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偏方
- 馭影神功
- 王汪旺
- 2597字
- 2014-04-28 23:17:40
施振明堅定道:“為治父病,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闖它一闖!”
郭興嘆道:“孝心可嘉!那我就據實以告:這配制藥水的兩樣東西,一為冰蛛之毒,一為冰川之水,只要將它們按一定比例熬制即可。說起來簡單,可要獲取這兩樣東西,卻是難度巨大。這冰蛛別處未有,只在距西寧衛五百余里,與南疆接壤處,有個戈壁灘,這戈壁灘由于長年烈日烘烤,故草木凋敝,飛鳥絕跡。
在其深處,有一山名叫‘西涼山’,山上亦是荒涼無比,但山中有一洞穴,卻是別樣景象。那洞穴名叫‘冰洞’,進到里面,入眼全是全是厚厚的堅冰,有的堆積如云,層次錯落,有的銀垂玉掛,形態各異。說來奇怪,那洞外雖然焦土般熾熱,洞中之冰卻是萬年不化。
那冰蛛就長在這冰洞之中,渾身晶瑩透亮,潛伏在冰面之上,不仔細看根本無法分辨,遇到危險即噴射毒液,其毒無比,入眼即瞎,被其咬傷,更是必死無疑,故必須萬分小心。抓到冰蛛之后,去頭留腹,曬干研粉,然后取洞中的冰塊融化成水,將蛛粉與冰水混合熬制即可。
早年我四處游歷,去各地學醫覓方。曾到過這戈壁邊緣,得知當地酷熱難耐,故居民常發瘡瘍腫毒,我見當地人用此藥水涂抹患處,效果奇佳,詢問之下,方知原委。我欲重金購得一些,但他們卻無論如何也不肯賣,說為了取得這一丁點藥水,不知要丟掉多少姓名。有穿越戈壁而死的,有被冰蛛毒液噴入眼中失明只好等死的,有被冰蛛直接咬死的。
總之九死一生,方才換得這些許藥水,因此給多少銀兩也不賣。要想獲取,必須親自進入戈壁。我因當時孤身一人,無人相助,又不熟悉路徑地形,只好作罷。現在看來,你父疽毒嚴重,見所未見,只有這冰蛛之毒可解,不知少俠愿意冒險一試么?”
施振明想了想,道:“世上之物,只怕無處可尋。既然有此物,有此地,縱使千難萬險,也值得一試,我這就安排動身。只是我家中母親早逝,父親孑然一身,未再續弦。如今又臥病在床,不能料理家事。我又沒有兄弟姊妹。我走之后,若家中皆交由下人打理,難以放心。故我欲讓前輩在此多盤桓幾日,順便幫我照管家中事務,不知可否?”
這下倒使郭興為難起來,思之再三,道:“我閑云野鶴慣了,于經營之事毫不在行。你這大家大業,事務龐雜,交由我這老頭子管理,恐不出數日,便會亂做一鍋粥了。此事萬難從命,少俠還是另托他人吧。”
施振明卻早有打算,道:“前輩不必過謙。我留前輩在府中,絕不是讓前輩處理瑣細事體的。那些田契租約,生意盤點,自有外府張管家打點;清掃雜役,衣食住行,有內府李管家操持。他們做事多年,料也不會有什么差池。但家中無主,恐他們會有什么雜念。有前輩在此坐鎮,他們就不會有別生念想,恣意妄為了。還望前輩成全。”
郭興倒也豪爽之人,見難以推脫,便不再堅持,呵呵笑道:“我這做了一輩子野郎中,沒想到如今卻要當一回莊主了。既然施少俠如此真切,我也就不再推辭,勉為其難了。”
郭萍云一直在旁邊靜靜聽著,此時插嘴道:“爹,施哥哥此去路途兇險,如萬一出現意外,豈不得不償失。為救一病反失一命,這也違背了咱醫者之宗。爹,難道沒有其它之法么?”
