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等待像一把無形的匕首繼續刺痛那個已經滿身傷痕的人，在疼痛中依然苦苦掙扎，就為臨終前不留遺憾。把思念換了人，痛著流淚。
在醫院躺了十天了，每天的第一縷陽光是那么溫和，照著醫院里每個病人，大家都忘記了痛和苦。走在醫院林蔭小路，陽光透過縫隙照射在我臉上。我閉上眼睛，似曾相識的情景浮現在腦海。自以為的美好的在短短的時間里變成了回憶？情出了，愛滅了，我們漸漸走向了陌生。不要去追究誰的責任，沒有開始的愛是成不了永恒的……
華醫生在醫院到處找我。
“小默，你在這里啊！我到處找你。”
“華醫生，你找我…？”
“有件事想跟你說。”
“什么事。這么嚴肅。”
“肖奶奶去世了？”
“你胡說什么？肖奶奶不是病好出院的嗎？”
華醫生遞給我一個盒子。
“我沒胡說，這是她生前要我轉交給你的，就在你做完手術的那天晚上。她好像知道自己不行了，在病房門口守到很晚，回病房后她病情加重。我去看她，我們那晚聊了很多很多，她說她這輩子最對不起的是你和你姐姐。本來一直想找個時間和你好好聊聊，可每次看到你她就失去了勇氣，最終只能選擇用這樣的方式告訴你一切。這張照片是肖奶奶臨終前一直拿在手里的。”
我看著照片，看著那一盒不知是什么的東西。
“不可能的，我問過她隔壁床的楚爺爺。楚爺爺說，肖奶奶病好出院了。我還在想，等我好了出院了就去她家看她，你在騙我是不是，肖奶奶沒有死，她是病好了出院的，怎么會死了呢！”
“她走的時候交代護士和病房里的病友，如果你問她的情況，讓他們告訴你。她是病好了出院，因為她了解你，她不想因為她讓你傷心難過，她要我們一定要把你的傷痛減到最低。”
“肖奶奶，我要去看肖奶奶。華醫生，你帶我去看她最后一眼，我求你。”
“小默，你不要這樣，你先別激動。”
“為什么她不等我好起來，她跟我說過，等我好起來她要帶我去一個地方。她怎么能食言呢！她怎么能食言？”
“小默你先別激動，看看肖奶奶給你留下的東西。”
我打開盒子，里面有一封信，一個存折，一本房產證，還有華歐公司的股權轉讓協議和一塊玉。我打開信，上面寫著：
“小默，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不在了。不要為我難過，我能活到現在也是上天對我的特別眷顧，或許是緣分，又或許這一切早已注定。沒想到我一直遺憾的事老天居然讓我在永生之年得到彌補，我有好多話來不及跟你說，只能用這種方式告訴你。
我是你們的外婆，是不是不可思議。想起十幾年前我迷迷糊糊親手把你們姐妹送人，等我緩過神來的時候就后悔了，可我已經無處去找你們，這么多年我一直活在自責里。
小默，和你相處時間雖然不長，你開朗惹人喜歡的性格像極了你們的媽媽，哄我們吃藥的時候那么可愛也像極了你們的媽媽。幫我們換衣擦身的時候那么懂事更像你們的媽媽，因為有你的古道熱腸、待人真誠的舉動讓我們在生命的盡頭也覺得活著的意義。我感嘆和你還沒相認就要永遠離開了你，帶著那份歉意去見你們的媽媽。
小默，有件事本來不該告訴你的，可是你們必須要知道。按照我信上說的去做，去把屬于你們的拿回來。華歐是我和你們的父母打造出來的……我還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在里面，我已經轉到你名下了，這是我的股權讓渡書。你媽和你爸的股份在齊磊的手上，想辦法把股份拿回來，查清你爸爸的死。齊磊是唯一的知情人，我懷疑你爸的死齊磊隱瞞了什么。去華歐找齊磊問清楚，絕不要放過害死你爸爸的人。這塊玉你收好，去華歐的時候，把玉拿出來，齊磊會把你爸媽的股份轉給你。存折里是我一生的積蓄，密碼是我那天跟你說的那幾個數字、你媽媽的生日。
我在東華路這里有一棟三層樓的小別墅，我前幾天已經把房產證換成你的名字。我原本還想等我們好了我親自帶你去，可是我知道我等不到那天了。只能用這樣的方式彌補你們了，替我們好好活著，永別了孩子……。”
我含著淚一字一句讀完信，心里說不出來那種肝腸寸斷的痛。
“華醫生，怎么會這樣，我怎么是肖奶奶的外孫女。肖奶奶竟然是我的外婆，為什么會這樣……？”
“小默，你是肖奶奶的外孫女？這太匪夷所思了吧！”
“華醫生，我求你帶我去看肖奶奶，不，看我外婆吧！不然我會痛死的，你帶我去吧！”
“我帶你去，但是你要答應我，不能再激動，不能再流淚。”
“我答應你。那我們現在就走”
“我先跟護士說一下，不然他們找不到你該著急了。”
華醫生交代好醫院的事就帶我按照房產證上的地址找到外婆信上說的別墅。這里全都是一棟三層的別墅洋房，我們敲了半天的門才有人來開門，問了后才知道是外婆的堂弟媳和她一大家子，可外婆住院半年多醫生護士沒見有親人去看過她……怎么……他們看著我就問。
“你們找誰？”
我很禮貌問。
“請問，這是肖鳳霞家嗎？”
外婆的堂弟媳歪著臉說。
“以前是，現在不是了。你們到底是誰，來找誰的。”
華醫生拍了拍我的背上前說道。
“你好，我叫華梓楠，是肖奶奶生前的主治醫生。”
外婆的堂弟媳盯著華醫生。
“就你，還是醫生，我堂姑媽在你們醫院住了大半年你們都沒把她醫好。我都沒去找你們，你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來干嘛！”
“我們來看看她。”
“一個死人有什么好看的。趕緊走別耽誤我睡午覺。”
我壓住心里的怒火說。
“你就是肖奶奶的堂弟媳是吧！聽說她在醫院住了大半年怎么沒見你去看過她。你們吃她的住她的用她的，現在說話還這么難聽。良心不會痛嗎？我們現在就想去看她一眼，你就不能發發你的慈悲指一下路嗎？”
“你又是誰，敢這么跟我說話。”
“我叫嚴默，也算是肖奶奶的病友，肖奶奶臨死前我沒能見她最后一眼，現在就想去看看她。”
“你不要虛情假意，你對我堂姑媽這么好不就是想圖她的錢嗎？”
“你怎么能把所有人想得和你一樣惡心，你知道為什么肖奶奶寧愿在醫院一直住著都不想回到她自己的家。因為醫院里的每一個人都情同親人，她在醫院可以肆無忌憚的笑，也可以肆無忌憚的像小孩子一樣撒嬌。
