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劫后
- 一路金黃向遠方
- 寒日生
- 6238字
- 2020-08-13 20:52:50
二十分鐘后,兵哥將警察帶進了這個小院子,一起進來的還有兵哥的母親。大人們看見兩個少女慘白帶血的臉,一時間都愣住了,目光不禁轉向旁邊的方浮萍,畢竟在場的女孩子里面只有她一個是正常的。
靳剛有點忐忑,這個時候恐怕是瞞不住他們是怎么出現在這里的。雖然方浮萍交代過大家不對外說她在這里的經過,可是剛剛兵哥和瘋子走的匆忙,兩邊都沒串供,等下一問就會漏洞百出,再有,接下來要面對的事情也不是幾個學生可以控制的。
一時間,靳剛對方浮萍在門口交代的寥寥幾句困惑不已,忐忑的站一群人中間。靳剛雖然有時候貧嘴的厲害,但是遇到要說謊的時候遠沒有猴子灑脫,這時就好像有正義之神附體一樣,骨子里面所有的對謊言的不屑都會任性的跑出來。保持沉默已經是自己的極限了,可是即使是沉默,也是一身的不自在,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人形告白書,寫滿了真相等著別人去讀。
兵哥的母親走向了方浮萍,關切的問道:“大萍,你怎么在這里?你們是怎么找到這個地方的?還有,你的衣服怎么這么狼狽?”方浮萍低頭看了看衣服,被人關在這里一個晚上,拉扯間衣服都蹭的不像個樣子。正要開口說話,猴子笑嘻嘻的過來接話道:
“姨,我們幾個見大萍沒來上學就逃課回來看看,方叔叔沒在家,我們有點不放心。”
兵哥的母親和附近房間里的警察鄰居都圍了過來,等著猴子把話說完。靳剛突然覺得有點緊張,明明天氣很冷,貼身的衣服都被汗沾在了后背上,一時間面對大人的詢問,靳剛再一次有一種要全部說出來的沖動,他求助的看向其余幾個人。
只見方浮萍和猴子幾個人對了一下眼神,電光火石之間互相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靳剛覺得幾個人的眼神就像電波一樣彼此穿梭,無聲的傳遞了信息。
“我們幾個擔心大萍,騎車騎得飛快,十幾分鐘就飛回來了,路上差點撞到行人。”
猴子邊說邊挽起了袖子,一只腳踩在了旁邊的椅子上,架勢拉足了,開腔唱戲一般。
“到了大萍家的時候,我們就一頓狂敲門,開始沒人開門,把我們幾個嚇的啊,擔心是不是出事了。我們就扯開嗓子喊,在門口喊,在樓下喊,在后街的窗戶那喊……”
“喊了能有五六分鐘吧,樓下的狗都跟著叫喚,還是沒動靜。沒辦法了,我們想著問問左右鄰居吧,可是大上午的,找了幾家都沒人在家,就樓上有人,但是人家也沒注意大萍出沒出門……”
“我們當時就想啊,大萍不能出事啊,要不我們怎么對得起方叔叔,怎么對得起老師的栽培,對得起爸媽的信任……”
“我們想著大萍平時的樣子,想著她的笑容,想著我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更加的著急與擔心,我們發誓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把大萍找到,不管遇到什么困難,我們都不會退縮……”
猴子聲情并茂,演講一般,沉浸在自己的故事中,眾人頂著那漫天吐沫星子,耐心的充當觀眾。隨著越來越離譜的內心獨白,兵哥的媽媽終于耐不住,揪著猴子的耳朵用力的一擰:“說人話!挑重點!”
