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正十一年九月，一個注定不平凡的月份。

這個月，劉福通率眾攻克克汝寧，息州，光州三府。

芝麻李帶領(lǐng)八條好漢占領(lǐng)徐州城，坐控淮西。

泰州張士誠發(fā)動三清教會和鹽丁起義，聚眾萬余，自立為泰州將軍。

封其弟張士德為泰州副將，后軍統(tǒng)帥。其手下呂珍，常遇春分別為左右都尉，劉伯溫李伯升均為掌書記，負(fù)責(zé)軍中計策謀劃，配合張士信錢糧調(diào)度。

麾下設(shè)立前后左右四軍，每軍二千五百人，前軍由張士誠親領(lǐng)。

再單獨設(shè)立親兵隊五百人，由藍玉擔(dān)任親兵隊隊長。

隨后，一大批蒙古官吏被處斬，改由不曾投靠于元廷的富商擔(dān)任要職，泰州的社會秩序很快便安定下來，百姓也逐漸恢復(fù)了正常的生活。

不等元廷政府反應(yīng)，前后左右四軍便四處出擊，先后拿下了泰州周邊的四個縣城。

……

“喂，小道士！”沈靈月叉著小蠻腰在將軍府門前喚道，“小道士，我有事找你！”

“姑娘，這里是俺們將軍的府邸，哪里來的什么道士啊……”一個愣頭愣腦的新兵問道。

“就是你們將軍啊，麻煩叫他出來見我，我有事情和他商量。”

門衛(wèi)愣了一下，“呃……我這就進去稟報，小姐稍等片刻。”

府衙內(nèi)。

“二哥，咱們這一萬人也太能吃了，一天就要吃掉大幾百石糧食啊，還有訓(xùn)練打戰(zhàn)用的錢糧軍餉。”

一副苦瓜臉的張士信一邊打著算盤，一邊朝張士誠訴苦道，“照這樣下去，咱們從泰州商戶那里拿來的一萬多兩銀子最多一個月就用光了啊……”

“別埋汰了！”張士誠對這個問題也頗為苦惱，在房間內(nèi)來回繞圈，“讓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將軍，外頭有人找您。”小新兵向張士誠行了一個不標(biāo)準(zhǔn)的軍禮。

張士誠頭也沒回，只是擺了擺手，“軍務(wù)繁忙，不見。”

“那小姐說有事與您相商。”

“小姐？”張士誠摸了摸嘴，“大概幾歲？”

“十六七歲的樣子。”

“請進來。”

不一會兒，沈靈月出現(xiàn)在見客廳門前。

“好久不見。”張士誠面帶微笑地向她招了招手。

“嗯。”沈靈月好奇地看向張士誠，“小道士，你說說你到底是什么來頭，既會放煙花還會打仗，人不大本事還不小。”

一邊說著，沈靈月一邊捏了一下張士誠的手臂。

“我是太上老君身邊的神霄使者，特地來人間給予他人幸福。”

這兩天忙的頭暈?zāi)X脹的，他有意放松一刻，便與她閑扯起來。

張士誠臨時編了幾個后世的小故事，一串妙語連珠，逗得這位青春少女笑個不停，小臉紅撲撲的，甚是討喜。

“對了！”沈靈月終于想起了正事，“前幾天你們不是在泰州那里打了一仗，我爹也知道了，他聽說了你這個小道士的英雄事跡，好像對你很感興趣，想認(rèn)識你一下。”

張士誠也來了興致，“令尊是……？”

“沈富，不過大家都喜歡叫他沈萬三……”沈靈月像是在說著一件平常不過的事情。

“哦，沈萬三啊……等等！”張士誠一時間愣住了，呆滯了一小會兒，看著沈靈月的臉沒有說話。

“喂！小道士？”沈靈月伸出小手在張士誠眼前晃了幾下才把他的思緒拉回來，“怎么突然發(fā)呆了？”

沈小姐，你馬上就會成為世界上最有錢的富婆了啊！

“沒事沒事，告訴我咱爹怎么說的？”張士誠脫口而出。

“胡說什么呢？！”沈靈月嗔怪地打了張士誠一下，“我爹說他知道你剛剛起事，好多東西也在籌備中。所以想與你合作，他出錢你出人。”

“咱爹還是蠻大方的嘛。”張士誠笑嘻嘻地說道，“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靠咱爹過日子了？”

“不許貧嘴！”沈靈月踢了張士誠一腳。

“令尊想要我保護你？”張士誠問道。

“嗯…算是吧。”沈靈月點了點頭，“還有別的一些東西我爹不肯告訴我，說是要和你詳談。”

雖然張士誠有些摸不透這位元末巨富的心思，但還是答應(yīng)下來，畢竟他的確急缺銀兩。

“這是我爹給你的應(yīng)急之需，隨時可以取用。”

沈靈月遞給張士誠四張銀票，面值均為二千五百兩。

“不愧是咱爹，出手就是大氣！”

張士誠說不高興那是假的，收進口袋里的銀子才是真東西。

靈月小富婆，我以后算是保定你了。

……

與此同時，元大都。

一封封彈劾脫脫的奏折堆在了御史臺的辦事處。

親信治河失敗，農(nóng)民起義爆發(fā)，他這個元廷的宰相自然逃不過懲罰。平日里與之有矛盾的官員上書換相，平日里沒有過節(jié)的官員也插上一腳。

墻倒眾人推，自古皆然。

在短短數(shù)日的時間里，大都的政局就發(fā)生了驚天大變。

先是由元順帝親自下旨，封脫脫為兵馬大元帥，調(diào)離中書省，統(tǒng)籌絞殺紅巾軍的事務(wù)。

明升暗降之下將脫脫趕出中央決策層。

在脫脫尚未啟程之時，太子和皇后雙雙被廢。太子黨十年經(jīng)營，一朝瓦解。緊接著第一個彈劾脫脫，并且支持新太子的哈麻連升三品，直接晉至中書省平章政事，是為副相。

元朝律令規(guī)定，當(dāng)宰相不在京城時，副相代行其權(quán)。

“天要亡我大元不成？！”不惑之年的脫脫欲哭無淚地看著宮中發(fā)來的圣旨，一口老血噴出，灑在了地圖上。

滿圖的紅點的血滴遙相呼應(yīng)。

傳旨的宮人看到脫脫吐血，頓時嚇得臉色蒼白，“相國！”

“老臣…領(lǐng)旨。”脫脫艱難地接過了圣旨，在賈魯?shù)呐惆橄乱煌鼍?

九月的秋風(fēng)掃過北方的平原，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quán)相一時間變成了可有可無的裝飾。沒有一人來送，任憑脫脫佝僂的背影遠去在無盡的蕭瑟中。

他不由得想起十多年前的宮變，那是元順帝尚且年幼，對脫脫信任有加，君臣和睦，天下皆稱中興賢臣。

可如今……

好似從前的美好都是為了襯托現(xiàn)在的凄涼。

“發(fā)兵，徐州！”脫脫有氣無力地說道，絞殺這支毀了他前程和大元的紅巾軍，是他最后的倔強。

這個從不服輸?shù)哪腥嗣娉戏剑匦挛站o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