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突染時疾姐妹相依
- 宮鎖春深
- 飛紗
- 3085字
- 2014-02-28 09:46:15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年若雪一行人已經在水上行了半月有余了,起初的一點新鮮感過后,便是無盡的煩悶,尤其是總面對著這一方小小的空間。
年若雪無聊的坐在自己的房間里,支著頭看著窗外的一成不變的江色,漸漸的,一陣倦意涌上心頭。
“叩叩……”
就在年若雪剛想小睡一會兒的時候,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還有司徒落絮那清脆甜美的嗓音:“雪兒妹妹,你在不在?”
年若雪聞言忙得起身,拉開房門笑道:“是絮兒姐姐啊,快請進來吧。”
這些日子的朝夕相處,讓年若雪覺得自己和司徒落絮之間的情誼也越來越深厚了,稱呼上也就由“司徒姐姐”改成了“絮兒姐姐”,更顯得兩人之間的親密了。
“你啊你,沒事兒怎么總是喜歡一個人躲在房間里啊?這樣悶熱的天氣,若是中暑了可不是玩的。”司徒落絮探手拉住年若雪的手,擰著眉頭佯怒道。
“我這不是正準備去找絮兒姐姐的嘛,誰知絮兒姐姐卻先到一步。”年若雪輕輕搖著司徒落絮的手臂,滿臉笑意的辯解道。
“你啊……”司徒落絮忍不住“撲哧”一笑,隨即用一根手指輕輕的點了點年若雪的額頭,笑道:“反正你總是有道理的,我可是說不過你,我看不如咱們揭過這一篇,去觀望廳坐坐,也好排解一下這漫漫長日。”
年若雪調皮的吐了吐舌頭,笑著打了一個立正的姿勢,說道:“遵命。”
早飯時間才過,大家都閑來無事,所以這觀望廳里的秀女倒也不少,一個個環肥燕瘦,香氣撲面。
“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司徒家的大小姐啊。”坐在一旁的李月娥一看見她們二人進來,便拿腔捏調的奚笑道,眸子中的不屑和挖苦也沒有一絲的掩飾。
原來這李府也是清河縣的富商,只不過沒有年府和司徒家族那般有實力罷了,而且因為李月娥之前一直受司徒家族嫡小姐的排擠諷刺,所以導致她對司徒家族的人都沒有好感,但是卻又不能對著司徒家族的嫡小姐發泄,所以現在的司徒落絮便成了她發泄的對象,反正司徒落絮也只是司徒家族的一顆棄子而已。
“李小姐,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我奉勸你還是好自為知的好。”年若雪皺了皺眉頭,冷冷的說道。
“呦,年大小姐這是想出頭鳴不平嗎?真不知道你堂堂年府嫡小姐怎么會沒品至此,居然和司徒家如此下賤的一個女兒整日勾搭在一起,難道你當真不怕玷污了你的身份嗎?”李月娥就想不明白了,自古以來,嫡庶都會明爭暗斗,可是如今,這位年府的嫡長女居然愿意和司徒家最見不得光的庶女待在一起。
“李月娥,你……”年若雪剛想回擊李月娥兩句,卻感覺司徒落絮輕輕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角,隨即又將自己護到身后,臉帶微笑的提醒道:“李小姐,如今咱們的身份都是待選秀女,同為小主,應該是品階相同吧?”
“你……”李月娥聞言自然是十分的生氣,可是卻無法反駁,因為司徒落絮說得一點也沒錯,她們同為待選秀女,除此之外,她們便再也沒有其他的身份了。
“好了好了,大家同一年,又是同一艘船進京選秀,也算是一種緣分了,所以大家各退一步,還是不要吵了。我這里有剛剛做好的冰糖銀耳蓮子羹,大家一起嘗嘗吧。”林妙可忙得上前站在幾人中間,滿臉帶笑的調解道。
“是啊,這也是一種緣分呢,不管能不能進得了皇宮,不管能不能成了皇上的妃子,我們都一路同行過。”司徒落絮也笑著附和道,只是笑容里還帶著一絲落寞,“我知道我的身份和你們這些小姐相比,太寒酸了一些,可是我自己的身份,也不是我自己可以選擇的……”
“絮兒姐姐……”年若雪一只手輕輕搭在司徒落絮的背上輕拍了一下,她覺得她是可以理解的。
“好了,不要讓這件小插曲影響我們的心情。”司徒落絮拉著年若雪坐到一旁的一張空桌上,桌子上還放著林妙可端來的兩碗冰糖銀耳蓮子羹。
年若雪一只手把玩著湯匙,一邊笑道:“我知道的。我也并無意與李月娥爭吵什么,只是……”