猴子呲牙咧嘴了好一陣。靳剛發現,猴子雖然一直很夸張的敘述著整個過程,但是眼神一直有意無意的飄向方浮萍幾個人,而這幾個人都有一些小動作,不明顯,但是還是被靳剛看到了幾次。
比如,說道方浮萍家的門沒人開門時,方浮萍揉了揉肚子,說道問左右鄰居的時候,兵哥抬起頭看了看房頂。
猴子就這樣一邊兼顧著幾個狐朋狗友若有若無的暗示,一邊編著故事。隨著他對劇情的深入描述,竟然好像找到了臺柱子的感覺。
按照他的說法,幾個人最后還是敲開了方浮萍家的門。方浮萍早上肚子疼沒起來,睡覺睡的又死,所以開始沒聽到敲門聲。好不容易開門后,想著不能逃課,于是她讓幾個人等一會兒,準備一起上學。幾個人下樓準備上學時,在樓下碰到了靳剛。
靳剛是在班上發現幾個人同時離開了,擔心大家是因為自己的事情遇到麻煩,所以回來找人。剛走到樓下,冷不丁的想起來了自己前幾天自行車被人放了車氣的事情,就跟一樓的小賣店的老板打探。老板說這幾天有一個流氓串子,好像就住在對面小學的后街上。
猴子說前幾天就聽到靳剛和方浮萍說道有一個人叫什么平的,跟方浮萍搭過訕,好像也住在這條街上,怎么都覺得不像好人。大家一想這事兒已經關系到鄰里鄰居的安全問題,就義不容辭的找了過來。
猴子語速很快,說話的時候還帶著感情色彩,手臂也跟著一起上下翻飛著,就好像說評書一樣,大家的表情被他的語氣牽拉著,時而皺眉,時而嘆氣。
“我們幾個都是從小在這里長大的,一墻之隔就是我們的母校,想想母校的安危,想想我們鄰居的人身財產,我們決定即使是龍潭虎穴也要走上一遭,于是我們放下所有的思想包袱,互相鼓勵,攜手走進了小學校園……”
兵哥的母親,從小看著猴子長大,深知這妖孽是什么路數,此時隱隱的有要掄起胳膊給一巴掌的沖動,但是看看周圍聽眾似乎有點熱淚盈眶的感動,硬生生的把這一巴掌掄在了腦海里,掄的又圓又用力。咬著腮幫子,一字一頓的磨著牙齒,嚼碎了語氣:“說、人、話……”
猴子感覺到了阿姨身上的危險氣息,不自覺的往警察叔叔身邊靠了靠。
“我們沿著這條路一路尋訪,終于在這家門口發現了異常。兵哥記得這家只是住著一個傻子,可是這院子看起來很干凈,遠遠的望進去,房間好像也比以前整潔了不少。”猴子給了兵哥一個眼神,兵哥心領神會,馬上接到:“是的,我們以前總在這里玩,見過這家人,就一個二傻子住,原來這個院子可臭了,遠遠的就能聞到臭味,可是這次我們發現沒有臭味了,好像還有人打掃一樣。”
靳剛強忍著沒有啊出聲來,眼睜睜看著幾個人說著瞎話,不敢吭聲,生怕自己就成了弱智的叛徒。
胖丫此刻也跟上了思路,接著說道:“就在我們猶豫的時候,那個傻子沖了出來,嚷著要放火,我看著他拿了一捆樹枝就往外跑,有點害怕,開始都沒敢跟上去。后來他將著了火的樹枝一個個的丟在別人家的院子里,我們幾個人想到了老師的教誨,保護人民財產見義勇為,于是大家一起鼓足勇氣將他摁倒了。”
靳剛明顯看到,當兵哥媽媽聽到著了火的樹枝這一段時,扶了一下額頭,露出了想要捏死這幾個小牲口的表情,但是,估計衡量到事情輕重,還是忍下沒有發話。
