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中七狼七名大漢，見了這幾位年輕女子，竟像老鼠見了貓一樣老實，齊齊拱手施禮道：“冀中七狼天狼常學海、飛狼李沖寇、孤狼葛煙峰、毒狼董亭亮、色狼曹欲、惡狼鄭在胡、土狼于改平參見鳳姑山圣后殿三貞教左護法。”

那被稱為左護法的當中女子并不還禮，只是冷哼一聲，不怒自威，道：“色狼曹欲向前說話。”

曹欲看了看眾位弟兄，心中疑惑，上前一步道：“屬下曹欲參見左護法，不知左護法有何吩咐？”

左護法語氣平緩，道：“沒什么吩咐，只是希望你能自斷左手小指。”

曹欲面色一變，顫聲道：“不知屬下身犯何罪，要受此懲罰？”

左護法年紀雖輕，心腸卻狠，只見她目中寒光迸射，道：“怎么？鳳姑山的示令，還要告訴你為什么么？”

別看曹欲平時飛揚跋扈，趾高氣揚，這會兒在左護法面前，卻如一頭受氣的小綿羊一般。當下不再多言，哧啷啷右手拔出腰刀，左手伸出小指，揮刀將小指斬斷。

那曹欲也算硬朗，雖然疼得豆大的汗珠往下直淌，但卻緊咬牙關，一聲未吭。將刀還入刀鞘，伸出右手食指中指，在左胳膊上點了幾處穴道，止住血流。后撤一步，退入隊伍之中。

其它人依然垂手恭立，目不斜視，就像什么也沒發生過一般。

左護法并不說話，只是用如刀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視，空氣猶如凝固一般。

葉明珠躲在洞中，都能明顯感覺到氣氛的緊張。她很奇怪，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怎么會有這么大的威懾之力，讓這些桀驁不馴的大男人俯首帖耳，唯唯諾諾。

不過，看到冀中七狼有如霜打的茄子，無精打采的樣子，葉明珠在羨慕左護法的同時，心中倒也感到一絲快意。心說：活該！誰讓你們吃我的兔肉！

良久，就在緊張的氣氛快要達到令人窒息的程度時，左護法終于開口，道：“你們知道我為什么要曹欲自斷小指么？”

那幾個人齊聲道：“屬下不知，請左護法明示！”

左護法輕啟朱唇，吐出的言語比她的目光還要冷峭：

“冀中七狼之色狼曹欲，自接受任務往陜西以來，一路之上心懷不滿，多有怨言，時常口吐不敬之語，褻瀆圣姑。按其罪本當施以酷刑，使其遭受樂蠱之苦。但三姑體恤下情，心懷仁憫，念其風餐露宿，奔波勞苦，特囑左湖玉從輕處罰。故只令其斷指，以示警戒。曹欲今得此懲罰，實屬咎由自取，望其它人能引以為戒。如有再犯，定令其樂蠱發作，生不如死！”

說罷，用力一撥懷中樂器，發出裂帛之聲。那冀中七狼聞聽此聲，個個面如土色，戰栗不已。

還是那天狼常學海經多識廣，知道如何行事，穩穩心神，拱手道：“多謝三姑寬宥開恩，多謝左護法手下留情，我等今后必將兢兢業業，勤勤懇懇做事，不負三姑和左護法澤惠。”

左護法點點頭，臉色不再那么嚴峻，脆聲問道：“三姑著你等尋訪方前輩下落，你們可否找到？”

常學海上前一步，道：“回稟左護法，屬下辦事不利，尚未找到。”

那左護法柳眉一豎，厲聲道：“沒有找到？那為何施發信號？難道是想請我們來，給各位獻上幾曲么？”

常學海身體一抖，慌忙道：“不敢！屬下豈敢無緣無故，勞動左護法大駕。屬下雖沒有找到方前輩，但卻找到了一處可疑之地，懷疑是方前輩棲身之所，屬下不敢擅作主張，故請左護法前來鑒別。”