我們從來不去問誰有錢沒錢，在醫院那種地方，大家都是一樣的，在病魔面前我們都是可憐人。沒有誰比誰好，沒有誰比誰高貴。請你不要用你那骯臟的想法去想每個人，還有我提醒你一下，肖奶奶的房子，希望你們把她的靈位請回家。”
“你開什么玩笑，她都死了，這房子已經不是她的了，還把她靈位請回來干嘛！”
“我再說一遍，這是肖奶奶的家，請你們把她的靈位請回家供奉，這是你們應該做的，如果做不到就搬出去。”
外婆的堂弟媳對我吼道。
“小姑娘，我一家老小都在午睡，我沒時間跟你廢話。你們要看那個死人在前面不遠處的一座祠堂里，骨灰和靈位都在，從這里出去直走就到了。你們自己去，我還有事，要我請她靈位回來？哼！想都別想。”
“你們太過分了，肖奶奶給了你們安葬自己的費用，你們讓她們卻把她放在祠堂不管不顧。你們還是人嗎？華醫生，我們走，先去看看我外婆。”
我和華醫生來到破廟，外婆的骨灰和靈位隨地亂放，我氣得胸口一陣疼痛。
“小默，你沒事吧？”
“我沒事。華醫生，我一定要把外婆請回家。”
“肖奶奶的遺愿就是想回家，你是她的外孫女，只有你住進來才能把她帶回家。你剛剛看到了也聽到了，要他們把肖奶奶靈位請回家是不可能的。”
“可是，我該怎么做？”
“現在這棟房子是你的，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他們太不是人了，外婆對他們那么好，他們那么絕情。太讓人生氣了…”
“你別動怒，他們既然那么想要這棟房子，你偏不要讓他們如愿。”
“你是要我把他們趕走嗎？可是，如果他們賴著不走怎么辦？”
“你給他們機會他們不是沒珍惜嗎？必要時候我有辦法。”
“那我知道該怎么做了！我不能讓外婆一個人孤零零在外面。”
我帶著外婆的骨灰和靈位回到別墅，外婆的堂弟媳又問。
“你們還回來干什么，沒經過我的同意怎么亂闖進我家。還把個死人帶進我家……”
我冷笑一聲。
“呵……你家，你真是可笑。我外婆的家什么時候成你家了。”
“你你你…你說什么，你外婆……你是………”
樓上傳來一對男女的聲音，睡眼朦朧的說
“媽，什么事這么吵，大中午的還要不要人睡覺了。他們是誰，怎么會在我們家。”
我看著衣衫不整的男子。
“你們家？你們是得了健忘癥嗎？這房子什么時候是你們家的了。是霸占久了忘了房子的主人是誰了吧！那我就讓你們看看，這里到底是誰的家。睜大你們的眼睛看清楚，這房產證上面是我的名字，現在房子是我的。
你們吃外婆的，住外婆的，她在醫院到死你們都不曾出現過。你們要是繼續在她的房子里真的是天理難容，我給你們一天時間搬走。”
外婆的堂弟媳質疑我。
“你真是堂姑媽的雙胞胎外孫女？”
我沒有理會，她的兒子又問。
“媽，什么雙胞胎外孫女？姑奶奶的房子什么時候變成她的了。”
“你問我我怎么知道，你怎么不直接問她。”
我打量房子里的每個角落，裝潢得很精致，看得出來是外婆為我們裝的。我不禁傷感起來…
“你是外婆的堂弟媳，按輩分，我該叫你一聲堂舅媽。”
堂舅媽一臉嫌棄。
“不稀罕。我堂姑媽什么時候找到她的外孫女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們哪怕對她有一點關心又怎么會不知道呢！”
堂舅媽想耍賴。
“如果我們不搬呢！”
“如果你們不搬我找人給你們搬。”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房產證上面白紙黑字寫的可是我的名字，還有這封遺囑。”
堂舅媽看見我拿出外婆給我的存折。
“怎么我堂姑媽的存折也在你那里，那塊玉是我一直都想要的，這個老東西，全都給你了。”
我指著堂舅媽怒吼。
“閉上你的嘴，到現在你還口出不遜。原本我還看在外婆和你們的一絲親情對你們客客氣氣，就憑你們這樣的態度。現在馬上搬離這個房子，馬上就走。”
“想讓我們搬走，門都沒有。我不搬誰敢拿我怎么樣。”
“跟我耍無賴，我專門治無賴，我有的是方法對付你們，華醫生，報警吧！”
“你嚇唬誰呢！”
華醫生拿出手機準備報警，被外婆的堂侄孫攔住了。
“媽，你別讓他們報警，不能報警。我們在老家鎮上不是還有一套房子嗎？我們搬，我們現在就搬。”
外婆的侄孫拉著他媽媽急急忙忙把衣服收好就畏畏縮縮的走了。這一切仿佛很順利……華醫生拉著我。
“小默，走，回醫院給你辦出院手續，你下午可以出院了。”
“我真的可以出院了，太好了。走，回醫院…”
華醫生試探性得問我。
“對了小默，上午我看見你在醫院小樹林哪里哭，你怎么了，跟我說一下可以嗎？我發現，自從上次你弟弟來過以后你就沉默寡言，你心里藏著事？”
“華醫生，你說對一個人動心是什么感覺？是痛還是甜？”
“這個不好說…”
“不好說是因為沒有真正愛過？”
“他是叫王昭嗎？讓你心動的人是他。”
“華醫生你怎么知道……前段時間，他做了一件讓我心動的事。”
“那天你和你弟弟的談話我聽見了，我不是故意偷聽，是剛好趕上。”
“其實你聽到也沒什么，那根本就是我一廂情愿的動心而已，我不應該放在心上的。”
“可你確實把它放在心上了。”
“或許被你說中了，華醫生，你能說說和你國外女朋友分手的時候什么感覺？”
“說真的，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我和她到底算不算談戀愛。我們是在一次學校辯論會上認識，我和她都是代表正方。意見一致，想法也一致，我們聯手把反方說得啞口無言。后來才知道她是金融系的，看見好多同學都成雙成對，她就說，我和她不一樣，她不想禍害別人也不想別人禍害我，要不…她就禍害我得了。
我們糊里糊涂就開始，在學校都知道我和她談戀愛，可我們從來沒有一起走過。直到我要回國的前一個星期，我約她談，才知道，我們從來就沒有談過，彼此把彼此當知己。”
“那個女孩一定很特別，不然面對你這么優秀的人都可以做到無動于衷。她應該很瀟灑。”
“你說對了，她比誰都瀟灑，我們分手后的那個晚上，有個同學生日晚會。我和她都被邀請去了，同學們問我和她的事情，她很瀟灑的說。明知道配不上我最后還是做了我女朋友，如果注定一輩子配不上我還不如用這樣的方式在我身邊。以免那些對我有想法的人來耽誤我的學習。”
“想法真偉大，做得真灑脫。那你們算不算戀愛呢！”
“我也問過她，她說，我很優秀。但她從來都是把我當好朋友，因為我是她遙不可及的夢。”
我感嘆道。
