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掌柜的能力很強，不到下午放工，各家分店的掌柜就收到了風聲，在某些有心人的串聯下，約定了戌時三刻，在“清風樓”喝花酒。

戌時一刻，張紹就到了“清風樓”，他是這里的常客了，熟門熟路地來到芙蓉院，院里的媽媽早就等在了那里。

兩人寒暄幾句，剛安排好一切，第一位客人就到了，西市分店的齊掌柜，他身形瘦小，滿臉堆笑，見面就先打招呼，“哈哈，張管事，怎么好久都不到我店里去走動走動，可是瞧不起老哥我？”

“齊掌柜說笑了，最近這不是忙嘛，”張紹笑著上前，“自從那個臭丫頭來了，我就沒過一天好日子。”

“我也不是沒見她，一個小娘皮，有什么大不了的，”齊掌柜湊上前去，壓著聲音發出不懷好意的笑聲，“長得倒是不錯，就是不知床*上的功夫怎樣？”

“你老兄試試不就知道了，”張紹也不點破楊如意的背景，慫恿道，“我看那丫頭一副狐媚相，說不定是個好上手的。”

“可惜知道太遲了，前段時間說不定可以試試，”這個狗日的，不是個好東西，齊掌柜心中暗罵，作為分店中有數的人物，他也有自己的渠道，隱約知道一點，故意點了點，“現在她都是高級管事了，就快趕上我了。”

“齊掌柜說的是，說的是，”張紹干巴巴地笑道，在“六合居”呆了快二十年，他還只是個資深管事，比不上人家來了半年，心中怎么不恨，“好像是李掌柜來了，我去迎迎。”

陸陸續續中，京中八家分店的掌柜都到了，還有代表三掌柜的周管事，再加上總賬房的張紹，正好十個人。

“各位，我來說幾句，”張紹站起身子，大聲開口道，“大家平時都各忙各的，難得聚在一起，今天我做東，多謝各位賞臉，先干為敬。”

“張管事客氣了，大家都是好兄弟，好同事，什么敬不敬，同飲。”

“錢掌柜說得不錯，你們總賬房稍抬貴手，下面人就好做得多，以后多多關照，同飲。”

“同飲，同飲。”“同飲，同飲。”

“今天把大家召集在一起，你們應該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亂嘈嘈的氣氛中，張紹再次提高聲音，“周管事，你在三掌柜身邊做事，知道得比我們清楚，你先說說。”

“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周管事慢條斯理地放下手中的酒杯，“我只知道，今天三掌柜去東家那里匯報工作，回來時臉色很不好看，我就好奇問了問。”

“原來是總賬房的楊管事，奉二掌柜吩咐，巡視京城各分店，提交了一份報告，大東家看了勃然大怒，連三掌柜也吃了掛落。”

“不知報告里具體說了什么？”張紹故意問道，“這些年來，在大東家的帶領下，‘六合居’的生意蒸蒸日上，利潤也逐年上漲，還有什么好生氣的。”

“那是你們的看法，別人可不這么想，”周管事哼了一聲，“蒙三掌柜看重，我也閱讀了那份報告，具體的就不說了，我就簡單說一下。”

“……就是這些了，楊管事的意思，認為京城里九家店鋪實在太多，建議關閉兩到三家，把不怎么賺錢的都關掉，集中精力經營剩下的幾家。”

“所有掌柜競爭上崗，能者上，庸者下，分流到其他崗位，不服從分配的直接開除。”

“一個黃毛丫頭，知道些什么，吃了幾天飽飯，就滿口胡說八道。”東市分店的祁掌柜頓時慌了，要說不賺錢，他們榜上有名。

“不錯，她才來了幾天，什么都不清楚，大東家怎么會受了她的蒙騙。”另外有人頓時附和道。

“我們去見大東家，把這里面的利害關系說清楚，他肯定能明白的。”

“周管事，我就不明白了，”張紹又故意提高聲音問道，“楊管事這么做，對她有什么好處？難道真是為了店里好？”

“你把她想得太美好了，”周管事頗有耐心地解釋道，“當時我也是這么想的，后來問過三掌柜，才知道錯了，大錯特錯。”

“就在交上報告不久，大東家認為楊管事工作能力強，凡事都為店里考慮，已經升她做了高級管事，工錢漲到了二十五貫，分管京城所有店鋪的賬目。”

“等店鋪整頓好了，還準備讓她接手一家分店，按照她的想法來管理，這是當成下一個三掌柜來培養，說不定以后我們都是她的手下。”

“好她個婊*子養的，原來是想踏著我們的肩膀往上爬，做夢。”眾掌柜頓時怒了，紛紛譴責。

“我聽說她之所以能當上管事，是因為勾*搭上的李俊，這么一個道德敗壞的女人，怎么配在‘六合居’做事，把她趕走。”

“可是她有大東家庇護，怎么才能趕走？”有人擔心道。

“那按你這么說，我們就該忍氣吞聲？老子才做不出這樣的事來。”馬上就被人懟了回去。

“各位聽我說幾句，”看見現場的人都怒火中燒，張紹周管事兩人相視而笑，“要說和她的恩怨，誰能比得了我？”

“她一來，還在整理舊賬時，就瞄準了我的位置，經常派手下去總賬房耀武揚威，借故撞壞了我侄子買的昂貴茶壺，不過是分辯了幾句，就對他拳打腳踢，可憐我那侄子，我不過看在她離家千里，處處忍讓，真是有苦說不出。”

“真的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她后來又在外面得罪了人，被人追殺，差點死去，結果被秦王爺所救，不知施展了什么手段，傷愈回來后就狐假虎威，變成了協助二掌柜管理總賬房，我們是深受其害啊。”

“現在她站穩腳跟，又盯上了你們的位置，這種貪心不足的女人，真是羞于和她同在總賬房做事。”

“還能施展什么手段？”底下有人不懷好意的道，“肯定是美人計唄，看她長得還不錯，一般人哪里擋得住。”

大家頓時露出會心的微笑，如果不是牽連到秦王爺，早就紛紛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