左護法聲音緩和許多，道：“有何可疑之處，說來聽聽。”

常學海年長其它幾狼頗多，顯得老成穩重，故與鳳姑山的人交談都由他來出面，免得其它人魯莽性急，言多必失。

當下手指棚屋，道：“左護法請看，這深山老林之中，人跡罕至，但在這里，卻突兀建有一處棚屋，而且棚屋之內，鋪設草席，棚屋之外，壘有灶臺。一看就不是權宜之所，而應是常住之地。再請左護法看這地上的骨頭，罐中的殘湯，都表明不久之前，這里還有人用食。屬下來到這里后，不見有人，覺得甚是奇怪，于是派弟兄們四下搜查了一番，結果一無所獲，又在這里等候了半晌，也不見有人前來，屬下不敢妄自決斷，所以發信號告知左護法，請左護法前來明斷。”

左湖玉繞著棚屋轉了一圈，又查看了一下棚屋里面，搖頭道：“你們不必在這里浪費時間了，這兒不可能是方前輩棲身之所。”

常學海本就不抱希望，只不過是隨便找個理由來應付差事，但看左湖玉轉了一圈，便得出如此肯定的結論，不由得心生奇怪，小心問道：“左護法如何看出？”

左湖玉手指棚屋，道：“第一，這棚屋雖能遮風擋雨，但卻搭得是歪歪斜斜，搖搖欲墜，慘不忍睹。而據我所知，方前輩心靈手巧，做東西不敢說是巧奪天工，那也至少也能稱得上是能工巧匠，而且事事追求完美，所以這簡陋棚屋不可能是方前輩所建。

第二，你們說你們來之前這里有人，是被你們驚跑，再沒敢回來，這更不可能。以方前輩之秉性及武功，別說你們七狼，就是七十頭狼，他都不會放在眼里，豈能因你們前來而逃。這分明就是獵戶為狩獵方便而搭建的。

虧你們時常巡走江湖，連這都看不出來。別在此浪費時間了，快到別處尋尋。”

常學海垂首但卻面露難色道：“多謝左護法指點，令屬下茅塞頓開。屬下定當盡心盡力尋訪方前輩下落，只是這陜西之大，要想尋一個人，猶如大海撈針。如何尋找，還請左護法明示。”

左湖玉柳眉微翹，道：“常老大貌似忠厚，心機卻是不少。事情尚未完成，倒為自己找理由開脫起來。”

常學海誠惶誠恐道：“屬下不敢。”

左湖玉冷冷一笑，道：“上次如若你們劫鏢成功，怎用受這奔波之苦。怪只怪你們七狼無用。本來上次就該重重處罰你們，但三姑心懷體恤，責你們將功補過。汝等不思悔改，反要處處搪塞糊弄，是否覺得圣姑山太過寬仁，致使汝等心存取巧之心啊！”

常學海悚然而驚，慌忙跪倒，以頭搶地道：“圣姑山對屬下恩重如山，我等怎敢心存雜念。愿為圣姑山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其它六狼也紛紛跪倒，不住磕頭謝罪。

左湖玉語氣嚴厲道：“三姑有諭，那方前輩不喜鬧市，只鐘山林；不勝繁縟，只愛清靜。你們可以此為驥，不必在城中多耽擱時間，只需在這山林間用心查訪，即使大海撈針，也要給我撈出來，不得懈怠！你們可聽清了？”

七狼叩首道：“謹遵尊命！”

這一切，葉明珠透過洞口看得分明，聽得真切，不由得心中暗生羨慕。

看那左護法一介女子，衣袂飄飄，弱不禁風的樣子；聲音聽起來亦是清脆悅耳，猶如天籟。卻不知這嬌弱的身體，柔美的聲音里蘊藏著怎樣的能量，能讓這些大男人們俯首帖耳，惟命是從。也不知那圣姑山是何所在，三姑是何等人物，居然有如此威力，讓這七狼聞之膽戰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