“是啊！在你面前，我們都很自悲，面對你的時候，恨不得躲到塵埃里。”
華醫生微笑的看著我。
“在我喜歡的女孩子面前，我也很卑微的。我感覺她像春天里的微風，讓人很舒適。又像冬天里的太陽，讓人很溫暖。”
我圍著華醫生轉了一圈。
“真有這么完美的女孩嗎？聽得我也有點心動和嫉妒。能被你喜歡的女孩該有多幸福啊！”
“那也是我的幸福。”
“華醫生，是不是每個女孩子都有追求完美的權利？就算我這樣滿身瘡痍的人也可以嗎？”
“追求完美是每個人的權利。”
“那我現在把你定為我的目標，說不定那天就找到一個像你一樣優秀一樣帥的。想想都覺得荒唐…。”
華醫生搭著我的肩膀。
“你既然覺得我這么好，我現在就站在你面前。”
華醫生突然靠近我，嚇得我趕緊躲開。
“華醫生，尋我開心是不是……你不怕別人笑話你，我都怕別人議論我。”
“別去在意世俗的眼光。”
“我差點就被世俗的眼光害死，快點快點，那么慢。”
“你小心點，下午就要出院了，現在摔一跤又要繼續住。是不是舍不得走…”
“開什么玩笑，我巴不得現在就出院。”
“需要這么急嗎？難道醫院沒有你留戀的人和事嗎？”
“有，楚爺爺他們，還有清潔阿姨，漂亮動人的護士姐姐和帥氣萬分的童醫生。”
“為什么沒有我啊！我可是拼命救過你兩次，我還不如一個清潔阿姨。不行，你要補償我，下午我不上班接你出院，今天晚上去你家吃飯。”
“你又不上班？”
“什么叫我又不上班，我已經一個月沒有休息了。”
“那你下班回家好好休息，這么久沒休息辛苦你了。”
說完我趕緊走在前面，華醫生在后面說著。
“我去阿姨的店里，聽說阿姨給你準備了好多好吃的，我去蹭吃的。”
“我媽給我準備好多好吃的，太好了，好嘛！那就盛情邀請你去我家做客。”
“那我真是盛情難卻啊！走吧！去病房收拾東西。”
媽媽的店開了這么久我都不知道在哪里，華醫生帶我來到媽媽開的店，二叔忙碌著，媽媽也忙碌著。
“小默，華醫生，你們來了，我還在想，收拾好這里就去接小默出院。又麻煩你了華醫生。”
“不麻煩阿姨，我今天下午不上班了，你做好吃的給我吃就好了。”
“好好好，全是好吃的，小默，我帶你們上去，你的房間準備好了，所有人也都到齊了”
“媽，很多人嗎？誰啊！”
“上去就知道了。”
媽媽一打開房門，簡直太驚喜了，劉醫生、老師、華阿姨、小江還有王昭也來了。家里布置的特別漂亮，墻上貼著……
“小默，生日快樂”。
我好感動，感動得都哭了。
“劉醫生，老師，小江，王…昭，華阿姨你們都來了。媽，今天是我生日嗎？我都不記得了。”
華阿姨一臉寵溺。
“我們不知道是你的生日，只知道你今天出院來看你，剛好看見你媽媽在給你布置房間，說是你生日我們才知道的。這些氣球是小江和他表弟吹的，紙是我們大人貼的，希望你以后快樂每一天。”
“謝謝華阿姨，謝謝劉醫生，謝謝老師，謝謝你們大家。”
我走向小江，擁抱著他
“也祝你生日快樂，我永遠的親人。”
“謝謝二姐一直記得。”
“什么都不說了，等一下還是老規矩一起吹蠟燭，大姐不在感覺少了點什么。”
“我們也祝福大姐一生健康平安。”
我看著華醫生笑得壞壞的。
“華醫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你下午才不去上班。要不是有其他的事，一大早我就應該回到家了。”
“你現在出院了，不要在叫我華醫生，叫我華梓楠，要不叫梓楠也行，叫楠我更喜歡。我是昨天晚上來看阿姨才知道的。”
媽媽拿一件新衣服遞給我。
“小默，華醫生太有心了，他知道你今天生日，到處去買這些東西。原本昨天晚上他想一個人布置的，我看他太累就叫他回去休息快把這件衣服換上，華醫生給你買的。”
我走到華醫生身邊。
“原來，昨天晚上那么晚才去我病房，是給我準備這些去了。干嘛給我買衣服啊！很貴吧！我可沒錢給你。”
“那就以別的方式給我就好了。”
“我就知道沒這么單純，衣服我不要了。”
“逗你的，快把衣服換上讓我看看我的眼光如何。”
王昭臉色不太好，把我和華醫生隔開。
“嚴默，生日快樂。”
“謝謝…”
二叔在樓下叫著
“大家快下來吃飯了。”
我轉身準備下樓，華醫生拉著我。
“小默，你還是回房間休息，我把飯菜拿到房間給你。”
“我要跟大家一起吃。”
“可是你剛出院……”
“沒事，你看，我很好。”
“好好好，你別亂蹦，我扶你下去。”
飯桌上，華醫生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王昭一臉醋意。大家舉著飲料祝我生日快樂…王昭卻想喝酒。
“阿姨，有酒嗎！慶祝嚴默出院，除了她我們都應該喝酒。”
小江想阻攔。
“表弟，你干嘛！哪有學生喝酒的。”
“表哥，這你也要管嗎？你是不是都告訴嚴默了，她都知道了是不是。”
“你別犯傻，我什么都沒跟我二姐說。”
我夾起一塊菜放碗里。
“小江，你們怎么了，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嗎。”
“沒事二姐，我表弟看見你出院心情很好想喝酒慶祝。”
華醫生也不甘示弱。
“反正我下午也不上班，我也想喝酒，二叔，家里有酒嗎？如果沒有我去旁邊店里買。”
“有的有的，我去拿。”
華阿姨看著興奮的華醫生。
“小楠，你不會喝酒啊！”
“媽，難得高興嘛！小默康復出院，又是她生日快樂。你看阿姨和二叔做一桌好吃的，不喝點酒不浪費了嗎？”
劉醫生也看出了點什么。
“小楠，不會喝不要意氣用事，你跟我學醫那會叫你喝一杯就倒。”
“沒事的老師，醉了就在阿姨這里休息。”
媽媽趕緊放下碗。
“我去準備房間。”
華醫生趕緊叫媽媽坐下。
“阿姨不用麻煩，等一下我醉了就在小默床上休息就好了。”
大家都知道，華醫生好像和王昭對上了。可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也不知道怎么阻止。我也舉起酒杯……
“好好好，要喝酒是吧！我陪你們兩個喝。”
大家異口同聲的說
“你開什么玩笑…”
“我沒開玩笑，兩個不會喝酒的今天為了慶祝我出院，慶祝我生日都要喝酒。作為主角，我必須陪著呀！”
華醫生搶下我的酒杯。
“小默，我真的是因為開心。”
王昭斜了華醫生一眼。
“我也沒事嚴默，你住院這么久我都沒來看過你，我……”
