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之時,玄武開識,傳之四祖,廣大妖宗,遂與神鬼爭衡,得據(jù)辰星。妖識之傳,入走獸,入禽鳥,入魚鰲,未見有入草木者。鬼木黎,故山間之英木,尸潭之陰槨,偶有妖屬棲居其側(cè),乃得應識,故可為妖。然其承妖識而六宗不納,欲為神屬而眾神斥之。
——節(jié)選自《寺司百代·云林卷·神魔列傳》
紫瞳被魚妖抓住了。魚妖借著自己尾巴力量要將紫瞳拖出石洞,在水中,他的力量十分強大,就算是塔兒背也無法阻止他了。
紫瞳受到了驚嚇,一時間連尖叫也不會了。她馬上就要命喪魚口,在這性命難保之際,光明終于來到她的身邊。
紫瞳、魚妖、塔兒背都看到了洞口的亮光,在這個漆黑的洞穴里,再微弱的光亮也會有極強的穿透力。魚妖甩動魚尾,往一側(cè)的石壁游了過去。這一下塔兒背逮住了機會,兩條觸手猛甩上岸,尾端的尖刺深扎進石壁里,接著發(fā)力,拉住石壁就往上靠。
魚妖就覺一股大力在后面拉扯,回頭一瞧,塔兒背借著觸手的拉力已貼在側(cè)面的石壁上,此刻正全力要將他和紫瞳拉起來。這一下他可慌了神,扣著紫瞳的手掌收回去,上面的鱗甲變得又尖又利,回手直削塔兒背的觸手。塔兒背反應也快,幾乎在魚妖放開紫瞳的同時,塔兒背的兩條觸手便將紫瞳拉了上去。魚妖見到嘴的晚餐就要被奪走,連忙出手扣住了紫瞳腳腕。
紫瞳上身被塔兒背纏住了,一只腳又被魚鱗甲人扣住,弄得不上不下。塔兒背將纏在魚妖身上的觸手收回來一根搭在石壁上,又將尖刺深扎進石壁,用力地回拉,只要出了水,這魚妖便只能束手就擒。
“哎喲,好痛啊!”
紫瞳叫了一聲,就覺腳踝處一陣割裂般的疼痛傳來,使她忍不住叫出聲來,她看不到自己身下是怎么回事。
塔兒背在黑暗里卻看得清楚,魚妖的手指內(nèi)側(cè)全都長出了尖利的鱗甲,鋒利的尖兒已經(jīng)刺進紫瞳嬌嫩的皮膚,鮮血在她白皙的肌膚上滲出一片血紅。
塔兒背有些惱了,紫瞳這樣善良的小姑娘怎么可以受這樣的苦,它可受不了這口氣。這一天下來,塔兒背和紫瞳相處在一起,特別是八水浮龜?shù)幕沼洷徊恋粢院螅罕硵[脫了禁制,它被隔斷的記憶也恢復了,它想起了以前的事,以前的種種,同時也喚起了它內(nèi)心深處曾經(jīng)存在過的一些美好的東西,在過去,它可不是一個吃人的怪獸。因為這些,它對紫瞳有感恩之心,也有關(guān)愛之情;此刻看到這樣善良的紫瞳被人欺負,內(nèi)心的怒火已難以遏制。
纏在魚妖身上的觸手全都收緊了,觸手尾端的尖刺也都露了出來,那一根根尖刺被用力從觸手上頂出,鉚著勁兒往魚妖身體里鉆。魚妖那一身的鱗甲十分堅硬,在尖刺往里刺的時候,鱗片下的肌膚也都收緊,將鱗片緊密地縮在一起,以致鱗片與鱗片之間毫無縫隙。塔兒背的尖刺一時間無法刺穿魚妖的鱗甲,他們兩個便在那里相抗起來。這可苦了懸在半空中的紫瞳,上不得下不得,腳上的鮮血順著魚妖的手掌滴到了他身上。
魚妖看著鮮紅的血液從自己手腕處往下流,眼睛里突然兇光大盛,大叫一聲,抓著紫瞳的腳就往下扯。塔兒背感受到了巨大的拉力,想要猛力上拉,只是紫瞳的身子如何承受得住。它聽到了紫瞳的慘叫聲,不敢用力,只得把她往下放。
