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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四

呂奉先轅門射戟

楊大將曰:“今劉備軍屯小沛,雖然易取,奈呂布虎踞徐州,前次許他金帛糧馬,至今未與。即可令人付糧食金帛,以利其心,使他按兵不動,劉備立可擒之。先擒劉備,后圖呂布,此先除一患之計。”術喜,便令韓胤赍書見呂布。書曰:


昔董卓作亂,破壞王室,禍害術門戶,術舉兵關東,未能屠裂卓。將軍誅卓,送其頭首,為術掃滅仇恥,使術明目于當世,死生不愧,其功一也。昔金尚向兗州,甫詣封部,為曹操逆所拒破,流離迸走,幾至滅亡。將軍破兗州,術復明目于遐邇,其功二也。術生年以來,不聞天下有劉備,備乃舉兵與術對戰。術憑將軍威靈,得以破備,其功三也。將軍有三大功在術,術雖不敏,奉以生死。將軍連年攻戰,軍糧若少,今送米二十萬斛,迎逢道路,非直此止,當絡繹復致。若兵器戰具,他所乏少,大小唯命。


呂布看書畢,得物甚喜,重待韓胤。

胤回告術,術遣紀靈為大將,雷薄、陳蘭為副將,進攻小沛。人報與玄德,玄德聚眾商議。張飛要出戰,孫乾曰:“今小沛糧寡兵微,如何抵敵?可修書告急與呂布。”飛曰:“那廝如何肯來!”乾曰:“不如棄小沛去投曹操。”飛不悅。玄德曰:“乾之言善。”遂修書赍呂布。書曰:


伏自將軍垂念,令備于小沛容身,實拜云天之德。今術欲報私仇,遣紀靈領兵到縣,亡在旦夕,非將軍莫能救之。望驅一旅之師,以救倒懸之急,不勝幸甚!


呂布看了書云:“兩下都發書到,一邊求救援,一邊言休要救,教我無奈何。”陳宮曰:“劉備今雖受困,久后必縱橫,乃將軍之患,請休救之。”布曰:“袁術若并了劉備,則北連泰山諸將,吾亦在術圖中也,不得不救劉備。”遂點兵起程。

卻說紀靈起兵,長驅大進,已到沛縣東南扎下營寨:晝列旌旗,遮映山川;夜設火鼓,震明天地。玄德縣中止有五千余人,亦出縣布陣安營。張飛便要出戰,玄德阻之。人報呂布引兵離縣一里西南上扎下營寨。紀靈知呂布領兵來救劉備,急令人致書于呂布。呂布拆書視之。書曰:


靈聞大丈夫之志,心無二意,專在一圖,可赴鼎鑊之烹。紀信就楚軍之戮,諸受吳王之殺。前者溫侯既受袁氏之禮物,今復納劉備之佞言,非英雄之所為也。若蒙早斬劉備,永為唇齒之援,共圖王霸之基。愿賜片言,以決去就。幸甚!


呂布看畢,笑曰:“我有一計,使袁術不恨于吾,教劉備不怨于我。”高順曰:“愿聞其計。”布曰:“臨期觀之,難以口說。”令人往紀靈、劉備寨中,請二人來赴席。

玄德看書大喜,便欲上馬。關、張曰:“兄長不可去。呂布必有異心。”玄德曰:“非也。吾待溫侯不薄,彼安肯害我乎?”言畢就行。關、張跟去。到呂布營寨入見,布曰:“吾今特來解你之危。你異日得志,不可相忘。”玄德頓首稱謝,坐于布側。關、張按劍,背后而立。人報紀靈到寨。玄德大驚,欲避之。布曰:“吾特請你二人會議,勿生疑焉。”玄德未知其意,心下不安。紀靈下馬入,見玄德在帳上坐,抽身便回,左右留之不住。呂布向前扯住紀靈之臂,如提童稚。靈曰:“將軍欲殺紀靈也?”布曰:“非也。”靈曰:“莫非殺‘大耳賊’乎?”布曰:“亦非也。”靈曰:“愿將軍早賜一言,以決心中之疑。”布曰:“玄德乃布之弟也。今為將軍所困,故來救之。”靈大驚曰:“若此,則殺靈也!”布曰:“無有此理。布平生不好斗,惟好解斗。”靈問曰:“何為解斗?”布曰:“解釋兩家之戰斗。吾有一法,從天所決。”靈曰:“將軍既言,請入帳中計較。”靈入帳,與玄德相見。二人各心未穩。布居中坐,靈左,備右。布教且行酒。