小江把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
“我二姐剛出院不能喝酒，我替她我陪你們兩個喝。”
我踢小江一腳。
“小江，你也跟著胡鬧。”
幾個大人見情況不對先溜了，華阿姨說。
“我們吃好了，你們要喝酒的喝酒，要喝醋的喝醋。小默媽媽，劉醫生、老師，二叔。我們出去給小默買蛋糕，讓他們幾個小孩子玩自己的。小楠，照顧好小默。”
王昭端起酒杯。
“現在四個人，分兩組，不管誰和嚴默一組都要保護她。”
小江站了起來。
“表弟，干嘛把我二姐扯進來，她不會喝也不能喝，你不知道啊！”
“所以誰和她一組都要保護她。”
“好，那我和我二姐一組。”
華醫生和王昭很默契的說。
“不行”
“你們兩個怎么回事。”
華醫生搖晃著酒杯。
“你就是王昭是吧！看來和我想象的一樣，小默和我一組，我不會把她讓給誰。我會保護好她，也只有我才能保護好她，這杯我先喝了。”
王昭也端起酒杯。
“你確定了嗎華醫生，你可不要后悔，我和我表哥一組的話，你今天怕是起不來了這杯我也喝了。”
我放下手中的筷子。
“你們都想干什么，喝酒就喝酒，弄得像要打架一樣。”
小江輕撫我的背。
“你還看不出來嗎二姐，表弟在對付華醫生。”
我看著王昭。
“王昭，你今天是來看我的還是來找別人麻煩的，你和當初認識的時候差距好大，你不要讓我有后悔認識你。”
王昭不說話，小江把王昭的酒拿掉。
“表弟，我真的什么也沒跟我二姐說。”
我確定他倆有事瞞著我。
“王昭，你在害怕什么呢！有什么事我不知道的嗎？你到底在擔心什么！”
王昭一句話也沒說，拿起酒就喝，一杯接著一杯。眼睛里含著淚水，我看向小江。
“小江，王昭到底怎么了。”
“你就別問了二姐，有些事你不知道總比知道的好。就當他是看見你開心吧！”
華醫生抓著我的手。
“小默，你就不要多想了，男人說不出口的往往就是對人有傷害的才難以啟齒。”
小江扶我坐下。
“華醫生說得對，我表弟就是這樣。”
王昭又舉起酒杯對著華醫生。
“華醫生，我謝謝你救了嚴默兩次，她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她的琴音讓人如癡如醉，她的舞姿更讓人難以忘懷。琴棋書畫無她不懂，詩詞歌賦無她不知。她就是我們生命中一種色彩，我們不可缺少的色彩。來我敬你……”
華醫生驚訝的看著我。
“小默，原來你這么優秀啊！好，這杯酒我喝了。為了我們不可缺少的才女，為了世間最有才華的女孩。喝…”
“你們兩個少喝點，小江你看著王昭。”
王昭一口醉話拉著我。
“我不要他看，我要你看。嚴默，你坐到我身邊來，我要挨著你。”
華醫生也緊緊的拉著我，我被他們撕扯著。
“小默別過去，我需要你。等你身體恢復了，你為他做的也要為我做一次，專門為我做一次。”
小江看我捂了一下胸口，把他們的手拿開。
“你們兩個發什么酒瘋，弄疼我二姐了。”
“華醫生，你喝多了，小江，把他們扶到床上去。”
華醫生倒在我懷里。
“小默，別走。”
小江搶下王昭的酒杯。
“表弟，別喝了。”
“表哥，我還要喝，給我倒酒。”
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問。
“小江，你說，王昭到底怎么了，什么事那么害怕我知道…”
“二姐，這件事得由我表弟親口告訴你。”
我又轉向王昭。
“王昭，到底什么事你會怎么怕我知道，你說，說啊！”
他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小江搖了搖王昭。
“二姐，他現在已經太醉了，等他酒醒了你再問。”
“煩死了，把他扶到二叔床上休息，我把華醫生扶到我床上去。”
“二姐，你別動，我把表弟扶上去再來扶華醫生。”
小江把他們兩個安排好以后，我去二叔的房間，看著王昭醉得不省人事的臉，熟悉又陌生。臉上多了幾分憂慮，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么。
“王昭，你怎么樣了，我去給你弄碗醒酒湯。”
王昭一把拉著我的手，眼淚不受控制流了下來。
“嚴默，對不起，有些話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就已經永遠失去說清楚的機會。如果一開始就注定這輩子是個錯誤，為什么要讓我認識你呢！”
“王昭，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和陳瑤都喝醉了，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醒來的時候就……”
“陳瑤……？”
我看了小江一眼。
“小江，你還不說嗎？非要我逼你你才肯說是不是？”
“二姐，那晚我們都喝多了。”
“哪晚啊！王昭和陳瑤…聽著都覺得可笑。為什么都喝多了，什么事讓你們這么高興都喝多了？他們認識嗎？是陳瑤跑到他學校去找他的嗎？還是他跑來我們學校找的陳瑤？”
“你第一次住院我和表弟就轉學到你們班，上個星期五晚上，原本我和表弟就想過來看你的，陳瑤突然跑來邀請我們陪她過生日。剛開始我們是拒絕，可你也知道陳瑤的脾氣。對我們死纏爛打，只能答應。”
“然后呢！”
“我們被朱權一直灌酒，都喝得不省人事，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表弟和陳瑤一絲不掛躺在一張床上。”
“什么…王昭和陳姚…。王昭怎么會和陳瑤……。就算你們轉學過來，陳瑤和王昭應該也不熟呀！怎么會發生這種事？”
“不二姐，表弟和陳瑤認識比你們還早。陳瑤的姑姑家就在我表弟家隔壁，她每次去她姑姑家其實就是去看表弟的。陳姚的輕浮嬸嬸他們很反感，一直阻止她找表弟。哪知道上次來你家對你一見鐘情，陳姚在他心里就是一個恥辱般存在。這次轉學也是想離你近一點，發生了他和陳瑤的事，他想死的心都有。”
我坐在床邊看著王昭，曾經那一瞬間的心動是真的，雖然我極力掩飾，可事實不可磨滅。
“小江，你把那晚的事詳細給我說一遍。朱權也在？按道理陳偉不允許的。”
“那晚的記憶我好模糊，不止是我，表弟也是。清醒的好像只有朱權一個人，那晚陳偉不在，就我們四個人。二姐，你不要再問也不要再亂想了。我知道你因為那幅畫動了心，可你要知道，有緣無分的動心在你面前停留的時間只夠你回憶…”
