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時候，林長、英姿陪吳良吃飯。

飯店就是林長哥幾個和四平經常去的那家漁村，吳良喜歡吃魚，也喜歡釣魚，每到假期的時候，吳良會來找林長釣魚，兩人就講漁道，講人生。

北方的冬季，釣魚是不可能了，但吃魚，講漁道還是避免不了的。

“你說什么樣的魚最聰明？”

“噗嗤！”林長和英姿都笑出了聲。對于今天吳良吃魚不評價魚的味道，反而探討起魚的智商，她們有些摸不著頭腦，覺得好笑。

“好笑嗎？”吳良一本正經。

“還行！”其實林長和英姿今天一見面就感覺到了吳良的反常，只是不太好問，只有順著他的話題往下走。

“你說說看！”

“其實魚是有智商的，從我們釣魚就能看出來”

吳良拋出了新的話題。

“怎么看？”一直和吳良探討釣魚門道的林長，興致被調動了起來。

“你們說是聰明的魚愛咬鉤，還是愚蠢的魚愛咬鉤？”

“聰明的魚試探魚餌，將魚餌吃掉，還不咬鉤！”跟著他們去釣過幾次魚的英姿搶著回答。

林長點點頭。

“那是最愚蠢的魚！”吳良像是在自言自語。

林長和英姿沒太明白。

“一口咬下魚餌被釣上來的魚不愚蠢，它們不知道危險，為了一口吃食，也情有可原，屬于中等智商的魚！”

“那你再說說！”對于吳良將魚以智商分出的三六九等，林長兩口子越來越感興趣。

“最愚蠢的魚就是你們說的那種魚，明知有危險，還“藝高人膽大”，“富貴險中求”，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

“有道理！”林長兩人連連點頭！

“林長君！你就是那條最聰明的魚！”

“他！最傻了，大好的機會不去把握，死心眼，得罪了全世界的人！”英姿隨口而出埋怨林長。

也難怪英姿，在現在這個物欲橫流“一切向錢看”的現實社會，林長掌管了這么大個工程，一分錢“外快”沒掙來，反而得罪了不少人，要不是李松局長出事后，讓人感受到了正義的力量，讓心懷私心的一些人收斂了不少，要不然，林長在單位的日子就更難混了。

“英姿！我們都錯了！林長真的是最聰明的魚！來的路上，我想明白了，我要做林長那樣的人！”

吳良頻頻和林長碰杯。

“英姿！你還記得吧？我上學的時候可是跑步健將，我要找回我自己！”

“找回你自己？”

“是的！找回我自己！”吳良篤定的說。

“回去，我就賣掉我的車，捐給慈善機構，我要步行上班，家離單位就兩站地！”

吳良顯然喝得有些多，不過他心是坦然的，一種篤定的心定。

“做人要有骨氣，即使人生曾走過彎路，以后的路一定要走直！”

吳良說完這句，又干了一杯。

英姿聽了若有所思，不過，從此以后，她再也不埋怨林長了，反而在工作中有什么事都和林長商量。

林長所在的城建局迎來了拆遷辦主任的競選。

林長又一次報名參加了，不過在大家看來，他沒有勝算。

經過大家私下的議論，繼任者的人選很快浮出了水面，有四個競爭者勢均力敵，實力不相上下，雖看似平靜，但單位附近高檔酒店單間的人氣卻大幅上升。

趙副處長：現任拆遷辦副主任，為人熟稔人情世故，極愛在領導面前表現，在領導面前賺足了印象分，唯一的隱患就是現任老主任對他的不冷不熱，這一點倒是同為副主任的林長有些優勢，老主任對林長比較倚重，用老主任的話說：林長辦事我放心，不過老主任都要退休了，說話沒有決定權。

錢總經理：現任局里下設三產公司總經理，級別副處級，錢總經理人如其名，極力追求經濟效益，又因為背靠大樹好乘涼，事業做的風聲水起。

孫達主任：原是局長司機，局長鐵桿，加之會走高層家屬路線，現任局里后設機構精神文明辦主任，級別副處級。

李成處長：科班出身，業務能力強，是局里第一技術型人才，雖為正處級，但一直在清水衙門轉悠的他，此次也想換換地方。

民間議論終究是民間的，決定權還是在上層的手中，局里雖說有一正五副六個局長，但大家都知道民主集中制的原則，何況一把手周局長一直很強勢，所以在群眾基礎方面做足了文章的競爭者都把目光對準了周局長。

周局本就是焦點，這次更是成了明星，如同狗仔隊一樣，大家密切關注周局長的一舉一動，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發揚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過一人的精神，蒼天不負有心人，付出終有回報，周局長釋放的暗示被捕捉到了。

周局那天發了一條朋友圈，周局長從來不發朋友圈，即使發了大家也看不到，而且這條朋友圈發在了這么敏感的時候，其中的深意大家心知肚明，就像買彩票一樣，暗示給你了，如何理解并且抓住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沒有文字，只是一張照片，一個小女孩站在一個里面有一群游動的魚的魚缸前面，天真的笑著，大家組成團隊進行分析，開始形成理論，并制定了切實可行的方案，付諸實施。

初級理論認為要明確現象與本質的關系，現象是能夠為人的感覺器官直接感知的，雖然魚缸里的魚是個別的、游動的，但魚缸的本質是不變的，那就是局長喜歡養魚，喜歡養魚就喜歡魚，于是城建局周邊花鳥魚蟲市場觀賞魚攤位前車水馬龍，并導致價格一路攀升。

中級理論主張透過養魚的現象看到局長喜歡閑情雅致的本質，既然閑情雅致那就代表著高雅，買魚送魚等絕入不了局座法眼，那么高雅的有什么，代表著傳統的只有字畫，而且就像孔乙己說的，讀書人隨便拿人幾本書，能算偷嗎，送點字畫很像文人間的交流，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高級理論則堅持本質是事物的根本性質，只能由人的理性思維去預見、去把握，而照片中的人，就是那個小女孩才是本質，眾所周知，周局長只有一個從上幼兒園開始就為所欲為、無法無天的可愛孫子，這個小女孩是誰呢？于是開始收集信息。

有些事情說慢也慢、說快也快，老主任還沒有退休，事情就有了結果。周局長被帶走了，主要是經濟問題，據可靠的小道消息講，起因就是那個小女孩天真的微笑，上級派來的工作組組織召開了全局的職工大會，重點強調了以后任務事情都要公開，接受人民的監督，大家拍手稱快。

競聘真正的開始了，趙錢孫三人因接受調查，失去競聘資格，李處長主動退出競爭。

林長出乎意料的高票當選，其實也不是出乎意料，工作組找他談話，肯定了他的成績和為人，新時代，國家建設需要林長這樣的人，越多越好，未來也一定都是林長這樣的人。

林長渾身充滿了干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