魚妖把另一只手伸過來抓住了紫瞳的腳踝,把那只沾滿紫瞳鮮血的手掌放在嘴邊舔了舔,舔完了又把這只手伸回去,換另外一只手。塔兒背抓住機會,觸手猛地回拉。魚妖的舌頭都伸出來了,就覺紫瞳的腳踝似要滑脫,五指猛地一扣,尖利的鱗甲扎進紫瞳的腳掌,再加上塔兒背的拉扯,鱗甲在紫瞳的腳掌上拉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火辣辣的疼痛刺激著紫瞳的神經(jīng),她忍不住哼叫起來,眼眶里立時充滿了淚水。
雖然被魚妖扯了一下,但塔兒背還是把紫瞳搶了出來。魚妖眼看紫瞳就要走脫,一下從水里躍了出來,伸手抓住了纏住紫瞳的兩根觸手,手上鱗甲同時探出,鋒利的尖兒直刺觸手內(nèi)側(cè)。這一下動作極快,塔兒背猝不及防,觸手猛地一松,紫瞳便落了下去。
紫瞳嚇得一聲大叫,慌亂間,就見下方火光閃現(xiàn),一只小船漂了過來。這船來得十分迅速,眼見紫瞳就要落水,迅速漂過來,正將紫瞳接住。
塔兒背隨即將纏在紫瞳身上的兩根觸手也纏在魚妖身上,將魚妖徹底拉出水面。魚妖離了水便不是塔兒背的對手了。塔兒背三條觸手在石壁上抓牢了,五條觸手纏住魚妖,猛地向上甩,將他狠狠地砸在石壁上。這一下,魚妖就覺體內(nèi)五臟六腑全似錯了位,腹內(nèi)猶如翻江倒海一般,忍不住一口血就要吐出來。他身上鱗甲雖然堅硬,保護身體不受利器的攻擊,可無法抵擋這樣強大的外力沖擊啊!
塔兒背一擊奏效,又連著來了三四下。它這次要將魚妖弄死,一是魚妖剛才那樣對待紫瞳,塔兒背心中氣憤;二是塔兒背此時也餓了,正好吃了這條大魚。眼見魚妖性命不保,兩條樹藤突然從下面射出,直接纏住了魚妖。樹藤上的力量極強,生生地將魚妖扯住了。塔兒背用盡全力仍無法將魚妖甩出去。
塔兒背朝下面看了看,就見一片巨大的樹葉浮在水面上,紫瞳剛才落下去正好被這片葉子接住。這葉子上還站著一個人,那家伙身披一件翠綠色的披風,披風上長滿了葉子。在火光中看,每一片葉子似乎都是活的,是生長在披風上的。
紫瞳是見過這個人的,昨天夜里,她和白猿在一起的時候,就是這個人告訴紫瞳,要救離皇就得來找塔兒背。現(xiàn)在他就站在紫瞳面前,站在這片樹葉上。紫瞳剛才一下子落下來也是驚魂一場,沒想到絕處逢生,會有這片神奇的樹葉將她接住。那人手里拿著一束火把將周圍照亮。紫瞳看到,他身后的披風下伸出兩根樹藤,正是這兩根樹藤止住了塔兒背。
“塔兒背,饒他一命。”那人將火把晃了晃,讓火光落到魚妖身上。
“你知道我?”塔兒背有些奇怪,它可不認識這人。
“我知道你,是我讓這個小姑娘來找你的,不然你也出不來。”
“那我也不會放過他。”塔兒背將纏在魚妖身上的觸手緊了緊,暗中使力,要將魚妖拉過去。
“火氣還是那么大啊!”說完這句,那人身后的披風上射出兩片樹葉,直打在塔兒背的觸手上。
塔兒背就覺觸手上一痛,兩道血印已出現(xiàn)在觸手外側(cè)。塔兒背吃了一驚。它當然知道,自己觸手的外側(cè)要比內(nèi)側(cè)堅硬許多,這人看似尋常的兩片樹葉,竟將它的觸手割傷,就這一點已經(jīng)是十分厲害了。還有他身上那件披風,如果上面的葉子都射出來,塔兒背可應付不過來。