“我知道，我只是替他可惜。”
小江輕輕摟著我。
“很多事情都是無法控制的。不然，我們一起長大，我比誰都了解你，你比誰都清楚我。何況，現在你身邊有個那么優秀的醫生全心全意照顧你。華醫生比我……表弟都適合你。”
“華醫生太優秀，我自知配不上他。”
“二姐，在你心里就沒有其他人了嗎？”
“或許有，或許還沒發現。”
王昭在床上翻來覆去。
“表哥，表哥，嚴默呢！她是不是在照顧華醫生。你把她叫過來我有話跟她說……”
“表弟，你好好休息，你要說什么酒醒了再說。”
我坐到王昭身邊。
“王昭，我在的，你現在什么也不要說，好好休息。小江，你照顧好王昭，我去看看華醫生。”
“嚴默，你不要走，不要走，求你……”
“我不走，就在隔壁，你好好休息。小江照顧好他，對了，那晚誰是第一個醒的？”
“應該是朱權。”
“你怎么這么肯定？”
“我就是被他弄醒的，沒有他我估計我肯定要睡一整天。表弟也是被他弄醒的，醒來時他自己都懵了。”
“你們喝了多少醉成那樣？”
“和今天差不多。四五瓶吧！我記得我們三個男的一人喝了四五瓶，陳瑤喝了三瓶。”
“不應該呀！這點酒不至于讓你們醉成這樣。”
“我也覺得奇怪，可是我們確實是醉得不省人事。”
“陳瑤醒來什么反應，朱權看到這一幕又是什么反應呢！”
“我和朱權是在畢婷麗房間睡，我們聽陳瑤在朱權的房間大喊就跑了過去，我記得她當時先看了一眼朱權就哭了。朱權沒什么反應。”
“你和朱權是在畢婷麗房間睡的？那你還記得朱權是怎么叫醒你的嗎？”
“用冷水把我激醒的，表弟也是他用冷水激醒的。”
“陳瑤喊那么大聲，你們跑過去王昭還是睡著的嗎？門是反鎖的嗎？”
“門沒有反鎖，一推就開了，表弟還是睡著的。”
“好那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呀二姐。”
“朱權那么喜歡陳瑤，除了剛轉學過來的你們，全校都知道。看著自己最喜歡的女孩和一個男孩躺在床上一絲不掛，他不可能沒有反應的。王昭再怎么樣也是個正人君子，何況他醉得不省人事，要不是朱權一碗水估計王昭也會像你說的，會沉睡一整天。
我就奇怪，你和王昭都是朱權用水澆醒的，那他怎么醒的呢！又是誰把你和他帶到畢婷麗住的房子里去的。他自己的房間不睡，偏偏和你去畢婷麗的房間你不覺得奇怪嗎小江……？”
“不知道，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醒來就在畢婷麗的房子里。”
我嘴角上揚，有點意思。
“二姐，你在想什么呀！”
“沒什么，王昭交給你了，我去看看華醫生。”
“二姐，你先別走，你是不是覺得我們被設計了？難道是陳瑤設的計，就為了得到表弟？”
“不是陳瑤，她沒那么好的腦子，正確來說，你們都被設計了。陳偉沒參加自己妹妹的生日這本身就不正常，你們對我們學校的人不了解，尤其是朱權這個人。更不知道他對陳瑤的愛已經深入骨髓，看見陳瑤和王昭睡一張床上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這不像他的作風。”
“可是二姐，我們還能做什么呢！事情確實已經發生了呀！”
“我星期一就回學校，到時候再說。”
我再次看著王昭，他嘴里不停喊著我的名字，可憐又讓人心疼。
“表弟吐了，我去拿拖把收拾一下。”
“你收拾，我去看華醫生。”
回到自己房間，華醫生喝醉的樣子和平時不一樣，臉紅得像個害羞的姑娘。我坐在床邊，他把頭靠在我的腿上，伸手拉著我。我一下不知所措
“小默，你知道讓我動心的人是誰嗎？就是你，我從來沒有為誰動過心。你是第一個，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看到你背上的傷我很驚訝。你比一般女孩子都堅強，我給你清理背上的腐肉，你一聲不出。我就知道你一點都不平凡。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拯救你……”
“華醫生，你知道嗎？這個世界雖然美好，可我好幾次差點就跟世界說永別。我是一個很平凡的人，我一直想努力活下去。人間的疾苦各嘗不同，百味心酸。若不是遇見你們，我真的已經不在人世了。對你，我抱著感激的心，我感激你讓我用另一種眼光去看世界。”
媽媽他們回來了，看著兩個醉醺醺的人。
“小默，我們回來了，小楠怎么醉成這樣。”
“華阿姨，實在對不起，我攔不住華醫生。”
“這個傻孩子，不會喝酒還喝成這樣。沒事小默，不怪你，我這兒子肯定是有心事不知道怎么說才這樣的。讓他休息一下就好了……”
“二叔，你幫我煮兩碗醒酒湯。”
“好，我現在就去煮。”
小江跑過來。
“二姐，我表弟叫你。大娘，阿姨……劉醫生、老師，你們回來了。我表弟也喝醉了，吐得不行，我剛收拾好，他現在要見我二姐。”
華醫生拉著我不讓我走。
“小默，你不能去，留在我身邊。王昭他不適合你，只有我最適合你。你別去……”
王昭不停的叫，我來來回回在兩個人的房間跑著，安慰完這個那個又叫我。二叔端著兩碗醒酒湯來了。
“小默，醒酒湯來了，我把這碗端給王昭，這碗你喂華醫生喝下去。”
“謝謝二叔，辛苦你了…”
“傻孩子，跟二叔這么客氣。”
我把醒酒湯喂給華醫生，沒多久他們都清醒了。全屋子的人看著華醫生和王昭都哈哈大笑。華阿姨取笑道……
“兩個酒鬼，喝醉了也不讓小默省心，一下這個叫小默，一下那個要小默。”
華醫生羞澀的看著我。
“我說什么了小默？”
“你沒說什么，就是安安靜靜得睡了一覺。”
王昭一邊喝水一邊問小江。
“表哥，我說什么沒有？”
華阿姨繼續取笑王昭。
“王昭，就你事最多，一下吐得滿地都是，一下吵著要小默。”
王昭看著小江。
“真的嗎表哥？”
“不知道，自己想。”
華阿姨提著蛋糕。
“別想了，準備吃蛋糕，吃完讓小默好好休息。劉醫生和小默的老師去我家，我叫保姆把房間收拾好了。”
媽媽把桌子收拾干凈。
“小江，你和二叔擠一擠。你表弟和小布睡沙發，我帶小宇睡店里。小默睡自己的房間。”
華醫生幫媽媽收拾。
“阿姨，干嘛要在這里擠來擠去呢！小默現在可是有一棟三層樓的別墅，大得不得了，吃完蛋糕大家都去看看。很近的，這里走過去大概二十來分鐘就到了。”
