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谷園[1]

繁華事散逐香塵，

流水無情草自春[2]。

日暮東風怨啼鳥，

落花猶似墮樓人[3]。

[1]此詩選自《樊川別集》。金谷園：晉石崇所筑之園，在今河南洛陽西北。金谷，地名，也稱金谷澗。

[2]流水：此指金谷水，因源出太白原，東南流經金谷，故稱。

[3]墮樓人：指西晉石崇的寵妾綠珠。《晉書·石崇傳》記“崇有妓曰綠珠，美而艷，善吹笛。孫秀使人求之”，而崇不從。后孫秀矯詔收捕石崇，“崇謂綠珠曰：‘我今為爾得罪。’綠珠泣曰：‘當效死于君前。’因自墮于樓下而死。”

開成元年、二年間，杜牧分司洛陽，金谷園在洛陽，此詩或作于此時。

金谷園為晉石崇所筑別墅，故詩人題詠這一歷史遺跡，必然會聯想起石崇、綠珠故事，使詩歌具有詠史的意味。因此，充斥詩中的是一種傷悼凄迷的情景。首句由“繁華事”而散，又“逐香塵”而去，傷悼往昔之情已籠罩全篇；以下三句，即承此分層渲染。故《詩境淺說續編》說：“前三句景中有情，皆含憑吊蒼涼之思。四句以花喻人，以‘落花’喻‘墮樓人’，傷春感昔，即物興懷，是人是花，合成一凄迷之境。”尤可稱道的是，末句比喻精切，情韻婉然，自有“意外神妙，悠然不盡”（《唐人萬首絕句選評》）之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