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之法 貴在循序

訓曰：朱子云：“讀書之法，當循序而有常，致一^①而不懈，從容乎句讀文義之間，而體驗乎操存踐履^②之實，然后心靜理明，漸見意味。不然，則雖廣求博取，日誦五車^③，亦奚^④益于學哉！”此言乃讀書之至要也。人之讀書，本欲存諸心，體諸身，而求實得于己也。如不然，將書泛然讀之，何用？凡讀書人皆宜奉此以為訓也。

訓曰：朱子云：“讀書須讀到不忍舍處，方是得書真味^⑤。若讀之數過，略曉其義即厭之，欲別求書者，則是于此一卷書猶未得趣^⑥也。”此言極是。朕自幼亦嘗發憤讀書看書，當其讀某一經之時，固講論而切記之。年來翻閱，其中復有宜詳解者。朱子斯言，凡讀書者皆宜知之。

【注釋】

①致一：專一。

②操存踐履：操存，操守，心志。踐履，原指腳踏地，多用來指身體力行，進行實踐。

③日誦五車：五車，即“五車書”，形容書之多。指一天讀好多書。典出于《莊子·雜篇·天下》：“惠施多方，其書五車，其道舛駁，其言也不中。”

④奚：哪里，什么。

⑤真味：真正的意旨和意味。

⑥得趣：得到旨趣。

【譯文】

訓言說：朱子說：“讀書的方法，應當遵循一定的順序并且堅持，用心專一而不松懈，先在文句之間領會其意蘊，再進一步體驗其操守、身體力行方面的內容，然后內心平靜、道理明晰，從而逐漸悟出文章的妙旨。如果不這樣，即便是廣求博取，每天誦讀很多書，對于治學又有什么益處呢？”這段話對于讀書來說是至關重要的。人們讀書，本來是想把相關的知識存在心里，用身體去體驗，從而使自己得到真正的本領。如果不這樣，僅僅是把書泛泛地讀上一遍，又有什么用呢？凡是讀書的人都應當奉行朱子所言，并且作為訓誡。

訓言說：朱子說：“讀書必須讀到不忍舍棄時，才是得到了書中的真正意味。如果讀上幾遍，略微知曉它的含義就厭煩它而另求他書來讀，那么對于這一卷書來說，則還沒有得到它的旨趣。”這些話說得極為正確。我從小也曾發奮讀書，當讀到某一經典的時候，一定通過講論來把它牢牢記住。近年來翻閱以前讀過的書，感覺又有應該詳細了解的地方。朱子這些話，凡是讀書的人都應該知道。

【解讀】

讀書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荀子說得好：“故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騏驥一躍，不能十步；駑馬十駕，功在不舍。鍥而舍之，朽木不折；鍥而不舍，金石可鏤。”只有一點點地積累，才能不斷進步。同時，讀書也是一個由易到難的循序漸進過程。剛開始就接觸難的東西，肯定理解不了，只有通過不斷地積累知識，不斷地豐富提高自己，才會逐漸達到一定的水平。康熙所說的“講論”法，不失為一種好的讀書方法。它可以通過講論，增強記憶，加深理解，從而牢記在心。同時，重讀以前讀過的書也是增強記憶的比較好的方法。孔子云：“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通過溫習舊的知識，可以從中了解新的知識，而這些，至今仍然是我們讀書學習的重要方法。康熙這些關于怎樣讀書、怎樣受益的觀點，對我們讀書仍具有很大的啟發性。在當今，有不少急功近利者，總希望一下子學有所成。希望在很短時間內考取什么證，取得什么學位，然而卻忽略了學習的循序漸進性，忽略了只有長期堅持才能不斷進步的漸進規律。如果能夠用康熙所說的方法去讀書，又何愁不會受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