酒行數巡,布曰:“你兩家看我面上,俱各罷兵。”玄德無語。靈曰:“吾奉主公之命,提十萬之兵,專捉劉備,如何罷得?”張飛拔劍在手,大怒曰:“吾雖兵少,覷汝輩如兒戲耳!你比百萬黃巾如何?你敢傷我哥哥!”關公拖住飛手,言曰:“且看呂將軍發落,那時各回營寨廝殺不遲。”呂布曰:“我請你兩家解斗,須不教你廝殺。”這邊紀靈不忿,那邊張飛只要廝殺。

布大怒,教左右:“取我戟來!”布提畫戟在手,紀靈、玄德盡皆失色。布曰:“我勸你兩家不要廝殺,盡在天命。”令左右接過畫戟去,立在轅門外,遠遠插定。布教取弓箭來。布拈弓搭箭在手,回顧與紀靈、玄德,曰:“轅門離中軍一百五十步,吾一箭射中戟小枝,你兩家罷兵;如射不中,你各自回營安排廝殺。如不遵吾言者,并力殺之。”眾皆應諾。玄德暗告天地曰:“只愿射得中!”布都教坐,再各飲一杯酒。酒畢,布挽起袍袖,搭上箭,拽滿弓,口呼:“箭中!”這的是劉玄德有福處,弓開如秋月行天,箭去似流星落地,一箭正中畫戟小枝。帳上帳下將齊喝一聲采。后有史官題呂布射戟詩曰:


昔日將軍解斗時,全憑射戟釋雄師。

轅門深處如開月,一點寒星中小枝。


又宋賢有詩曰:


溫侯神射世間稀,曾向轅門獨解危。

落日果然欺后羿,號猿直欲勝由基。

虎筋弦響弓開處,雕羽翎飛箭到時。

豹子尾搖穿畫戟,雄兵十萬脫征衣。


又詩曰:


呂布當年解備危,萬軍誰敢效公威?

早知“大耳”全無信,悔向轅門射戟時。


又贊玄德有福詩曰:


彎弓百步喜穿楊,休說當年有紀昌。

射戟萬年夸呂布,誰知天漢中王。


呂布見射中戟小枝,棄弓就坐。布起,執紀靈、玄德之手曰:“此乃天令汝兩家罷兵不征戰也。今日盡醉,來日各自罷兵。”紀靈曰:“將軍之言,不敢不聽。奈紀靈回去,主人如何肯信?”布曰:“吾自作書。”當日玄德暗稱:“慚愧。”酒又數巡,紀靈求了書先回。布與玄德曰:“非吾,則弟危也。”玄德拜謝,與關、張回。次日,三處軍馬都散。

不說玄德入小沛,呂布歸徐州。卻說紀靈回淮南見袁術,說呂布轅門射戟解圍之事,呈上書信。袁術大怒曰:“呂布受吾許多物,反向劉備,射戟為名,故相戲弄。吾自提淮南之兵,親征呂布、劉備。”紀靈曰:“主公不可造次。呂布當世英雄,兼有徐州之地。若布與備首尾相連,不易圖也。靈聞布之妻嚴氏有一女,主公有一子,可令人求親于布。布有女在此,必殺劉備。此乃‘疏不間親’之計也。”袁術即日遣韓胤為媒,赍禮物往徐州求親。胤不日到徐州,見布稱說:“袁術恭慕將軍,欲求令女為兒婦,永結為‘秦晉之好’。”

