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圍堵
- 一路金黃向遠方
- 寒日生
- 4515字
- 2020-11-26 13:11:43
一個小時前,張美靜所在的安紅胡同。
按計劃,兵哥早早的就到了這里。幾個人中,兵哥身手最好,人冷靜。對這里又比其他人熟悉,所以最重要的任務交給了他。
兵哥早上過來的時候,這個巷子里面的人都還沒有睡醒,鮮有人走動。他個子高,身手敏捷,找了一處可以踏腳的地方,沒用別人幫忙輕松翻到了房頂。
按照之前猴子三人所說,掀開了房頂的雨布。
北方的早上,太陽早早的就出來了,雖然時間還早,可是天已經大亮。
雨布跟房頂并非嚴絲合縫的覆蓋,銜接的地方還是有絲絲落落的光線鉆了進來。在織線般的光線中,兵哥透過天窗,終于看見了張美靜。
張美靜平躺在那里,從上往下看,幾乎看不到身體有呼吸的起伏,身上的衣服好像破破爛爛的。
兵哥需要做兩件事,第一確定是不是只有張美靜一個人,第二要將消息傳遞給她,配合猴子他們接下里的計劃。只是這傳遞消息實在是個技術活,它包括兩個技術要點:要用最簡單方法傳遞最復雜的消息和不被別人發現。
現在時間還早,按照昨天杜平出現的時間推算,那么這里現在應該只有張美靜一個人。
兵哥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對大家昨天一起想的的辦法遲疑了幾秒,如果張美靜不配合,如果杜平也在房間里,如果那幾個拾荒的把自己圍在房頂……
兵哥搖了搖頭,將這些“如果”暫時收到腦子里面最不起眼的角落。他們今天的主要任務就是在不被發現的前提下把人救出來。
昨天,幾個討論了很久,到底要不要直接去報案?
后來大家都覺得有一種可能性,這些人之所以光天化日的就敢把人綁在屋子里,沒準就是有保護傘,萬一他們報了案,警察沒有抓到壞人,張美靜說不定更加危險。
所以,就有了現在的這個方案。設計一起突發事件,可以讓很多人同時看見張美靜,人多嘴雜,考慮公共效果,即使抓不到壞人,但是張美靜的安全是可以保證了。
大家在商量的時候似乎都沒在想起曾經的糾葛,畢竟張美靜再怎么不好,也是同校同學,在這個時候,小恩怨早已化為無形,龍哥、巷子里面敲鑼打鼓的拾荒者、還在虐待張美靜的人才是敵人。
敵人還存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理由就是,等著被消滅。
兵哥從上面看不出張美靜有什么變化,靜靜的躺在那里,半天都沒見她翻一下身,于是慢慢的掏出身上的水彩筆認真的畫了起來。張美靜能不能配合,就看她能不能看懂自己畫的東西了。兵哥不能直接把想法寫在腳下的玻璃上。第一,一旦被發現整個計劃就泡湯了,猴子他們的努力也就打了水漂。第二,當把人救出來后,腳下的這個房間就是犯罪現場,警察一定會過來查看,如果警察發現了有人在給張美靜傳遞消息,順藤摸瓜就會找到他們幾個人,最后就一定會牽扯出方浮萍被綁架的事情。
所以兵哥畫的東西,要保證張美靜能看懂,別人看不懂,并且張美靜還得配合自己。
兵哥覺得這個想法也許就他們幾個歪瓜裂棗才能想出來。
兵哥畫完,認真的欣賞了一會兒,就開始觀察下面的動靜。
輕輕的敲了幾下,停下等幾秒,沒有動靜。
再敲幾下,等幾秒,還是沒有動靜。
反復幾次后,確認了房間里只有張美靜一個人,另外張美靜情況不容樂觀。
按照計劃,張美靜必須要醒過來才行。
兵哥開始觀察自己腳下的天窗,終于發現天窗不是完全封死的,窗框的直角和屋頂之間有一個拳頭大小的縫隙,兵哥拿起剛剛寫字的筆,對著這個洞口,估量了一下垂直距離。
如果力道夠的話,這樣把筆扔下去應該可以直接砸到張美靜身上。但是如果輕飄飄的下去,不能把人弄醒,別人發現了筆就前功盡棄了。
兵哥正琢磨著怎么才能把東西丟下去,就聽到腳下想起來了嘩啦啦的聲音。
有人來了!