話才說到這里,年若雪便覺得一陣頭暈惡心的,便忍不住的用手撐住額頭,眉頭也緊緊的皺了起來。
“雪兒妹妹,你怎么了?”司徒落絮看著年若雪臉色越來越難看,忍不住的問道。
“沒,沒什么事兒,只是突然覺得有點頭暈,我想,我還是回去睡一會兒比較好。”年若雪站起身來,對著司徒落絮不好意思的笑笑,說道:“對不起啊,絮兒姐姐,打擾你的好興致了。”
“這是說得什么傻話?我看你臉色蒼白,額頭冒汗,莫不是真得中暑了?我看還是叫船上的大夫過來仔細瞧瞧是正經。”司徒落絮也站起身子,扶住年若雪,說道。
“只是有點不舒服而已,我哪里就有那么嬌弱……”年若雪一句話沒有說完,便栽倒在地上,只覺得全身發抖,腦袋痛得像要炸開一般,身子也軟得沒有一絲的力氣。
“雪兒妹妹,雪兒妹妹,你這是怎么了?”司徒落絮慌忙蹲下身去,想要扶起年若雪,可是卻怎么也扶不起來,她慌張的大叫道:“來人啊,快來人啊,快請大夫來,有人中暑了……”
經過一翻折騰,司徒落絮和幾名丫環也終于將年若雪弄到了觀望廳中的一處矮塌上,此刻正由兩名年老的大夫在為年若雪把脈看病。
“啊……”兩名大夫不約而同的慌忙后退一步,變臉道:“是時疾,會傳染人的時疾。”
“什么?”原本守在年若雪身邊的幾名丫環和太監也快速的后退了幾步,并急忙掩住了口鼻。連那幾名在觀望廳門口處看熱鬧的秀女,也嚇得慌忙躲了出去。
“若是時疾,咱們也沒有辦法,只能將之棄入江中,好保這一船人的性命了。”管事太監只是愣了片刻,便立馬惋惜的說道。這批秀女中,若是論姿色,年若雪可是當之無愧的翹楚,只可惜得了時疾,這還真是天妒紅顏啊。
“怎么可能,你們胡說。”司徒落絮上前將年若雪護在自己身后,戒備的看著那名管事太監。
“司徒小主,咱們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啊,總不能因為年小主一個人,而丟掉一船人的性命吧?”管事太監攤開手,很是無奈的說道。
“難道路途中少了一個小主,你回京后便能脫了干系嗎?怕是也得治你個辦事不利的罪吧?”司徒落絮反問道。
“這……”
見管事太監皺起了眉頭,司徒落絮便趁機說道:“依我之見,不如由我在這里照顧年小主,若是好了,自然是上天保佑,若是我也不幸被染上了時疾,到時候就請公公不要手軟,將我們兩姐妹一并丟入江中,如何?”
“這……”
“公公若是不依,定要強行將雪兒妹妹丟入江中,那么我司徒落絮也愿意跟雪兒妹妹同赴黃泉,到時候怕是公公更不好對上面交代了吧?”司徒落絮見管事太監還在猶豫中,便毫不猶豫的說道。
“好吧,那就依司徒小主所言。不過丑話說在前頭,咱們可只能提供飯食,藥物和必備的生活品到觀望廳的門口,這照顧年小主事宜,就得落在您的身上了。若是好了,咱們皆大歡喜,若是好不了,奴才也只能得罪了。”管事太監嘆一口氣,如此說道。
待眾人都離開后,年若雪這才拉著司徒落絮的手,眼圈紅紅的說:“絮兒姐姐,你這是何苦呢?大夫說我這是時疾,若是傳染給了姐姐,可是叫我死都不得安生啊。”
司徒落絮照舊用食指點了一下年若雪的額頭,溫和的笑道:“傻瓜,我是姐姐嘛,我怎么能讓你一個人面對危險和困難呢。你就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你的,直到你康復的。就算我真得不幸也得了時疾,那咱們黃泉路上好歹也做個伴兒,省的寂寞。”
年若雪的眼淚一下子便流了出來,自從親眼目睹母親死后,自己便以為自己已經看透了世態炎涼,也看透了人情冷暖,所以從那個時候起,自己動輒便覺得旁人安了壞心。直到那一晚,聽到了二娘和妹妹的談話后,才覺得自己偏執的可笑,進而才有了入宮選秀一事,心中的偏執也漸漸的淡了下來。如今,在自己和死亡如此接近的時候,居然有人不顧個人的生死,選擇親身照顧自己,并愿意與自己同生共死……
年若雪的心中,此刻除了震撼,便是滿滿的感激了。
“絮兒姐姐,若是逃不過這次劫難,那咱們就約定好下輩子再做姐妹,若是我能好起來,咱們便真得結拜成姐妹,從此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如何?當然,”年若雪哽咽的說道,“而且無論將來會發生什么事情,我們都不離不棄。”
這是承諾,這是年若雪對司徒落絮一生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