布受禮物,入見其妻,言袁術求親。嚴氏曰:“吾聞袁公路久鎮淮南,錢糧無數,早晚為天子。若成大事,則吾女有國母之望。只不知他有幾子?”布曰:“止有此子。”嚴氏曰:“何不便許之?縱不為皇后,吾徐州亦無疑矣。”布意遂決,請韓胤筵席,許其親事。回,備聘定禮物,送入府堂。布設筵席相待,留于館驛內安歇。

次日,陳宮徑往館驛內探聽韓胤,坐間叱退左右,對胤曰:“誰獻此計,教公來為媒妁?意在收劉備之首否?”胤失驚,遂跪于地上,實告如此,乞公臺情恕。宮扶起曰:“吾已有心久矣,奈溫侯不從。此事若遲,必被他人破了。吾入見溫侯,便教送女出城去就親,若何?”胤便謝曰:“再生之德,袁公若聞之,亦感厚恩矣。”

宮乃入見呂布曰:“聞主公之女許嫁袁公路之子,此正合吾之心。徐州可保永遠之基業也!不知主公欲用何日?”布曰:“不曉。”宮曰:“古人結親,以受聘之良辰,已有定例:天子一年,諸侯半年,大夫一季,庶民一月。”布曰:“袁公路,天賜國寶,早晚為皇帝,當為天子例。”宮曰:“不可。”布曰:“今只是諸侯例。”宮曰:“亦不可。”布曰:“依我門風俗,就卿大夫例。”宮曰:“便也不可。”布曰:“吾今雖霸徐州,未受明詔,欲教吾依庶民例也?”宮曰:“豈有此理?”布曰:“汝意欲如何?”宮曰:“方今天下,遞相征伐,威震四海。今與公路結親,諸侯有嫉妒者多矣。倘若至吉日良時,半路伏兵并起,如之奈何?其親不許,便休;既許之,趁諸侯未知,便送女去。如到壽春,公路必自擇日而成事也。”布喜曰:“公臺之言甚當。”入告嚴氏。嚴氏曰:“若非公臺,幾廢吾女。將軍從之可矣。”布乃贈金帛與韓胤謝媒,安排首飾器皿、寶馬香車,令宋憲、魏續一同韓胤,送女前去。鼓樂喧天,送出城外。

有沛令陳珪在家養老,即陳元龍之父也,聞鼓樂喧天之聲,遂問左右。左右曰:“呂奉先女遠嫁袁公路之子。”珪曰:“誰為媒?”對曰:“三日之前,韓胤自壽春來,想是媒也。”珪曰:“此乃‘疏不間親’之計也,必害玄德。”遂扶病見布。布曰:“大夫何來?”珪曰:“聞將軍死至,特來吊喪。”布驚曰:“何故出此言?”珪曰:“前者袁公路以金帛送公,欲殺玄德,公射戟解之;術來求親,其中欲公女為質,隨后便來取玄德首級。否,必來求借錢糧,或求協助,公必允之。早晚造反,公乃反賊親屬也。”布大驚曰:“陳宮誤我也!”急喚張遼引軍追趕三十里,取女歸于后堂,大罵陳宮曰:“你欲令我受萬代之罵名!”宮默然而退。陳珪曰:“且監韓胤在此。卻令人虛答袁術女妝奩未了,如辦畢便自送來。”卻將韓胤發監,人馬俱各當住。珪又說布曰:“可差愚男陳登為使,解韓胤赴許都,操必大喜。”布曰:“容我熟思之。”數日未決。

人報玄德在小沛招軍買馬,不知何意。布曰:“為將軍之道,乃本分事。”正話間,宋憲、魏續至,拜罷,布曰:“我令你二人往山東買馬,近得幾匹?”宋憲曰:“買得好馬三百余匹,回至沛縣界首,被強寇劫去一半。打聽得是劉備手下將張飛,詐妝作山賊,搶劫馬匹去了。”呂布聽信,心中大怒,隨令點軍去小沛捉殺張飛。還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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