作為父親,郭興豈能不知女兒心意,這兩天在路上,他已看出這一對年輕人情投意合,兩情相悅,女兒擔心施振明安危,故有此一問。
郭興眉頭緊鎖,嘆一口氣,道:“萍兒,我何嘗愿意施少俠冒此風險。施莊主這病,病發突然迅猛,但所幸毒氣尚未侵入腑臟。我開的方子,可使病情不再發展惡化,確保性命無憂。但要想徹底根治,還必須加以外部輔治,否則施莊主下半輩子,就要時時與這瘡疥潰膿為伴,苦不堪言。
除卻冰蛛之毒,倒是還有一法,那就是硫磺沸水熏蒸,雖不能使肌膚平復如初,也能緩解搔癢之癥。只是這熏蒸之法,悶熱難耐,對人體力消耗極大,施莊主目前病體虛弱,恐怕難以支持,病者體驗與療效都不如冰蛛之法。去取冰蛛之毒,雖然兇險,但以施少俠的武功修為,遠非那些尋常村野之夫可比,故也并非沒有機會。只是這事事體重大,我等只能建議,究竟如何,還得施少俠定奪。”
施振明深情望著郭萍云,道:“多謝萍妹好意。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百善之中,以孝為先。為使父親康復,就是冒再大之風險,也心甘情愿。我這就收拾行裝,即刻動身,這里就全交給你們了。”說罷,就要轉身出門。
郭萍云急忙叫道:“施兄且慢!”
施振明轉過身來,望著她。郭萍云臉上飛起紅霞,嘴角噏動,欲言又止,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郭興笑道:“我這萍兒何時變得如此不爽快,哦,我明白了,定是要與你施哥哥說些兒女情長的離別話語,嫌我這老頭子礙事,因此不說。好!那我這礙事的老頭子就先出去,你們慢慢說。”說完作勢要走。
郭萍云畢竟是女兒家,聽爹爹如此說,愈發羞澀,低聲道:“爹,我的意思是,是,跟施哥哥一起去找那冰蛛之毒,路上也好有個照應,不知爹爹同意否?”
此言一出,令郭興大感意外,心想這女兒大了,有了心中所屬之人,便不管當爹的感受,欲與心上人同甘共苦,明知危險也在所不惜。若是出言阻止,倒顯得自己二心,讓施少俠小瞧;若由著她去,這萬一出什么危險,該如何向她死去的娘交代?一時左右為難,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倒是施振明看出其中端倪,搶先勸道:“萍妹,此事萬萬不可!一是這路途遙遠,孤男寡女,于路上多有不便。二是我留郭前輩在府中照應,但他老人家也是初來乍到,府里的人沒一個熟悉的,你留下來與他作伴,也好陪你爹說說話,出出主意,免得他孤單寂寞。至于我,萍妹盡可放心。不是自夸,以我這些年所學的功夫,穿越個戈壁,抓幾只冰蛛,那是絕對有十足把握的。你爹說得那么困難,只是想讓我時時警醒,不要大意而已。你若還不放心,我就找一個府中最機靈的伙計跟我一起同行,你看如何?”
一番話說得郭興心中暖暖的,說得郭萍云也無話可說,只好囑咐道:“就照你說的,找一個伙計陪伴你,路上可不敢掉以輕心。”
施振明連連答應。趕緊將出門前的準備安排周到,先是讓人給郭興父女收拾安頓房間住處,又把張管家李管家叫來,詳加交代,然后派人去靈隱寺與師父原賢住持通告一聲,最后親自去城東與舒卷話別,一切做得有條不紊。所有事情都辦妥后,帶上家仆胡春動身出發。
臨行之時,郭萍云倚在門前,施振明騎在馬上,二人雖不多言,但依依不舍之情,從眼神表情之中早已流露無遮。郭萍云時時翹首眺望,施振明頻頻駐馬回首,這一幕兒女情長,讓郭興感到既好笑又心酸。
終于施振明抖動韁繩,揮鞭策馬,漸行漸遠。一路披星戴月,曉行夜宿,經川蜀、陜西、甘肅至寧夏,越走視野越開闊,天青云低,地廣人稀,大漠孤煙,長河落日,西北粗獷與江南雋秀相比,自是另一番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