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如意被老婦人的神轉折說得一愣,什么牌子?自己哪里有什么牌子?過了好一陳,才反應過來她問的是什么。
當初離開靠山鎮前往京兆府時,“六合居”請了“威武鏢局”的人來押運貨物,路上自己幾次遇險,差點丟了性命,有感于此,聊得比較投機的少鏢頭姚萬年送了自己一塊木牌,說是在京城遇到什么危險無法解決,可以去找“興同鏢局”的總鏢頭趙興同,說不定有些用處。
可惜自己來到京城,得罪的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他們本身又是靠朝廷討生活的行當,為了不讓其為難,就沒有想過上門求助,就當從來沒有這回事,如今對方問起這個,難不成她是“興同鏢局”的人?是不是一試便知。
“你說牌子?那是什么東西?”楊如意決定先裝糊涂,看能詐出些什么,“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小丫頭還挺謹慎,不見兔子不撒鷹,”老婦人好笑的看著楊如意,從懷中掏出一塊古樸的木牌丟了過去,“看看,就是這樣的一塊牌子,你要是拿不出來,我可就甩手走了,后面的事也不管了。”
楊如意接過來仔細看了看,鼻子還聞到淡淡的的香味,從懷中也掏出一塊,仔細比較下,發現兩塊牌子正面一模一樣,背面雕刻的花紋有所不同,自己的牌子是下山的猛虎,老婦人是敏捷的獵豹。
“原來你是‘興同鏢局’的人,”楊如意沒再懷疑,把手中的兩塊牌子一起遞給了老婦人,“姚少鏢頭把這個給我,是讓我有困難時上門求助,不過考慮到鏢局接的都是戶部的差使,為了不讓你們為難,實在是不好厚顏上門。”
“曾經是,現在不是了,”老婦人輕輕摩挲著兩塊牌子,神情陷入了回憶,“這么多年了,終于又看到了二哥的信物,真是難得啊,可能姚小子也不清楚這塊牌子真正代表著什么,以為只是同門的信物,才會輕易的送給你,畢竟你又不是他的娘子。”
“當年我和趙大哥,姚二哥還有林四弟同門學藝,感情最是深厚,等到學藝有成離開師門時,結為異姓兄妹,那時正好林四弟得到了一塊稀有的沉香木,做成了這四塊牌子,約定有人遇到困難,必定鼎力相助,絕不推辭。”
楊如意還真不知道這些內情,恐怕姚萬年也不清楚,以為只是同門間普通的信物,不知道明白這些他會不會后悔,不過反正說好的是暫借,有機會還是會還給他的。
“我們分手后,二哥回了老家,四弟云游江湖,已經多年不見蹤跡,不知道是生是死,我和大哥來到京城,共同創立了‘興同鏢局’,幾人再也沒有相見,轉眼間過去了二十多年了,時間過得真快啊。”
兩人說話間,腳步沒有絲毫停留,隨著經過的一個個村莊,同路的行人越來越少,隨后拐入一條小路,越走越是偏僻,楊如意雖然不想打憂她的感慨,也不得不提醒她,“我們這是去哪里?”
“當然是去我暫住的地方,躲避接下來的搜捕,”老婦人被打斷了思緒,瞪了楊如意一眼,隨即眼珠一轉,不懷好意的笑道,“小丫頭,姚小子肯把這個送給你,兩人的關系不簡單吧?我叫云飛雪,以后你就叫我云姨吧,再不能叫婆婆了,都把我叫老了。”
喂喂喂,你以為我們有什么關系?只不過是聊得來而已,沒有你想的那些,楊如意心中瘋狂吶喊,嘴里還是痛快叫出了口,“云姨好。”
“嗯,小丫頭乖,”云飛雪笑著答應了一聲,又從懷里摸了摸,掏出一根鑲嵌著寶石的簪子,和木牌一起,有點心疼的遞給楊如意,“頭一次見面,總得給你一點見面禮,免得你這丫頭心中罵我小氣。”
楊如意忍笑接過簪子,道了謝,兩人相處的時間不久,她有點喜歡上了這個性格灑脫,故作老成的云姨。
“云姨,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氣氛好了,楊如意終于問出了困擾自己的問題,“聽你剛才的意思,已經在城外等了好些天?”
