃目,翩然落在了阿莘身邊,灼灼雙目看得阿莘只覺得面容發燙,不敢直視他的眼。
“姑娘---”這人雙手一甩,收袖背負,吐氣如蘭,只兩個字,就讓阿莘覺得腳底發軟,竟有些站立不穩了。
卻唯獨呆在阿莘身后的阿真看到這人,向后退了一步,大叫道:“救---救命啊!”
那人轉頭看了眼阿真,嘴角微微一翹,露出一個邪魅笑容道:“這位妹妹---你為何驚呼?”說著緩步走向了阿真。
“你---你---”阿真嚇得一屁股坐在了蒲團上,指著那人道:“你---你是---”
那人臉上微笑依舊,身子卻突然一斜,手指向后一夾,就見一柄利劍直直夾在了這人雙指之間,正是阿莘刺出了一劍。
阿莘行走江湖這么多年,從未見過有如此俊美的少年,不自覺內心蕩漾。但當這人靠近阿莘之時,阿莘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并非是其他俊美少年該有的溫潤之氣,而是和剛剛阿寒那般肅殺的寒氣。
她行走江湖的,自然知道,那是殺氣。
那人微微轉臉,看了看身后的阿莘,嘴上依舊是笑容,道:“背后刺人可不好哦。”說著雙指一扭,只聽一聲脆響,那人生生就將阿莘那柄鐵劍給折斷。
阿莘看了看自己長劍,厲聲道:“今日你若是敢動她,他日我師父知道此事,定然不會放過你的!”
那人歪了歪腦袋,臉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那你師父是何人呢?”
“南海紅線圣姑。”阿莘朗聲道。
“圣?”那人點了點頭:“既然自稱是圣人,也該到了脫俗圣境了,可惜你的劍術,只勉強到五品吧?”
天下習武修士,武功以九品四境劃分,九品為凡人初武,一品為凡胎至強。再有突破上至四境而脫凡胎,此等人已近乎非人,所需不止功法,更重機緣,是為破境。四境第一境塑新體,為超凡人境;第二境聚廣氣,為脫俗圣境;第三境得我心,為地上仙境;第四境融天勢,為天上神境。
但眼前這人說得不錯,阿莘自己也清楚,雖然師從已破肉體凡胎,于尋常人眼中武功近乎匪夷所思的高手,但老話是師傅領進門,修行看個人,阿莘本學到并可致用的,的都只是基本皮毛而已。
阿莘看著自己手中的斷劍,額頭冷汗不斷流下——兩指折鐵劍,若非親眼所見,定不知天下還有人能如此,但阿莘師父紅線圣姑也是破境之人,這般非人神通她自然見過,所以她才更為清楚,眼前這人也絕對已破境了。
即便是破境之人不還手,那超脫凡胎的身體,即便是一品高手,也未必能傷到,更別提阿莘只是區區五品。
行走個江湖五品就夠,但面對破境高手,絕無勝算。
那些來進香的香客,何曾見到這種場面,盡數逃出了殿內。
“所以,這位女俠。”那人嘟了嘟嘴:“現在我可以要這姑娘的命了嗎?”
阿莘沒有回答,她怕了,她只是呆呆站在阿真身前。
但誰在乎過,一腳踩下去,螻蟻扛起你腳的力量嗎?
“佛門之地,施主殺人,怕是欠妥了吧?”一聲巨響,宛如狂風大作,鬼哭神嚎。阿莘心中一喜,畢竟這寺廟里還藏著一位精通獅吼功的絕對高手,當年洪鎮北也算得上一品高手,若是現在他已經破境,那今天這局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年紀輕輕就能破境的,不多。”有個和尚已站在門前,在門口烈陽之下,看不真切這人面容,只聽他聲音宛如洪鐘,沉穩之中還帶著一絲成竹在胸,讓人聽得不自覺心安。
“青武榜第十位,鐵手探花韓清歡。”和尚緩步走入寺廟之中,娓娓道來:“師承儒家三圣之一的西川文圣程子頤,十八歲赴玉安京,殿試高中探花,春風得意,入翰林院任編纂;兩年之間博覽群書,同你師父一般以文入武,天門得開,借得儒家浩然氣淬一雙鐵手,得脫凡胎一舉破境,京中力挫而立之年以下的少年高手數十名,自此登入青武榜名列第十,將這十年青武榜上的十人全數推入破境范圍,風頭一時無兩,當真是雄姿英發,少年高手。”
“呵呵---”韓清歡聽聞這話,臉上寫滿了得意:“這里終于還是有個明白人啊!”
