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混球停下腳步，道：“我又沒說將牧牛掌全教給他，我們只教他其中的一式，而且他只要練成這一式十分之一的功力，打敗小乞丐就不成問題。”

小混蛋仍是搖頭道：“那雖然容易些，但至少也得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小混球道：“那總比等到小乞丐八十歲好得多。”

小混蛋點頭道：“也是，也只好如此！”這是他二人難得的意見統(tǒng)一的一次。

兩人商量妥畢，也不問秦鼎天是否同意，忽地一人抓住他一只胳膊，竄跳縱越，專撿僻靜之處，向遠(yuǎn)處飛奔而去。秦鼎天但覺耳邊風(fēng)呼呼作響，兩旁景物向后一晃而過，心中驚嘆不已。不知二人要帶自己去往何處，急得大叫道：“放開我，你們要帶我去哪兒？我要回鏢局！”

二人并不理睬，身形如電，從城墻飛躍而出，轉(zhuǎn)瞬又向南奔出數(shù)里。漸漸地勢陡峭，樹木繁多，不知到了什么地方，又奔了一大會兒，方才把秦鼎天放下。秦鼎天定神四望，只見置身于一道天險深谷之中，谷中林深草高，不見人跡，兩邊谷壁刃立，怪石嶙峋，這深谷一直南伸，綿延不絕。秦鼎天聽四海鏢局的人說過，潼關(guān)南有禁溝一條，為潼關(guān)天險，想必就是這里了。

秦鼎天問道：“兩位前輩帶我來這里做什么？”

小混球道：“這里沒有人煙，遠(yuǎn)離煩擾，是練武的絕佳處所，我們教你一式牧牛掌，你可以靜心在這里練習(xí)。”

秦鼎天心想：我雖然喜歡練武，但如此不由分說，強行逼我，卻是不該。況且我出來時并未和鏢局的人打招呼，青姐他們見不到我，豈不著急。牛勁一犯，梗脖道：“要是我不愿意學(xué)呢？”

小混蛋道：“這可由不得你。你一日打不贏小乞丐，我倆一日不能安心地去找爹爹，所以我們必須盡快讓你打敗小乞丐。”

小混球接著道：“你以為我們愿意教你，我們私教外人家傳武藝，要是讓娘知道了，說不定會打我們屁股。”

秦鼎天不解道：“那豈不正好！我不愿學(xué)，你們不用教，就不用擔(dān)心你娘打屁股了。而且我能否打贏小乞丐，與你們有什么關(guān)系？你們自去找你們的爹爹就是了！”

小混球急道：“那怎么成？我娘最恨的就是三心二意，說話不算數(shù)的人了。所以娘自小就讓我們言出必行。如果知道我們食言，就不光是打屁股的事了，還要揪我們的耳朵，好疼的。”言畢用手捂住耳朵，做恐懼狀，看來是領(lǐng)教過揪耳朵的厲害，印象深刻。

小混蛋也露出懼怕之色，道：“是啊，所以我們說過要看到你打贏，那就必須看到，哪怕等八十年；現(xiàn)在我們說要教你一式牧牛掌，那就必須教你，就是你變成死人也要教會你。”

小混球又抓住他說話把柄，道：“你又說錯了，他變成死人，你怎么能教會他。死人難道能出招么？”

小混蛋強詞奪理道：“我抓住死人的手這樣比劃，不就是死人出招么？”說著雙臂伸出，兩手交錯，右腕疊于左腕之上，雙掌以腕為軸，回翻兩次，然后猛地向前擊出。只聽“轟”的一聲巨響，遠(yuǎn)處一塊巨石石屑迸飛。

秦鼎天看得心蕩神馳。

小混球卻不以為然：“那是你在出招，怎能算死人出招？你能讓死人自己出招么？”

小混蛋又開始詭辯：“你說是讓死人出招，又沒說讓死人自己出招。”

這兄弟二人每日都要吵上幾回，一日不吵，那倒是怪事了。秦鼎天見他二人爭得不亦樂乎，不知要吵到何時，忙插嘴道：“兩位前輩，你們言出必行，我也是言出必行的。所以我說過不學(xué)就不學(xué)，就是打死我也不學(xué)。”

他看剛才小混蛋那掌威力非凡，心中雖然神往，但一則不愿在對方威逼下學(xué)練，二則這二人武功雖高，性情卻有如幼兒，逼自己學(xué)招的理由也頗為荒唐。自己在這種情況下向他們學(xué)藝，倒顯得不那么光明磊落。