“塔兒背,把他放了吧!”紫瞳忍著痛從樹葉上站起來,她看了看魚妖,“咱們還要去救人,再不去就晚了。”
這一下倒提醒了塔兒背,這一番爭斗早將那兩個石尸驚動了吧,它朝洞穴深處望了望,兩具石尸早已不知所蹤。
塔兒背將觸手上的力量撤去,將魚妖扔到水中,激起了巨大的水花,濺起的河水將紫瞳衣服都弄濕了。有些水花落到她的傷口上,一股火辣辣的灼燒感從傷口傳來,疼得紫瞳倒吸了口涼氣。
魚妖剛才被塔兒背撞暈了,這一下落到水里,冰冷的河水反將他激醒。他從水里浮上來,看到那人手持火把站在那里,伸手拍打著水面,嚷道:“鬼木黎,你再不來,咱們的晚飯都要沒了。”
那人拿眼瞪了他一下:“你要再亂說,今天就讓塔兒背把你吃了。”
魚妖聽他這樣一說,愣了一下,便不再說話。鬼木黎見他安靜下來,便又道:“密甲,你先離開這里,事情回去再說。”
魚妖看了一眼紫瞳,說道:“我不走。”
鬼木黎皺了皺眉,不再說話,低頭看了看紫瞳的腳,見她腳踝上似乎有幾個血洞,流出的鮮血把整個腳面都染紅了。他看紫瞳額頭冒汗,顯然是疼痛異常,便回身從披風上扯下幾片葉子,彎腰糊在紫瞳腳面上。弄完這些,鬼木黎對紫瞳道:“走吧,該去救人了,不然可就真找不到他們了。”
“嗯。”紫瞳應了聲,抬頭看著塔兒背,“走吧,去救離皇哥哥他們。”
塔兒背伸觸手指了指密甲:“他也去?”
鬼木黎看了密甲一眼,點了點頭:“沒事的,他不敢惹事。”
紫瞳皺了皺眉,想了一下對塔兒背道:“先去救人吧!”
塔兒背沒有說話,只留下四條觸手在外面,其他的都收了回去。它攀著石壁上的巖石向上爬了有一丈多,接著便沿著石壁往洞穴深處爬。
見塔兒背已經(jīng)出發(fā),鬼木黎腳下的樹葉也開始逆流向上游走。紫瞳的腳有些疼,便在樹葉上坐下來。她伸手摸了摸了這片巨大的樹葉,葉子表面摸起來十分粗糙,倒像是樹皮,葉片中有粗細不一的梗,摸上去十分堅硬。
這艘樹葉之舟安靜地在水中滑動。紫瞳看到鬼木黎手持著火把站在樹葉上,也不見他有何動作,卻把這船操控得十分平穩(wěn),實在是奇怪。樹葉的邊緣都翹了起來,就像船的舷一樣。紫瞳摸了摸樹葉的邊緣,伸頭看了看,卻見水中有鱗光閃現(xiàn),一片巨大的魚鰭隱在水下,把她嚇了一跳,想想原來是密甲跟在他們下面。
紫瞳對他是既厭惡又害怕,想著他待在水下面心里就有些不安,她抬頭朝上面瞧了瞧,洞頂離水面不知道有多高,下面的光亮也照不到上面去,紫瞳只能看到那里漆黑一片。黑暗中只有塔兒背可以看清楚東西。紫瞳只能安心等待,但她心里實在安定不下來。塔兒背掛在石壁上,在火光中半隱半現(xiàn)。紫瞳能聽到它的觸手在石壁上爬動的聲音。這個聲音在空曠的石洞里回蕩,讓紫瞳焦躁不安。
這時紫瞳身側(cè)突然炸開了個水花,密甲從水里浮了上來,濺起的水花濕了紫瞳一身。
鬼木黎見狀怒道:“密甲,你做什么!”
密甲從里探出頭,看了看水流過來的方向,有些擔心地道:“亥時快到了,咱們是不是該回去了,晚了的話恐怕會有危險。”
鬼木黎“嘿嘿”一笑:“就算是有危險,你害怕什么?這幾個人中最不用擔心的就是你了。”
密甲聽他這樣一說,有些得意:“那是,水里的本事可沒人比得上我。”他轉(zhuǎn)頭一想,又道:“我好辦,可你怎么辦呢?”
