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管的缺失
麥道夫事件首先折射出監管的漏洞。在美國,證券投資欺詐并不是什么新鮮事兒。1929年大蕭條開始的時候,就出現了許多不同形式的證券欺詐行為。為了遏制這種大規模的證券欺詐行為,美國在1933年推出了幾部法案,在全球都具有劃時代的意義,包括之前說的《證券交易法》《投資公司法》,另外還成立了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以期達到保護投資者利益的目的。
在社會變化的前提下,監管層更關注可以影響大眾生活的投資產品,比如公共發售產品(公募基金)。如果機構向社會大眾發售產品,就必須受到監管。為了保障廣大不太具備金融知識的投資者的利益,在投資的時候,公募基金必須面對各種各樣的限制(投資股票的價格,投資債券的信用評級,不能進行大量的融資融券和衍生產品交易,等等)。同時,公募基金必須及時準確地向監管層披露整個投資策略和投資風險。
即便這樣嚴格的監管體系,也有一個故意且明顯的缺口,留給提供另類投資(對沖基金、私募股權基金、高凈值人群的私人投資辦公室)的管理公司。在美國,對于面對少數高凈值人群和機構投資者的私募投資產品與公司,并沒有清晰的信息披露或者風險管理要求。由于私募基金會采取一些隱秘的交易策略,其運作往往在監管層的監管范圍之外。這也是為什么私募基金(例如,1998年爆發的LTCM危機)時常會引發金融市場的動蕩。在麥道夫丑聞爆出之后,美國國會和證券交易委員會要求新成立的私募基金必須在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備案,披露重要的信息。但那些已經存在的,而且不再向社會吸收新的資金的私募基金公司,仍然不受新立法的限制和要求。正因為監管環境相對寬泛和保護隱私,對沖基金領域才時常出現欺詐投資者的丑聞。監管層對于關鍵信息沒有提出強制性的披露要求,這給麥道夫之流留下鉆空子的機會。
麥道夫事件對于我國目前的《證券投資基金法》是否該把PE和VC納入監管范圍有非常重要的經濟與法律的借鑒意義。把對沖基金和私募股權基金納入嚴格意義上的監管體系有很大的好處。比如,法律要求每三個月要把持倉信息向監管部門披露,包括對沖基金的策略、倉位、頭寸和風險,這樣便有利于保證投資者的收益、金融市場的穩定,也有利于保證投資者的利益不會受到侵犯。
但是,這種披露要求也會給社會帶來成本和風險。如果要求對沖基金公布交易策略和操作信息,就有可能導致基金的核心競爭力流失,可能有越來越多的基金參考其策略,導致這家基金逐漸不能獲得優異的業績。而等到市場上所有基金都掌握了這一策略之后,該基金的優勢基本上就沒有了,對沖基金這個行業也有可能逐漸衰敗。
在筆者看來,監管和金融創新是一枚硬幣的兩面。如果監管層對私募基金提出和對公募基金同樣的監管要求,直接的后果就是私募基金的業績和風險也會越來越像公募基金,整個社會、所有投資者就會失去寶貴的分散風險和獲取更高收益的機會,所以加強監管并非一勞永逸的靈丹妙藥,而必須巧妙地把握創新和風險管理之間的平衡。
鑒于人們漸漸認為以對沖基金和私募股權基金為代表的另類投資是一種與股票、債券走勢不同的資產類別,它們可以有效地幫助一些投資者分散系統性風險,所以,必要的信息披露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具體什么信息必須披露,披露到什么程度,信息披露的頻率和保密程度,都必須慎重決定。否則,有可能不僅無法幫助投資者規避風險,反而會強迫投資者承擔更多的系統性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