早上兵哥在這戶人家外面轉了一圈,看到了大門是從外面上了鎖的,鐵索繞了一圈在門外面的把手上。
剛剛的聲音應該就是有人正在開鎖。
聽著下面的聲音逐漸響起,兵哥沒有時間猶豫,用力將手上的筆從狹小的縫隙擲了下去。
筆不輕不重的打到了張美靜的身上,兵哥從房頂向下看,看不清張美靜的眼睛是否睜開,但是身子還是沒有動。
兵哥瞬間緊張了起來,等下不管進來的人是誰,都可以清楚的看見張美靜身上的筆,那么就不難發現房頂上的貓膩。
兵哥做好了要跳去逃跑的準備,抱著幾分僥幸,拱起身子等著最后一秒。
腳步聲漸近,很快一個人的頭頂進入了視線。同時也響起了說話聲。
“最近風聲有點緊,看來我們在這里呆不了幾天了,好在,我們還有其它陣地……”
說話的人聲音帶著一絲玩味,好像沒睡醒一樣嘮著家常,語音平靜,但是兵哥覺得張美靜在輕輕顫抖。
兵哥繞過了這個人的頭頂,看向了張美靜,倏的一下愣住了。
剛剛還在張美靜身上的筆,已經不見了!
如果不是被站著說的人撿起來,那么就只可能是張美靜!
張美靜撿起了筆,并且藏了起來,這說明張美靜看到了自己。
另一條街上,鬧劇還沒有停。盲人猴子和靳剛兩個人一唱一和的終于把群眾的好奇心勾了起來。再加上瘋子把自己的身世描述的甚為凄慘,北方人熱心腸,青天白日的沒事干,大家一攛掇,就決定陪著去看看。
看熱鬧在北方很是流行的,小城市的人大多過著慵懶的生活,一年春季播種秋季收割,冬天太冷了要在家里貓冬,夏天太熱了要出來納涼。閑暇的時間多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就會被拉近。街頭巷尾的熱鬧就成了打發時間最好的去處。平時大家沒事的時候湊一起吹牛,看到的熱鬧就會變成談資,誰的故事離奇、誰吹的牛夠勁兒,自然會收獲一些仰視的目光。
除了這一層,北方人骨子里面自帶一副俠義心腸、好出頭,也極易沖動。所以街頭巷尾經常能看見兩個人因為莫名的事情就打了一架,打完了后又像沒事人一樣該干啥干啥。真真的是路見不平一聲吼,三言兩語泯恩仇。
而眼下的這事兒,占足了八卦的天時地利人和。這么多人一起,明天街頭巷尾又是一樁熱鬧。
猴子作為當事人之一,一直在關注那個警察的動作,只見他拉住了門口的一個小伙子,低頭交代了幾句,很快從身后的院子里面出來了四五個人,顯然都是穿著便裝的警察。
猴子心里暗喜,看來事情的發展在按照劇本走。
一隊人浩浩蕩蕩的往那邊走,大家閑聊著、推搡著,任誰也看不出這一隊人是去抓鬼的。猴子有意無意的瞟向隊伍的后方,看見幾個警察遠遠的綴著,心里放心了下來。可就在轉回頭的一瞬間,他的目光對上了那個警察的目光,猴子覺得這個人的嘴角上挑了一下,對自己笑了一下,猴子一下子愣住了,眼睛被墨鏡擋著,但還是忍不住睜大,被發現了嗎?
吵吵鬧鬧的的一隊人,推搡著,笑罵著,從遠處過來。兵哥看到人群的時候,甚至覺得這些人個個走路帶風,表情豐富。甚至還有幾個擼胳膊網袖子,好像準備打架一樣。
趴在屋頂的兵哥就借著高度,從防雨布的縫隙看到了趕過來的隊伍,心里想著:開始了。
他對著房間里面的人,輕輕的舉起手,掐出來一個ok的手勢。
兵哥,緩緩的放下第一根手指,第二根手指,第三根手指。手型從三數到了一。
變成一的同時,用手敲了敲剛剛畫的圖案的一點。
只見剛剛還躺尸一樣的張美靜,瞬間歇斯底里的喊了起來。
成了!
人群中突然就騷動了起來,清晨的城市,路上還沒有什么車輛通過,僻靜的巷子本就人煙稀少。大家路上還是說說笑笑的走過來,抱著看熱鬧的心態,可是突然聽見這幾聲撕心裂肺的叫喊,分辨之下不難發現聲音還是一個女的,很多人都收起了玩笑的表情,左右辨別著聲音的來源。
猴子馬上抓住了旁邊人的袖口,做出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你們聽到了嗎?是不是女鬼?我眼神不好,你們看見什么要告訴我啊,不能騙我。”
瘋子馬上跟上了劇情,說道:“我聽到了,是不是鬼不知道,肯定是女的!”
峰哥清了清嗓子繼續說:“大白天的哪有什么鬼怪,這年頭鬼不可怕,惡人才可怕,聽這個喊聲,應該歲數不大,叫的這么凄慘!誰家沒有女兒姐妹什么的,聽著叫聲都不正常。走,大家一起去看看,難道還沒有了王法嗎?”