媽媽驚訝地說。
“華醫生，你開什么玩笑，小默什么時候有別墅我不知道。”
我低著頭說。
“媽，華醫生說的是真的。”
“怎么回事啊小默，你什么時候有別墅的。”
華醫生走到我身邊。
“阿姨！你就別問了。走吧，我們現在就過去。”
所有人都很好奇，跟著華醫生，他好像很熟的樣子。大概二十幾分鐘就到了。
“到了嗎？”
“是的阿姨，這棟別墅就是小默的，以后你們就可住在這里面，白天去店里做事晚上就可以回家。”
媽媽疑惑的看著我。
“小默，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媽，其實我也不太清楚，這別墅是肖奶奶留給我的，她去世前把房產證上的名字改成我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她還說她是我的外婆。”
媽媽的語氣有點驚訝。
“肖奶奶……你外婆…？。”
“是的媽，這是肖奶奶的遺囑和她的一切。”
我把外婆留給我的盒子遞給媽媽，媽媽打開盒子。
“這塊玉？我好像在哪里見過，沒錯，應該是她，居然是她。怎么會這樣？小默，你老實告訴我，你口中的肖奶奶她是不是叫肖鳳霞？”
“是的。媽你怎么知道。”
“果然是她，到底是世界小還是注定了的？”
“媽，難道這是真的。肖奶奶真的是我外婆？”
“肖奶奶有沒有跟你說過什么？”
“沒有，她就留下這些和這封信。”
“信給我看看。”
我把信遞給媽媽。媽媽很激動，華阿姨安撫媽媽激動的心。
“小默媽媽，你怎么了。”
“華太太，我沒事。”
我幫媽媽擦掉眼淚。
“媽，肖奶奶真的是我外婆是不是？”
華阿姨請我們去她家。
“要不還是先去我家吧！把事情弄清楚再說。小楠，還不請老師阿姨他們進來。”
“華阿姨，這里是你家？？？？怎么回事，你家原來也住這里啊！”
看著眼前這一棟三層樓的別墅，門口的大燈格外的亮，走進大廳像是走進皇宮一樣。金碧輝煌的裝修特別豪華，保姆都有好幾個，還有專門的廚師。他們都面帶微笑的迎接我們，一個保姆走過來，
“華醫生，客房都收拾干凈了。”
“你去泡壺茶，再弄點點心來，我們有事要談。”
“好的華醫生，我這就去安排。”
站在豪華的房子里，像走進了童話世界一般。華醫生請我們坐下，華阿姨問媽媽。
“小默媽媽，你跟肖鳳霞認識嗎？”
“不算認識，但是卻有一種關系牽扯不休。那是十九年前的一天，我來醫院生孩子，可惜我的孩子生下來就夭折了。我和我先生痛不欲生將孩子埋葬的時候，剛好看見一個婦人也是哭得撕心裂肺。一對雙胞胎女孩在一邊哭個不停，我們上前尋問得知，她女兒生孩子難產而死，她無法面對剛出生的雙胞胎外孫女。把她們扔在一邊…
我和我先生又剛剛失去孩子，感覺這是一種緣分便有了收養那對雙胞胎的想法。肖鳳霞也同意了，臨走的時候她把脖子上的兩條心形項鏈摘下來戴在孩子的脖子上，她說那是她和她女兒的母女項鏈，表示母女連心。我當時還看見她胸前掛著一塊玉，就是小默現在手里的這塊。她跟我說她叫肖鳳霞，她女兒叫肖蝶舞，希望我們能像親生的對待那對孩子。”
“那小默媽媽，這么說來，小默就確實是肖鳳霞的外孫女。”
“是的，小默和小晨就是肖鳳霞的外孫女。”
我眼含熱淚看著媽媽。
“這么說肖奶奶說的是真的了，媽，你怎么從來沒有跟我說過？”
“小默，其實你跟小晨誰大誰小我們都不知道，那時候看你比較小就覺得你應該是小的。”
“那你說，心形項鏈呢！外婆信里說的你剛剛也提到的心形項鏈在哪里。”
“在我這里，你們很小的時候，小晨戴這個會過敏所以我就幫你們摘了戴在我這里。”
劉醫生回憶起爸爸好像跟他模糊提過一次。
“我記得崇恩有一次，在我家喝多了，迷迷糊糊提過這事，他說他親生女兒剛一出生就死了。”
我又問劉醫生。
“劉醫生，我爸跟你說過這事。”
“他沒說你們不是他的女兒，只是說，她女兒一出生就夭折了，還好老天垂憐，現在他有三個女兒。”
“小默，你和小晨中的小其實是肖，就是為了記住你們的媽媽而故意取的。后來都習慣叫成小，你身份證上就是這個名字。”
我哆嗦的掏出身份證再確認一次，清清楚楚的寫著
“嚴肖默”
“媽，你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外婆到死都沒有勇氣認我。”
“不是我不告訴你，我也沒想過要隱瞞你們，我和你爸商量等你們十八歲的時候就告訴你們的。可是家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怕再把你們的身世告訴你們，你們會更無法接受。再說了，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們當親生的帶啊！你在醫院能遇到你的外婆我們是想都想不到的。看來，真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默兒，你已經十九歲。什么事自己可以做主了。”
我此時思緒萬千，小江也是。
“二姐，原來我們同病相憐，都是撿來的抱來的，你終于知道自己的身世了，而我這輩子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人來認我。”
二叔看著媽媽。
“嫂子，我怎么不知道這件事。”
“在我們家，這件事只有我和你哥知道。”
我低著頭。
“以前一被奶奶打罵，我就說，如果可以選擇，我誓死不做她的孫女。原來我真的不是她的孫女。”
“對不起小默。”
“媽，我沒有怪你，我感激你把我和姐姐養大。那這照片上的女人是我媽嗎？”
華醫生接過照片。
“應該是你親生媽媽，肖奶奶臨死的時候一直拿在手上。我感覺肖奶奶應該早就已經知道小默是她的外孫女了，阿姨來醫院照顧小默的時候剛好被肖奶奶看見。肖奶奶問過我關于阿姨和小默的事，她還經常跑到小默的病房外看小默，每次都是淚流滿面的走了。”
我拿著那張華歐股權轉讓協議問媽媽。
“媽，你知道外婆信里說的華歐集團嗎？她說那是她和我父母一手建立的，你知道嗎？”
“不知道，你外婆把你們送給我和你爸的時候，只說要我好好把你們養大，其他的什么也沒說。”
“看來這十幾年了外婆過得并不好。”
華醫生看著華阿姨說。