鬼木黎似是輕笑了一下,并未回話。紫瞳聽他們說好像這石洞中有什么巨大的危險,她自己搞不明白,塔兒背又離得有些遠,想開口問問鬼木黎,就聽見塔兒背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到了。”
紫瞳聞言,扭頭朝四周看了看,她還是只能看到火光所照到的一小片兒地方,遠處仍處在黑暗中。
鬼木黎抬頭看著斜上方的洞頂,紫瞳抬頭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么來,她問鬼木黎:“那里有什么?”
鬼木黎把火把遞給她:“你該上去好好看看。”
“上去看看?”紫瞳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接過了火把往上照了照,可火光太微弱,她還是什么都看不到。
“塔兒背!”鬼木黎對著黑暗中的石壁喊了起來,“你該把她帶上去了。”
塔兒背從石壁上往下爬了爬,它對鬼木黎道:“你說話這樣大聲,不怕把它們驚走了。”
鬼木黎輕笑一下:“沒事,現(xiàn)在咱們要找的地方已經(jīng)找到了,它們已經(jīng)沒什么用了,況且在石壁上,有你在這里,它們恐怕沒有什么還手之力。”
塔兒背沒有再說話,伸出觸手纏在了紫瞳腰間,慢慢將她舉了起來。紫瞳看了看頭頂?shù)暮诎担挚戳丝垂砟纠瑁砟纠铦u漸地被黑暗淹沒,看不到了。
塔兒背帶著紫瞳在石壁上攀爬。火光落到石壁上,紫瞳看到了好多嵌在石壁中的石人。她不敢看,把頭扭到了別處。
塔兒背爬到了洞頂,它沒有停留,而是伸著觸手往洞頂?shù)闹行呐馈kS著火焰的光芒逐漸移了過去,紫瞳看到了兩個灰黑色的身影正倒掛在石洞頂上,那就是她昨天晚上曾經(jīng)見過的石尸。
對,就是這些石尸,離皇哥哥就是被它們抓走了。紫瞳看到它們一下子興奮起來。
“塔兒背,離皇哥哥是在那里嗎?”紫瞳問道。
塔兒背道:“應該沒錯,如果這些年我對石尸的感知能力沒有降低的話,昨晚變成的石人都應該在這里。”
“那咱們快過去吧!”紫瞳急切地道。
“你這么急做什么。”塔兒背把她拉到自己下方,“你這么過去不怕變成石頭?”
紫瞳一愣,自語道:“也是,那可怎么辦啊?”
塔兒背晃了晃觸手:“你跟著我就行了,一切看我的。”
塔兒背說完翻動觸手朝兩個石尸爬了過去。兩個石尸剛才就已察覺出了異常,但它們除了趴在石壁上,別無他處可去。紫瞳看到它們的時候,它們正將一具石人往石洞里插。紫瞳看到洞頂?shù)氖谏嫌幸粋€六七尺寬的窟窿,石尸正要將石人插在里面,那個窟窿里已經(jīng)緊密地排列了七八個石人。也不知道這些石尸是怎么弄的,那些石人被嵌在里面,竟都變得和天然石頭一樣,似乎都長在了一起。
紫瞳正在這里奇怪,塔兒背已經(jīng)朝石尸爬了過去。塔兒背往前爬了有一丈的距離,離兩具石尸也不過七八尺遠。兩具石尸仍然自顧自地忙活,全然沒把塔兒背放在眼里。
塔兒背有些怒了,它在那個石洞底下待得太久了,以至于這些石尸根本不把它當回事。的確,塔兒背被困得太久了,這些石尸早已忘了天敵的樣子。
此刻塔兒背突然出現(xiàn)在它們面前,它們會怎么來面對它呢?
