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管事的猜測不無道理,大東家這是把她當成下一個三掌柜在培養,”訴完了苦,張紹把話圓了過來,“大家真的甘心,在這么一個道德敗壞,不擇手段的女人手底下干活?”
“讓我在她手底下干活,寧愿去死,”周管事向來不讓張紹為難,第一個喊了出來,“你們說是不是?”
“周管事說得對,在這樣的女人手底下干活,我也寧愿去死。”東市分店的祁掌柜連忙道,另外還有幾人附和。
“現在都是一面之詞,還是等具體結果出來,再說也不遲,大東家那么精明的人,早晚會看出那楊如意的小伎倆。”中立派保守地表達自己意見,也得到了別人支持。
“周管事的話過了,都是同事,怎么就到了這地步,有話好好說,沒什么是不能商量的嘛。”有人連忙打圓場,沒事可以喊幾句,涉及利益嘛,就得掂量清楚。
“齊掌柜說得不錯,還不到魚死網破的時候,”張紹掃了一圈,把現場情況盡收眼底,“我們得表現出自己的態度,讓她明白:我們不是好惹的。”
“張管事,那你有什么辦法,說出來大家參詳參詳,”周管事相當配合,“總不能這樣束手就擒。”
“那我說說自己的看法,就當是拋磚引玉了,”張紹相當謙虛的道,“第一,我們得向大東家表明自己的態度,照楊如意這樣的做法,大家的心也就散了,以后誰還替店里賣命?”
“不錯,這也是我的想法,”東市分店的祁掌柜連忙贊同道,“在座各位,誰不是打拼了十幾二十年,才坐到現在的位置,現在輕飄飄的一句話,說要關閉分店,換崗開除,這不是讓我們這些老家伙寒心嗎?”
“話是不錯,誰敢去說?”有人潑冷水道,“這和逼宮有什么區別,你們就不怕秋后算賬?”
場面頓時冷清了下來,背后說說大話不要緊,真的糾集去找大東家,還是有點發怵的。
“既然主意是我提出來的,就由我帶頭,大家只要到時配合就行,”張紹硬著頭皮道,“我們也沒做什么過分的事,不過是表達一下自己的訴求嘛!”
“第二,楊管事想上位,肯定要做出一定的成績,負責整個京城店鋪的賬目,就是她目前最主要的事情,嘿嘿,如果搞砸了,你們說大東家怎么想,會不會很失望,認為她不堪大用,從而放棄?”
“這個想法不錯,”東市分店祁掌柜拍手贊同道,“比起第一個辦法,相對起來更隱蔽,更不惹人注意。”
“各位,我們都是做老了事情的人,想要糊弄一個小丫頭,還不是輕而易舉,到時候讓她哭都找不到地方。”
“張管事的主意不錯,祁掌柜也說得好,只要我們聯手起來,就能讓她知難而退,再不敢炸刺,各位就可以繼續過自己的小日子。”
“那就這么說好了,”先下一城,張紹熱情高漲,“第三嘛,那楊如意先是勾*引李俊掌柜,又和王爺不清不楚,只要不斷地放出風去,看她還有什么臉面呆在‘六合居’。”
“這個得慎重,”西市分店齊掌柜反對道,“李掌柜是大東家的親侄子,向來受重視,牽連到他,大家都得滾蛋走人。”
“王爺更是皇上的親弟弟,手握大權,深受器重,你敢編排他的閑話,是嫌自己活得不耐煩了?找死別拽上我。”
“就是,這個太冒失了,還得三思。”
“女孩子最看重的是自己的清白,毀人名聲,就是不死不休了,這個不妥。”眾人議論紛紛,均不贊同如此歹毒的方法。
“大家說得對,是我欠考慮。”張紹見犯了眾怒,果斷認錯,“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方法,你們還有什么要補充的?”
“你們說,大東家真的想要關閉店面嗎?”一直沉默的御街分店石掌柜,冷不丁問道,“去年底,他還和三掌柜計劃著再開分店,怎么看了人家的報告一眼,就改了主意?”
“誰知道呢,”東市分店祁掌柜悻悻道,“上面的人一天一個想法,弄得我們下面左右為難。”
“石掌柜的意思是……”西市分店的齊掌柜聽出了話里隱藏的意思。
“大東家的想法,我們都很清楚,”御街分店的石掌柜沉吟著道,“想在京城開更多的分店,是大東家的目標,為此已經做了好長時間的準備,花費了不菲金錢,怎么會因為一份報告,就此放棄,想想也不可能嘛!”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沒有懷疑你的意思,”御街分店的石掌柜制止了周管事的發言,自顧自的道,“既然不可能,那我們就得想想,三掌柜,或者說大東家放出這個風聲來,用意何在?”
“聽石掌柜這么一說,我也覺得蹊蹺,”西市分店的齊掌柜回過神來,“那你認為是什么原因?”
“很明顯,周管事的話里已經透露出來了,”御街分店的石掌柜胸有成竹道,“為什么要關閉分店,因為店鋪不賺錢,只養了一群閑人,大東家肯定不樂意,我認為這就是原因。”
“嚇死我了,原來是虛驚一場,”東市分店的祁掌柜擦了擦額頭不存在的汗水,“這也怪不了我們啊,人家不進店來,有什么辦法,總不能把人拉進來。”
“既然無事,那就不要杞人憂天了,張管事,今天是你的東道,怎么不見姑娘們,總不能讓我們這些大老爺們干喝酒吧。”
“祁掌柜不要大意,”齊掌柜和石掌柜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是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為什么會放出風聲來,說明大東家的確是不高興的,關閉可能不至于,可換崗開除并不一定排除。”
“如果店鋪還不能賺大錢,下次就不只是說說而已了,會動真格的。”
“那都是以后的事,只要大東家沒有關閉分店的想法就說,”靠著父輩余蔭,接任掌柜的祁掌柜不在乎道,“今天我們是來尋開心的,不要提這些掃興的事情。”
“我覺得石掌柜說的不是沒道理,這可能也是原因之一,”沉寂良久的張紹開口道,要是大家被他的話說服,今天的計劃豈不是泡湯了,還白白花費了金錢,“我覺得現在最主要的問題,還是楊如意,要不是她胡亂提交什么報告,哪里有這么多事,把她趕走,才是正經事。”
“她走不走,什么時候走,都由大東家決定,不是我們能置疑的,”御街分店的石掌柜站起身子,“我還有事,先失陪了。”
說完不等人回應,直接離開,陸陸續續又有幾人離開,大家都不是傻子,你們兩的恩怨,不要牽連到我們。
“我現在知道,為什么大東家那么器重楊如意了,”御街分店的石掌柜對跟著出來的齊掌柜道,“在他的注視下,還那么不思進取,更何況各路的掌柜們。”
“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西市分店的齊掌柜看了身后的青樓一眼,“只希望到時他們還能笑得出來。”
“不識抬舉,”張紹心中氣得發抖,面上還不得不裝作沒事,對剩下的幾人道,“我們繼續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