后面的解釋好像就跟大家所見重合了,進來后意外的發現了綁在房間里面的兩個女孩子,然后大家第一時間就報了警。
一番驚心動魄的尋人挑事、放火跳墻,就這樣被掩蓋了過去,變成了見義勇為。
靳剛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將不安的小心臟按回胸腔。
他左右看了一下,見方浮萍始終面無表情。幾個說話的人都情緒激動,似乎還帶著一點害怕,在外人眼里更加的逼真。
兵哥媽媽意味深長的看了方浮萍一眼,并沒有過多詢問的意思,配合警方將幾個孩子安頓了下來,回到單位后給學校打了電話請假。幾個人下午就沒再去學校,一起來到了方浮萍家里。
方浮萍領著大家進門,看見桌子上攤開的《射雕英雄傳》,明白了猴子幾個人是讀懂了自己的暗示。靳剛從她的眼神里面看到了感激,還有那么一點意味深長。
幾個人都沒先開口說話,等著方浮萍。
方浮萍洗了臉,換了一身衣服,再回到眾人面前的時候,眼睛紅紅的。靳剛看著站在眼前的這個女孩兒,敢拿刀劃破流氓的臉,敢出手單挑踢班小分隊,從來沒外漏一點懦弱與膽怯,而此時這個女孩兒居然好像要哭了。
不知為什么,靳剛覺得方浮萍的眼淚不是因為害怕,不是因為劫后余生,一定是有點什么別的原因。
猴子漲紅了臉,想要安慰,卻不知道該說什么作什么,一時間像一個真猴子,抓耳撓腮。
慢慢的,方浮萍表情恢復了正常,開始訴說整個事情的經過。
從杜平第一次跟方浮萍搭訕開始,方浮萍就覺得這個人不太對勁,至于原因她沒有解釋。那天跟靳剛分開后,一個人回到了家中。
方浮萍的家廚房連著陽臺,陽臺正對著馬路,她準備給自己煮點方便面吃,好巧不巧的從陽臺的窗子往外看了一眼,剛好看到杜平買好煙,站在路邊前后左右的看。
方浮萍察覺杜平好像踩點一樣,裝作不經意卻處處透著刻意。她決定出去看看,臨出門前,看到天快黑了,那渾身的粗線條竟然福至心靈的變細,讓她意識到也許會有危險。
短時間內聯無法聯系大家,同時她也怕是自己多疑,小題大做,想了想就按照小時候的默契留下了線索,以防萬一。
也多虧了她臨出門時的警覺,否則現在后果不堪設想。
方浮萍騎上自行車到了小學門口,本來想騎車繞過學校校墻走進巷子,突然想到騎車沒辦法布置線索,而且容易發現,就把自行車藏好,按照小時候的路線翻墻過去。當她翻墻落地時,遠遠的看到杜平在自己的前方,便一路貼著墻根走,就著巷子里面隱約的燈光緩緩的跟著,并隱蔽的貼下了貼紙。
當她跟到傻子院前的時候,看見杜平走了進去,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最終好奇心占了上風,于是扒著門縫往里面看,在眼睛還沒對上焦的那一剎那,大門從里打開,方浮萍一個腳步不穩,就跌進了院子里。
乍一進到院子里,方浮萍有點慌亂,但是也緊緊是慌亂而已。手在地上胡亂摸了一陣子,找到了一根棍子,掂了掂覺得可以當做武器便穩住了心神,膽子也跟著大了起來,打量起面前的人。
杜平笑嘻嘻的看著從地上爬起來的方浮萍,嘲諷道:“這么心急?主動送上門來了?”