“小默，你現在的先把身體養好。媽，你安排老師和阿姨二叔他們休息，我帶小默去樓上休息。”
華醫生帶我上到三樓盡頭，打開房門，我眼前一亮，房間布置得非常漂亮。我的目光停留在一幅畫上，那幅畫叫
“夕陽美人”。
我直勾勾盯著那幅畫，這不是我祭拜爸爸時拉小提琴的場景嗎？怎么會被華醫生畫下來了呢！從畫的角度是河對岸沙子村，華醫生那個時候在沙子村？
“華醫生，這幅畫好漂亮，是你畫的嗎？雖然只是一個背影，可是你把她的孤獨隱藏得很好，太美了。”
“這幅畫是我前段時間被醫院分去一個小山村里給老人義診的時候畫的。散步時在一個很美很美的小河邊上看見這副場景，回來靠記憶畫出來的。”
我看著畫發呆……
“小默，怎么了？”
“沒事，只是畫太美，看入迷了。你去的那個山村叫什么？”
“龍溪村，好像是叫龍溪村。”
“龍溪村……龍溪村。”
龍溪村就是我隔壁村，本來叫沙子村，兩年前年才換的名字。我當時驚喜又驚慌，這又是一種什么樣的緣分。
“沒想到，你不止醫術好，畫畫也這么厲害。”
“畫畫是業余的，你可不要誤會，我畫這幅畫完全是因為………”
“干嘛要解釋，這么美的畫，這么美的人。別說你了，我都想見這個女孩子，希望你早點見到她。”
“小默，我承認我確實想見畫中人是真的。可我沒有其他意思，我只是單純的想見。你看這房間是我精心為你布置的，若不能抵消你心里的猜測，我叫人把這幅畫丟掉。”
“我沒有要你把畫丟掉的意思，這幅畫是你用心畫的，答應我，永遠不要扔掉它。你為我做的我都記在心里。我最喜歡這樣的場景。真的跟我夢里一樣。”
“喜歡就好？一定要記住今天，這就是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祝你：生日快樂……”
聽著華醫生溫柔的話語，我的一顆心跳得很快。這樣的場景和我夢里一模一樣，可我舍不掉心里被占據的地方……
“小默，你的背影很像這幅畫里的這個人。”
“不像吧！”
“像，很像。”
“你不會想把我當成了畫中人了吧！”
“雖然我從頭到尾根本就不認識她。也沒見過她，這幅畫也是靠著一點記憶畫出來的。可自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覺得你很熟悉，從那以后，我就經常夢見龍溪村。
那片菜花林，那個拉小提琴女孩，雖然是夢卻很真實。說來也是奇怪，每次做那個夢醒來都感覺自己又去了一次龍溪村，所以，到現在我還分不清到底是夢還是醒。”
“原來你早就把我當成像畫中那個人了？”
“我不知道，你來醫院的時候我給你做后背開刀放毒，刮腐肉，你穿好衣服的時頭發散了下來。那一瞬間，我都驚呆了，簡直一模一樣。”
“原來這幅畫中人給你的印象這么深刻啊！就連夢都被她占據了！雖然你不認識她，可她卻能在你的記憶里讓你魂縈夢牽。真是幸福……”
華醫生極力解釋。
“我把這些跟你說，是我覺得有些東西如果出現是為磨蝕一個人好奇的心，還不如把好奇心變得真實。”
華醫生盯著那幅畫，眼里全是失望，或許就像他說的，有些東西的出現是為了磨蝕一個人的好奇心。可華醫生卻深深藏在心里，我看著他絕望的眼神有些沖動。我最終選擇順其自然……
“你能跟我說說那個夢嗎？”
“那個夢斷斷續續的。沒有開頭沒有結尾。凌亂的華麗，華麗的美好。”
“這才叫深刻，你懂她就是華麗的美好，你若懵懂，她就是凌亂的華麗。”
兩個人的對話都在說畫里的人，忽略了，面前的畫外人。
“你有再去過那個地方嗎？”
“后來去過兩次，也問過那里的老人，都說村里沒有這么一個人。”
“畫中人肯定不在龍溪村，又或許在其他地方。”
“或許吧！”
小江和王昭來了。
“哇！二姐，你的房間好漂亮啊！看來華醫生花了不少心思哦！”
王昭瞬間被墻上的畫吸引住了。
“這幅畫……”
我趕緊接過王昭要說的話。
“這幅畫好漂亮對不對，王昭，沒想到華醫生的畫工跟你一樣好。”
王昭的話被我打斷，我們都凝視著那幅畫。我給小江和王昭使了個眼神，小江問華醫生。
“華醫生，這幅畫是你畫的嗎？畫中人是你女朋友？？？”
小江這樣說，王昭臉色不太好。華醫生感嘆道…
“我不認識畫中人，這幅畫是我去年去一個叫龍溪村地方給老人義診時畫的。也可以說，是一次很難忘的記憶，我們誰也不認識誰。只看見一大片菜花，一個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女孩，在菜花林里拉著小提琴，就連身邊蝴蝶也跟著翩翩起舞，漂亮極了。”
小江嘀嘀咕咕的說。
“龍溪村……華醫生，你說這是龍溪村河邊？那這不是……”
我拉了小江一下。
“小江，你不要打岔，聽華醫生說。”
“二姐，這明明……”
“叫你別說話還說。”
王昭也阻止小江。
“表哥，嚴默叫你別說話你就不要說了。”
華醫生見我們有些奇怪便問。
“小默，你們有點奇怪。”
“哪有，都在欣賞這幅畫。真的很漂亮，畫畫的人用心，跳舞的人入眼。”
小江又問華醫生。
“華醫生，你有沒有想過畫里的女孩子長什么樣，如果讓你遇到她，你會怎么樣……？”
“這個問題我……”
小江這樣問，明顯難住了華醫生。
“你無法回答，其實你很想見這個人。”
“我承認，有時候我把小默當成畫中人了，尤其是背影和畫中人簡直一模一樣。”
“華醫生，我二姐如果是這畫中人又怎么樣呢！你已經先入為主，如果真的那天畫中人出現了，你要怎么做？這個問題你可以當做不存在，可是這幅畫是存在的。”
我蒙住小江的嘴。
“小江，別說了。”
“二姐，你還看不出來嗎嗎？華醫生把你當替身。”
王昭接過話。
“表哥，嚴默不是替身，她才是獨一無二的。”
“你們都別說了……”
我一轉身沒站穩差點摔倒。王昭抱住了我…小江推開他。
“表弟，我來，你放開我二姐。”
“表哥，我……！”
“你們兩個以后都不要碰我二姐，否則我跟你們沒完。二姐，我們不在這里，我帶你回家。”
華醫生攔在前面。
“小江，這么晚了，你們要回去？那邊還沒收拾好。”
“華醫生，我很感謝你的盛情邀請，你這里不適合我們。我現在就帶我二姐走，我也很感謝你救了我二姐兩次，以后用得著我的地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但我不想我二姐一次又一次被傷害。”
“你二姐傷口裂開了你們現在不能走，不然她會有危險的。”