“是啊,已經好多天了,”云飛雪回憶起這些天的等待,臉上露出后怕的神色,“應該是你進京不久,姚小子就給大哥和我寫了封信,說了你的事,拜托我們照顧一下,這么多年來,他這是第一次求我們幫忙,總不好拒絕。”
“接到信后我進了一趟城,找大哥打聽你的情況,知道你在‘六合居’做事,混得還不錯,總算放下心來,寫信告訴了姚小子。”
“前段時間大哥派人找到了我,說是你出事了,有可能會逃出京城,”云飛雪說了個時間,楊如意一聽就知道是自己逃離“六合居”的第二天,鏢局打聽情報的能力也不弱啊,這么快就收到了消息,“從那天之后,大哥盯著城內,我在外面接應,希望能幫到你,唉,這么多天的風吹日曬,我的皮膚都變粗糙了,又得重新保養。”
“云姨忘記了我是做什么的,”楊如意大包大攬,如果真的從那天算起,云飛雪的確在城外等了不少天,這份情不可謂不重,“這點小事包在我身上,回頭再給你開個方子,保證以后皮膚越來越好。”
“算你這丫頭有點良心,”云飛雪頓時喜形于色,看來古今中外,女人保養皮膚的熱情都是相通的,“結果連續多天,你都毫無音訊,正不知是死是活時,大哥順著漕幫那條線,在今天發現了你的蹤跡,急忙傳訊與我,總算找到了你,看你這丫頭鬼精鬼精的,正愁怎么接觸,你就自投羅網,一頭撞到了我手上,真是天意。”
“我當時就只想找個人,遮掩下身份,免得一個人太過顯眼,”楊如意也是哭笑不得,這是什么緣份?妥妥的孽緣啊,幸好是云飛雪,如果是別人,純純的自投羅網,“你們能順著漕幫找到我,會不會別人也可以?從而牽連他們。”
“我知道啊,從你主動過來幫忙就看出來了,”云飛雪一副“小樣,我早就看穿了你”的模樣,“至于說會不會連累到漕幫,我不能給你確定答復,只能說可能性很小,知道大哥的木牌背后刻的是什么嗎?狡猾的狐貍,在我們四人中,他的武功或許不是最高的,但卻是最狡猾的。”
“他從你和漕幫接觸的蛛絲馬跡,猜到了你們之間有著緊密聯系,從而派出人手跟蹤,也不過是抱著有棗沒棗打一桿子的想法,沒想到還真猜中了,如果有人順著這條線,鍥而不舍的追查,還真能查出些什么。”
凡走過,必留下痕跡,這句話真是金玉良言,趙興同不過憑借著自己和漕幫的幾次接觸,就能準確的找到了自己,看來以后的行動要謹慎謹慎再謹慎,免得牽連到別人。
“可是,就算是真能查出什么,漕幫大概也沒什么事,不明白為什么?因為張相爺啊,整個京城都知道張鄭兩家關系親密,曾經為布衣之交,甚至隱隱有結為親家的打算,只要皇上還想要張家輔佐他的兒子坐穩皇位,就不大可能讓事情鬧大,從而牽扯到張家,最后就只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了了之。”
楊如意很想告訴云姨,下令抓捕自己的大概率就是皇上,皇城司才這么大張旗鼓,又覺得她說的話很有道理,漕幫不會受到牽連,一時念頭搖擺不定。
“到了,”兩人來到一棟有點陳舊的房屋前,云飛雪拐到后門進去,“這里是我準備的一處安全屋,地下還有密室,已經住了很多年了,附近的人都認識我,很安全,等到搜捕放松下來了,我們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