“只是,這般少年,終究逃不過江湖世俗,如今啊,也只是一條走狗啊!”和尚嘆息道。
聽到這話,韓清歡臉上的得意逐漸凝固,他漸漸失去了之前的意氣風發,臉變得通紅,目眥盡裂,渾身爆發出澎湃殺氣,全數沖向了那和尚。
阿莘和阿真這才看到,走入的和尚不是別人,是番薯和尚。
一時之間,阿莘不知道該怎么評價他了,她知道番薯和尚是會一點武功,但幾十個山賊,自己也能搞定,況且據阿真描述,那天番薯和尚可是和那些山賊扭打了好一會才把他們全部搞定的,怎么也不像是個高手的樣子。
這樣上來就激怒一個破境的高手,他不是傻子,就是瘋子。
“無知是真的好。”阿莘想著:“或許他都沒真正見過破境高手到底有多可怕,所以才會如此直接吧。”
“若是他知道破境高手還故意激怒他,那他一定是真的傻!”
韓清歡看著番薯和尚那張大圓盤子臉,突而一笑,身形一閃,就是一掌徑直朝著和尚身子上打去。
番薯和尚卻不避開,腆了腆肚子,任由這一掌打在了自己身上。
“砰!”巨大的掌力將足足有兩百斤的番薯和尚給生生給打飛了出去,正撞在了身后的石墻上,就見他身后的石墻開始皸裂,他整個人都陷進了石墻中。
“哇---”番薯和尚直接嘔了一大口血,然后不停咳嗽著。
“螳臂當車,怎么可能贏啊?韓清歡出掌,你這和尚還愣在原地呢!”阿莘心中想著:“這下傷得夠重,他渾身該沒幾塊骨頭是完整了的吧?”即便心中這樣想著,但她悄悄拉住阿真的手,想要趁著這個機會帶阿真偷偷溜走。
“喂!”番薯和尚對著阿莘大聲吼道:“上去,殺了他!”
阿莘看向了番薯和尚,一臉不可思議。
“他---剛剛一掌用了全力!”番薯和尚顧不得身上的疼痛,繼續吼道:“現在上去---你就能殺他!”
阿莘搖了搖頭,帶著阿真趕緊朝門口跑去。
“你以為你們能逃得掉嗎!”番薯和尚繼續吼著:“他可是破境高手!追上你們輕而易舉!”
阿莘心中一涼,她知道番薯和尚說得不錯。
“這是你唯一的機會!”和尚繼續大吼道:“你看他右手為何藏在背后?剛剛那一掌,他也沒好到哪里去!”吼著吼著,和尚又是一口血哇一下吐了出來。
“哼!”韓清歡冷笑了一聲,趕緊轉過身不讓阿莘看到他的右手——番薯和尚說得不錯,剛剛那一掌他的確用足了功力,憑著自己脫胎鐵掌,這一掌的確打得結實,但韓清歡也感到,自己因怒而激的澎湃內力,在擊中的瞬間仿佛長河遇堤,居然全部給彈了回來,震得自己這手脫胎之手也無比生疼。
這是他自從破境之后,第一次遇到這般情況。
眼前這和尚,看著該有三十多歲了。那個年紀的破境者遠沒自己這一代人多,甚至那個年紀的破境者屈指可數,更別提有這么一號能硬頂自己脫胎鐵掌的人了。
但若他不是破境者,那自己超凡人境的全力一掌,足已能讓他立斃當場,如何只是這般重傷而已?
韓清歡拉長了呼吸,在丹田之內盡力聚氣,一邊盯著和尚,余光還不斷關注著阿莘的舉動。
他也清楚,自己脫得凡胎的只有這雙手,況且如今氣竭的自己,也沒了護體真氣,就是尋常九品武夫,只要一刀子,也能結果自己的命。
韓清歡見阿莘站在原地,知道她還在猶豫,剛剛聚起的真氣全數運在手上,一掌劈空打出,只聽聞一聲巨響,大殿柱子上立馬多出了一個深厚的掌印,深入足足有一寸。
“看在佛祖面上,給你們機會逃了---”韓清歡聲音森冷:“我可不是會一直這么慈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