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賢立言 本自平易

訓曰：朱子云：“圣賢立言，本自平易，而平易之中，其旨無窮。”今必推之使高，鑿之使深，是未必真能高深而已，離其本指^①，喪其平易無窮之味矣。此最要處也。自漢以來，儒者世出，將圣人經書多般講解，愈解而愈難解矣。至宋時，朱子輩注四書五經，發出一定不易之理，故便于后人。朱子輩有功于圣人經書者可謂大矣！是以朕訓爾等但以經書為要者，亦此故也。

訓曰：孔子云：“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誠為政之至要。朕居位六十余年，何政未行？看來凡有益于人之事，我知之確，即當行之。在彼小人，惟知目前僥幸^②，而不念日后久遠之計也。凡圣人一言一語，皆至道存焉。

【注釋】

①本指：同“本旨”，意思是原意、主旨。

②僥幸：猶幸運，指意外獲得成功或免除災害和威脅。

【譯文】

訓言說：朱子說：“古圣先賢立言，原本始自平易，然而在淺顯易懂的道理之中，卻有無窮的旨味。”如今一些人只是一味地推理闡釋圣賢學說以使其高遠，穿鑿附會圣賢學說使之深奧，然而卻未必真正做到使其深奧高遠，相反卻離開了圣人立言的本旨，甚至喪失了其淺顯易懂、無盡無窮的意味。這是至關重要的地方。自從漢代以來，弘揚儒家學說的學者世代不乏其人，將圣人的經書進行各式各樣的講解，反而越解釋越難讓人理解了。到了宋代，以朱熹為代表的學者注釋四書五經，闡發其恒久不變的道理，因此給后人理解經書帶來了方便，朱子等人對于圣賢留下來的經典之書所作的貢獻可以說是巨大的。

訓言說：孔子說：“對于普通民眾而言，可以讓他們如何去做，不可以讓他們知道為何如此去做。”這確實是處理政事極為重要的道理。我身居皇位六十多年，什么樣的政策沒有施行過？看起來凡是對人民有益的事情，我知道確實可以施行，便當即執行。那些目光短淺的人，只知道貪圖眼前的僥幸，而不考慮今后的長遠之計。凡是圣人所說的每一言每一語，都包含有最為深刻的道理。

【解讀】

圣人的言語并非都是一些晦澀難懂、道理深奧的說教，而更多的是于淺近平易之中蘊含無窮的意味。像《論語》中所說的“溫故而知新”、“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孟子所說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等，語言淺近如同家常口語，使人一看就能明白卻含有無窮意味。這些言語對于今天的我們仍然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所以，我們仍需要讀圣賢書，理解領會其中的道理，用以指導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