塔兒背的觸手突地射出,將離得較近的一具石尸纏住了。石尸沒有料到塔兒背會出手,要知道,在這片山林中,沒有生靈敢在見到石尸的時候不回避,幾乎所有的生靈都會擔心自己被石尸變成石頭。
這具石尸伸手抓住了塔兒背的觸手,想要施展自己的能力。然而讓它意外的事發(fā)生了,它的能力在塔兒背身上根本無法施展,它無法將塔兒背變成石頭。
塔兒背“嘿嘿”一笑,觸手上的力道突然加大,想要把這具石尸甩到下面的河里去,不過它沒有成功。
這些石尸都是從石頭里化出來的,它們是有生命的石頭,它們和周圍的山巖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關(guān)系。塔兒背想把它們從石壁上拉下來,這要比碎裂巖石還要難。
“別得意,看我的。”
塔兒背說完這句,那一簇牙齒突然從螺口處伸了出來。紫瞳還沒看清是怎么回事,就見一團白沫從群齒中間射了出去,直落到石尸和石壁之間。那具石尸開始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很快,它便領(lǐng)教了這團白沫的威力。它的雙手雙腳逐漸從石壁中分化出來,由于自身的重量,它與石壁相連的地方越來越少,直至手腳完全分離。
塔兒背把那家伙從石壁上摘下來,把它在空中晃了晃,得意地道:“去死吧!”說完,觸手猛地向下一甩,將石尸甩到了下面的河里。
另一具石尸看到這個情況,發(fā)覺不妙,想往洞穴深處跑,塔兒背一下將它纏住,如法炮制,也扔到了下面的河里,在石洞中激起了巨大的聲響。塔兒背把這兩個石尸處理完,便翻動觸手往前面爬,它將紫瞳舉到剛才兩具石尸所在的地方,說道:“好好找找,看看有沒有。”
紫瞳舉起火把,順著石壁看過去,等她看到后面,一個面無表情的家伙出現(xiàn)在那里——不是離皇是誰!緊挨著離皇,在他后面的就是那個身背短弩的燕牙啊!
“就是他倆。”紫瞳興奮地叫道。
塔兒背爬過去看了看,又問了一遍紫瞳:“確認無疑?”
紫瞳點了點頭,然后又有些擔心地道:“塔兒背,你能救他們嗎?”
塔兒背沒有說話,它把紫瞳從石壁前拉開,自己爬了過去,從螺殼里伸出來一團牙齒,只見一團白色的沫沫從群齒中間滲出,沾到兩個石人身上。隨著液體的不斷滲入,有液體沾過的地方開始有石屑脫落,離皇和燕牙的容顏漸漸顯露了出來。
紫瞳看到這些變化,心里喜不自勝,拍著塔兒背的觸手道:“塔兒背,你做得太好了。”
雖然巖石脫落下來,但此刻離皇和燕牙仍處于無意識狀態(tài),直至巖石全部脫落干凈,眼看就要落下去,塔兒背才伸出觸手將他們抓住。
紫瞳十分高興,離皇終于在她的努力下獲救了。她抬眼間又看見窟窿里的其他幾個石人,紫瞳善心大發(fā),道:“塔兒背,把這幾個石人也救了吧!”
塔兒背道:“管他們做什么,讓他們留在這里好了。”
這時就聽石洞中突然傳來了“咕咚、咕咚”的巨大聲響,仿佛整個石洞也震了起來。
“怎么了?塔兒背,剛才那是什么聲音?”紫瞳問道。
塔兒背沒有立即回答,過了好一會兒它才說道:“我也不知道,好像是這洞穴深處有什么事要發(fā)生。”
聽它這樣一說,紫瞳有些害怕,說道:“那咱們快走吧,要不一會兒說不準會有什么東西出來。”
塔兒背還沒有回話,一股大風突然從洞穴深處涌出,夾雜著驚濤駭浪般的巨大吼聲。這聲音極響,仿佛巨大的浪花化成千軍萬馬在奔騰咆哮。
紫瞳還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聽鬼木黎在下面喊道:“快離開這里,不然可走不了啦!”
塔兒背對紫瞳道:“你跟他走吧,我還有事情要做。”
紫瞳聽它這樣說有些意外,傷感地道:“塔兒背,你不和我一起了嗎?”