小混球聽了，有些幸災(zāi)樂禍，對小混蛋道：“聽見沒有，他說打死他也不學(xué)，那你就打死他，看他死后還能不能教會他。”

小混蛋有些惱怒，舉起右掌，對準(zhǔn)秦鼎天，道：“你當(dāng)真不學(xué)？”

秦鼎天倔犟道：“不學(xué)！”

小混蛋做勢欲擊，道：“你再說一遍。”

秦鼎天閉住雙眼，道：“就是再說一千遍也不學(xué)！”

小混蛋放下手掌，無奈道：“那你就再說一千遍吧。”

小混球在一旁樂道：“怎么樣？你是怕他死了教不會，因此不敢下手吧。”

小混蛋道：“我倒不是怕他死了教不會，而是怕他死了就永遠(yuǎn)打不贏小乞丐了。”

小混球聞言，亦變得愁眉苦臉，道：“是啊，那我們說過的話就永遠(yuǎn)算數(shù)不得了。這可如何是好？”

是時天色漸晚，谷中因樹木遮蔽，更顯昏暗。秦鼎天到四海鏢局以來，從未如此晚外出過。此時應(yīng)是鏢局開飯的時間。自從上次從佛頭崖上香歸來，青姐對他更加親近，每次吃飯總要招呼他一同吃。這會兒青姐找不到他，不知該有多著急。

想到這里，也不管小混球小混蛋二人在那里琢磨，拔腿向谷邊走去，欲尋一條出谷的路徑。

小混球小混蛋同聲問道：“你要去哪里？”

秦鼎天皺眉道：“不用你們管，我要回四海鏢局。”

二人并不出手阻攔，反而跟在他身后，嘻嘻笑道：“你若能出得了這谷，我們就不再為難于你。”

秦鼎天不理他們，徑直來到谷邊。但見壁勢光滑陡峭，如斧劈刀砍，根本無路可上。秦鼎天自小在山中長大，在山上攀高爬低是家常便飯，但此刻看到這種情形，知道難以攀援，只好順著谷底向潼關(guān)城方向行進(jìn)。這谷底雖然寬闊，但灌木叢藤，茂密如織，加之常年山水沖刷，溝壑縱橫，殊難行進(jìn)。

秦鼎天顧不上許多，披荊斬棘，高邁低就，一步一個踉蹌地向前進(jìn)發(fā)。兩個矮人兄弟不緊不慢跟在身后，猶自在你一言我一語喋喋不休，爭論著如何能迫使秦鼎天學(xué)他們的牧牛掌。

谷中濕瘴之地，定會有蟲豸蛇蝎等毒物，秦鼎天深知這點，是以加倍小心謹(jǐn)慎。揀了根干樹枝，以做打草驚蛇之用。果然行不過百米，只聽唰唰聲響，一條蛇飛快地蜿蜒扭動，沒入前方的草叢之中。秦鼎天叫聲小心，駐足不前。

小混球問道：“怎地不走了？象你這般速度，一個月也休想走出谷去。”

秦鼎天用樹枝劃掃著草叢，關(guān)切道：“這里有蛇，你們要小心些，免得被咬到。”

小混蛋滿不在乎，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個晶瑩雪白的小瓷瓶，道：“你就放心走吧，被蛇咬到也不打緊，我這里有祖?zhèn)鞯纳咚帲荒ň秃谩！?

小混球也掏出一個一模一樣的瓷瓶，道：“我們癡除谷里也有毒蛇，其中有一種蛇，脊背上有一條綠線，毒性最大，叫做碧線蛇。一頭莽牛被它咬中，不出一個時辰就會倒斃，人要是被它咬到，不到一刻，就會身亡。所以我娘就制了這蛇藥，讓我們隨身攜帶。這藥極其靈驗，上次有個樵夫被碧線蛇咬傷，眼看就要不行了，被我發(fā)現(xiàn)，用這藥救了他的命。”

小混蛋不滿的嗤了一聲，道：“你胡說！那樵夫分明是被我發(fā)現(xiàn)的，你怎說被你發(fā)現(xiàn)的。”

小混球有點兒理虧：“就算是被你發(fā)現(xiàn)的，也是我用藥救的。”

小混蛋卻是得理不饒人：“如果我沒發(fā)現(xiàn)他，你怎能救他。”

小混球想了想，道：“你不發(fā)現(xiàn)他，我也會發(fā)現(xiàn)的，他那么大的一個人躺在那里，我難道就看不見么？”

小混蛋揚了揚手中的瓷瓶，道：“你不救他，我也會救的，娘給我們的藥都是一樣的，我難道就不會給他抹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