杜平招了招手,有人從后面上來要抓方浮萍,方浮萍從小到大打架無數,并不比男孩子手軟。此刻雖然沒看清來人是誰,卻條件反射的回手一棍子,直接朝著那人的頭就打了下去。一棍子打的結實,只見這個人硬生生的接了打,并未躲閃。方浮萍在開始的幾秒鐘里以為自己遇到的是一個假人,瞪大了眼睛看清眼前的人是住在這里的傻子,一下子愣住了,就這么一秒猶豫,雙手被那人抓住了。
方浮萍知道這個人,常年住在這個院子里,有點傻乎乎的,個子很高,長得也結實。傻子頭上挨了一棍子就好像沒有感覺一樣,只是面容呆滯的捆著自己的雙手。
在這樣詭異的地方,作為一個初二的女生,方浮萍看到一個還算熟悉的面孔……雖然這個人已經開始在捆自己了,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間心里卻安定了幾分。畢竟是自己從小到大長大的地方,沒準隔壁就住著大姑家三姐夫的二大爺的重孫子……想著想著,方浮萍竟然略有笑意。
杜平看著方浮萍的臉色從開始的驚訝到后來的平靜,覺得這個女孩子很有趣。他用那副掛在臉上無害的面具對著方浮萍,一時之間捉摸不透女孩兒的想法。
方浮萍裝傻問道:“你怎么在這里?為什么要把我捆起來?”
杜平“嘖”了一聲,笑道:“你不是一路跟著我過來的嗎?那天只是閑聊了幾句,不成想你還記住了。說吧,是不是真的看上我了?要不,我們繼續聊一聊……”
杜平語氣逐漸變得輕浮,邊說著邊用手指挑起了方浮萍的下巴,左右端詳了一下:
“這副小臉兒,得收拾收拾才能用。”
接著用手指摸了方浮萍的嘴唇一下,眼神直勾勾的,幾不可聞哼哼唧唧的說:“嗯,嘴唇還不錯,很軟……”
方浮萍突然間覺得,院子里面的傻子跟杜平比起來更像是個正常人。此刻的杜平眼里幾乎沒有溫度,觀摩自己的時候就像在看市集上的牲口,按照牙口的好壞待價而沽。方浮萍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汗毛都立了起來。
杜平意猶未盡的收回自己的手和眼神,瞬間又調回了鄰家大哥哥的頻道。他讓傻子把方浮萍帶進房間里,走近窗前的時候,借著燈光方浮萍看到里面有兩個女孩坐在那里,也跟著要進去,杜平拉了一把,把方浮萍拉到隔壁。
“那一間房間里不好看,我給你找一個干凈的地方……”方浮萍剛剛的那一眼,隱約的看到兩個女孩兒好像身上有血跡,心里一緊,那不肯露面的害怕此刻終于開始冒了一點芽。
“說吧,為什么跟著我?”杜平把方浮萍按到了椅子上,雙手撐在椅子兩邊,臉貼近方浮萍,眼睛帶著笑意,語速緩慢。方浮萍覺得這個人如果不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出現,真的是跟壞人一點關系都沒有。
“不是說好了,要一起看電影嗎?”方浮萍本能的覺得這個時候不應該惹怒對方,順毛捋一會兒也許自己還有機會跑。
“真的是個聰明的丫頭,比隔壁那兩個只會亂喊亂叫的強多了,你要是愿意,跟著我吧,保證讓你接下來的日子舒坦。”
杜平還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笑容可掬,親切和藹,可是方浮萍對舒坦兩個字莫名的感覺到惡心。
“這里是你家嗎?你怎么跟那個二傻子在一起?”方浮萍決定繼續裝瘋賣傻,岔開了話題。
“這里啊,這里是我臨時選的地方,至于你口中的二傻子嘛,我覺得他一點都不傻。”杜平沖那個傻子招了招手,傻子就走了過來,好像一個傀儡一樣,定定的站著。
“那你捆著我做什么?我就是想來跟你認識一下。”
“哈,小丫頭片子,裝傻充楞的還沒完了。我倒是沒想明白,你為什么懷疑我?我哪里出了錯,讓你起了疑心?”
