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艾倫把這段時間的情況一點一點說給他聽。

他不是故意跟警察隱瞞，因為說了他們也不信。

就算他說了，人們又怎么會理解天珠和兩個人憑空消失這事，他現在都沒有搞清楚為什么會這樣。

吳聲聽著馮艾倫細細講著，他的體力還無法支持他實現大量的分析和思考，好在他大半記憶都在，只是由馮艾倫從前到后一點一點捋順這件事的始末，然后慢慢加以咀嚼。

“我要找回她。”吳聲又是廢了很大力氣，終于說出五個字。

“你知道她在哪么？”馮艾倫說。

搖頭，“我，看不見。”吳聲說。

“是了，以前你用眼睛來看世間和平行空間，現在沒了眼睛，……就還有一種方法可以再看見。”

吳聲已經猜到他說的是什么意思。

“你還可以通過天珠看到一切，除了這世間的一切，還可以看到前世、未來。有時候天珠是會選擇的，它會收回異人的眼睛，然后給他生生世世。”馮艾倫回憶出很多，“只可惜現在天珠也不見了。”

“我只想看見她。”吳聲說。

此時的吳聲，意志是脆弱到極點的。他已經很久沒用嘴品嘗過食物了，他的胃甚至消化不了一塊蘋果，一口水。人的身體一旦失去了它的大部分機能，失去的一瞬可以是極為快速的，而恢復的過程卻會相當相當漫長，漫長到感覺每天的光陰從你每寸皮膚走過，每一秒的留白被空虛填滿，滿到滿溢出更多空虛，不知道再用什么去填。

吳聲甚至脆弱到希望自己沒有醒來，他知道她們都在，在他如亙古綿長的夢境當中，他希望見到他們。吳聲生命的意義不是為了她們，但她們是毛線團的一根線頭，只能循著它去追溯未知。

所以，姬熒是誰？

“哎，你的心情我理解，你先慢慢恢復身體，不要著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讓我來想想辦法。”馮艾倫寬慰他。

“一定有辦法的，她們可能是被天珠帶去了哪里，某個時空。只要細細搜尋，一定能找到蛛絲馬跡。”馮艾倫繼續說。

又過了月余，吳聲已經可以消化大部分食物，可以自己坐起來，拿物、說話都不再那么吃力。供血可以支持他進行大量的思考和辨別，馮艾倫也得到了一些研究成果。

馮艾倫用了許多消息渠道，調查了天珠失蹤那天，以及失蹤后到目前為止各地、各國的異常情況，甚至根據一些可疑情報實地考察了許多地方，并沒有查出有天珠出現的跡象。

如果在此時的時間緯度上沒有痕跡，便要從調整經度層面入手，也就是考慮跨越平行空間、穿越時空的可能。

向外說，是將整個宇宙各個平行空間囊括在內，包括所有已知、未知的折疊和扭曲的時空、黑洞，但這個難度實在太大，且不現實。如果天珠能通過這樣瞬移的方式去到那些平行空間，當年何以馮艾倫會附在上面連載體都消失殆盡才終于來到地球，天珠自從從母星毀滅帶著他來到地球，便沒有再去過其他地方，天珠和地球的關聯一定是關鍵線索，所以這一可能性被忽略。

剩下一條路便是向上向下搜尋。從時間的縱深上下摸索。

整個的時間范圍太寬泛，向上，地球存在45.5億年，從嚴謹的科學研究角度，只要將有人類存在的時間段涵蓋進來就可以了，但世上往往有許多我們無法知道的情況存在，所以這是最為寬泛的一個邊界。

“也就是說，她也可能去到沒有人類存在的時空，那她的形態是帶著肉體，還是只有意識或靈魂？”吳聲皺著眉頭。

他可不想她去到了侏羅紀、草履蟲時代，或者去看女媧補天。

馮艾倫很嚴肅的思考一陣，卻無法給出答案。

吳聲不愿想她可能面對的困境，甚至被封鎖在某個平行空間里無限循環。他們決定換個思路，樂觀的將范圍向內遞進一些，從人類歷史向前、向后推演。

“既然已經證實，每414年會有一次超強基因攜帶者的基因傳承，而天珠也會在這樣的因緣際會中發揮作用，那么我們是不是可以先在這些時間段來搜索。如果不出意外，她們最好被天珠帶到這些時空。”吳聲說。

馮艾倫點頭：“這些是可以進行排列搜索的，難度也降低了很多。”

馮艾倫在機器上操作著，在他的程序里，這樣的時段向前推有37個，向后推有42個。

“這么說，我們正好在人類發展的中間時段。”吳聲問。

“不一定，這個數據很有問題。”

“怎么說？”

“天珠第一次在地球打開時地球上的生物還只是細胞，所以才能用天珠釋放出的基因圖譜與之結合產生人類。到第二次打開時已經是在原始社會了，這中間過去多少年無法計算，但我們要找的只是天珠出現的時段，所以從那時到現在，至多3000年，怎么會有這么多個414的倍數。”

“你的意思是，也許上古還有人類存在過的時期，如有一個新的重新開始的時代更迭后再循環，讓你感覺人類的歷史一直在延續，卻實際上已過了很久很久，經歷了很多很多。也是又可能的”吳聲說。

馮艾倫點頭：“還有可能是這中間又產生出了新的平行空間，可能是天珠在去到某個時空時與那個時空里天珠作用的結果，導致了時空錯亂。”

吳聲不是沒有想到這一層，只是，這就很可怕了。

“我們必須趕緊行動，阻止和挽回這樣的情況發生。”

“該怎么做。”吳聲問，“可以時空穿梭么？”

“不可以。”也許天珠能做到，但馮艾倫卻無能為力。

“那有什么辦法？”吳聲覺得他一定有解決的可能。

“可以試一試，在時空間傳遞消息。”馮艾倫說。

他即刻動手，向構建時空間消息的傳遞通道方向探索，這需要一些介質，當然也只有他和他在不同時空的本體點對點間才能建立起來，可是這介質在哪里找？

“你找一下姬熒這個人。”吳聲突然說，“看看她是在什么時期，是個什么樣的人。“

馮艾倫著手搜索，這個名字在歷史資料中并沒有留下記載。

“你是從哪來的這個名字？”馮艾倫問。

“夢里。”吳聲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