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的火炬石

中國四大觀賞石之首的靈璧石隸屬于玉石類的變質巖，為隱晶巖石灰巖，由顆粒大小均勻的微粒方解石組成，因含金屬礦物或有機質而色漆黑或帶有花紋，產于安徽省宿州市靈璧縣漁溝鎮。靈璧奇石形成于8億多年前。

靈璧石有一百多個品種，其形狀五花八門，其色彩五顏六色，但以黑色為多。至于彩靈璧，包括紅靈璧、白靈璧，應該是鳳毛麟角的，紅靈璧最為少見。不管你到哪個石展上看靈璧石，幾乎都是黑壓壓的一片。如果碰上一塊“萬黑叢中一點紅”的紅靈璧，那就是搶眼的一景、招人的一寶了。我在一家古玩店看到過一塊紅靈璧，形似一頭獅子，那老板要價120萬元。我也只能“望獅興嘆”了。黃金有價石無價——我估計，即便這個紅獅子再難找、再獨一無二，恐怕也不一定有人高價抱走。這個價是不是個天方夜譚的價，誰也不好說，但人家獅子大張口，你也管不著人家。

近年來，奇石市場顯然遠沒有當年景氣了。那年我在石展上，看上了一塊彩色靈璧石，形狀酷似燃燒的火炬。這石頭的藏主也是獅子大張口，要價35萬元，少一萬也不賣，我也只好望石興嘆，幾次戀戀不舍地走了。那石主卻追上我，和我說他這塊石頭的來歷。他說這是一塊老石頭了，他都收藏了十多年了。2008年北京奧運會前，有人出過58萬元的天價要買這塊石頭，可他沒舍得出手。結果奧運會一閉幕，這石頭的價格就一落千丈了。他說有個人出38萬元要買他這塊石頭，但他又沒出手，打算到北京來賣個好價錢。但要是我買，他不要38萬元了，35萬元就賣。35萬元？這在有些地方可以買一套房子了。他說了半天，我也不和他劃價了；我知道，南方人做生意都比北方人精明。我送了他幾本書，就和他拜拜了。

在第二年的石展上，我又看到了那個石農、那塊火炬石。寒暄幾句過后，那石農伸著一把手指頭，說是這石頭他賠血本也要出手了。他說了一個數：5萬元。妻子說了兩個字：還貴。后來，那人居然說出了讓我都不敢相信的價格：三萬八！就當送給你了，交個朋友。好家伙，幾十萬不出手的石頭，一落落到了三萬八。這石頭要不買，似乎就不行了。我撫摸著這塊石頭，感覺有點燙手。

現在什么都炒，從高大的樓房，到一粒小小的菩提子，都把價格給炒上去了。而這塊火炬石，價格卻跌得這么低了。真是到了“該出手時就出手”的時候了。妻子把那銀行卡貢獻了出去，就讓人家刷吧。

人民幣刷走了，火炬石也到手了。我買這塊石頭，有兩個原因：一是有人說我是火命，所以我對這個火炬石情有獨鐘；二是因為我搞文學，把文學視為人類的火炬，所以我對這塊石頭就更有特殊的感情了。我下狠心，把這火炬石弄到我家去了。這石頭給人的感覺是光焰萬丈的，像是在燃燒著。這塊火炬石的個頭適中，一般人都能輕易搬得動。紅橄欖的底座，雕工精美。這石頭的可貴之處在于：活靈活現，形似火炬。石頭的頂端有雞冠子形狀的火苗、火焰，而不是禿的，有層次感、起伏感、燃燒感，用一個字概括就是：活。有動感而不呆板。加底座的高度，近一米高。這石頭難得。它給人帶來光明。它給人帶來溫暖。

我給這石頭配了多首詩。這石頭一度又點燃了我的一個信念。當聽說冬奧會將在北京舉辦時，我想把這塊石頭捐給冬奧會，這不就是一團永不熄滅的奧運圣火嗎？我若是將這石頭捐給奧組委，其意義就別說有多大了。我還給這石頭寫了兩句話：擎億年火炬，把冬奧點亮……

我在《中國作家》發表了一個電影文學劇本《門神》。著名作家、中國作協副主席陳建功看后，認為最精彩的片段便是男主人公用自行車帶著一塊火炬石，前往鳥巢、水立方捐獻，而最終哪兒也不讓進的情節。劇本屬于藝術虛構，但我想把自己那塊火炬石捐給冬奧會確是真心。

人有旦夕禍福。去年立夏那天，我忽然得了一場大病，生命之火險些熄滅；5天的時間，用于治病的自費藥費就花了4萬多元，比那塊不朽的火炬石還貴。我驚嘆于生命的無常，也更喟嘆石頭的永恒了——人生哪能和石頭比呀！這塊火炬石的火焰永遠不會熄滅，而人的生命之火，卻是隨時都有可能熄滅的，所以我更愛石頭了，我給這火炬石配詩：一團紅色的火炬／一面金色的旗／裝著太多的熱能／還有滾燙的詩句／照耀著你我向前／征程就不會迷失／人就是一團燃燒的火／一面飄揚的旗／旗幟不會倒／火焰不會熄／只要留得精神在／心臟就是燃燒的火炬／愿用這塊火炬石／點燃冬奧會的火炬／世界有滑雪運動／人與人之間／卻不該有冰天雪地……

與那塊火炬石相伴了幾年之久，它仿佛讓我的生命之火更旺了。我在它的照耀下，又寫了不少詩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