“我就是路過,來這邊抄個近路想去買點東西。”方浮萍盡力的眨了一下眼睛,希望眼睛給別人看起來可以透露出無限的真誠。
杜平見方浮萍不愿意說實話,笑了一下。抬手看了看手表,也不再多問。方浮萍卻把目光落在了他左手手腕的部分。
“一會兒我還得干活,你先老實呆一會兒,我晚點再調教你。”說著將一塊破布塞進了方浮萍的嘴里,領著傻子走了出去。方浮萍忍者口中的惡臭,豎起耳朵聽者外面的動靜。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左右,天完全黑了下來,方浮萍聽到有人從外面的院門走了進來,聽不出是幾個人,但是能感覺得進來的人小心翼翼的謹慎。
“哥,今天就你一個人,你不用著急,慢慢玩兒。”這是杜平壓低了的聲音,
“好好好,我每來你這里一次,就見好一些,真像你們老大說的那樣,這招真好使。”這是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方浮萍聽不出這個人是誰。緊接著,隔壁房門被打開了,方浮萍的椅背靠著墻,她能感到墻的那斷傳來了咚咚的敲打聲,聽了一會兒,她覺得應該是跟她一樣坐在椅子上的人用椅背撞擊墻面的聲音。
方浮萍開始還沒想明白為什么會有人敲打墻面,但是隨著隔壁人的腳步聲,她突然間明白了!那是因為恐懼!
因為恐懼,坐在椅子上的人本能的想選擇后退或者逃離,又因為自己固定在了椅子上,所以所有的動作就只剩下不停的在椅子上挪動,每挪動一下就撞一下墻。那跟著開門聲一起的敲打聲,一下緊跟著一下,隨著腳步的走進,明顯快了起來。
在這一剎那,方浮萍覺這里面的罪惡也許不是她能理解的,她不知道一墻之隔發生了什么,她不愿意去想,可是忍不住去聽。
啪!啪!
這是方浮萍接下來聽到的聲音,無法判斷這聲音是什么,但是能感覺到房間里面的人嘴巴被捂著,哽咽聲伴著難言的痛苦,和著耳邊的拍打聲以相同的頻率起伏。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隔壁的門重新被打開了。
“哥,下次還來啊。這兩個快沒勁兒了,下次給你換個生龍活虎的……”
杜平的聲音再次響起時,這一次,方浮萍無論如何不會跟無害聯系到一起。雖然看不見隔壁發生的事情,但是想想就足以令人膽戰心驚,此時她才知道,人世間的罪大惡極往往都是穿著衣服的,好看的皮囊可以粉飾太平。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后,歸于安靜。她以為杜平很快就會出現,可是她再也沒見到這個面孔。
夜深后,半睡半醒的時候,聽到院子里面的門再次被打開了,一個腳步聲接近自己的房門,方浮萍緊張了起來,可是門在快被打開的一剎那,杜平的聲音再次出現。
“龍哥,怎么這么晚才來?我一直在等你。”
“人抓了?在這個房間嗎?”
“在,龍哥,你先別急,我們先談談合作怎么樣?”
“我得先驗驗貨吧?”
“我辦事,你放心,況且她沒遮眼睛,你這樣進去不怕被記住嗎……”
“好,我不急,反正都是我嘴里的肉。既然要談,我們出去說吧,你這里血腥味兒太重……”
“哈,龍哥,你居然在意血腥味兒……”
兩個人的聲音漸行漸遠,從聲音消失到后來猴子們找進來,方浮萍再沒聽到聲音,也沒見到別人。
今天看到隔壁兩個女孩子后,方浮萍終于明白晚上聽到的啪啪聲是什么了,那是毆打的聲音,也許是皮帶,也許是繩子……
聽完方浮萍的話,幾個人沉默了好一陣子。見大家都沒開口,靳剛終于還是沒忍住,問出了那個關鍵的問題:
“大萍,你為什么覺得杜平有問題?從第一次見面,你的反應就跟平時不一樣,到底是因為什么?”
方浮萍知道,這個房間里的人都是真正關心自己的人,迎著大家關切的目光,她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打算說出心中那不想被外人知道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