很快周圍就響起來附和的聲音。
樓頂的兵哥把一切看在了眼里,緊張的兩廂張望,一頭是已經走近的人,屋子里面是看著撐不了多久撕心裂肺喊著的張美靜,還有一個惡魔一樣的杜平。
杜平顯然被張美靜毫無征兆的叫喊聲嚇到了,愣了幾秒后,突然間就靜靜的看著她鬧。等張美靜喘息的那幾秒時,冷冰冰的說道:“你都試了無數次了,這樣喊是沒有用的……”
杜平知道,再過幾秒鐘,周圍就會想起來敲鑼打鼓的收破爛的聲音以掩飾這撕心裂肺的喊叫。果然,敲鑼聲從隔壁傳了出來。
只是今天好像有點不一樣。
只敲了幾聲就沒有了。
杜平心里煩躁,罵了一聲廢物,打算出門看看。
人剛走到院子門口,杜平突然停了下來,不對!
平時這幾個人都是罵罵咧咧的碎嘴子,手里的家伙停了,嘴巴都不會停,怎的今天沒有了說話聲?
冷汗從杜平的頭上緩緩的流了下來,長期做虧心事的人,都有著常人沒有的敏感神情。杜平回頭看了看張美靜的房間,突然間好像明白了什么,毫不遲疑的,轉身跑了幾步,從旁邊的院墻上翻了出去。
就在杜平翻身跑出院子的那一剎那,小院子的門被外面的人推開了。
寂靜的巷子,撕心裂肺的叫喊、敲鑼打鼓的聲音……
隊伍中有幾個身強力壯的年輕人,極有默契的一起上前摁住了敲鑼的人,第一個人身手捂住了敲鑼人的嘴巴,其余幾個人也紛紛效仿。
打開院子的門,剛剛的尖叫聲突然間停了下來。就在大家準備往里走時,一直跟在隊伍后面的人說話了。
“警察!”
“警察,各位,先讓一讓,別往里沖,不知道里面是不是犯罪現場,如果是的話這么多人進去不利于取證,各位老鄉,幫個忙,現在門口等一下。”
領頭的警察沖著控制住敲鑼人的幾個年輕人點了點頭,表示感謝。便轉身帶人走了進去。
秦隊長怎么也沒想到,一直關注的案子會是現在的這個狀況。
開始時,是方志明找到了自己,并且談到了兩個城市相似的失蹤案,本來秦隊長并沒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讓他開始注意到整件事情的,是方志明給自己看的那張相片,相片上有一個奇異的紋身。
秦隊長一直覺得這個紋身眼熟,就一直關注每一個人的手腕。當零星的記憶慢慢回籠后,他才發現,之所以覺得眼熟,是不止一次、也不止在一個人身上看過。雖然紋身的線條數量不同,但是位置、長短都很相似。
于是順著線索開始調查,結果發現,擁有紋身的人好像都會頻繁的出入一個場所:紅葉歌舞廳。而有這紋身的人似乎也沒有太明顯的相似之處,各色人物都有,如果非要總結一個規律的話,好像這些人都是小人物。
而在他探查歌舞廳的同時也看到了老板娘手腕上的紋身。
所以,這些紋身意味著什么?團伙的標志?為什么紋身又不完全相同?
就在他開始有觀察歌舞廳的時候,發現了幾個跟自己一樣也在觀察歌舞廳的學生。秦隊長閱人無數,本來自己也有一只猴子在家,所以一眼望去就知道這幾個孩子都屬于機靈過頭的主。
秦隊長仔細辨別了一下這幾個孩子的校服,雖然各個城市的校服顏色、款式相似,但是他還是很快認出來這幾個人的校服不是來自本市,那么再往下就不難推斷出,這幾個孩子是來自隔壁的安齊市。
秦隊長并沒有點破,見幾個孩子機靈異常,本就心里喜歡,如果沒有什么大問題,不想讓他們受到被警察注意的壓力,這個年紀的孩子是要彰顯自己個性的時候,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是充滿朝氣與活力,在不影響安全的前提下,鬧騰就鬧騰吧,權當看不出來。
今天早上的這出鬧劇,秦隊長早就看破了是演給自己看的,索性也就就坡下驢,但是他沒想到被幾個熊孩子一路引過來的竟是這樣一副場景。即使見慣了犯罪現場、從警二十多年的他也出了一身的冷汗。
房門不難被打開,在推開房門的那一剎那,房頂的兵哥就跳了下來,大家都只顧著看院子里面的動靜,沒人注意到房頂。兵哥找到了猴子和瘋子,幾個人對了一下眼神。三個人的眼神都說了一件事:一切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