塔兒背把紫瞳、離皇和燕牙放在一起,說道:“你和你的朋友走吧,你放我出來,現(xiàn)在我也還了你的情,之后我便要去做我自己應該做的事了。”
這時候,洞穴深處涌出的風更厲害了。塔兒背將紫瞳他們?nèi)齻€準確地拋在鬼木黎的樹葉上。看著紫瞳落到樹葉上,塔兒背放下心來,它伸出觸手到身側(cè)的那個窟窿里,把自己的螺殼拉了進去,然后消失在了黑暗里。
紫瞳還想喊塔兒背,鬼木黎道:“不用喊了,它已經(jīng)走了。”
鬼木黎看了看洞穴深處,翻騰的氣流呼呼向外涌,拍打在臉上都有些疼。鬼木黎道:“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這條船太小了,載不動咱們四個。”
紫瞳道:“那怎么辦,他們兩個還沒有醒過來。”
鬼木黎看了看紫瞳,又看了看離皇和燕牙,喊道:“密甲,出來。”
聽到這聲喊,密甲從水里浮了上來,嘴里嘟囔道:“喊我做什么,我都要走了。”
鬼木黎沒理他,對紫瞳道:“你是坐船還是跟他走?”
“跟他!”紫瞳嚇了一跳,連忙道,“我不跟他走。”
鬼木黎看了看紫瞳后面的兩個人,道:“我已將他們兩個擺好,你在船上不要亂動,乘著浪走便可安全離開這個洞穴。”
“好。”紫瞳答應了,便老實地坐在船上不動了。
鬼木黎見她這樣,便跳到密甲背上說道:“走吧!”
密甲就等他這句話了,鬼木黎話音未落,他便已游了出去,早把紫瞳甩在了后面。紫瞳手里的火把早已沒了光亮,剛才被塔兒背從上面甩下來時就已熄滅,此刻她一個人待在船上,耳邊是如獸吼一樣的“咕咚”聲,這些能把她嚇死。
她坐在這艘樹葉船上,順著水流向前,雖然此刻她不知道洞口在何處,但她知道順流而走便可以從這洞穴里出去。
她正在胡思亂想之時,就聽洞穴深處一聲炸響,一個大浪拍下來,把小船打翻了。紫瞳沒來得及抓住離皇和燕牙,此刻她在水流中胡亂摸索,想要抓到離皇或燕牙中的一個,但現(xiàn)在風急浪高,她哪里還能抓得到。
巨大的浪頭一個接一個拍下來,將她剛浮出水面的身子直接拍了下去。水流極快,紫瞳的身子只能在水中翻滾。
眼見性命難保,紫瞳就覺腰一下被人摟住了,身子隨即穩(wěn)了下來。
“紫瞳,你沒事吧?”
聽到這聲音,紫瞳的內(nèi)心徹底安定了下來,這不就是她的離皇哥哥嗎?
“我沒事,離皇哥哥,你怎么樣?”
離皇說道:“我沒事,咱們先靠住這塊大石。”
紫瞳朝前面看了看,雖然光線十分微弱,但也能依稀看見前方水面上立著十幾塊大石。看到這些,紫瞳想起了白天見到的那些巨大的石塊和兩岸高聳的山體。紫瞳想到這些對離皇道:“離皇哥哥,恐怕咱們還要往前走,這河道兩邊都是很高的山體,咱們爬不上去。”
離皇讓紫瞳挪到自己身后,他用手扳著巖石往前面游。兩個人就這么前進著,當河水入了一片亂石灘后,水流也混亂起來,原本湍急的河水被巖石阻擋,流動方向更加詭譎,兩人更加難以穩(wěn)住身形。
離皇把紫瞳拉上一塊巨巖,他們來到了一側(cè)山體下面。
離皇抬頭往上看了看,黑夜中看不清山體高度,但壁面上有些巖石突起,倒可以攀上去。他自己上去是沒有問題,但紫瞳可辦不到。
如果再順著河流走,也不知多遠才能上岸,而且水下亂石嶙峋,潛藏許多危險——從這里爬上去倒是個好方法。
離皇正在苦尋爬山的辦法,就見崖頂上露出一點兒火光——有人站在那里。
離皇正奇怪那人是誰,卻聽上面?zhèn)鱽砥瓶罩暎患锸隆班病钡囊幌聫亩厔澾^。離皇扭頭一瞧,一支短箭插進了巖石里。這支短箭離皇十分熟悉,他曾經(jīng)無數(shù)次見到它從燕牙的短弩中射出來。如此看來,崖頂上的人是燕牙無疑。只是他不曉得燕牙是如何在那么遠的地方看到他們的。