“你少嚇唬我。”
“我沒嚇唬你，你自己看，你二姐今天才出院你不是不知道。趕緊把她抱到床上我看看她的傷口。”
華阿姨在樓下大聲說。
“小楠，我們在樓下聽到樓上好吵，你們在干什么，小點聲，我和老師阿姨他們聊天，你們聲音小點。”
“我們知道了。小江王昭，你們去樓下我的書房找紗布來。記住，不要驚動大人。”
小江和王昭不聲不響的把藥箱拿來了。
“華醫生，藥箱拿來了。”
“藥箱給我，你們先出去，我要給小默上藥。”
小江拉著王昭跑出房間，華醫生神一般的速度解開我的衣服的，背上的刀傷滲出了血水。我把頭靠著華醫生胸前，他溫柔又輕便的動作給我換藥。
“還好，不是很嚴重，嚇死我了。”
小江和王昭進來了，小江迫不及待的問。
“二姐，現在怎么樣？”
我看了看時間。
“好多了，很晚了，你們都趕緊去睡覺。尤其是華醫生，你都好久沒好好休息了。”
“我確實挺累的，好吧！那我去休息，有什么事記得叫我，我就睡隔壁，小江和王昭睡對面，你們都趕緊離開讓小默好好休息。”
華醫生走后，小江也走了，房間里只剩下我和王昭。王昭開口了，說的第一句就是。
“嚴默，我愛你，我真的好愛你，求你要好好活著。哪怕以后只能站在遠處偷偷看你也是很滿足的。”
他的眼淚滴到我的眼睛里。我閉上眼睛把我們的眼淚融在一起，希望把彼此當做生命中不可缺少的風景來回憶。王昭看到我眼里流蕩的眼淚說…
“以后你眼里有我的眼淚，你流一滴就有我的半滴。希望你以后都是笑著過好每一天。”
小江看見王昭還在我房間里。
“表弟你在說什么？還不過來休息？“
“我要在這里陪著嚴默。”
我把王昭推開。
“誰都不要陪我，都去休息，趕緊去休息，我沒事。”
小江走了過來。
“要陪的話也輪不到你，我來陪。”
我大身吼道。
“我叫你們都去休息沒聽見嗎，要我發火嗎？”
“可是……”
“沒有可是。”
小江沒辦法。
“那我們去休息，有什么事一定要叫我們。”
夜很深了，我進入了夢鄉。夢里是華醫生，他穿著一套藍色的西裝在彈鋼琴，每個音符的旋律那么好聽。突然我被誰拉了一下，我從夢中醒來。王昭坐在我床邊，拉著我的手。
“王昭，怎么不睡覺來我這里干嘛！你是不是有話想說，你說吧！我看你煎熬一晚上。”
他吞吞吐吐的。
“終于有機會和你單獨相處，心里有千言萬語，每一句都帶有錐心的痛不知道該怎么說。”
“你和陳瑤的事我已經知道了。”
“表哥說的嗎？”
“是你今天喝醉了說的。”
“你怪我嗎？”
“不怪，只怪我們無緣。”
“可是，我最愛的人是……”
“你曾經也是我心動過的人。”
“嚴默你別哭好不好，你眼里有我的眼淚，你流一滴淚有半滴是我的。我知道，就算沒有發生我和陳瑤的事，最終你也是不屬于我，我看得出來華醫生很喜歡你。”
“你說的是那幅畫吧！”
“對啊！就是那幅畫，你就是畫里的人，如果華醫生知道該有都高興。”
“他不會知道的，我也不會讓他知道。”
“為什么呢！你沒看他對畫已經入迷。”
“就因為這樣，我才不該讓他知道我就是畫中人，如果想象是完美的我希望他一直完美……”
“可是你多了一個選擇。”
“我沒得選擇也不會選擇。”
王昭語氣突然變得很弱。
“嚴默，現在的我已經配不上曾經的一見鐘情了，我只要你以后幸福。”
“我的幸福還是個未知數，誰又會知道自己往后的人生什么樣。”
王昭嚴肅的看著我。
“對了，你會轉學嗎？你們家都搬到這里來了，現在你又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一下子變得高不可攀。你是不是也打算轉學？”
“暫時沒這個想法，已經很晚了，你快去休息吧！”
“我不困，就讓我陪著你吧！如果你困了就閉上眼睛睡覺，我就在你身邊。”
我閉上眼睛，想著剛剛的那個夢，一直沒睡著，不知道過了多久。又聽見王昭的哭泣聲，我能感覺到他的無奈。可是，我們的緣分注定太短暫。他輕輕吻著我的額頭，好久好久沒起來。迷迷糊糊我又睡著了，當我被傷口痛醒來時，天還沒亮，我看見王昭站在窗戶邊看著外面。他的側面真的很迷人，就像他畫畫時般迷人，心口一陣巨痛驚動了他
“你醒了，怎么不叫我。是不是傷口又痛了來，我看看還有沒有流血”
“不用，這些是昨天晚上染上的，不礙事。”
“要不我去叫華醫生？”
我脫口而出。
“昭，別去，不要驚擾他們。”
“你剛剛叫我什么？能不能再叫一遍。”
“我是說，我沒事，你不要去驚動華醫生。你站了一晚上嗎？累壞了吧！去休息一會吧！等一下天都亮了。”
“今天和你安葬你外婆后我們就要回去了。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見到你，就讓我多看你一眼。”
“等事情結束我和你們一起去學校。”
“你開什么玩笑”
“我沒開玩笑，我已經好了。”
“你昨天晚上傷口又裂開了，你怎么去學校，萬一…。”
“我不會讓自己再有萬一。”
“不行，華醫生肯定也不允許。”
“所以要你幫我啊！”
小江起來了。
“二姐，你們一晚上沒睡啊！”
“小江，你起這么早干嘛！是王昭一晚上沒睡，我也是才醒來。”
“表弟，精神不錯，一晚上沒睡氣色還這么好。要不要再去睡一會……”
“表哥，你起來得正好，嚴默說要和我們一起回學校，你勸勸她。”
“二姐你瘋了，你身體什么樣你不知道嗎？現在回學校你找死啊！”
“你們兩個小聲點，干嘛那么大聲，不怕把其他人吵醒嗎？回學校有你照顧我嘛！等天亮了你們兩個就和我一起跟華醫生說！”
“我不贊同！不是二姐，你多休息幾天把身體好好養好不行嗎？”
“那我們現在表決，同意我回學校的舉手。”
我給王昭使眼色，他搖搖頭……
“二比一，就這么定了。”
小江責怪王昭。
“表弟，你瘋了，你看我二姐的身體，她適合回學校嗎？你們兩個啊！”
“好了表哥，你也別氣了，學校有我和你照顧她沒事。”
“就是因為有你我才擔心，多一個你就多好幾個想至她死的人。陳瑤可是她的死對頭，現在你們又發生那種事，你喜歡的人又是我二姐。哎……”
“你們在擔心我會受陳瑤的刺激是吧！區區一個陳瑤我還真從來沒把她放眼里過。你們什么都不要擔心，只要幫我回到學校就好。”
夢醒時華醫生的夢還在繼續，回過頭看過他為我拼命的瞬間。沉默是我報答他唯一的方式，那幅畫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