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白小落追著穆念念出去,關切地問:“念念,你去哪兒?”
“回家啊,我還能去哪兒,就算不好,現在那也是個家,也不是沒有了。”穆念念表情木木的,說的話卻挺心酸。
念念心中,不希望父母離婚,誰不想有個完整的家呢?但是又拿她父母沒辦法,實在厭倦了那充滿爭吵的家庭氣氛,這才陷入了這樣痛苦又矛盾的狀態里。
白小落嘆口氣:“我陪你回去吧。”
“讓我自己回去吧,沒事。”穆念念拒絕了白小落的好意,吸了吸鼻子,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白小落在原地站了站,眼看穆念念的背影已經看不到了,這才想起來,回頭上樓,準備找風之初算賬。
風之初覺得剛剛閉了眼睛要睡會兒,就聽見門被拍得震天響。努力掙了掙眼皮,風之初覺得自己都是飄起來去開的門。
白小落一跨進來就怒氣沖沖的:“風之初,你看你出的餿主意,念念現在家都回不去了。”
風之初覺得腦子里嗡嗡的,不想搭話。
“你怎么能給念念出這種主意呢?你有不知道她們家什么情況,她爸媽本來矛盾就很重,這一激化,這都要離婚了。你不知道寧拆十座廟,不拆一對婚嗎?虧你還活了那么多年,這點道理都不懂嗎?”
“閉嘴!”風之初輕喝,頭太疼了,感覺眼睛都要睜不開,可是耳邊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嘰嘰喳喳,嘰嘰喳喳。
白小落一愣,擰著眉毛,“你說什么?”
風之初真是本能地喝止了白小落,想把這惱人的聲音趕出去,白小落不說話了之后,耳邊的確清凈了許多,卻兩眼一黑,陷入了無意識地昏迷之中。
白小落還想發脾氣,卻看見風之初腿一軟,整個人都向她倒過來。白小落本能地扶住他,這才察覺風之初不太對,忙試了試額頭:“呀,這么燙,風之初,你發燒了?風之初,風之初。”晃蕩了兩下,風之初完全沒有反應。
白小落這才有點慌神,本來想送風之初去醫院,可是根本拖不動,風之初的身體比一般人重很多,別說白小落,就是個身高體重的男人,都不一定能扶住他。這里只有白小落一個人,沒辦法只能自己上,搭著風之初的胳膊,摟著風之初的腰,咬著牙,使出了渾身的力氣——什么用都沒有,風之初紋絲不動。
白小落額頭上滲出了汗,不知道是急的還是累的。
不得已,最后只得把風之初原地放下,讓他躺在地板上,到主臥拿來一床被子,鋪到地上,為了把風之初翻到被子上,白小落用盡了平生的力氣。
“當兵的翻輪胎,扛滾木,是不是就這樣?”白小落連翻帶拖,總算把風之初弄到了被子上。
白小落攤在地板上,兩個胳膊都是抖的,休息了好一會兒,這才爬起來,到次臥拿了毯子給風之初蓋上。然后到處翻了翻,沒有找到退熱貼,就絞了個冷毛巾給風之初敷上。
“你這人,怎么這么沉?吃什么長大的?”白小落坐回沙發上,不由得抱怨起來。
可是現在怎么辦呢?白小落從來沒有見過風之初生病的模樣,在今天之前,白小落都不知道,風之初也會生病。他不是活了好幾千年的人嗎?在白小落心中,就如神仙一樣,神仙為什么會生病呢?
白小落想不通,可是又不能不風之初。像他這樣的人,生病也需要吃藥嗎?吃什么藥?感冒藥?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冒。喂藥能喂進去么?也不知道他這種身體,吃藥會怎么樣。要是吃壞了,怎么辦?
胡思亂想了一陣,白小落突然想起,他不是有琉璃光球嗎?琉璃光球能不能讓他好起來?
在糾結了一陣是打120叫人來把風之初抬到醫院還是找一找琉璃光球之后,白小落決定還是先找琉璃光球吧。
因為穆念念要來住,風之初把屋子里收拾得很干凈。白小落翻了好幾圈,甚至還自己試著召喚了幾次,原以為屬于自己的那個琉璃光球至少能被化出。可是不知道風之初做了什么,就連之前那個琉璃光球都不見了。
這下怎么辦,要打120嗎?白小落想起來風之初之前受了傷都不去醫院,不知道需要隱瞞什么,如今看他身體那么沉,白小落也不知道這樣貿然在他昏迷的時候把他送到醫院,會不會等他醒了,被當成實驗標本關起來。畢竟是一個活了幾千年的人,如果被現代科學發現,是一定要逮起來好好研究的。
白小落在屋子里團團轉了一會兒,給風之初換了塊毛巾。突然聽到門響了,不是敲門聲,也不是開門聲,就是門響了一下,接著,客廳里就多了個人。
白小落先是嚇了一跳,手上的帕子直接甩了過去,等跳開之后才發現,竟然是泉客。
“你,你怎么來了?”白小落對泉客始終是抱有戒心的,這一驚非同小可,渾身的細胞都緊張起來。
泉客本來的確沒想到白小落會在這里,還想打個招呼。但一眼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風之初,驚訝道:“這么嚴重了嗎?”說著就上來摸風之初的額頭。
白小落躲得遠遠的,隨便你把風之初怎么樣都好,離我遠點。
泉客皺了眉頭:“他在海里的時候還好,怎么一上了岸就這樣了?”
“海里?”白小落接話,“他上海里去干什么?”
“找什么東西吧。他去過好幾次了,不知道在找什么。昨天晚上他下海了,他有幾十年沒有下海了,所以我碰到他的時候還挺驚訝。”泉客一會兒扒拉扒拉風之初的鼻子,一會兒活動活動風之初的手指,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還有救嗎?”白小落忘了害怕,湊過來問。
泉客沒回答,上上下下地仔細看。白小落又等了一會兒,又問:“他到底怎么了?”
泉客看白小落一眼:“說了你也不懂。”
白小落想反駁,又想起來泉客的鮫人身份,默默地閉上了嘴。這事兒可能自己是真不懂。
“他什么都沒帶回來嗎?”泉客扒拉完風之初,站起身,問白小落。
白小落還蹲在風之初身邊,仰頭看泉客。“這感覺,怎么那么像一個法醫剛剛做完尸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